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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母覺得這樣的兒子有些讓她覺得心裏發怵,她搖了搖頭,搖去了這種錯覺,扶了他往前走,“活到現在才明白,只有當娘的,才是真心疼兒子,這媳婦,娶得再好,也是會變的,便是你病了,她也只會自睡她的大覺,哪管你的死活。”

**

當天,賴雲煙渾身起了紅疙瘩,包括臉和脖子,手背手心,全都有。

請來了府裏的大夫,大夫也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魏家的少夫人怎得了這般的怪病。

“婆婆打了我一掌後,便如此了。”哪怕知道這府裏的大夫會被人叮囑,這話傳不出去,賴雲煙還是說了這話。

大夫聽了半晌無語,轉身出門後,跟魏母報了病情後,見魏母滿臉不信,他在心裏嘆了口氣。

大戶人家的肟臟事,真是成天都有。

大夫報過後,魏母讓人傳賴雲煙去見她。

賴雲煙讓丫環扶著她去見了人,魏母見到了本人那完全不覆嬌美,只剩恐怖的紅疙瘩的臉,眼神震驚地滑過她的全身,看她手上都是,好半會才道,“去請來京中最好的大夫給你看,莫要著急。”

賴雲煙輕應了一聲,“是。”

“坐罷。”魏母的臉色稍好了一些。

“兒媳想去歇著。”

魏母頓了一下,才道,“那就去歇著罷,你們兩人都病著,這幾日我就留在府中幫你們守幾天。”

“勞煩娘了。”賴雲煙說著時,聲音小得可憐,眼睛也不停地往下閉,一派奄奄一息的模樣。

五日後,魏瑾泓病愈,魏母被京中來的管家請回了府裏。

這時賴雲煙的病情一點也沒有好。

賴震嚴帶了蘇明芙來看她,蘇明芙拿著賴雲煙滿是紅腫暗瘡的手,握到手中,過了好一會才道,“你兄長為我請的名醫醫術高超,便帶了他過來,讓他給你瞧瞧,可好?”

賴雲煙笑著點頭。

賴震嚴看著妹妹那張慘不忍睹的臉,胸膛劇烈起伏,他按捺了半晌,才走到妻子身後,扶了她的肩,彎下腰輕聲在她耳邊道,“我出去一下,替我照看一下妹妹。”

“是。”蘇明芙點了下頭,緊了緊手中賴雲煙的手,眼睛帶著悲意是看著她。

想來,她過得也是不容易。

“哥哥呆會來看你。”賴震嚴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臉,笑著與她道。

賴雲煙見他一臉強忍怒火,還強笑的臉,在心裏嘆了口氣,道了聲抱歉。

賴震嚴出去後,不用仔細聽,就可聽得到他在外屋大聲跟魏瑾泓說話的聲音。

“你就是這般照顧我妹妹的?”

“按你母親的這種性子,定要欺辱她至死才甘心罷?”

魏瑾泓的聲音很淡,淡得就算仔細聽也聽不清楚,這時不知他說了什麽,賴雲煙聽到她兄長在那怒道,“不用你說,我也定會上府,向魏先生請教一二!”

那“一二”兩字,他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賴雲煙聽著那聲音都覺得肉疼,不禁跟蘇明芙嘆道,“哥哥好兇,嫂嫂莫要嫌棄。”

見她這時都要說逗趣的話,蘇明芙剎那甚是無話可說,她看著賴雲煙那張紅腫得像個大包子的臉,緩了緩心情才慢慢地道,“我連你眼睛在哪都找不著了,還是等你好了,你再來逗我笑罷。”

賴雲煙聞言便又笑了起來,“一言為定。”

