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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倒不如明哲保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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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宛昀猛地將手收回來,朝著黎落和江溫爾道:“兩位姐姐,妹妹今日有些身子不適,就先回去了。”

說罷,不待黎落和江溫爾同意,她便扶著翠雲的手匆匆離開了漱玉宮。

黎落望著秦宛昀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喃喃道:“今兒個宛昀怎麽有些反常?”

一旁的江溫爾冷哼一聲道:“許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吧!”

言罷,江溫爾便轉身走進了凝玉軒。

漱玉宮正殿,一向從容淡定的唐泠竟有些坐立不安。

宛翠上前倒了一杯茶遞到她手中:“主子您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唐泠接過茶杯,捂在手中,有些心神不定。

安清綰一身紅衣的模樣,就像長在她腦海裏一樣,怎麽都趕不走。

外面夜風徐徐,吹著淺粉色的窗綾微微擺動,一只野貓忽然跳上窗戶,打翻了窗臺上擺著的一盆紫藤花。

花盆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碎聲,唐泠身子一抖,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

溫熱的茶水沾濕了她淺紫色望仙裙的裙擺。

“宛翠,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唐泠下意識地躲到椅子後面,滿臉恐懼地望向窗外。

“主子,不過是一只野貓罷了。”

宛翠上前安慰道。

唐泠搖搖頭:“不……不……是她在哭……明明是她在哭,她來向本宮索命了。”

“主子,不是,主子,根本就沒人。”

宛翠蹲下身去,摟住她。

唐泠蜷在地上,緊緊地環抱住自己的雙膝:“宛翠,本宮殺人了。本宮殺人了。”

宛翠緊緊摟住懷中驚恐不安的唐泠,心疼道:“主子,安嬪不是您殺的,是宛貴人,宛貴人才是殺安嬪的兇手!”

唐泠揚起頭望著她:“是……宛貴人……對!是宛貴人!跟本宮無關!”

宛翠將唐泠攙扶起來,扶著她進了內寢:“主子,您今日受驚了,好好睡一晚,明天什麽事都沒有了。”

唐泠點點頭,手卻一直揪著宛翠的衣角不肯松手。

“宛翠,今夜你陪本宮睡吧。”

“主子,您是主子,奴婢怎麽能跟您一起睡呢?”宛翠輕輕拍了拍她,“奴婢就守在外面,您有什麽事喊一聲,奴婢便會進來。”

唐泠這才點點頭,松開了宛翠的衣角。

因著江溫爾和黎落都在凝玉軒守夜,慕容璟燁又怕黎落身子受不住,夜裏便去了碎玉軒。

碎玉軒和凝玉軒都在漱玉宮,萬一黎落身子不適,他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碎玉軒中,慕子衿正坐在桌邊就著微弱的燭光刺繡。自從琉璃去世之後,她便漸漸地不問後宮之事,多數時候便是窩在碎玉軒中靠刺繡消磨時光。

聽見宮人稟報皇上來了,慕子衿的手不覺一抖,一不小心,針便紮到了手指。

“呀!”她輕呼一聲,卻被門外的慕容璟燁聽了個正著。

慕容璟燁推開門,走到她面前拉過她的手關心道:“怎麽了?”

慕子衿忙將手縮回來,藏到身後,又想著不妥,便又手忙腳亂地朝慕容璟燁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慕容璟燁伸手將她扶起來,又拉著她在桌邊坐下。

慕子衿繡了一半的刺繡正擱在桌子上。

上面繡得是雙龍戲珠,雙龍已經繡得差不多了,隱隱就剩下一顆珠子。

慕容璟燁將它拿起來端詳半天,才道:“這是送給朕的吧?”

還未等慕子衿回答,守在一邊的安兒便接過話茬道:“皇上,主子繡了好多東西,荷包,寢袍,都在那擱著,皇上不來,她也不肯派人送到太和宮。”

“安兒!”

慕子衿輕輕喝了一聲,安兒便住了嘴。

她又朝著慕容璟燁道:“皇上,您別聽安兒胡說。”

慕容璟燁盯著她,然後撚起她臉頰旁的一縷頭發別到耳後:“是她胡說還是你胡說?”

慕子衿低著頭,不言語。

“朕還是喜歡你以前的樣子,不似現在這般,把什麽話都憋在心裏。”

慕子衿輕輕地咬了咬嘴唇道:“在這後宮之中,直爽的人終歸容易惹禍上身。”

慕容璟燁知道她說得是安清綰。安清綰雖然性子冷淡,但也是個直性子,不像別人那樣總有些彎彎腸子。

慕容璟燁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在這後宮之中,唯有你與世無爭,在這碎玉軒一片小天地裏過日子。”

慕子衿便道:“爭又如何?不爭又如何?所有的人都在拼了命地往高處走,可是越是高處的人,就越容易成為別人的眼中釘。皇後娘娘是,安嬪娘娘也是,與其那樣,倒不如明哲保身罷了。”

