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你福分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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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棉甚至嚇得鉆進了雲錦的懷裏。
昏暗的燈光下，只見那女的左臉已被燒得面目全非，有臉隨完好，但也因帶著半張難看的面具，猛然一看，著實可怕。
“你……你是什麽人？”
黎落嚇得有些語無倫次。
婦人面具後的目光鋒銳，直直地射向黎落：“他們都說我是未央宮裏的女鬼，你為何偏偏覺得我是人？”
黎落稍稍鎮定下來，吞了一口口水道：“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人情味”，黎落朝著那暗格裏的牌位一指，“若是鬼怎會有人的情感？這牌位上的人，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吧？否則你也不會為此夜夜傷心垂淚。”
只是燈光太暗，那牌位又凹陷在暗格之中，黎落無法看清上面的字。
婦人淡然一笑，起身轉動了一下旁邊的機關，暗格便轉了過去。
待做完這一切，那婦人才在黎落面前站定：“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倒是膽兒大的很。”
說著，那婦人肚子卻“咕嚕咕嚕”地叫了兩聲。
婦人有些尷尬，只揉著肚子道：“這些日子那些宮人都沒來這裏擺點心，倒是餓了好些天。”
這婦人雖面貌醜陋，但說話的語氣倒還溫和。
黎落便邀請道：“這個點兒了，禦膳房怕是已經關門了，承蒙閣下不棄，移步到我那小坐，倒還有些可口的點心給您充充饑。”
那婦人在聞言怔了一下，恍惚道：“看你的模樣，倒像是個充衣的打扮。不知你住何處？”
“伊人宮黎春閣。”
婦人瞇起眼睛，像是在回憶什麽：“黎春閣？那可是當年長公主住過的地方，你福分不淺。”
“可是咱們小主福薄，至今不曾受寵。”
雲棉話音剛落，就被身邊的雲錦狠狠地掐了一把。
黎落眸中閃過一絲落寞。
那婦人伸出幹瘦的手掌拍拍黎落的手背：“這日子，還長著呢，你的福氣啊，怕是在後面呢。說了這麽會子話，倒也是真餓了，承蒙小主不棄，舍老身一頓飯吃。”
說罷，那婦人起身，恭恭敬敬地朝黎落行了一個禮。
黎落領著那婦人回了黎春閣，那婦人剛踏進伊人宮，身形怔了一怔：“四年前，這宮裏的梨樹不都被處理幹凈了麽？沒想到這裏竟被遺漏了一棵。”
婦人說罷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黎落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疑色：“為何要將梨樹處理幹凈？”
婦人臉上的感概之色瞬間僵住，她也不答，只是轉移話題：“不是說領我來這裏吃點心的嗎？”
黎落心知她有心回避自己的問題，倒也沒有繼續追問，只吩咐雲棉取了幾樣精致的點心擺在梨樹下的矮桌上。
那婦人倒是不拘束，徑直走到矮桌前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黎落見她吃的急，又叫蘊兒倒了壺熱茶擺在她手邊：“慢點吃，放心噎著。”
月夜悄悄，連那三月春蟬也仿佛沈沈睡去了一般，不作聲響。
茶足飯飽之後，那婦人揉著肚子重重地打了個嗝兒：“多謝充衣贈飯。”
黎落知她一人在無人居住的未央宮中吃不飽穿不暖，心生憐憫，便開口道：“若你不嫌棄，便留在黎春閣罷，我隨是一個不受寵的充衣，但至少能免你受凍挨餓。”
婦人扭頭望向身邊的女子，明眸皓齒，膚若凝脂，窈窕身姿如同三月細柳，裊裊婷婷，好一副傾城國色。只是可惜了，偏偏進了這紅墻之內。
她嘴角輕輕地揚了揚，擡手將落在臉頰邊的頭發捋到耳後：“充衣倒是單純，在這深宮之中，竟沒有絲毫防人之心。就不怕我是哪個宮的娘娘想設法安排在您身邊的眼線嗎？”
黎落聽聞摸著手邊茶杯的杯沿淡淡一笑：“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未央宮裏曾經住著的，應該是你之前的主子。一個宮人，在主子去世後，還能夠這般不離不棄，這份心難能可貴。”她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再說了，我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充衣，那個宮的娘娘會閑得沒事幹，費這般心思？”