只要魏家的人吃夠了教訓,魏瑾泓別以為她會被他隨意拿捏,她就會好了。

她這一舉,也是斷了以後魏母動不動就想給她找茬的苗頭。

魏瑾泓不收拾他那個娘,下不了那個手,她就幫著收拾就是。

不過,她的這收拾,按的可不是他想要的那種收拾,崔氏這惡婆婆的名聲,是定要傳出去的。

她可沒那麽好心,替他想得那般周到。

**

“你何日才好?”賴震嚴走後,魏瑾泓進了賴雲煙的屋,坐在了她旁邊的凳子上。

“該好之日好。”賴雲煙也沒想再裝,這種紅腥草的嚇唬作用,魏瑾泓再明白不過。

這還是上世他的寵妾聞氏用過的,栽臟到了她身上。

這事她如法炮制,用到了他娘身上。

可惜她的運氣沒有聞氏好,有個對她用情至深的貴公子爺為她出頭。

“賴氏。”魏瑾泓突然叫了她這麽一聲,口氣淡然得很。

“魏大人。”賴雲煙一點也沒意外,事實上,這樣的魏瑾泓,才是她熟悉的魏瑾泓。

那個揣著陰險心思,卻作出一副萬般容忍她模樣的魏瑾泓,在這段時日裏可真是把她惡心壞了。

他作假,她跟著也假模假樣,累得很。

“我舅母那邊的事,你是答應了的。”

“自不敢忘。”

“你不是不恨她?”

見魏瑾泓說了這句,賴雲煙搖搖頭,朝他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口氣卻是很是心平氣和,“我是不恨您的母親,不恨她上世對我所做的那些事,因為那都過去了,該報覆的我都報覆了。魏大人,我現在所做的,不過是這世的她打我一巴掌,我還她一巴掌而已,我這也還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您不會以為這世她欺我辱我,您還想從我嘴裏得句不恨她罷?”

這人吶,可別太荒唐了才是好。

魏瑾泓掃了她一眼,溫和地笑了笑。

是他想得太多了,以為對她有利了,兩人合作了,沖著這關系,她便也會對他的家人心慈手軟些。

他總是會不經意地忘,現今的賴雲煙對他們魏家人怎會還保有善意。

是他一直都還在認為,她還是以前的那個她。

“就此收手罷。”

“若不?”

“若不,多想想你的知己好友。”

受到威脅,賴雲煙嘆氣點頭,嘴裏讚道,“這才是我熟悉的魏大人。”

“賴氏。”

“嗯?”

“我該在第一日就揭穿你。”

魏瑾泓說罷,就轉身而去。

留下賴雲煙看著他的背影哭笑不得。

好了,她得個手,魏大人還要說給她聽,她成功是他故意放水的結果。

不過,她也不會和他爭辯這些。

話說得再好聽也沒用,還不如她留的後手有用。

“下次,您便試試,早日揭穿我的結果。”賴雲煙笑著暗忖。

魏瑾泓就算揭穿她,她當日好了,她便回娘家就是。

到時,她就可自請和離了,那可不是崔氏名聲受點損的事了。

魏大人明知如此才沒做,卻要逞點口舌上的便宜,敢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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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金寶離開京城之前,來魏府探望了賴雲煙。

他被人請進了正堂,等來了賴雲煙之後,他上下打量了外甥女一陣,心疼地道,“瘦了。”

賴雲煙笑著前去扶了他坐下,道,“你擔心我擔心得每天多吃了五斤的肉罷?”

“那有那麽多!”任金寶瞪眼,那小眼睛瞪得甚是賊亮。

“那是多少?”

“兩斤,愁得只能吃下這麽些了。”

賴雲煙笑出聲來。

任金寶也跟著嘿嘿笑了兩聲,這時丫環上了茶,退下後,他又仔細地看了看外甥女一眼,見她臉上什麽痕跡也沒有,這才真的安下了心。

隨即,他打開了面前的荷包,掏出一疊銀票,道,“也不知你歡喜何物,給你銀錢,自己買去。”

賴雲煙接過銀票翻了翻,見是巨資,咬著嘴朝他壞笑,“舅舅不心疼自個兒的銀子?”

