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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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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記得

游樂園裏周圍人群成雙成對, 就連小孩子都有玩伴,然而,喬橋卻是孤身一人。

她有自己的矜持, 就算路亦行沒有追上來, 她也絕對不會回頭去找。

從前就是她主動的,憑什麽這一次還要自己主動。

不僅沒有回頭去找他, 甚至都沒有停下前進的步伐。

喬橋心裏生氣, 一開始走得很快, 到後來又慢慢放緩了腳步。

也許,他只是一時半會兒沒找到自己呢?

就慢一點,等等他。

他其實也沒有很過分吧吧, 就是有點不自信,他也是受害者, 他也不是故意要和自己分手的, 他很愛自己。

如果他追上來,她也是可以勉為其難地跟他一起玩幾個項目的。

摸、摸手也……可以接受吧。

喬橋一邊走一邊在心裏為他求情,就仿佛一個精分, 自我拉扯。

走出去好長一段路,她已經走得很慢了, 但還是沒聽到那道想聽到的聲音喊她的名字。

該不會偷偷跟在後面,不敢叫她,怕被她打吧?

喬橋撇了撇嘴, 故作矜持地假裝看風景,悄悄地轉過頭去看。

身後人群擁擠,熱鬧非凡,卻唯獨沒有他。

什麽嘛!

這就放棄了嗎?

只不過打了他一手肘,也沒有打很多下, 就放棄她了嗎。

以前他說那麽多難聽的話,她都跟在他後面,一直追著沒放手,怎麽輪到他,這麽容易就放手了?

其實,也沒那麽愛吧。

喬橋心裏酸溜溜地想著,把手機掏出來,再度將他的所有聯系方式拉黑。

本小姐才不要這麽卑微地念著你了!

眼眶一熱,其實也很不舍。

但她終究是給梁柚發了條消息後就高傲地仰著頭,頭也不回地離開。

路亦行手腳冰涼,嘴唇發抖,雙眸渙散,表情呆滯,心裏感覺就像有把大剪子,不斷地將他的心揪緊剪斷再絞碎。

司機默默地將空調溫度調高了,笑呵呵地說:“今天是有點冷啊,看天氣預報,晚上又要下大雪。”

路亦 * 行卻如同木偶,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司機嘴角的笑就顯得有點尷尬,弧度慢慢消失,不再和他搭話。

就在剛剛,路亦行剛要拔腿去追喬橋,手機響了了。

看見來電顯示的名字,他眉頭蹙了起來,本欲掛斷,卻又鬼使神差地接聽。

電話剛一接通,那邊一道男聲著急地喊他:“亦行!快點回來!你奶奶暈倒進醫院了!”

是徐意爸爸。

幾乎是瞬間,路亦行腳下就轉了個方向,跑出了游樂園打車。

路上徐毅爸爸把經過和他說了,原來是周玉芝昨天叫徐毅爸爸今天去她那裏拿鹹菜,他今天去拿的時候,敲門沒有人應,他翻進去,才發現周玉芝躺在地上,剛剛打了120 ,救護車剛離開。

路亦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坐上車的,總之憑著最後一點尚算清醒的理智買了機票和車票,他就開始像現在這樣發呆。

周玉芝今年79歲,雖然年紀大,但是身體一向還算可以。

她時常說,她能活到現在,是因為,她替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兒以及孫女活下去的。

他們沒能看到的這世界,她來替他們看。

前幾年,她因為去幫鄰居種果樹,不小心滑到坡下去,摔了腿,雖然不是很嚴重,可也休息調養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好。

從那後路亦行就不再讓她做任何用力氣的活,還替她請了阿姨照顧她。

可是周玉芝答應他不再去幹活,卻也不讓阿姨照顧。

老人家過慣了苦日子,不缺吃不缺穿,有足夠的錢花,孫子也孝順,她其實很滿足了,不需要別人照顧。

路亦行當時勸了她很久,說他們離得這麽遠,如果沒人照顧她,他在鶴呈會很擔心。

但是周玉芝一定要堅持,她認為自己可以買菜做飯洗碗,衣服也有洗衣機洗,每天都不需要操心什麽,而且周圍有這麽多鄰居,真有什麽,可以找他們幫忙。

路亦行不想惹她生氣,請阿姨這事兒業績不了了之。

好在這幾年周玉芝倒也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沒出什麽事,每年路亦行回去看她,陪她過年過節,她還會像以前年輕那會兒給他做些好吃的。

