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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倒數第一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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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稱呼。”

秋念擡頭看了他一眼,換個稱呼?換成什麽?

討厭鬼,煩人精嗎?

秋念沒理他,通訊錄裏的名字顯示尹雋。

尹雋伸手奪過她的手機,秋念伸手去搶,尹雋幹脆站了起來,仰著頭將手舉高,秋念蹦跶了幾下,沒搶到。她幹脆踮起腳尖,拽住他的胳膊往下拉。尹雋見她這麽不老實,就騰出一只手將她鎖在懷裏,另一只手仍高舉著。

尹雋將名字改好,胳膊才放了下來。剛才無意間的舉動,此時變成暧昧的姿勢。

空氣突然靜止一般。

尹雋看著被鎖在懷裏的那張憋得通紅的小臉,有些失了神。

她的眼睛雖然不大,卻亮如星辰。眼皮雙的很明顯,長長的睫毛還有些上翹。

突然腳面傳來痛感,尹雋這才回了神。

秋念從他懷裏掙脫出來。雙目微瞪。

尹雋笑了笑,將手機還給她。秋念看了看通訊錄,原本的尹雋被改成21WYEB。

秋念皺了皺眉,21WYEB是什麽鬼?

尹雋臉上透著隱隱的笑。帶著些許耐人尋味的神秘。

秋念剛準備改回去,就聽見尹雋說:“不許改,不然…”

秋念手指頓住:“不然怎麽?”

尹雋一步一步靠近她:“不然…我就…”

秋念往後退了退,帶著些許防備的神色:“你就幹嘛?”

尹雋低頭看著她那仰起的小臉,那微微上翹的嘴角…

“你改了不就知道了?”

秋念頓了頓,哼,他讓她試,她偏不試!

尹雋見她將手放了下去。激將法對她果然有用。

看來,她弱點很多啊!

一晃,已經十一點,秋念見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就催促道:“你還不回家?”

尹雋正在給她手機下載一些小程序,沒有說話。

秋念用腳踢了下他的小腿:“你快回去吧,我要睡覺了。”

尹雋眼睛沒離開手機,直接說了句:“你去睡你的。”

秋念一楞,她去睡,他呢?

秋念伸手將他手裏的手機搶了去:“你不走,我怎麽睡?”

尹雋靠著沙發後背,看向他:“怎麽,我在,你睡不著?”

秋念瞪了他一眼。

“去睡吧,我今晚不走。”尹雋幹脆拿起一邊的抱枕抱在了懷裏。

秋念看著他的架勢,癩皮狗嗎?趕都趕不走!

正當兩人沈默對著峙,傳來幾下啪啪砸門的聲音。

兩人同時往門的方向看去。尹雋伸手做了個“噓”的手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腳步很輕地朝門口走去。秋念以為他要開門,忙拽住他的胳膊。

尹雋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小秋老師害怕了?”

秋念用小手砸了下他的胳膊。都這個時候了,還開玩笑!

又傳來幾聲手掌拍門的的聲音。

尹雋又湊在她耳邊說道:“不然我去跟她們打一架。”

秋念一聽,頭搖得像波浪鼓。

尹雋撇了撇嘴,問:“那怎麽辦?”

秋念烏黑的眼珠子轉了轉,伸手要去關燈。

尹雋忙拉住他:“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客廳的窗簾沒拉,秋念住的是二樓,從樓下遠一點能看見客廳的舉動。秋念幹脆將尹雋拉到她的臥室。臥室只開了床頭燈,燈光昏黃。

尹雋見她把臥室門也關了,打趣道:“睡覺嗎?”

秋念轉身瞪了他一眼。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開門!”

秋念的心猛然一驚。對方這是帶人來了?

尹雋坐到她書桌前的椅子上,看著她貓著腰貼著們。心想:他晚上敲門的時候,她是不是也是這幅模樣?

靜了五分鐘的樣子,突然“砰…啪…”

秋念被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尹雋。

尹雋微微蹙起眉頭,站起身,伸手將秋念拽到自己面前。

尹雋看著她臉上盡是驚恐的神色,他握住她兩只細白的手腕:“明天晚上住我那裏。”

秋念還沒從剛剛的驚嚇裏完全回過神,她不安地眨著雙眼,看著臥室門的方向,又看向尹雋。

尹雋伸手捧住她的臉:“聽見沒有?恩?”