“別說了,快快藏起。”生怕自己搶回來的任金寶眼睛不斷地看著她手中的銀票,很是心疼地道。

“哎。”賴雲煙忙應聲,還真怕他搶,連忙塞到了自己的袖子,可不敢挑戰她這個小氣鬼舅舅對銀錢的執著勁。

這銀錢,她的用處太大了。

如她舅舅曾對她所說過的那般,有錢能使鬼,而況人乎。

“我這便就要走了。”

賴雲煙嘴角的笑便黯然了下來。

“也不知怎地,只見過你兩次,每次都只是看幾眼,這次來了,怎麽就感覺跟你認識了許久的樣子?”任金寶有些奇怪地喃喃自語。

舅父天生的直覺要比常人強,當年他們在塞北遇難,也是多虧他的直覺,他們才得已最終活命出來,而對於魏瑾泓,上輩子,她這舅舅一見他的面後便是躲著,這世也是一樣,所以賴雲煙是真不敢小看他的這種直覺,忙打斷他的搖頭晃腦,笑道,“那是除了父親,我與兄長只跟您最親的原因,我不討好您,誰給我銀錢隨便亂花去?”

任金寶一聽,摸了摸肚子,又從袖兜裏掏啊掏,掏出一個錢袋,小心地打開錢袋,拿出一顆金裸子,放到她手心之後長籲了一口氣,擡起手抹了把頭上的虛汗,道,“可不能再說好聽話了,我可沒那麽多銀錢給你了。”

賴雲煙手握著金裸子,笑得氣都差點沒喘上來。

**

舅父走後,病好的賴雲煙就此忙了起來。

崔童氏的事,尚很好解決,九大家中,賴雲煙與祝,時,曹,蔡四家中同齡的小姐夫人都玩得甚好,有著她們牽線,她帶了崔童氏見了不少人。

這確實於崔家有利,魏母也受了魏景仲的訓責,心中暗厭賴雲煙,但也因此事對賴雲煙算是容忍了下來。

魏母怎麽想的,賴雲煙也不打算多想了,下次她要是再欺到她頭上來,她自有他法解決。

這時,在京的岑南王向祝家提了親,提親的人自是祝慧芳。

賴雲煙大松了一口氣。

這時,育南案查到一半,突發事端,賴震嚴突被刺客刺傷。

賴雲煙匆匆趕了回去,才得知,兄長昨日已調至刑部,當了都官主事,正好負責育南案。

賴府中,新婚才一月的嫂嫂看著安睡在床上的兄長無聲地掉淚,哭得賴雲煙的心裏都發疼。

回去後,她等了兩天,等到魏瑾泓回了通縣。

賴雲煙讓丫環請了人,杏雨回來回,大公子馬上來。

“去徹壺熱茶上來。”

“是。”

茶還沒端上之前,魏瑾泓就來了,身上的翰林院常服還未換。

“大公子,請。”賴雲煙伸手,朝他作了手勢。

“嗯。”魏瑾泓掀袍盤腿坐於了檀木桌前。

賴雲煙隨之坐下。

這時丫環端來了茶,等她放下後,賴雲煙與人說道,“你們都下去罷。”

“是。”

丫環們退了下去,賴雲煙伸手給魏瑾泓倒了茶。

待倒好,魏瑾泓擡手拿杯喝了一口後,她也輕抿了一口,張口開門見山地問,“刑部是兄長之意,還是您之意?”

“你未問?”魏瑾泓擡眼看她,目光深沈。

“未問。”

“蘇大人的意思,六部震嚴兄至少要巡三部,刑部正好上個都官出事,便缺了個空,震嚴兄便上去了。”

“那都官是因育南案出的事?”

魏瑾泓頷了下首。

“您明知,還是讓他去了。”

魏瑾泓勾了勾嘴角,“我能擋震嚴兄的前路?”