路亦行一時之間就忘了,周玉芝其實過了今年就八十歲,是一個很需要別人照顧的老太太。

那天他要來鶴呈,周玉芝看著他收拾衣服,沒問他什麽時候回去過年,只讓他多穿一點。

他停下收 * 衣服的手,蹲在她腳邊,想告訴她,自己要去找一個很喜歡的女孩子,他曾經把她弄丟了,想去把她找回來。

還沒開口,周玉芝就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她一直烤著火,手掌雖然有點粗糙,但是是那樣的溫暖,讓他眷念。

她說:“那天晚上,來家裏的那個女孩子,是你喜歡的女孩子嗎?”

他楞了一下,隨即毫不猶豫地回答:“是,我很喜歡她。”

周玉芝就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同他講:“奶奶一眼就看出來了,你和她之間不一般。從沒見過你對哪個女生會那樣,只要她一出現,隨時隨地看你的眼睛,視線總落在他身上。”

他心裏一楞,沒想到她竟然那麽早就發現了。

“你替她買藥買衣服,又留她在家裏住宿,一早起來給她做早飯,送完她回家就魂不守舍,等到下午她突然出現在院門口,你瞬間就有了靈魂,眼睛都亮起來,迫不及待地朝她跑過去。”

“奶奶就想,原來你遇見喜歡的女孩兒是這樣的,跟所有遇到喜歡的女孩的男生都是一樣的表現。我還以為,你不會喜歡上誰,要一個人一輩子。”

“其實,她家裏條件應該很好吧,看得出來,哪怕是渾身泥濘,也有氣質在那裏。奶奶就擔心,她家裏不會接受你。”

“但是你難得喜歡一個女孩子,奶奶不想反對什麽,你跟小意,是有緣無分。你要去找那個女孩子,就去吧,如果別人嫌棄你家庭條件不夠好,你就多努努力,多賺點錢,辛苦一點。”

“如果你們能在一起,以後就留在鶴城吧,西和這裏,沒什麽值得留戀的美好的回憶,也沒什麽親人可以幫到你。”

“至於奶奶,總共也不剩多少時間了,不用掛念我,有時間回來看看我就好,沒時間打打電話也可以,讓奶奶聽聽你的聲音。”

周玉芝當時說那些話的時候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很平靜,好像只是在說很小的事情。

最後,她握住他的手,微笑著說她看了很多這世界上的風景,也看見破壞他們家庭的壞人被繩之以法,她沒什麽遺憾,讓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用將她放在考慮範圍之內。

任何時候,如果她成為他的拖累,請讓他不要猶豫,直接放下她。

他當時還哽咽著求她不要這樣說,他從來都沒有把她當成拖累。

周玉芝當時還笑話他,都這麽大人 * 了,還哭鼻子。

那雙粗糙但溫暖的手溫柔地替他擦了眼淚,又安慰他說,人老了,總歸要落葉歸根,總歸會慢慢走不動路吃不動飯,讓他無需難過。

當時沒細想,現在想來,她竟然好像在交代後事。

她確實在這世上沒什麽好掛念的,唯一的掛念應該就是他,想看他成家,想親手抱抱他的孩子。

“先生……”司機輕輕喊了一聲路亦行,“到了。”

路亦行從回憶中醒過來,準備拿錢包付錢,司機伸手遞了張紙到他眼前。

他頓了下,擡頭看向他。

司機頗有點不自在,轉過頭去,安慰到:“不管怎樣,別再哭了。”

路亦行這才察覺到自己臉上有濕意。

“謝謝。”他接過紙道了謝付了錢,打開車門下車。

關上門的時候,司機握了握拳,很認真地對他說:“加油!”