秋念點了點頭。

尹雋將她攬進懷裏,撫著她的背:“沒事的,沒事的,我在。”

秋念安靜地窩在他的懷裏,眼睛略帶濕潤。

這個時候,他在。真好。

四下裏徹底安靜了。尹雋打開臥室的門,走到客廳,陽臺的玻璃被砸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尹雋找到掃把,將地上的玻璃碎片掃了幹凈。他從陽臺的窗戶往下看了看。

二樓,竟然不裝防盜窗。尹雋有些無語。

尹雋回到臥室,秋念正抱著雙腿蜷坐在床上。

尹雋坐到她身邊,看著她呆怔的模樣。“收拾幾件衣服,等下就去我那裏。”

秋念擡起頭看著他,他剛剛不是說明天嗎,怎麽又等下了?

尹雋解釋道:“萬一明早她們堵在樓下,你連學校都去不了了。”

秋念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夜有道理。她從床上下來,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尹雋在一旁提醒道:“多帶幾件吧。”

秋念停住動作,看著他,問道:“要在你那裏住很久嗎?”

尹雋說:“起碼得等這件事完全處理好。”

秋念聽罷,幹脆將她的所有內衣都裝進了包裏。

還有校服,書…

一個不小的旅行包被撐得鼓鼓的。

尹雋伸手將旅行包提在手裏,又說道:“房產證你知道在哪嗎?”

秋念點了點頭。

“你去找出來帶著,還有戶口本、奶奶的死亡證明。”

秋念不解地問道:“帶那些做什麽?”

“盡快把房子過戶到你的名下,讓那些人斷了念想。”

秋念想了想,便進了奶奶的房間。

以防萬一,秋念一股腦將家裏所有的證件材料都裝進了包裏。

尹雋走到門口,看了眼配電箱。轉念一想,還是算了,明天他再過來一趟吧,到時候再把水電燃氣都關了。

“你先不要下去,在這裏等我,我等下給你打電話,讓你下去你再下去。”

秋念點了點頭。

尹雋打開門,秋念從後面拉住他的衣擺:“你慢點。如果她們還在下面,你就趕緊跑上來。”

尹雋微微笑了笑。說好。

尹雋提著包下了樓,樓下沒有路燈,只有樓上窗戶透出的昏暗光線。尹雋猜想那些人應該是走了,而且應該也不會想到她們會連夜離開。終歸為了安全起見,尹雋又往前走了一段,走到巷子口,路燈將巷子的小路照的通透,空無一人。尹雋這才放下心來,他回到樓下,給秋念打了個電話,簡短的兩個字:“下來。”

掛了電話不過半分鐘,秋念就從樓上跑了下來。

尹雋一手牽著她,一手拎著包。

安安穩穩出了巷子。

尹雋用手機叫了車。5分鐘後,車停在兩人面前。

從她家到他家,坐車二十多分鐘的路程。

走到尹雋家樓下,秋念看到那張長椅,那次她來找他,就是坐在那裏等了他一個上午。

當時她以為她和他都不會再有以後了。如今時隔兩個多月,他又站在了她的身邊。

尹雋領著她出了電梯,到了門口,尹雋告訴她:“密碼是001102”

是尹雋第一次吻她的日子,也是尹雋跟她說再見的日子。

不過秋念並沒有多在意這個數字。只是覺得有點難記。

進門,到了客廳,尹雋將包放在地上,牽著她進了一個房間。

“你暫時就住這個房間,我的房間在你隔壁。”

秋念點了點頭。

尹雋看了眼時間,已經一點多了。“要洗澡嗎?”尹雋問她。

秋念搖頭,說洗過了。

“那早點睡吧,東西明天再收拾。”尹雋轉身的瞬間,秋念拽住他的衣服。

“謝謝你。”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春日裏的風拂在他臉上。

她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不多。

尹雋揉了揉她的發頂:“小秋老師,謝謝可不能只靠嘴說,沒誠意。”

秋念頓了頓,說:“那下個周末,我請你吃飯。”

尹雋裝作很勉強地回答道:“那好吧。”

待尹雋從房間裏出去,秋念才打量起這間房間。

乳白墻壁,藍色窗簾,一張雙人床擺在中間,上面鋪著純白色的床罩。左面的床頭櫃上擺放著一個貝殼形狀的臺燈,右邊是一個貴妃躺椅。床的背景墻上還掛著一幅很大的彩色抽象畫。

秋念心想,等以後她有了自己的房子,她也要把房間布置成這樣。

簡單又恬靜。

作者有話要說: 知道 21WYEB 是什麽意思嗎?