她兄長是什麽人,她自是清楚。

“魏大人。”

“嗯。”

“您先前是不想我插手是罷?”

“你想插手了?”魏瑾泓淡淡地看著她。

“就如您有不得不為之的事一樣。”賴雲煙坦然地看著他。

他算計了她兄長入刑部,其因也有她兄長的野心,賴雲煙也不想怪到他身上去。

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幫一把。

“你要如何插手?”

“朝廷的事,我一介女流之輩,自是插不上手,但魏大人,此事之間,一個都官都有事,何況您這個被皇上親賜的主事官?”

魏瑾泓摸了摸手臂,暗忖她知情多少。

“我會尋法子,替您去育南把從犯安全押送上京受審,您看如何?”

“你又要找黃閣老的人辦事?”魏瑾泓問。

黃閣老,只其傳聲,不見其人,只拿銀錢辦事的人。

下至市井之流的混混之爭,上至暗殺朝廷命官,只要價錢合適,他都接。

他上輩子查了此人一輩子。

朝廷上下,他查遍了所有姓黃之人,其中暗探無數次,也並沒有得來他想要的消息。

便是那幾個皇親國戚,他也全清查了一遍,也沒有查清此人是誰。

“我找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魏大人得到你想得到的,我兄長也能得到他所要的。”賴雲煙覺得魏瑾泓最好還是見好就收就好,她都自動上勾了,他卻還想順藤摸瓜摸出黃閣老出來。

上輩子他查不到,上輩子,他也是別想知曉了。

“如若我不接受?”

“您不想接受?”

魏瑾泓這時直視著賴雲煙,淡淡一笑,“我不想。”

他看著她臉色大變,他嘴角笑意更深。

笑過後,他看著她變得冰冷的臉,扶桌站了起來,與她道,“想想孩子的事。”

她想讓他扶持賴震嚴,那他們之間最好有一個兩家血脈的孩子,要不然,他們誰都不會相信誰。

魏瑾泓在她審視的目光走出了門,走到了自己的屋中,握了握發疼的手臂。

“公子。”燕雁攜信進門來。

“何事?”魏瑾泓松下了手,語氣平穩。

“接到從洪峰山送來的信。”

“所說何事?”

“說江鎮遠已沿官道,向京城行進。”

魏瑾泓擡眼慢慢看向他,燕雁垂下眼,不敢直視。

“拿來。”魏瑾泓突發了聲音。

“是。”

魏瑾泓打開信,逐字看過後,他冷下了一直含在嘴角的溫笑。

“公子。”翠柏在門口叫了一聲。

“嗯。”

“扶桑說,她受夫人之囑,給您送補湯來了。”

該來的從不來,不該來的一直來。

“無須。”

“她說今日公子再不用,她無顏見夫人,只能跪死在院前。”翠柏硬著頭皮道。

“那便跪著。”魏瑾泓再把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公子。”燕雁跪於他身前,遲疑地叫了他一句。

“說。”如果他半途不改道,一路尚官路而上,頂多再兩月,他就可至京中了,魏瑾泓握著信紙算著,嘴裏漫不經心地道。

“您的傷口,再包一下罷?”看著從衣服裏滲出來的血染暗了他的黑裳,燕雁垂頭拱手道。

魏瑾泓轉眼看了手臂的傷口一眼,“春暉在哪,叫他過來。”

這人,不能上京。

就算他死,這輩子,她也不能再與別人你儂我儂。

“公子……”這時蒼松端了傷藥進來。

魏瑾泓看了一眼傷藥,道,“換布,無須上藥。”

“公子。”蒼松跪了下來,“您就上藥罷!”