路亦行心裏瞬時一熱,沒再像剛剛那樣頹喪,關上車門迅速離開。

歷經輾轉,路亦行總算到了西和市人民醫院,徐毅爸爸正在等他,見他到了,就和他說了些基本情況,回家去了。

路亦行坐在病床邊,看著周玉芝昏迷的臉,眼睛一陣酸熱。

她還插著氧氣管,爬滿皺紋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她以前頭發很多,烏黑油亮,隨著時間增長,現在只剩下一頭稀疏的白發。

她這樣安詳地躺著,不再像從前清醒著的每一刻,臉上一直帶著笑,讓人一看就內心安定。

路亦行想起那天早上天還沒亮他就離開,周玉芝拄著拐杖送他,燈光下她的面容看起來竟沒有絲毫剛睡醒的困倦,反倒像是一夜未眠。

他說時間還早,讓她回去繼續睡,她卻堅持一定要送他到院門口。

那天沒有下雨,他走出一段路後回頭看,她的身影瘦瘦小小的,微微佝僂著,倚在院墻邊看著自己離開。

暖黃色的路燈燈光落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漸行漸遠,再回頭,就看不清她的臉,只能遠遠看見一頂帽子,和她越來越小的身體。

他不知道那天她是什麽時候才進的門,但是,他每次回頭,她都在那裏。

那畫面他不是第一次見。

從前他到鶴呈讀書,每一次離開,她也是那樣目送他。

只不過,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風霜欺她,將她的皺紋變得更深,白發變得更多,身體變得越發佝僂瘦小,目光變得更加憐憫慈悲。

他從來都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zwnj * ;,回頭時,那裏不再有人等候,只留下斑駁的舊院墻,他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路亦行解開衣服,把手伸進衣服裏放在肚子上暖了一會兒,等沒有那麽冰涼的時候,再伸出來去握住周玉芝的手。

他低下頭,輕輕親吻她的手背,放到自己的額頭,閉上眼,心裏默默祈求她快點醒過來。

恍惚間,他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回到了十五歲那年的夏天。

那個夏天,他們一家人都還在。

那天是六月十三號,是他中考最後一天,也是他妹妹路亦寧的十歲生日。

早上路亦寧很早就起床,換了新裙子,戴上一個大大的蝴蝶結發夾,看上去就像洋娃娃一樣可愛。

明明是她的生日,她卻送了路亦行禮物,俏皮地對他說:“哥哥,祝你中考成功,順利考上西和一中!”

路亦行也送了她一份禮物,笑著摸摸她的頭,“謝謝寧寧,祝寧寧生日快樂,健健康康開開心心。”

路亦寧雙手接過他的禮物,小心翼翼地捧在懷裏,開心極了,對他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把我的好運和願望都給哥哥,哥哥考上一中,以後考好大學,找個漂亮的嫂子!”

路明生笑著向路亦寧招招手,溫柔道:“寧寧過來爸爸這裏。”

路亦寧蹦蹦跳跳地過去,路明生就變戲法一樣從背後給她變出一雙漂亮的涼鞋,笑著道:“小公主要有漂亮的水晶鞋,快去換上吧。”

“哇!”路亦寧開心得眼睛都亮起來,“謝謝爸爸!”

她換上新鞋子,在鏡子面前左轉右轉,不停地欣賞漂亮的自己。

寧珂輕輕拍拍她的頭,笑著斥責:“別臭美啦寧寧,快點吃飯,一會兒還要送哥哥去考試。”

“好好好!”路亦寧乖巧地答應了,立即回到座位上吃飯。

到了考場外,路亦行要進去考試,路亦寧塞給他一顆糖果,對他道:“哥哥,這是我許了願望的糖果,今天是我的生日,好運全都在這顆糖果裏面,你吃了它,就會擁有我的全部好運了。”

路亦行不要,摸摸她的頭對她說:“哥哥有實力考上西和一中,寧寧的好運要自己留著。”

路亦寧卻很認真地堅持,一定要他收下,還要看著他吃下去才肯罷休。

路亦行沒辦法,考試快要開始了,他只好妥協,快速把那顆糖果吃掉,向她揮揮手就要轉身進去。

那天 * 早上的太陽很早就出來了,陽光落在路亦寧身上,她就像是一個小天使一樣,扒著學校門口的警戒線沖路亦行喊:“哥哥,中午我和朋友去玩,晚上早點回家,咱們一起慶祝生日!”