她並沒有因為身邊所坐的人是皇上便時刻小心翼翼的,相反,她只把身邊這個男子當成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慕容璟燁詫異於她竟這般直言不諱地將心中所想告訴了自己。別的女子,在他面前,不是奉承他,便是討好他,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能像這般跟自己推心置腹地聊一會兒天了。

慕容璟燁轉臉望向窗外,輕聲道:“長公主常年居禧祥宮中,總是希望有個人過去陪她說說話,朕平日裏忙於政務,無暇分身,今後,你便替朕多去陪陪長公主吧。”

慕子衿知道他言外之意便是引導自己去尋長公主做靠山,不覺心中一暖,當即起身謝恩:“多謝皇上厚愛,臣妾定不負皇上期望。”

慕容璟燁又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以後為朕繡了東西,可不準再藏著掖著。那尚衣宮的繡娘的繡工比起你可差遠了。”

慕子衿聞言,眼睛一酸,低著頭道了聲“是”。

安清綰是在三日後出殯的。

據說那日,安清綰的棺材剛擡出凝玉軒的門口,那棺材下邊便燃起了淡藍色的火焰。雖說是白天,可是這景象卻是分外詭異。

擡棺材的宮人忙將棺材放下,後退幾步,大喊一聲:“鬼啊——”

守在漱玉宮外的人聞見聲音,紛紛走進院中,卻見那棺材底下的火焰正慢慢滅掉。

人群中的唐泠和秦宛昀身子一軟,若不是身邊的宮人扶著,兩人就要摔在地上。

江溫爾站在秦宛昀身邊,見秦宛昀這樣,只覺得心中的猜測更堅定了些。

宮人們硬著頭皮將安清綰的棺材擡出漱玉宮。

宮外,吳廣祥拿著聖旨候在那裏,待棺材被擡出來,他才將手中的浮塵搭在手腕上,展開手中的聖旨:“聖旨道——”

眾人便紛紛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安氏清綰,毓出名門,嫻靜寬厚,芳心惠質,特封為妃,賜號‘靜’。”

宣罷,吳廣祥將手中的聖旨合上,交到依雲手中:“依雲姑娘,這聖旨你便代靜妃娘娘領了罷。”

依雲哽咽著直起身子,接過聖旨高呼:“奴婢依雲替靜妃娘娘叩謝皇恩。”

說著,便伏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棺材後面跪著的眾人,比安清綰位份低的,皆高聲道:“望靜妃娘娘一路走好!”

傳完聖旨,吳廣祥便退到了一邊。

司禮監站在漱玉宮的門口高聲道:“起——”

宮人們便擡著安清綰的棺材朝宮外走去。

依著寧國宮規,宮妃入葬,除宮人外,其餘人一律不得跟出宮。

江溫爾與黎落相互攙扶著站在宮門口,淚眼婆娑地望著送葬的隊伍漸漸走遠。

夜裏,江溫爾去了一趟瑯澤軒。

秦宛昀正窩在被子裏瑟瑟發抖。聽翠雲報江嬪來了,她便故作鎮定地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出內堂。

“江姐姐,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說罷,她又吩咐翠玉去端壺茶進來。

“不必了。”江溫爾淡聲道,“本宮過來,只是想求證一件事。”

江溫爾第一次在秦宛昀面前自稱“本宮”。秦宛昀聞言,眼皮一跳,直覺告訴她,江溫爾今夜前來,是為著安清綰一事來的。

秦宛昀強壓下心中的緊張,走到江溫爾身邊扶住她的走道:“江姐姐,有什麽事先坐下來說。”

江溫爾卻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宛昀,你還是……我們的宛昀妹妹嗎?”

秦宛昀故作痛心疾首地後退一步,捂著胸口道:“江姐姐何故這樣問?”

江溫爾掐著衣袖,定下心來:“我親眼看見你送了清綰那個荷包。”

秦宛昀面上浮起一抹異色:“荷包?那荷包怎麽了?難道是……我那荷包害了安姐姐性命?”

說罷,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秦宛昀眼中湧出來。

她“撲通”一聲對著門口跪倒在地:“安姐姐,宛昀不該騙你。那荷包不是宛昀親手縫的,宛昀根本就不會刺繡。”

說罷,她捂著臉“嗚嗚”地哭出了聲。

“什……什麽?”

江溫爾聞言,走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肩頭道:“你剛剛在說什麽?”

秦宛昀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哽咽道:“幾個月前,我在禦花園散步的時候,看見純貴人衣服上的花樣很特別,便問她是由哪個繡娘繡的,她的丫鬟便告訴我,是純貴人自己繡的。許是那純貴人見我喜歡,第二日便派人送來了一個荷包,說是放了茯苓和柏子仁兒,有安神醒腦的功效,我想著也許對安姐姐的病有幫助,便送給了安姐姐。不料卻因此害了她……”

說罷,秦宛昀又哭了起來。

“那你為何告訴清綰,那是你自己繡得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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