“不要我再說一遍。”魏瑾泓想把信再看一遍,但他還是克制住了這個沖動,吹燃火折子,把信燒了。

信紙很快成了灰燼,魏瑾泓靠在了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衣裳被剪開,蒼松的換布的手很輕。

他自來對他忠心,是個好心腹,他死的那天,魏瑾泓年過四十未多久,卻覺得自己已老朽。

自此,他一直老到了現在。

汲汲於死,汲汲於生,心中再無歡喜。

想來,他最好的時日,竟是與她在一起的那些年。

她曾說過,人心肉長,曾有過的感情,只要存在過,就不會湮滅,必會在心上留下痕跡。

她說時,他只隨意點頭,心中暗想著明日朝會上欲要說的話。

過了很多年,再想起她說過的那句話,這才猛然覺得,過去的那個賴雲煙,已經不在了。

她成為了他的敵人,這就是他們後來的結局,而不是像他們開始時說的那般廝守終生。

她的一生性情分明,高興時笑,傷心了就哭,看到她喜愛的人,她目光如水,笑容如蜜,就似擁有一切。

他以為她變了,她其實一直未變,她只是對他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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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賴府,魏瑾泓與賴雲煙一道去了。

他什麽都未說,而賴雲煙拒絕不得。

她三翻五次回娘家,雖說是有事,但有他陪著,這樣就不會有什麽有殺傷力的閑話出來。

畢竟她夫君樂意,誰還敢給她戴於禮不合的高帽子,就是現下對她怒極攻心的魏母都不會。

到了賴府,賴震嚴已好了大半,人也沒睡。

不過只三四天,蘇明芙那看著紅韻了一點的臉這次看來又蒼白了起來,賴雲煙見兄長面上什麽都不說,私下在桌下卻是緊握著她那嫂子的手,不巧瞄到後,她心裏很是安慰。

人的一生太孤獨了,能有個貼心的人一起陪伴著,那是幸福又幸運的事,她希望她兄長有這麽一個人陪著,以後便是苦了,也有人能擁抱他。

“你的傷如何了?”與妹妹說道了幾句自己的身體,賴震嚴轉頭看向了她身邊坐著的魏瑾泓。

“無礙。”魏瑾泓輕搖了下首,微笑道。

賴震嚴又回頭看向妹妹,道,“他也不易,你要貼心他些。”

“是。”賴雲煙淺淺笑著回答。

“她是個好的,雖說男子不管內宅之事,但她還年幼,莫讓她受太大的委屈了。”賴震嚴又叮囑了他這位妹夫一句。

雖說魏瑾泓替他擋了重要的一刀,但救命之情歸救命之情,妹妹的事歸妹妹的事。

“兄長放心。”魏瑾泓拱手道。

**

回去後,賴雲煙跟在魏瑾泓的身後進了院子,隨著他進了他屋子的門。

魏瑾泓無聲地看了她一眼,揮手讓蒼松他們退下。

賴雲煙的丫環早就識趣地停在了大門口,連院子的門都未進,知道她們大小姐有話要跟大公子說。

門被關上,他未動,只目光溫和地看著她,賴雲煙看著他這張年輕至極的臉,都想不起前世的如今,他們之間在一起的事了。

這樣的兩個人,怎能生孩子?

魏瑾泓覺得可以,她卻是不行的。

她對過往釋懷,前提是她已逃離了這個人的身邊,所以才有理智地盡量公平看待他們之間的事情。

一旦回到當事人的立場,就覺得很多事無法忍受了。

例如為這個曾經為了生孩子,什麽殘忍的事情都對她幹過的男人生孩子。

“除了生孩子,再提別的事罷。”賴雲煙溫和地與魏瑾泓說道。

魏瑾泓沈默地看她一眼,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賴雲煙為表誠意,站在原地不動。

“娘的事……”魏瑾泓頓住了。

“您想要我如何辦?”賴雲煙心平氣和地說。

如若名聲問題,只要魏母不嫌棄,她也可多作幾場戲,讓人看到她們婆媳和睦。

“崔家舅父在益江欠了二十萬兩的賭債。”

“您想要我給她二十萬兩?”賴雲煙不知崔平林的這事,前生魏母這麽老跟她要金銀珠寶,為的就是這事?