“好。”路亦行頭也沒回地舉著手搖了搖,表示收到。

如果那天,路亦行知道後來會發生那些事,他一定會叫她不要出去玩,乖乖待在家裏等他回家一起吃飯。

上午考完,午飯是回家吃的。

路亦寧說要和朋友在外面吃午飯,大家要給她慶祝生日。

雖然孩子還小,但是因為有很多朋友,路明生和寧珂也就答應了。

飯桌上,周玉芝給路亦行夾菜,順嘴說到:“沒有寧寧說話,還真是不習慣。”

寧珂笑著應:“誰說不是呢,人小鬼大,講話最會逗人開心。”

路明生:“下午下班我就去提蛋糕,早上我就去預定了,還是寧寧最喜歡的兔子蛋糕。”

一時間飯桌上又熱鬧起來,路亦行飛快地吃著飯,看了看時間,提醒寧珂:“媽,你記得早點接寧寧回來,今天還挺熱的,別讓她在外面玩瘋了,到時候中暑。”

“我曉得的,要給小朋友一點空間,人家也要有自己的朋友圈,我看到時間再去,別讓小朋友們看見我不好意思玩了。”

在家簡單午休了一下,路亦行到了時間就出門打車準備去考試。

不知道為什麽,到了學校門口,下車後總覺得心跳突突的,很快,有點類似於心慌的感覺。

這感覺來得莫名其妙,還讓他誤以為自己是因為最後一門考試緊張。

可是他從小到大成績都很穩,從來不會考試緊張。

他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心慌不知該作何解釋,也完全沒辦法忽略,就連下午的那一整場考試都是在這種心慌中結束的。

年少如他,害怕得出了校門口就立馬打車回了家。

還沒到小區門口,遠遠就看見一堆人圍在那裏,三三倆倆地交頭接耳,不知道又在討論些什麽。

路亦行下了車,心慌更加厲害,特別是看見那群圍著的人後,更加心慌害怕。

他想快點回家去,正要跑,人群中有個人看見他,立馬揚聲叫住他:“亦行!”

路亦行停下,回頭,內心隱隱不安。

果然,還未開口,就聽那男人說:“你妹妹……”

一瞬間,他太陽穴突突地跳起來,來不及聽那男 * 人說完,立即沖進人群。

人群中央,早上分別時還打扮得像個小公主一樣可愛歡快俏皮地和他說晚上要早點回家一起慶祝生日的路亦寧正被寧珂抱著,失去了所有生機。

她白色的公主裙上,滿是血跡和汙漬,連帶著露出來的那截小腿都是血。

他大腦立即懵了,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隱約聽見周圍人群裏有人說:“真是禽獸啊,這麽小都能下得去手。”

“哎,真是可憐這麽小的孩子。”

“希望我老婆這胎懷的是個兒子,是個女兒我害怕。”

……

寧珂呆滯著,眼淚都流幹了,癱坐在地上,抱著路亦寧,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路亦行飛快地脫下自己身上寬大的T恤,沖過去將路亦寧包住,抱在懷裏,拉住寧珂,哽咽著喊:“媽,媽,我們去醫院。”

他說不出更多的話,嗓子如同綴了塊兒鐵球,痛得發不出聲。

寧珂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般,雙眸渙散,癱坐在地上,路亦行手裏抱著路亦寧,單手根本拉不動她。

他已經崩潰了,很害怕自己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媽你站起來,”他哭著喊,隨即要抱著路亦寧去找車,“我要去醫院,我要去醫院。”