婦人楞了一下，繼而淺淺一笑：“不錯，我確是之前是未央宮裏的掌事嬤嬤。四年了，我整整在那座淒冷的宮殿裏待了四年。我總是想著，若有一天，終能等到皇上踏進未央宮。可是……”她擡頭望向漆黑的天空，仿佛進入了一場痛苦的回憶，“這世間，最是無情的人，便是咱們這位皇上了……”
黎落聽得她這般說，想要反駁，卻找不到一句合適的句話。
他無情嗎？
可是，為什麽在看見未央宮失火後，會那般失態？
他有情嗎？
可是，他明明收了自己的手帕，卻又將自己遺忘在這深宮之中……
三更天色，夜正濃時。
黎落淡淡的惆悵就如這滿院的春寒，一層一層，密密麻麻地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
“我乏了。”
雲錦便扶了她起來朝屋裏走去。
“槿若告辭。”
黎落身後，那婦人行罷禮，便要離去。
黎落停下腳步，轉過身去：“槿若嬤嬤不願留在黎春閣嗎？”
槿若將手擱在腰間，又朝黎落行了一個禮：“以充衣現在的身份，自作主張地在自個兒宮裏留個嬤嬤怕是不妥，待充衣住進這伊人宮的正殿，槿若定願意留在充衣身邊。”
說罷，槿若便離開了伊人宮。
黎落怔怔地打量著整個宮院，這伊人宮雖破敗不堪，但能住進正殿裏的，也得是嬪位以上的妃子才有這個資格。
自己……會有那麽一天嗎？……
許是睡得太晚，黎落雖滿腹心事，但很快便睡著了。
一向少夢的她，今夜卻做了夢。
恍惚中，大雨傾盆，忽見一白衣女子從天而降，未停片刻便朝前方的府邸跑去。黎落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不受使喚似的地追著前方女子的背影。女子遁門入府，自己也仿佛會法術似的跟著她遁門而入。
黎落隨她跑進後院的一處屋子前，此刻，那裏已是亂作一團。一眾華衣女子面色焦慮地在屋外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幾個丫鬟模樣的人端著熱水的盆子進進出出地忙碌著。
女子站在離那群人不遠的一棵樹下，靜靜地望著屋子的方向。
黎落本想在一棵樹後面藏定，卻聽那女子開口道:“別藏了，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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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面具後的目光鋒銳，直直地射向黎落：“他們都說我是未央宮裏的女鬼，你為何偏偏覺得我是人？”
黎落稍稍鎮定下來，吞了一口口水道：“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人情味”，黎落朝著那暗格裏的牌位一指，“若是鬼怎會有人的情感？這牌位上的人，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吧？否則你也不會為此夜夜傷心垂淚。”
只是燈光太暗，那牌位又凹陷在暗格之中，黎落無法看清上面的字。
婦人淡然一笑，起身轉動了一下旁邊的機關，暗格便轉了過去。
待做完這一切，那婦人才在黎落面前站定：“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倒是膽兒大的很。”
說著，那婦人肚子卻“咕嚕咕嚕”地叫了兩聲。
婦人有些尷尬，只揉著肚子道：“這些日子那些宮人都沒來這裏擺點心，倒是餓了好些天。”
這婦人雖面貌醜陋，但說話的語氣倒還溫和。
黎落便邀請道：“這個點兒了，禦膳房怕是已經關門了，承蒙閣下不棄，移步到我那小坐，倒還有些可口的點心給您充充饑。”
那婦人在聞言怔了一下，恍惚道：“看你的模樣，倒像是個充衣的打扮。不知你住何處？”
“伊人宮黎春閣。”
婦人瞇起眼睛，像是在回憶什麽：“黎春閣？那可是當年長公主住過的地方，你福分不淺。”
“可是咱們小主福薄，至今不曾受寵。”
雲棉話音剛落，就被身邊的雲錦狠狠地掐了一把。
黎落眸中閃過一絲落寞。
那婦人伸出幹瘦的手掌拍拍黎落的手背：“這日子，還長著呢，你的福氣啊，怕是在後面呢。說了這麽會子話，倒也是真餓了，承蒙小主不棄，舍老身一頓飯吃。”
