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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大紅桑與小紅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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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亂華覺得今兒這瓜不錯。

他磕著瓜子,面前的瓜子殼兒已經堆了一座小山,不但沒吃夠,越吃還越有滋味。

教裏的手下們已經檢查好剩下的村民,將疑似被咬傷的人都單獨看管起來。知道這蟲子有感染人的風險,誰也不敢放松警惕。

其餘大隊人馬圍在火海周圍,不管是屍是蟲一概不能放出來。等待火焰燒盡一切,然後漸漸熄滅。

東方亂華偶爾動嘴指揮兩句,屁股都沒擡一下,只管豎著耳朵聽一旁的八卦。

他聽的很仔細,一點細節都沒放過。越聽越覺得有隱情,有內涵,還有點桃色緋聞的氣味,耐人尋味的很。

這趟還是來對了。

唯一不足的是,瓜子沒帶夠。

他從錦袋裏掏出最後一小把瓜子,剛握在手裏就瞧見羅紅桑帶著那個理論上應該成為階下囚的俊秀公子朝他這邊走過來。

他瞧了一眼漂亮公子蒼白的有點過分的臉,心裏就約莫猜出他們找他幹嘛。

手裏的瓜子突然就有點不香了。

他只想悠閑的吃瓜,費心勞力的事情可一點也不喜歡。

“亂華教主……”

羅紅桑剛一開口,東方亂華就擡手示意她停住,“你等等說,我有點忙。”

紅桑擰著眉頭看了看他面前的瓜子殼兒,這瞧著不忙啊?

這人打從來了就出工不出力的,他是教主,手下能做的事兒不勞煩他也行。可帶他來是幹嘛的呀,不就是看他懂醫理通玄術,救人的事兒您總該挪一挪屁股吧?

紅桑就沒打算給他拒絕的機會,繼續道:“教主您給他瞧瞧,他的經脈真的很奇怪!”

這聲“教主”叫的東方亂華舒暢了點,他從以前就有點介懷,怎麽對東方青冥都是直接喊教主,到了他這兒前面就得加個前綴。

好像東方青冥是親的,他就是後的一樣。

不過心情歸心情,端起來的姿態不能放下,他瞥了一眼黎樞道:“先前救你因為你是我們幽冥教的人,救是理所當然。但他不過是個異教的俘虜,我的身價還沒低到什麽人都得去救。”

紅桑聽了這話就差一拍大腿,這好說啊!

不怕教主傲嬌,就怕教主不給留話茬,她當即道:“教主,他已經棄暗投明叛出香巫教了!往後他也沒什麽地方好去,那就是我的人了!不然您瞧著若是順眼,給您送極樂天去也行!”

紅桑一門心思只要東方亂華能救人就行,全然看不見身後黎樞的臉色紅了白,白了黑。

因著那句“我的人”而暗中喜悅的心思,轉瞬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天山雪水都沒這麽冷。

什麽叫送極樂天去?說的跟送去當侍妾一般??

雖然誰都知道紅桑不是那意思,但東方亂華拈著瓜子的手還是頓了好一會兒——這瓜他吃錯了?不能啊?

但是接下來的劇情難道不應該是“他是我的人,就是我們幽冥天的女婿”?怎麽一轉眼就給送極樂天來了?

這瓜吃的峰回路轉,讓他收還是不收啊?

他默默瞧瞧後面漂亮公子的臉色,心裏頭都有些同情。

“行吧,先讓我瞧瞧,能不能醫好還另說。”東方亂華正要把瓜子放下,就瞧見旁邊笑得肩頭不住聳動的楚嬈伸了手來,只能無奈地把瓜子塞進她手裏。

紅桑轉頭招呼黎樞上前,見他面露不悅心裏還道這人怎麽突然不長眼事?以前多能茍啊,現在棄暗投明幸福生活就在眼前了,怎麽不知道惜命呢!

她硬按著黎樞坐下,親自擼了他的袖子把他皓白的手腕送到教主面前。

黎樞只能愕然地由她擺布,這動作實在有點親昵,哪兒哪兒都透著不對勁,可你要說有堅情它也不像。

楚嬈和東方亂華是看不懂,黎樞就更不懂了,他這一顆真心宛若遇到暧昧至極卻又不負責的渣女,揣在手上交也不是不交也不是,氣得他想直接扔在她腳底下。

耿直如紅桑隱約覺得氣氛有點怪怪的,但她的心思都在東方亂華的診治上,有什麽比身體重要?黎樞那點細膩的心思,她根本體會不到。

東方亂華搭著脈默不作聲好一會兒,半晌之後神情嚴肅地收了手,看得紅桑心裏一涼——完犢子,鱉孫怕不是要死?

東方亂華這人盡日裏便如驕傲的花孔雀一般,有點功勞便洋洋得意恨不能讓所有人來膜拜,這樣嚴肅的神情絕不是什麽好事。

她幾乎不敢開口去問,卻又不能不問,“情況不好嗎?能救嗎?”

東方亂華沒看紅桑,卻是看了看黎樞道:“經脈阻滯,血脈也不流暢,時間久了四肢末梢很容易壞死,必須起出你體內阻滯經脈的異物。且你體內有常年中毒的跡象,毒已入骨,我猜你心裏也有數。”

紅桑聽得心裏一陣不舒服,看到黎樞神情淡然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樣子就更不舒服了。

按說在江湖邪道混久了,那些阻人經脈廢人武功,以毒控制他人的手段屬實不少見。可這是黎樞的親師父,怎麽說也是養大他的人,黎樞從小到大有點好日子沒有啊?

