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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你是說她要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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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麽?”

慕容璟燁猛地回過頭去,直勾勾地盯著蘇玄影。

“楚王爺帶著穆充衣離宮了。”

蘇玄影低著頭將剛才的話又重覆了一遍。

“他們何時出的宮?”

慕容璟燁一邊正了正頭上的朝冠一邊朝殿外走去。

蘇玄影和吳廣祥緊跟其後。

“大概一個時辰以前。”

蘇玄影道。

“朕記得前些日子,他們好像也一起出了趟宮是吧?”

“是。”

“那他們都做了什麽事?”

“他們一起去了郊外的楓葉山。天黑之前就回來了。”

慕容璟燁停下腳步,低頭把玩著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因著他站在逆著光的方向,蘇玄影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過了許久,慕容璟燁才道:“繼續配合暗衛監視將軍府吧。”

說完,他長袖一揮。便踏上步輦朝著乾羅殿去上早朝了。

蘇玄影立在原地,望著隨著皇架漸漸走遠的慕容璟燁,心裏有些愧疚,

他與皇上一同長大,從小父親便教導他要衷心侍主。寧宮被破的那夜,皇上將他藏在了書房的暗道裏,自己一個人跑去救長公主。十年臥薪嘗膽,他同皇上一起出生入死,這十年來,他從來未對皇上說過一句謊話。

可是今日,他卻欺騙了皇上。

他擡頭望著浮雲淡淡的天空,心裏道:“穆充衣,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全看你的造化了。”

想到這,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轉身朝著羽林衛營走去。

秦宛昀是在中午的時候輾轉醒來的。

眼皮沈沈,像是掛了千斤的秤砣,嗓子幹得厲害,渾身的每一寸皮膚都仿佛潰爛般地疼著。

她擡手看了看自己十只被包紮的跟粽子似的手指,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才發覺不知何時自己回到了瑯澤軒中。

“翠雲。”

沙啞而幹澀的聲音在屋中響起,翠雲恰好端著一碗剛煎好的湯藥走了進來。

“主子,您行啦!”

翠雲見自家主子醒來,面上一喜,忙將藥碗端到床邊的圓凳上放下,又小心翼翼地扶著秦宛昀坐起身來。

“我……不是被關進懲戒司了嗎?難道是皇上心疼我?不忍心了……”秦宛昀這樣想著,低下頭去羞澀一笑,“我就知道,皇上是舍不得殺了我的。”

翠雲看著自家主子滿心歡喜的模樣,雖然很不忍心潑她冷水,但是一想到皇上不分青紅皂白將主子關進懲戒司,她就忍不住抱怨道:“主子,才不是皇上放了您,是穆充衣,她拼了性命去皇上跟前求情,皇上這才將您放了出來。”

“黎姐姐?”秦宛昀面上一楞,望向翠雲,“那黎姐姐還好嗎?皇上沒有為難她吧?她現在人在哪裏?”

“聽說穆充衣昨兒個發了一夜高燒,今日一大早便被那夜楚的王爺帶出了宮。”

翠雲答道。

“什麽?怎麽會這樣?不行,我得去伊人宮問問清楚。”

說著,秦宛昀便要下床,只是她剛邁出一條腿,身上的傷口便被牽動了。她“哎呦”一聲,險些跌下床去。

眼疾手快的翠雲忙將她扶回到床上躺下:“主子,您這身上盡是傷,醫生說不能下床走動。等會兒奴婢去伊人宮問問便是。”

翠雲說著,又將那放溫了些的湯藥端到秦宛昀面前,“主子,您先把藥喝了。”

秦宛昀神色懨懨,伸手將翠雲手裏的藥碗推遠了些:“翠雲,可是我擔心黎姐姐。”

她話音剛落,門外便想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來:“擔心什麽?離開總比在這讓她傷透了心的寧宮裏強。”

說話間,江溫爾已領著安清綰踏進了瑯澤軒中。

“江姐姐,安姐姐,你們怎麽來了?”

秦宛昀說著又要掙紮著起身,卻被江溫爾給制止住:“你趕緊乖乖躺著吧。再不安分,這渾身的傷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好。”

秦宛昀這才乖乖地躺回到床上。

江溫爾端起凳子上的藥碗坐到床邊:“來,把藥喝了。”

秦宛昀這才接過那湯藥一口喝掉。一旁的翠雲接過空了的藥碗放在一邊,又奉上早已準備好的蜜餞。

秦宛昀吃了一顆,又轉向江溫爾和安清綰:“江姐姐,黎姐姐她怎麽忽然說走就走了?”

秦宛昀坐在床上,一雙大眼睛霧蒙蒙地望著江溫爾和安清綰。

江溫爾執起帕子拭了拭眼角郁然道:“黎兒在這裏受盡了委屈,這個地方不適合她,而咱們那位皇上終不是她的良人。”

秦宛昀像是懂了,又像是不懂。黎落愛慕皇上,她多多少少是知道一點的。可是愛一個人不應該堅持下去麽?這麽能輕易放下的,真的是愛嗎?