2是愛

1是尹

WYEB是雋的五筆輸入

哈哈,怎麽樣,猜到沒?

☆、尹雋受傷

大概是窗簾太厚重遮住了光,又或者是沒定鬧鐘。秋念是被尹雋叫醒的。

秋念揉了揉睡的有些亂的頭發,在被窩裏翻了個身又伸了個懶腰,這才掙開惺忪的雙眼。

看到床邊站著一個人,秋念一個激靈,她猛地將身上的被子拉的老高,只露出一雙眼睛。

尹雋站在床邊,身上的衣服穿的整齊。他看著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小人兒,打趣道:“小秋老師換個環境,換張床,睡眠竟然這麽好。”

秋念躺著半天沒說話,尹雋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7點。你今天要遲到了。”

秋念忙從床上坐起來。床墊太軟,秋念動靜有點大,她的身體被微微彈起又落下。

“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尹雋走了出去。昨天帶來的行李包,除了她的衣服,尹雋已經把其他東西都拿了出來。

秋念穿好衣服洗漱完畢已經7點15分。

學校7點20早自習開始。

遲到是肯定的了。

兩人下了樓,出租車已經在等著了。

坐上出租車,尹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她:“手機忘了帶不知道?”

秋念撇了撇嘴,還沒習慣。

“中午放學不要出校門,晚自習放學在教室裏等我。我給你微信裏轉了5000塊錢,你等下給領了。以後買東西盡量用手機付款,方便。”

秋念點開手機,看到屏幕上多了好些APP軟件。

“微信是你幫我註冊的?”秋念點開微信。

尹雋嗯了一聲。補充道:“昨天看了你的戶口本。”

秋念看見他的那個轉賬,沒點領取。她才不要他的錢,住他家,還花他的錢,她成什麽了!

秋念仔細看了眼他的頭像,是他和一個男人的合影。秋念猜應該是他的爸爸。點開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還顯示著僅顯示三天的…

到了學校門口,尹雋也跟著下了車,叮囑道:“記住我跟你說的話,有事給我打電話,你現在要時刻記著你是有手機的人!”

“還有,早自習下課去吃點東西。”

秋念覺得他比她奶奶都啰嗦。她朝他擺了擺手,轉身跑進了學校。

尹雋走到門口的警衛處問道:“現在外人來學校給進嗎?”

警衛說:“給你要找的人打電話,讓對方來這裏。”

尹雋放下心來。轉而突然想到他的學生證忘帶了,於是,尹雋又折回了家。

中午放學,秋念正在食堂吃飯,尹雋打來電話。

尹雋:“吃飯了嗎?”

秋念:“正在吃。”

尹雋:“吃的什麽?”

秋念看了眼盤子裏的菜,報上名字:“米飯,青椒雞蛋,炒土豆絲。”

那頭的尹雋皺了皺眉:“沒了?”

秋念:“沒了啊。”

尹雋:“怎麽沒有肉?”

秋念:“沒買。”

尹雋:“微信給你轉的錢,怎麽還不領?”

秋念:“我幹嘛要你的錢,我又不是沒有。”

尹雋:“你分的還挺清,那你是不是要把律師咨詢費給我?手機錢也給我,住我那是不是應該給房租?”

秋念一時語塞。半晌,問道:“手機多少錢?”

尹雋:“怎麽,要給我嗎?不多,6700。”

秋念差點把嘴裏的飯噴出來,他幹嘛給她買那麽貴的手機!

尹雋:“哦對了,我還給你沖了2000塊錢的話費,你要不要一起給我?”

秋念微微閉眼,長呼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激動…

尹雋:“趕緊把錢領了,今天不領,晚自習放學就把錢全部還我。”

秋念抿住唇,不接受他的錢就得還他的錢,他尹雋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行,不要白不要。

秋念直接將電話掛斷,點開微信,將那5000塊錢領了。

尹雋手機那邊顯示錢已被領取。他彎起嘴角,自言自語:“還治不好你了。”

傍晚,尹雋將手裏的事情忙完,便去了學校,早晨忘記問秋念要她家裏的鑰匙了。

尹雋憑學生證進了學校,秋念正在上晚自習,尹雋站在教室對面的長廊裏,給秋念發了條信息,等了半天,沒回覆。尹雋只得走到教室門口,伸頭朝裏喊:“秋念。”

教室裏很靜,同學都埋著頭。突然的聲音讓全班同學都擡起了頭往門口看去。

秋念從座位上站起來,低著頭,小跑著出了教室。

“你怎麽來了?”秋念言語裏帶著意外和些許的責怪。

之前一段時間,尹雋每天晚自習都來接她的閑言碎語已經在年級裏傳了個遍,班主任還因此找過她。她雖然沒在他面前說過什麽,但不表示她心裏不介意。

“我給你發信息,你不回我!”尹雋也沒想在她上課的時候打擾她,誰讓她不回他短信。

“我上課就把手機調靜音了,你找我幹嘛?”