魏瑾泓沒再去看她,他看著桌面半晌,又道,“她的嫁妝已揮霍一空,要是被爹知曉了舅父之事,定會與他斷絕關系,所以她只能往你身上想主意。”

前世,她順了,母親收不住手了。

這世,她未順,母親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

“是嗎?”賴雲煙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她可不是魏家的貼心小棉襖,魏母為了錢財折騰她,她還得理解她不成?

她話音之間的冷淡,誰都聽得出來。

前世母親死前痛苦不堪的臉魏瑾泓至今都還記著,她的悔恨與歉意,他都說了無礙。

無礙啊,魏瑾泓在心裏輕笑了一聲,終是擡起了臉,對她道,“舅父的事,我會解決,等事了斷後,我帶你回幾趟魏府,可行?”

“您想讓我與她處好?”

“嗯。”

“魏大人,”賴雲煙搖搖頭,無奈地看著他,“是,她與我之間的糾葛是因錢而起,但你不會想,單單只是錢的問題罷?”

一時的錢財不是最大的事,她的貪欲才是。

“她會收手。”

“魏大人既然這麽說,我遵辦就是。”賴雲煙沒多想就順從,心中啞然失笑。

魏大人怕是站在高處站得太久了,把他身邊的這幾個人也都高看了。

他確實有那本事讓人收手,但最好是有本事讓他們收一輩子的手。

若是沒有,就別怪她到時就又要看笑話了。

“除了這事,還有何事?”賴雲煙頗為愉快的地看著他。

“沒了。”魏瑾泓朝她頷首。

賴雲煙聞言朝他一福,就退了下去。

魏瑾泓看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至今,他不用多說,她就能知道他不想跟她再說話,能很快就消失在他面前。

她曾質問他,她學會去看人的臉色,為的都是他,可她最終得到的是什麽?

他當時以為再如何,他們也還是會一輩子都在一起。

當時真是沒有想到,不想在一起的人是她。

**

“這都是他送來的?支支都是?”祝慧芳的閨房內,賴雲煙把三盒首飾都擺看完,擡眼問道。

“嗯。”祝慧芳淡淡一笑,抿了薄唇一下,又垂眼繡著手中的衣袍。

“支支都好看,竟不知挑哪支。”賴雲煙感嘆道。

明知她是逗弄她,祝慧芳還是擡眼白了她一眼,“哪支也不給。”

“諾,那邊的,自個兒挑去。”她朝另兩箱子的首飾指去。

“就想要這幾個盒子裏的。”賴雲煙愛不釋手地瞧了又瞧。

“讓你家夫君給你弄去。”祝慧芳見她還說,不由還了句嘴。

“他啊,”賴雲煙聽了想了一下,搖頭道,“我的夠多的了。”

“送的是心意,這些個能值幾個錢,我們的嫁妝裏,還少得了幾盒子體面的頭面不成?”祝慧芳繡了幾針,擡頭與她道。

“未嫁進去,送多少都敢要,這嫁出去後,誰敢要啊,頭上還有塊天看著呢。”賴雲煙不以為然地笑道。

說到這,祝慧芳停了手中繡針,微微皺眉。

“怎麽了?”

“岑南王府中還有一位老王妃。”

賴雲煙笑道,“我可聽說了,她好相處得很。”

前世,她雖未見過那位老王妃,可祝慧芳是真與她處得好,還在她死後把所有的頭面銀錢都給了祝慧芳。

“你聽誰說的?”

“魏大人啊。”

“嗯。”祝慧芳似是怔往,她想了一會,才對賴雲煙淡淡地說,“不管如何,好生伺候著就是,只要做好了,總出不了差。”

看著她淡定的樣子,賴雲煙羨慕地道,“岑南王也是個好的,若不是我已嫁出去了,我都想……”

她說到這,拿帕擋嘴笑了起來。

“不要臉。”祝慧芳聞言瞪了她一眼,瞪罷她自己也笑了起來。

要說這話,換個姐妹說,她定會斥人過去,但雲煙偏偏就是能把正經的話全說得不正經,就好像別人是個好的,她就全都想嫁一般。

“你這般輕浮,就沒人說道說道你?”

