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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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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璟燁不待她回答,又繼續道:“可是,朕心裏的禁忌,也只有你,淑妃,皇後,何貴人和嘉妃知道。別的人倒是獨善其身,你和皇後千不該萬不該碰了朕的禁忌。”

南槿安忽地直起身子,垂下眼瞼開口道:“臣妾自知當初被蒙了心神。”她忽地擡起頭,望向那個臨窗而立的背影,“可是,皇上,你知道嗎?從臣妾知道要被父王送來和親的那一刻起,臣妾就心知自己的一生將葬送在這深宮大院之中了,二八芳華,正是一個女子最好的年歲,沒有經歷過愛恨情仇,便要陪著一個陌生的男子共度一生,那時候,臣妾心中是害怕的,但更多是絕望。”南槿安忽地閉了眼睛,“然而,初入寧宮的那一夜,只消一個笑,臣妾便知道,這一輩子算是栽在梅樹下那個男子的手中了。白雪紅梅,月白颯影,那是臣妾此生見過的最美好的景色。所以,當臣妾知道,未央宮中關著的是你心中所愛之時,臣妾心中有怨也有恨。別人口中不近女色的寧皇,從不踏進後宮,可是卻夜夜宿在未央宮中,人人都知道那裏關著的是前朝公主。臣妾怕是瘋了,才會常去未央宮外駐望,一站就是一整夜。後來有一天,太醫拎著藥箱從未央宮中滿臉諱莫如深地出來時,被臣妾撞見,臣妾從他口中得知裏面那位懷了孕,便威脅他不準將這個消息告訴你。再來後那公主帶著對您的恨跳下城樓,那日,臣妾藏在角落裏看著她渾身是血地躺在你懷中時,臣妾才真的怕了。一屍兩命,雖不是臣妾害死,卻也和臣妾有關。自打那以後,臣妾日日不得安寧,午夜夢回,眼前都是那女子臨死時的慘樣……臣妾這一輩子,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唯有那次,是臣妾被嫉妒蒙了心神……”

說到最後,兩行清淚順著她的兩頰滑落,搖曳的燭光照在她臉上,那兩行淚痕便泛出清冷的光。

殿中的火盆裏,炭火在“滋滋”地響著,像是在訴說著心中的無限悲戚。

慕容璟燁在窗邊站了許久,久到桌上的飯菜慢慢變冷,久到他的雙腿漸漸麻木。

南槿安的這些話,像是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將他拉回到那段時光。

那時,他剛滅了安國,初登皇位,挽歌想隨著被殺了的安皇死去,他便將她關在未央宮中,日日迫著她與自己交合。她罵他,咬他,打他,就連看他的目光都是深不見底的恨意。兩個人就像是宿世仇家,互相折磨著。那時,他總是想,若是他們兩個有一個孩子了,一切都會不一樣?可是,他卻沒有等到那個不一樣,她帶著腹中的骨肉從城樓上跳了下去,就在自己與宇文琉璃大婚的那日,她一襲白衣,像遺世孤立的謫仙,從城樓上一躍而下。他伸手去接她,本來已經接住了,她卻窩在他懷裏,告訴他,她在跳樓之前飲了毒酒。

那日的雪,下得分外大,一片一片,落了他們滿身。

她說,人生若可以再來,她寧願此生從未相見……

一切的一切,就仿佛一場噩夢,一場永遠也醒不來的噩夢。

慕容璟燁一向嚴厲的鷹眸中,此刻竟泛了點點淚光。

他沒有回過身去,只是輕啟薄唇道:“故人已逝,說這些還有何用?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可是,真的能過去嗎?

他不知道。

他恨南槿安,可是,此刻,他卻不得不拋卻所有的恨意,主動與她示好。因為,只有她,才能救得寧國。

夜楚的兵馬在邊界處蓄勢待發,剛經歷了兩場戰爭的寧國兵力不足,他需要南槿安。

“你起來罷。這些年,你也受苦了。”

慕容璟燁閉了眼,這些話有些言不由衷。

跪在地上的南槿安眼角依舊掛著淚珠,聽見他這般說,一雙星眸中盡是錯愕。

一旁的喬月忍著鼻尖的酸澀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南槿安卻松開她的手,朝慕容璟燁走近一步:“皇上,臣妾知道您這些話不是發自內心,可是臣妾依舊歡喜。臣妾也知道您有事拜托臣妾,才不得不過來握手言和。”

慕容璟燁身軀一僵,轉過身來定定地望著她,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看穿似的。

南槿安卻是苦澀一笑,別過眼去:“其實,皇上,就算您不這麽說,臣妾也會盡自己所能去幫您。”

慕容璟燁依舊不言,盯著她看。若說剛才是因著想要看透她有何目的,這一刻,他卻是有些看不懂她這個人了。

南槿安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緒,只是自顧開口繼續道:“前些日子,父王給枃桪寄了信,說是夜楚想與南安國結盟,共同攻打寧國,問枃桪該作何選擇。”

慕容璟燁這才開了口:“他回信了?”