“把你家裏的鑰匙給我。”

秋念帶著詫異問道:“你幹嘛去?”

“我去把水電關掉,然後把窗戶玻璃換了。”

家裏的鑰匙在秋念書包裏,“我去給你拿。”

秋念又跑進教室把鑰匙拿了出來,一出一進又引得不少同學擡頭張望。

秋念把鑰匙遞到他手裏:“你自己換玻璃嗎?”

尹雋將鑰匙放進口袋,說:“找了師傅去換,你進去吧。”話落又補充一句:“放學在教室裏等我。”

秋念哦了一聲便回了教室。

秋念回到座位上,前桌李欣扭頭問她:“秋念,尹雋是不是在追你啊?”

秋念握著筆的手猛地一緊,忙回道:“沒有!”

李欣撇了撇嘴:“沒追你天天來找你?誰信啊!”

秋念埋著頭,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之前李老師不是讓我給他補課嗎。”

李欣嘁了一聲:“他現在都不來學校上課了,還需要你給他補什麽課,班長說他現在都開始打工了,哪還有心思學習,你就編吧!”

秋念的心驟然一驚,擡起頭:“打工?”

李欣見她很是意外的表情:“我不信你不知道!”

秋念皺眉:“我真不知道。”

李欣盯著她幾秒,帶著神秘的口氣:“聽說在一家健身會所裏給別人當健身教練,找他的都是有錢的女的,他家裏那麽有錢,他還去幹那個,看來學校裏之前傳的他和他媽媽斷絕了母子關系是真的。”

秋念瞥了她一眼,說:“母子關系哪能說斷就斷!”

李欣長嘆一聲:“唉,有錢人的世界哪是我們這些人能懂的。”

秋念呆坐在座位上,一顆心不住地下沈,

秋念再也沒心思看書學習了,滿腦子都是李欣說的那些話,想到昨天尹雋和劉律師的對話,好像是與健身有關系。所以他是不打算高考了?就這麽放棄自己了嗎?難道以後就靠體力掙錢了?不知怎的,秋念腦子裏出現尹雋在工地搬磚的場景…

晚自習放學,秋念在教室裏等了十幾分鐘,同學都走完了,又沒見尹雋。半個多月以來,尹雋從沒有遲到,都是一下課就冒出了頭。想到他是去她家,秋念不免有些不安。

她拿出手機,撥了尹雋的電話。

等待音響了很久,那頭才傳來一聲:“餵。”

“尹雋,你在哪?”

過了幾秒,秋念才聽到尹雋說:“我臨時有點事。”又是停頓了幾秒“你在學校裏等我,不要出校門。”

秋念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還是說電話裏尹雋的聲音就是這樣,總覺得他的聲音和平時不太像。“尹雋,你沒事把?”

這次尹雋回答的很快:“沒事,聽話,在教室裏坐著等我。”

秋念嗯了一聲,電話被掛斷。

此時的尹雋單膝抵地,血從他的額頭順著眉骨往下流,蔓延到他剛毅的臉龐,清晰的幾道血線。伴隨著膝蓋尖銳的疼痛,他的額頭沁出汗水,融著殷紅的血,汩汩地往下流淌。

想到秋念還在學校等他,尹雋也顧不上劇烈的疼,他單手撐地試著站起來,可左腿膝蓋卻不聽使喚。無奈,尹雋只得給劉律師打了個電話。十幾分鐘後,一輛黑色轎車在5米遠的距離緩緩停下。尹雋擡手遮住刺眼的燈光。

劉律師從車上下來,跑到他跟前,見他滿臉是血,著實嚇了一跳:“怎麽回事?”

尹雋苦澀地笑笑:“沒事,死不了。”

劉律師把他架到車裏,尹雋躺在後座,聲音很是無力:“別去醫院,找一家診所。”

劉律師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將紙巾盒遞給他:“傷成這樣去什麽診所!”