“魏大人忙嘛,沒空說我。”

“你這也是天高皇帝遠了。”

“嗯。”賴雲煙笑著點頭。

好友即將遠嫁,她要讓她相信她是快樂幸福的,這樣,她就不會像前世那樣,就算是遠在千裏之外,還要擔心她。

“慧芳,”想及前事,賴雲煙換了位置,坐在了祝慧芳的身邊,頭枕著她的肩,與她道,“待來年我得空了,就來岑南看你。”

“好。”明知她一生都可能來不了,祝慧芳還是笑著應了聲。

“我說的是真的。”

“我就當是真的。”祝慧芳回過頭,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拔下自己頭上的玉簪,插到她頭上,又道,“你不必擔心我,我會過得好。”

在哪活不是活,只要心中安然,這世間總會有妥貼事讓她寬心。

**

“雲煙給你的?”賴震嚴握了握妻子冰涼的手,把其放在了肚子上熱著。

蘇明芙沒依,她怕凍著他的肚子,便雙手繞過他的腰,把雙手擱在了他的背後,道,“這樣也暖。”

“會壓著你的手。”她一手壓在他身下,怕是會壓疼她。

“不疼。”蘇明芙輕搖了下頭,把頭靠在了他的肩窩處,接起前面的話說道,“說是舅舅給她的,還說以後你定會用得著,讓我先收著。”

“嗯。”賴震嚴沈吟了一下,淡淡地道,“家中的錢,你多費點心,記帳要分明,日後怕是有人會動手腳。”

“我都知曉,你放心。”蘇明芙點了下頭。

她這掌家權,雖說是從一個姨娘手裏接過的,但這府裏上下的人,大半都是那姨娘的人,她只一個輕忽,就會栽了去。

更何況,這府的老爺是個偏心的,她一個大公子的夫人,因其處處被一個姨娘壓制,難怪妹妹總不樂意說起他。

“妹妹還說,要是有事要使銀子,她那還有一些。”蘇明芙說到這,擡頭問他道,“她怎地這般與你我好?”

就算是親妹妹,她也沒見過這麽對待兄長嫂嫂的。

“她心善,便是遇見小貓餓了,也要餵幾口食才挪得動腳步。”賴震嚴說到此就笑了起來,“何況我是她兄長,說來,小時也聽她說過,以後要掙大錢與哥哥買大刀耍,算起來,她這話倒不假。”

蘇明芙聞言“噗嗤”一笑,“她就是個愛逗弄人的性子,什麽話經她的口,都成了頑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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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雲煙這日黃昏從京中趕回通縣,曾安在門口迎了她。

“管家怎地候在門口?”賴雲煙微訝。

“稟少夫人,七叔公家的三公子來了。”曾安彎腰道。

“七叔公?”賴雲煙心中猛地一驚,臉上卻假裝不解。

“就是住隱靈山的七老太爺,三公子是他的孫子,在七老太爺家排名第三。”

魏瑾泓好手段!

不到半年,魏瑾榮都給他請來了!

賴雲煙上世吃夠了魏瑾榮給她的苦頭,光聽曾安提起這人,她的牙就癢癢的。

“大公子呢?也回來了?”賴雲煙牙齒發癢,但面上還是微笑著問道。

“奴才不知,奴才猜大公子應還在都堂處理公務。”

“哦?”賴雲煙這還真有些詫異了,魏瑾榮來了,魏瑾泓居然沒回來?

這兩人,前世那叫一個肝膽相照,那叫一個惺惺惜惺惺,魏瑾榮下山,他都不在府中?