她沒愛過,所以不懂。

“但願那夜楚王爺……”

安清綰神色淡淡地立在床邊,剛想開口說話,卻見守在門外的依雲卻忽然走了進來,只能住了嘴。

“主子,太祥宮那邊傳了話,說是皇上今兒個晚上要在凝玉軒用膳。”

依雲的聲音很小,卻還是被床上的秦宛昀聽見了,她眸中情緒微微一變,又被她不動聲色地隱了去。

待依雲出去,安清綰又接著方才的話道:“但願那夜楚王爺是個有心的人。”

江溫爾和安清綰在瑯澤軒待了小半天,直到夕陽西斜,兩人才辭了秦宛昀,各自回了宮。

碧瑯宮偏殿,紅燭光影搖曳,一晃一晃地映著窗紙上的退了色的窗花。床邊,雲瑯婳正坐在小搖籃邊一下一下蕩著籃中的孩兒。

若曉立在一旁道:“主子,今兒個晚膳想吃些什麽,奴婢吩咐小廚房去做。”

雲瑯婳閉了眼睛,神色闌珊:“本宮沒胃口。”

自從她出了月子,皇上幾乎就沒踏進過她這碧瑯宮,再加上皇後去世,她孩兒的滿月酒也就省了。更讓她焦慮的是,眼看著自己的孩子就要過百歲抓周了,奈何卻連個名字也沒有。

皇長子又怎麽樣?到底不如人家嫡出的皇子金貴!

想到這兒,雲瑯婳眼裏的淚水連了串兒似的往下掉。

若曉見自家主子流淚,忙蹲下身去為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道:“主子,這好端端地怎麽又哭了?”

若曉低頭望著搖籃中熟睡的孩兒,難過道:“若曉,你說,皇上是不是不喜歡本宮的孩兒?”

“主子,你怎地又胡思亂想了?您可別忘了,咱們大皇子出生那會兒,大寧可是剛打了勝仗。皇上嘴上雖然不說,心裏也是歡喜的。只是最近皇後去世,皇上心思郁結罷了。待過了這一陣兒就好了。”若曉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倒是主子您,這些日子不好好吃飯,又瘦了不少,再這麽瘦下去,沒準皇上真的該不喜歡了。”

雲瑯婳這才止住淚水,擡起手撫上自己顯瘦的面頰,黯然道:“本宮是不是變醜了?”

若曉聞言轉到雲瑯婳的面前,仔仔細細端詳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笑道:“哪裏醜了。主子可是咱們大寧出了名的美人兒,怎麽會變醜呢?”

雲瑯婳被她這麽一說,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她從腰間取下帕子擦幹臉上的淚水道:“若曉,本宮想吃前天那個細米白粥和八祥小菜。”

若曉聞言,心中微微送了一口氣道:“奴婢這就吩咐他們去做。”

……

慕容璟燁是在太陽剛落山後來到凝玉軒的。彼時,夕陽的餘暉在整個院落中投下一道紅邊,整個小殿看上去一派欣欣向榮。

凝玉軒的門未關,站在拱形石門邊,剛好可以看見屋中人忙碌的身影。不知為何,那玲瓏的身段在屋中來來回回地走著,不知不覺便與黎落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說來也奇怪,他見黎落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是卻能清晰地記起她的每一個表情,甚至連那衣服上的花紋,也記得一清二楚。

候在外面的小太監正要通報,慕容璟燁便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噤聲。

那小太監便住了嘴,默默地退到一邊。

挺拔的身影站在碎玉軒門口,那自外面射進來的餘暉便被擋去了大半。

安清綰正站在桌邊布菜,見屋中投下一抹暗影,註意力瞬間被吸引了去。

在看清楚來人的面容時,她忙福下身子,朝著慕容璟燁盈盈一拜:“臣妾參見皇上。”

慕容璟燁走上前去,對著她虛扶一把,道:“不必多禮。”

說罷,便自顧自地在桌前坐下。

依雲便端了水盆上來。慕容璟燁凈過手後,拉過一旁的安清綰讓她在自己的身邊坐下。

他卻並沒有動筷,只是靜靜地望著安清綰。

安清綰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便別過臉去執起筷子夾了一塊風腌采子貍放到慕容璟燁面前的碗裏:“皇上,這是禦膳房新發明出來的菜樣,您嘗嘗。”

慕容璟燁探究的目光在她臉上巡視片刻後才拿起筷子,將碗裏的采子貍放進嘴裏咀嚼起來。

“朕聽聞,昨兒個夜裏,你在黎春閣守了一夜。”

安清綰聞言心裏咯噔一下,瞬間明白皇上這是來興師問罪了。

她面上卻是一番不關己事的模樣淡聲道:“昨夜黎妹妹落了水,又著了風寒,高燒不退,臣妾和江姐姐放心不下,便去黎春閣守著了。”

“她落了水?”慕容璟燁將手中的筷子放下,望向安清綰,“你是說她要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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