尹雋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的血,又摸了摸前額,手指又被染紅:“我自己的傷我知道,出了巷子右拐有一個診所,把我放下來。

車子啟動,穿過幽長的小巷,右拐,車子在診所門口停下。劉律師把他架進診所,跑過來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將他扶坐在一個椅子上。

尹雋拽住劉律師的胳膊:“劉叔,你等下我。”

劉律師在一旁答應著,轉身又問一旁的醫生:“你們這能處理好嗎?要不要送醫院?”

一個醫生看了看尹雋一身,問道:“你現在感覺自己清醒嗎?”

尹雋的聲音帶著虛弱,指著頭上傷口的位置:“清醒,就是這裏被磚砸了一下,其他地方沒事。”

醫生給尹雋頭上的傷口做了止血處理,縫了針。打了破傷風針,醫生又開了幾盒藥。叮囑道:“你最好還是去醫院做個腦CT,我看你血流了不少”。

尹雋強顏歡笑:“好,我明天去,醫生,你這裏有濕毛巾嗎?或者濕巾?”

一個護士拿著一包消毒濕巾過來。

尹雋用濕巾又將臉擦了一遍,轉而問劉律師:“還有血嗎?”

劉律師抽了幾張又幫他把脖子擦了擦,說道:“這個時候還在意這張臉?”

尹雋笑了笑,沒說話。

他不能讓他的小秋老師看見他流了這麽多的血啊,她會被嚇到的。

醫生在一旁又補充道:“晚上回去留意下,如果想嘔吐或者頭暈,要及時去醫院。”

尹雋嗯了一聲。

劉律師在一旁問道:“誰打的?”

尹雋微微坐直身體:“不認識。”

劉律師嗤了一聲:“不認識?不認識幹嘛打你?你少在我面前裝。”

尹雋嘴角咧了咧,“先不說這些,劉叔,還得麻煩你當回司機,跟我去學校接個人。”

劉律師問:“這個點,去學校接誰?”

尹雋笑而不語,扶著椅背,從椅子上勉強站起來:“走吧。”

劉律師扶住他,尹雋一瘸一拐地小步往外挪。

“你這腿是不是也受傷了?”劉律師低頭看他的腿。

“小事,緩幾天就好。”尹雋強顏歡笑。

劉律師將他扶上車後座,自己坐回駕駛室。劉律師轉身看他,見尹雋微微閉著雙眼。

“這幾天,我等你電話,你必須把事情來龍去脈跟我交代清楚,你爸不在,你媽管不住你,我得管!”

尹雋閉著眼,打趣道:“劉爸爸。”

劉律師微瞪著他:“你之前雖然也打架,可從來沒被打過。你最好把對方名字告訴我,我不讓他進去關幾天,我愧對你爸!”

尹雋半晌一笑:“好。”

****

車子開到學校門口,停下,尹雋睜開眼睛,微微坐直身體,門衛處穿著校服的一團身影落入尹雋眼底。

不聽話!

劉律師往外看了看,轉身問尹雋:“是昨天跟你一起的那個小姑娘?”

尹雋沒說話,將車窗玻璃搖下來。

秋念正盯著車子。看清是尹雋,忙跑了過來。沒等她站穩,就聽見尹雋朝她吼著“不是說了讓你在教室裏等著嗎,誰讓你跑門口來的!”

雙手扶著方向盤的劉律師抿嘴笑了笑,中氣很足嘛,看來沒什麽大礙。

秋念先是一怔,然後臉色瞬間就變了。她頂著尹雋那貼著紗布的頭:“你頭怎麽了?”

尹雋一怔,瞬間沒了剛才的底氣,支吾道:“在你家樓下,掉下來的花盆砸到了。”

坐在前面的劉律師忍不住笑出了聲。

尹雋擡腳踢了下前面的座椅。然後將車門打開,自己往裏坐了坐。秋念坐上車,眼睛沒離開他的頭。“你把頭伸過來。”

尹雋把頭歪到她面前。只幾秒,就要將頭伸回來。

秋念大聲呵斥道:“別動!”

尹雋沒再動了。

前面的劉律師看著後視鏡裏的兩人,又瞄了一眼尹雋此時的慫樣。

你小子,也有今天!