弄什麽名堂?

“是,奴才把三公子安排在了水榭樓裏,不知……”曾安猶豫地道。

“如此甚好。”未來魏瑾泓的師爺,是貴客,是該安排在貴客樓裏。

“那快快去請大公子回來罷。”賴雲煙邊走邊說。

曾安跟上,回道,“已去請了。”

“什麽時辰去的人?”

“末時。”

“三公子什麽時辰來的?”

“末時。”

賴雲煙不禁笑了,如果不是作戲的話,那麽魏瑾榮這次是不告而訪了?

“廚房已備晚膳了嗎?”

“奴才已經吩咐下去了,這是菜譜,請少夫人過目。”曾安說時,已從袖中拿出了菜冊。

賴雲煙打開看著,見沒什麽不妥的,便點了頭,把冊子給了曾安,“你辦得甚好。”

“多謝少夫人誇獎。”

賴雲煙笑而不語,往後院走去。

她走得甚快,曾安跟了幾步,欲請她先去招待一下三少公子的話最終沒有出口。

少夫人沒有那個意思,便罷了。

她畢竟是內婦,大公子不在府,她不去見也是好的。

賴雲煙剛回房換好便衣,杏雨就匆匆進了門,朝她一福,道,“大公子回來了。”

“可看見往哪走了?”

“水榭閣。”

賴雲煙“嗯”了一聲,沒有意外。

“小姐。”

梨花這時端來溫水,賴雲煙端起喝了半杯,放回杯子,對她們說,“客人在的話,你們和春花夏荷秋虹冬雨她們這些日子少往客人面前走。”

魏瑾榮才智不遜魏瑾泓多少,賴雲煙也是有些怕他的,這人太會觀察人,太會抓別人的弱點迷惑人心,心智不成熟或意志不堅定的人,太容易受他的蠱惑,賴雲煙可不想自己的貼身丫環在一開始就遇上這個人,被他看個通透。

要說魏瑾榮這人萬般的聰明,就是有點不好,他也有魏家人的通病,骨子裏透著清高,比魏瑾泓都放不下架子,就是在本是不凡的士族子弟中,他也常有鶴立雞群之態,按賴雲煙的話說,那就是一只極度自戀的公孔雀,除了他和他看得上的人,這世上其它的都是俗人,都是爛人,都是貧賤之人。

賴雲煙不幸,她就是被這樣一個貴公子歸到了爛人中的人。

如果說魏景仲是被她背後推了一手弄死的,魏瑾榮就是被賴雲煙被氣得不到四十就不問世事的。

他越忌諱什麽,賴雲煙就拿什麽對付他,賴雲煙曾經汗顏地想,魏瑾榮大概是被她的手段惡心得歸隱山林的,因為她曾不斷派人往這最重潔的公子爺身上潑過糞,倒過油漆,還不忘往他的膳食裏放老鼠屎。

不過,她也被魏瑾榮整得很慘,被休的頭兩年,魏大人不斷給她寫信這事,便是這人想的主意。

那時她拼了命想擺脫魏府的陰影,魏景泓來一封信,無異是在她的傷口撒鹽一次,而她剛燒一封,不到兩天,京中便又再來一封,把她弄得心裏是又恨又痛,差點喪失那點單薄的理智,如若不是有人攔著,她早被折磨得拿刀上門去做了斷去了。

魏瑾榮這個人,比魏瑾泓更知道怎麽逼瘋她,怎麽整治她,要是這雙賤這麽快就聯手,賴雲煙覺得她原本不妙的前途更是堪憂。

並且,如若魏瑾榮這時來到了魏瑾泓的身邊,那麽他出現的時間提前了五年,前世的事到現下,改變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少夫人,”這時守著門口的春花前來報,“大公子身邊的蒼松過來說,大公子請少夫人去前堂。”

“還說了什麽?”賴雲煙聞言摸了摸頭上,轉頭對杏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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