他嘴裏不斷地重覆著這句話,沖出人群,剛跑到路口,就有救護車的聲音響起。

“是這裏嗎?”救護車上的醫護人員喊到,隨即看見路亦寧,趕緊幫忙把人弄上去。

一路上都是救護車的鈴聲,路亦行坐在車上,看著路亦寧布滿淚痕毫無生機的臉,心痛得如墜冰窖又被火烤。

她額頭上都是傷口,像是被人按著後腦勺在什麽東西上不斷碰撞產生的,流出來的血已經幹涸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看見路亦寧這樣。

他的妹妹,是像天使一樣可愛善良又乖巧的存在,怎麽會有人舍得傷害她。

病床車在醫院裏飛快地被推著走,醫生護士們著急地喊到“快!急診!”

那天急診室的燈亮了很久,但是卻沒有救回他的寧寧。

醫生說:“我們盡力了,請節哀。”

說到最後都哽咽。

路明生哭著求醫生,拜托他們再看一眼,醫生很無奈地哽咽著:“我們真的盡力了。”

他印象中 * 那個一直像山一樣偉岸,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會慌亂的父親,那天在醫院的走廊裏,失聲痛哭。

醫生出具了檢查結果,被性侵,暴力毆打,下|體有被尖銳的武器刮傷……

路亦行不敢聽不敢看,呼吸都變得困難,一度窒息。

他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路亦寧遭受那些折磨時有多絕望。

她是一個從小被全家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小姑娘,吃飯燙著舌頭都會哭,要人哄好久。

這樣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怎麽可以被人那樣對待。

早上他們分別時,她還把她的糖果給他,說要把全部的好運都給他,而現在,她冰冷地躺在那裏,將永遠不會醒來。

而這一天,是她的十歲生日。

路明生走街串巷,問遍了所有那天跟路亦寧一起玩的小孩,終於找到了兇手。

他們報了警,卻沒有足夠的證據把他抓起來歸案。

相反,路明生丟了工作,還被人跟蹤打擊報覆。

最終,在一個雨夜“失足”墜樓。

寧珂因為自責,加上傷心過度,跳了河。

周玉芝一邊哭一邊抱著路亦行求他好好活著,說她只剩下他。

他爺爺一早就丟下他們去了,是她辛辛苦苦拉扯著路明生長大,幫他娶了媳婦兒,看著他成了家生了一對乖巧聽話的兒女。

現在他們都先後去了,大仇未報,她求路亦行好好活著。

路亦行的名字是他爸媽取的,意思是:不管前路如何,亦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他咬著牙答應周玉芝會好好活著,不僅會好好活著,還會替他們報仇。

他知道那人很快就搬離了西和,到了鶴呈。

他沒有錢沒有權,只有靠搜集證據,用法律打倒他。

那些充滿仇恨不見天日的日子裏,一直是周玉芝和仇恨支撐著他活下去。

不僅要活下去,還要好好活下去。

他報考了國內最頂級的政法大學,正好也在鶴呈。

每一個閑暇日子裏,他都會去暗地裏搜集證據。日覆一日,年覆一年,永不能忘。

最終,在他畢業兩年多後,找到了一個好機會。

那畜生再次犯案,性侵了一個幼女。

他主動找到那家人,幫他們打了那場官司。

贏了。

不僅贏了,還在不久後,利用搜集到的所有證據,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回到西和,買了花去路明生他們的墳頭,告訴了他們這樣一個消息。

周玉芝哭得一度喘不上氣,直道報應。

手心裏有動靜,路亦行從回憶中醒來 * ,低頭看,周玉芝正虛弱地睜著眼。

他立即按了護士鈴開門,抓緊周玉芝的手,哭著道:“奶奶我在我在我在!”

一連說了三個“我在”,雙手把周玉芝的那只手抓得緊緊地。

周玉芝看著他,想說些什麽,卻張不開口。

“您不用說,您會沒事的,一定會的。”路亦行低下頭去,眼淚不斷往下掉。

他很少有這麽崩潰大哭的時候,事實上,自從十五歲那年後,他就不敢再哭了。

周玉芝艱難地伸著手,替他擦去臉上的淚。

隨後,很快醫生和護士就全都湧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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