說罷，那婦人起身，恭恭敬敬地朝黎落行了一個禮。
黎落領著那婦人回了黎春閣，那婦人剛踏進伊人宮，身形怔了一怔：“四年前，這宮裏的梨樹不都被處理幹凈了麽？沒想到這裏竟被遺漏了一棵。”
婦人說罷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黎落聞言，眸中閃過一絲疑色：“為何要將梨樹處理幹凈？”
婦人臉上的感概之色瞬間僵住，她也不答，只是轉移話題：“不是說領我來這裏吃點心的嗎？”
黎落心知她有心回避自己的問題，倒也沒有繼續追問，只吩咐雲棉取了幾樣精致的點心擺在梨樹下的矮桌上。
那婦人倒是不拘束，徑直走到矮桌前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黎落見她吃的急，又叫蘊兒倒了壺熱茶擺在她手邊：“慢點吃，放心噎著。”
月夜悄悄，連那三月春蟬也仿佛沈沈睡去了一般，不作聲響。
茶足飯飽之後，那婦人揉著肚子重重地打了個嗝兒：“多謝充衣贈飯。”
黎落知她一人在無人居住的未央宮中吃不飽穿不暖，心生憐憫，便開口道：“若你不嫌棄，便留在黎春閣罷，我隨是一個不受寵的充衣，但至少能免你受凍挨餓。”
婦人扭頭望向身邊的女子，明眸皓齒，膚若凝脂，窈窕身姿如同三月細柳，裊裊婷婷，好一副傾城國色。只是可惜了，偏偏進了這紅墻之內。
她嘴角輕輕地揚了揚，擡手將落在臉頰邊的頭發捋到耳後：“充衣倒是單純，在這深宮之中，竟沒有絲毫防人之心。就不怕我是哪個宮的娘娘想設法安排在您身邊的眼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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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楞了一下，繼而淺淺一笑：“不錯，我確是之前是未央宮裏的掌事嬤嬤。四年了，我整整在那座淒冷的宮殿裏待了四年。我總是想著，若有一天，終能等到皇上踏進未央宮。可是……”她擡頭望向漆黑的天空，仿佛進入了一場痛苦的回憶，“這世間，最是無情的人，便是咱們這位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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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麽在看見未央宮失火後，會那般失態？
他有情嗎？
可是，他明明收了自己的手帕，卻又將自己遺忘在這深宮之中……
三更天色，夜正濃時。
黎落淡淡的惆悵就如這滿院的春寒，一層一層，密密麻麻地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
“我乏了。”
雲錦便扶了她起來朝屋裏走去。
“槿若告辭。”
黎落身後，那婦人行罷禮，便要離去。
黎落停下腳步，轉過身去：“槿若嬤嬤不願留在黎春閣嗎？”
槿若將手擱在腰間，又朝黎落行了一個禮：“以充衣現在的身份，自作主張地在自個兒宮裏留個嬤嬤怕是不妥，待充衣住進這伊人宮的正殿，槿若定願意留在充衣身邊。”
說罷，槿若便離開了伊人宮。
黎落怔怔地打量著整個宮院，這伊人宮雖破敗不堪，但能住進正殿裏的，也得是嬪位以上的妃子才有這個資格。
自己……會有那麽一天嗎？……
許是睡得太晚，黎落雖滿腹心事，但很快便睡著了。
一向少夢的她，今夜卻做了夢。
恍惚中，大雨傾盆，忽見一白衣女子從天而降，未停片刻便朝前方的府邸跑去。黎落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不受使喚似的地追著前方女子的背影。女子遁門入府，自己也仿佛會法術似的跟著她遁門而入。
黎落隨她跑進後院的一處屋子前，此刻，那裏已是亂作一團。一眾華衣女子面色焦慮地在屋外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幾個丫鬟模樣的人端著熱水的盆子進進出出地忙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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