南槿安搖搖頭:“臣妾知道父王的意思,他是想讓枃桪選擇,枃桪是南安國唯一的皇子,一方面是國家的繼承人的根基,一方面是整個國家的自由,這也該是枃桪選擇。”

“那他打算如何選擇?”

“在選擇之前,臣妾想與皇上談個條件。”

南槿安說。

“什麽條件?”

慕容璟燁看著她。

“臣妾可以讓枃桪回信借兵給寧國,可是,作為條件,這一仗結束之後,皇上放枃桪回南安國。”

慕容璟燁略略考慮了一下,沈著聲音道:“朕可以答應你,但是,南安國必須承諾再不犯我大寧。”

“這是自然。”南槿安開口,“南安國此次戰敗,定不會再冒這個風險。”

“那朕便答應你。”

慕容璟燁話音剛落,外面便響起了吳廣祥焦急的聲音:“皇上,不好了,梨良人見紅了!”

慕容璟燁聞言,身子猛地一怔,他大步走到門口,揪住他的領子怒聲道:“好端端的,怎麽就見紅了呢?”

吳廣祥渾身打著顫道:“奴……奴才也不清楚,是太和宮那邊剛剛傳過來的話。”

“一幫廢物!”

慕容璟燁甩開吳廣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華清宮。

殿中,南槿安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眼底微微一刺:“喬月。”

她喚過喬月。

“吳廣祥剛剛說……梨良人?本宮沒有聽錯吧?”

喬月回道:“主子,您沒聽錯,吳公公說得就是梨良人。”

南槿安微微皺起眉頭,聽剛才皇上和吳廣祥的對話,這梨良人並不在冷宮,而是在太和宮,而是還有了身孕?

慕容璟燁出了華清宮,也來不及上輦,便一路跑著回了太和宮。

暗室中,黎落尚在昏迷中,微弱的燭光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

程秋硯正坐在床邊為她把脈。

慕容璟燁氣喘籲籲地進了暗室,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

他想上前問問程秋硯黎落的情況,可是他還是忍住了,靜靜等著程秋硯站起身來,他才急急上前開口道:“她怎麽樣了?”

“回皇上,”程秋硯拱手道,“回皇上,梨良人這胎不太穩。”

“那……那可如何是好?”

慕容璟燁望著床上的女子,心疼地皺起了眉頭。

程秋硯道:“梨良人身子本就比一般人偏寒,能有身孕,已實屬不易,如今,又住在這陰冷潮濕的暗室之中,更是加重了她身體裏的寒氣,臣建議,皇上為梨良人換個住處。”

慕容璟燁聞言,有些為難。

這後宮之中,危險重重,他怕黎落出去之後,她和腹中的孩子會遭人迫害。他雖能保護她,可是這後宮之中,許多地方根本防不勝防。

就在慕容璟燁不知該怎麽辦之時,床上的黎落叮嚀一聲,微微轉醒。

慕容璟燁忙走到床邊,俯下身,摸著她蒼白的小臉,心疼道:“感覺怎麽樣?”

黎落看了他一眼,又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孩子……”

“梨良人放心,孩子暫時沒事。”

程秋硯開口。

黎落這才放下心來。

她又伸出衣袖去擦慕容璟燁的額頭,剛才他跑得急了,額頭上淌滿了汗水竟不自知。

“怎麽這麽著急,臣妾這不是沒事嗎?”

黎落虛弱地笑了一下。

慕容璟燁反而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邊摩挲著:“你可真是嚇死朕了。”

忽地,他又想起剛才程秋硯的話,便又開口道:“程太醫說你身子偏寒,又有著身孕,實在不適合呆在這暗室裏,朕決定讓他們將西暖閣收拾出來,你搬進去住。朕守著你們母子,也放心。”

黎落笑了一下,看著他:“若是讓其他妃子知道,又該說閑話了,再叫前朝那些大臣們聽了,定會說臣妾紅顏禍水。皇上,臣妾還是搬回伊人宮吧,臣妾會竭力保護好咱們的孩子。”

慕容璟燁卻是搖搖頭:“不行,伊人宮那地方離這裏太遠了,朕不放心。”

黎落腦子忽然靈光一閃:“皇上您還記得咱們在宮外住的那個小院子嗎?”

慕容璟燁皺眉:“你是說,你想搬到那裏去住?”

黎落點點頭:“臣妾想著若是悄悄離開寧宮,在外面定比在宮中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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