溫暖的手指輕柔撫著他的額頭,沒敢碰那塊又被血浸透的紗布,秋念的聲音有些發顫:“疼嗎?不用住院嗎?”

“小傷,哪用得著住院。”

“會不會腦震蕩?”秋念又問道。

尹雋將頭扭正,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別咒我?”

秋念抿唇,眼眶裏卻盤上淚花。“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

尹雋伸手掐她的臉頰:“不許哭,醜死了。”

秋念將他的手打掉,用手背擦幹眼淚。

☆、尹雋的患得患失

車子開到尹雋家樓下,尹雋沒讓劉律師送他上去,他扭頭看來眼身邊的秋念,對劉律師說道:“小秋老師會照顧我的,劉律師就放心吧。”

劉律師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小子就是嘴硬,有事給我打電話。”

待車子駛離,尹雋擡起一條手臂,對秋念說道:“小秋老師不過來扶我嗎?”

秋念朝他靠近,尹雋將手臂搭在她的肩,收了大半的力。秋念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問道:“你腿怎麽了?”

尹雋答地很是隨意:“跌倒了。”

秋念微蹙眉頭,有些不信,但也沒再多問。

進了家門,秋念將他扶坐在沙發上。尹雋偏頭聞了聞衣領,一股血腥味。

“小秋老師,我想洗澡。”

秋念看了他頭一眼,有些擔憂:“能洗澡嗎?萬一傷口碰到水怎麽辦?”

“醫生說不能洗頭,又沒說不許洗澡。”

“可熱水有水蒸氣啊,你還是忍兩天吧。”

尹雋沒說話,秋念見他沈著臉。笑著哄道:“要不我給你放些熱水,你擦擦?”

見他不說話,秋念就去放了一盆熱水,水端到他面前,秋念伸手將他的外套脫掉,剛剛在外面沒看清,眼下客廳的白燈亮的晃眼,秋念看見他黑色的襯衣衣領有幾片深色。秋念用手指摸了摸,果然是血。她又看向他頭上的紗布,想到他是因為幫她才被花盆砸到,秋念的心又像被針紮一樣,微微縮緊,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湧到心口。

“自己方便擦嗎?”秋念問。

尹雋擡頭看她,見她杏眼濕漉漉的,尹雋微微蹙眉,該不是又要哭吧?

秋念也不等他回答,伸手去解他的襯衫紐扣。尹雋一把攥住她的手,幽深的目光看著她:“想清楚。”

秋念將手略微用力地抽回來,沒說話,繼續解他的紐扣,襯衫紐扣被她一一解開,露出精碩的胸膛,他的腹肌很明顯,單是坐著就能顯現。

秋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麽喜歡腹肌…

她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尹雋一言不發地盯著她,沒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和表情。

秋念沒有將他的襯衫完全褪去,她將毛巾浸濕,輕輕地給他擦拭。藍色的毛巾被染上淡淡的紅色。

尹雋一動不動,任她擦著。

盆裏的水漸漸泛紅,想起李欣說的他在健身房當教練的事。秋念的眼中又泛起盈盈的光,心裏不禁有些心疼他,他那麽辛苦地掙錢,卻給她買那麽貴的手機。秋念趁著擰毛巾的空檔,用手背將臉上的淚拂去,擡頭的瞬間卻又面帶微笑。

尹雋當然看到她擦眼淚的小動作,低低地說了句:“愛哭鬼”。

秋念沒說話,微微上翹的唇角又彎起一絲弧度

秋念來來回回擦著,中途給他換了3盆水。擦完,她細心地給他找了件帶紐扣的上衣。轉而又跑進衛生間,換了個盆,盛滿水,放在尹雋的腳旁,蹲下身去擡他的腳踝。尹雋腳往後一縮,聲音帶著拘謹,問:“你幹嘛?”

秋念擡頭,語氣裏帶著柔軟:“給你洗腳啊。”

尹雋眼神閃躲,略顯尷尬:“我自己洗。”

秋念瞥見他的耳根竟有些發紅,不禁咯咯笑出聲:“你耳朵怎麽還紅了。”

尹雋薄唇囁嚅著:“我哪有!”

見過他冷漠、霸道、野蠻、暴躁,唯獨沒見過他害羞。

秋念盯著他不由得有些失神。他還有什麽是她沒見過的?