她一直就見不得可憐人,現在她覺得黎樞比誰都可憐。

黎樞淡然得有些麻木,點點頭道:“我知道。”

也不止是他,黎怒身邊的人,哪一個不是這樣活著。

東方亂華心裏也有些不爽,東方家的人自幼修習玄術不假,但異域的巫蠱邪術分支雜亂,也不是都了解的。

若要承認他救不了,豈不是丟面子。

他也不服氣道:“毒先放著,得把你的經脈先通順了。回教裏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把阻滯經脈的東西起了。”

東方亂華正要擡起他高貴的屁股,黎樞卻道:“起不出的。”

他知道東方亂華怎麽想,江湖中有這樣的手段,以釘入脈,釘死幾處關鍵的經脈,的確還有起釘的可能。

但他不同,師父的血藤早就遍布在全身各處經脈,總不能把他的身體一寸寸剖開。

東方亂華聞言擰起了眉頭,他不願意救是一回事,救不了是另一回事,事關尊嚴,拍桌道:“你與我細細說清楚!”

黎樞似乎不願意紅桑在旁邊聽著,紅桑便遠遠地走開。

但其實她什麽都知道。黎怒的血藤她見過的,那些暗紅褐色狀如枯枝卻仿佛活著的東西,思及血藤紮進身體的瞬間她一陣頭皮發麻。

她竟是死過一次了。

中毒時也許感受並不真切,但“田大妮兒”死的時候,她是真真切切地經歷了一次死亡。

紅桑有些怔楞,盡量忽視掉那種感覺,轉身往押著龍馬和蒙山的地方去了。

雖然她吩咐過不要動這兩個人,但顯然他們的待遇不怎麽好,兩人被五花大綁地押跪著。

紅桑一時心虛,光顧著黎樞,把這倆人都給忘了。她忙揮手道:“都松了,讓他們起來,別跪著。”

龍馬和蒙山被松了綁,活動了一下手腳。

紅桑有些不好意思地找補道:“你們沒受傷吧?”好歹都是在火海裏救人的,手下人也太不會辦事了。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見到羅紅桑,心下有些疑惑幽冥教的羅睺聽名聲也沒這麽親切啊,怎麽說起話來跟認識了許久似的,這人自來熟?

他們對羅紅桑自然不會跟小紅桑一般親切,兩人都沈著臉沒吭聲。

紅桑這才意識到身份有別,她認識人家,人家可不認識她。她端正了一下態度,用公事公辦的語氣道:“黎樞已經不打算回去了,你們呢?”

她大概沒發現,說起黎樞的時候她可沒那麽公事公辦。

龍馬和蒙山對視一眼,他們平日裏跟黎樞交好,黎樞那些炫耀心上人的話他們也不是沒懷疑過什麽。看來,確實就是這個羅紅桑了。

想了想,好歹也是黎樞的女人,面子該給的。

他們終於不那麽疏冷,回答道:“如果你肯放我們,我們還是要回去的。”

紅桑默默點點頭,都是被黎怒控制的人,回去或許九死一生,也或許還有機會糊弄過去。但不回去就只能等著毒發。

他們跟黎樞不一樣,黎樞心裏有了念想,有了觸動,他要豁出一切去救人,對長老的親信動了手。而他們就只是放不下黎樞不能眼瞧著他找死,只能跟著一起動手。

現在黎樞既然不打算回去了,求仁得仁,他們也不攔著。兩人坦言道:“我們殺了長老的親信,這事長老怪罪下來,我們只能推到黎樞身上。”

紅桑點點頭,她可以理解,黎樞定然也理解。橫豎他也不回去了。

“我弟……我新收的小弟田傲天聽說被黎怒帶走了,你們若方便,幫我照看一下。我會去救他回來的,到時候再重謝兩位。”

龍馬和蒙山兩人一臉匪夷所思,那小子,是羅紅桑收的小弟?幽冥教收人不挑的?

若說是小紅桑……

兩人這時候再看羅紅桑,似乎也了然了什麽。

難怪黎樞一直護著小紅桑,對她的死那麽受打擊。

是早就知道小紅桑的身份了?還是……小紅桑,該不會是兩個人在外面偷生的?

但是算算黎樞來中原的年數,時間太短了,不夠生。

他們面上還是十分嚴肅,“我們就不去同黎樞道別了,讓他好好活著。”

“你們也好好活著。”紅桑竟已經完全理解了茍活於香巫教的這些人的感受,著實有些不可思議,倘若她不是變成了田大妮兒,是絕不會理解為什麽對有些人來說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也更難的。

她道:“我會想辦法救黎樞,倘若能找到方法,我們再見吧。”

龍馬和蒙山對這話也許是不信的,但萬一呢,總還是要報一點希望。因為那意味著,他們也可以離開黎怒的掌控。

兩人總算露了一點笑容,黎樞的眼光的確是不錯的,當初那些吹上天的炫耀,看來也不是完全不著調。

“如果有那一天,我們千恩萬謝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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