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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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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山洞非常淺,可能是昨晚趙欽宸倉促之下才選定的。

周笛雨的力道不夠大,她不太搬得動趙欽宸。洞外進來幾個少年,“秦王妃,殿下交給我們吧,王妃想把殿下挪到哪裏去?”

“那邊!”周笛雨指著靠裏的一塊石頭,昨天夜裏黑,趙欽宸想必沒有看到那塊可以用來平躺的石頭,又或者,他看到了,只是沒有餘力挪過去,這才在洞口將就了一下。

石頭上被鋪上了一層枯草,趙欽宸被放在上面。

周笛雨欲去外面找點草藥為趙欽宸治療,但她不放心把趙欽宸一個人放在這裏。兩個少年也看出她的疑慮了,“秦王妃,我叫孟恒,是承恩伯府的,這位是李傕,是衍國公府的,這次我們這些人若不是因為殿下,肯定死於非命了,殿下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對殿下感激不盡,請王妃相信我等!”

這世間恩將仇報的多了去了,她夫妻昨日九死一生,害他們的人都是趙欽宸的至親,周笛雨不可能憑兩個少年幾句話,便信任他們。

“殿下不需人照顧,請你等離開這山洞,退到一裏之外的地方!”為了趙欽宸的安全,周笛雨道,“若非我召喚,你等不要靠近山洞,否則,我將不客氣!”

周笛雨一向很少威脅人,因為威脅往往沒有用,且是最沒有意義的一種攻擊方式。但此時,她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等眾人退出後,藤蔓如同有知覺一樣,慢慢地爬了起來,將整個山洞都遮擋得嚴嚴實實,且一直處於一種蓄勢待發的樣子,只要有人靠近,都會發起攻擊。

好在,山洞外的草藥很多,周笛雨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她用刀割下了一截木頭,三下五除二便跟削水果一樣,削出了一個木碗。

周笛雨舀了一碗水,和以前一樣,凝煉出了藥汁,餵給趙欽宸喝。

趙欽宸身上的傷沒有得到及時救治,以至於感染發燒。他燒得迷迷糊糊,突然清涼的液體入口,順著喉嚨滑下去,他全身就如同久旱不雨的沙漠,甘霖降下,舒暢無比。

“水,水!”喝了一碗,趙欽宸還要喝,周笛雨看著他幹裂的嘴唇,失血而蒼白無比的臉,一抹心疼劃過,這種感覺令她陌生,但也不反感,“很快就來,馬上!”

她說完,又折身回去舀了一碗溪水,將裏面的雜質提煉之後,再餵給趙欽宸喝,如此,趙欽宸喝了三碗水,這才又沈沈睡去。

到了下午時分,周笛雨坐在洞口,看著光線慢慢地滑過山林,霧氣冉冉升起,山坡上少年們打了獵物回來,燃起了火堆,肉香飄了過來,周笛雨感覺不到饑餓,殺意在心頭醞釀,便如著霧嵐一般,彌漫了她的心間。

別說這一次自己也差點遭殃,就算沒有波及到她,但說趙欽宸是她的人,差點死了,依周笛雨的性格也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這一刻,周笛雨才算真切地感覺到了什麽是夫妻,什麽是夫妻一體。一起並肩戰鬥的夥伴尚且要生死與共,更別說世間夫妻了。

“阿笛!”趙欽宸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周笛雨等了一整天,心焦不已,聞聲,已是一躍而起,朝他跑去,“王爺,你醒了?”

“阿笛!”趙欽宸要起身,周笛雨已是撲了過來,她歡喜不已,“你總算是醒了!”

趙欽宸的臉色還是不太好,但他退燒之後,精神尚可。

“餓不餓?”周笛雨問道。

“嗯。”

燒烤的肉香從洞外飄了進來,趙欽宸重傷之後,體力消耗極大,此時已是饑腸轆轆。

周笛雨出去時,正好一條獐子腿烤得差不多了。看到周笛雨來,孟恒忙將獐子腿遞過來,“王妃,這是剛烤好的,我們準備給王妃送過去。”

周笛雨自己其實也餓了,她“嗯”了一聲,接過了獐子腿的肉,見其中有個少年的腿傷了,血直往外冒,她隨手扯過了一把草藥,遞給那少年,“敷在傷口上吧!”

“呃,啊,好!”那少年忙不疊地接過來,受寵若驚,敷在腿上後,傷口果然不流血了,看著進洞去的少女的背影,只覺得,那就是個謫貶九天的仙女,也只有戰神王爺才能配得上。

“這是什麽藥啊?這草藥果真這麽有效?”