尹雋自己將襪子褪去,將腳放進水盆裏。水溫有些高,泡了一會,尹雋的腳就發了紅。

他將腳擦了幹凈,穿進拖鞋裏。

秋念從地上站起身,坐到他旁邊,說道:“你把褲腿卷起來。”

她之前見他走路一瘸一拐,他說是跌倒,她才不信。

尹雋沒準備給她看他的腿,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腿現在是個什麽樣,是不是腫了,是不是有青癜。

尹雋撐著沙發站起身:“我困了。”說完,就一瘸一拐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秋念坐在沙發上沒說話,也沒跟上他。

哼,就他那逃避的樣子,肯定有鬼!

約莫十分鐘的樣子,秋念走到他臥室門口,擰下門柄,門被敞開,只見尹雋猛地將被子蓋好。

秋念一言不發地走到他床邊。

尹雋雙手不由得攥緊被角:“你怎麽門都不敲就進來了!”

秋念立在他床邊,盯著他。

尹雋被她看得心裏發慌。

秋念緩緩開口:“你給我說實話。”

尹雋身子一僵,楞了楞,頓了十幾秒,支吾道:“說什麽…實話?”

“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秋念臉色微沈地問道。

尹雋眉棱微微一動,躲過她的眼神,兩只手臂壓在腿兩側的被子上。

秋念見他不說話,伸手就要去掀他的被子。

尹雋有些慌亂地使勁壓住被子,喊道:“我沒穿褲子!”

秋念剎時停住手。轉而對他說:“那你把腿伸出來。”

尹雋見她臉上滿是固執的神色,看來今晚不給她看的話怕是連覺都不讓他睡了。

尹雋將左腿伸出被子,膝蓋骨的位置高高地鼓起,一大塊的紅腫透著點點的血絲。

秋念蹲下身,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尹雋的腿抖了一下。

一大滴的眼淚又掉落下來。

尹雋將腿伸回被子裏,往一旁挪了挪,把蹲在地上的秋念拉坐到床邊。

“你說你今晚都哭了多少次了?”尹雋用手指蹭了蹭她的臉頰。

“你就會騙我,你這根本就不是跌倒的!”秋念伸手拂去臉上的眼淚,扁著嘴。

即便她知道他在撒謊,尹雋也沒打算告訴她實情。

“你也知道我以前經常打架,被我打過的人那麽多,你還不準別人打回來啊?”

秋念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的頭:“那你頭上的傷呢?到底是花盆砸的還是打架打的?”

尹雋也跟著撇嘴,擺出一副可憐樣:“不是怕你擔心嗎!”

秋念早猜到他的腿不是跌倒,可沒想到頭上的傷也是因為打架導致的,她越想越氣,忍不住嘟起飽滿的唇,臉上流轉著一股忿忿難平的神色,亦惱亦嗔道:“你什麽時候能讓我省點心!”

尹雋凝視著她氣郁的神色,不禁打趣道:“我是你學生,本就該讓你費心。”

秋念坐正身姿,一臉認真的模樣:“既然我是你老師,那你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

尹雋稍稍頓了頓,點頭說:“你問。”

“你現在在做什麽?”

尹雋眉棱微挑:“坐在床上啊,準備睡覺,你進來了…”

秋念皺眉:“認真點!我是問你你現在不上學每天都在做什麽?”

尹雋舌尖微微頂了頂腮幫,停頓幾秒說:“掙錢。”

“在健身會所?”

尹雋瞇起雙眼,盯著她:“你知道?”

秋念點了點頭,轉而帶著不太讚同的語氣:“你幹什麽不好,幹嘛非得去那種地方?”

尹雋笑道:“那種地方?怎麽,健身的地方在你心裏屬於哪種地方?”

秋念本來也沒覺得健身房有什麽不好,可李欣說好多有錢的女人找他當健身教練,那不就等於出賣色相嗎?於是她心裏莫名的就把健身房歸到不正當的場合裏了。

秋念埋著頭,嘴角囁嚅著:“她們是不是會摸你?”

尹雋先是一楞,然後就沈沈地笑出聲。笑的連肩膀都跟著微微抖動。

秋念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怎麽就讓他笑成這樣。

好一會,尹雋才收住笑聲,但嘴角仍扯著彎彎的弧度。

“秋念同學,你能告訴我,你剛剛說的她們是誰嗎?”

“就…就那些找你健身的女的。”秋念邊說便裝作不經意地瞥著他,卻不知道自己的小手緊張地擰在一起。

尹雋微微歪著頭,黑瞳在眼眶裏轉了轉,然後看向她:“你的意思是我是健身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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