這些空有一身功夫,沒有任何野外生存能力的少年們,趕緊湊過來看是什麽草藥。

經過此難後,眾人都知道,想要在元狩山這種地方活下去,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從現在開始,他們必須提起一百二十個心,而且抓住一切機會學習野外生存的知識,方才能把這幾天熬過去。

抓四獸,這些曾經天真的少年已經不做奢望了。

“阿笛先吃!”

盡管餓了,但趙欽宸卻對著遞到自己面前的食物搖搖頭,目光殷切地看著周笛雨,他眼中的深情毫不掩飾,帶著希翼的光,就算周笛雨避開他的目光,他也不失望。

他的腦子裏刻印著他危險的一刻,周笛雨義無反顧地朝他跑來的樣子,步履的急切不假,眼中的擔憂不假,差點為他送了命也不假。如果周笛雨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他,就沖著她願意與他患難共死,他都應當知足。

周笛雨從獐子腿上撕下一塊肉,遞到趙欽宸的口中,“我們一起吃吧!”

“好!”趙欽宸咬了一小口,剩下的,周笛雨也不講究,塞到了自己的口裏。兩人共吃了一塊肉,趙欽宸很滿足,他細細地咀嚼著獐子肉的味道,看著周笛雨鼓起的腮幫子上下移動,她的身上一點都沒有貴女的那種嬌氣,似乎很適應這種野外生存的方式,不抱怨,有很多辦法,也很有信心去應對當前的困難。

以她的身份,她本該錦衣玉食,此時應當和那些貴女們去安全多了的地帶狩獵,輕松玩耍。

周笛雨看出了他的心思,“那邊已經有人在搜尋我們了,如果沒有找到屍首,他們不會輕易罷休。還有我大姐姐那些女人應當也不會輕易放過我,進來前,我就有所察覺,這個戰場,不一定是他們的戰場,也可以是我們的主場。”

“阿笛,你不怕嗎?”趙欽宸自己都曾經怕過,他不怕死,他只是怕一個人孤獨地死去,最後誰都不記得他曾在這個世道活過。

“不怕,王爺怕嗎?”

“有阿笛在,我不怕!”

“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死!”周笛雨攬過他的肩,輕輕地拍了拍,“人這一生,有個敵人,其實是一件好事,最起碼,你不會孤單,不會放松警惕,會活得很有質量。”

這是什麽安慰人的話?但不知為何,突然之間,趙欽宸心頭的那些不甘,憋屈,憤懣的情緒突然就消散了,是啊,有那麽多被記掛在他心頭的人,也有那麽多記掛他的人,他果真是一點都不孤單,時時刻刻就想著怎麽從他們的手裏活下去,今後,他還要想著,怎麽樣絕地反擊。

他的阿笛,果真是與眾不同。

元狩山在皇帝到來之前,就已經有人悄悄地潛入了。朝北面的山頭,不光是趙欽宸走的這一條路,基本上所有的路全部都被守住了,無論趙欽宸走哪一條路,都會受到人的攻擊。

如果是趙欽宸一個人,哪怕是帶著周笛雨這個廢物,趙欽宸都很難涉險。

“你說,如果秦王殿下不管那些人的話,會不會……”

火堆旁邊,火光中,耶律純舉著一個羊皮袋,將裏面的酒往口中灌,他的眼睛盯著西北面的山頭,動靜那麽大,不知道那個男人會不會死?耶律純非常擔心,一旦趙欽宸活下來,就輪到他們的死期了。

“不會!”趙欽安極為享受地笑道,“我那個皇兄,最是個面惡心善的人,那十多個人,哪怕他知道是我故意丟給他的,他便是自己死也不會讓那些人死。”

“那就好!”耶律純舉著酒與趙欽安碰了一下,“殿下,可知道為何我願意找你合作,而不願與令兄合作嗎?”

趙欽安笑笑不答,他知道耶律純要說什麽,而實際上,趙欽安也知道,就算耶律純給出再優越的條件,皇兄也不會與他合作。

“因為殿下是聰明人,知道審時度勢,而令兄不是!”

耶律純果然很會說話,一下子就取悅了趙欽安,“這話,怎麽說?”

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皇兄不會審時度勢的。不過,他喜歡有人說她的皇兄不如他。同是嫡子,就因為他比皇兄晚生了兩年,他就應當一直都活在皇兄的陰影中,任由世人將他與皇兄做比較,事事都不如皇兄嗎?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是不會審時度勢是什麽?我相信,憑秦王殿下的身手,若他能夠不顧忌那些人的性命,我們還真拿他沒有辦法!”

趙欽安的臉色頓時不好看,火光跳躍中,他的俊臉顯得有點扭曲。這算是什麽讚美?這不是明擺著在說皇兄仁義,而他們聯手都鬥不過皇兄嗎?

趙欽安不悅,但眼下,他和耶律純是結盟,若是起了內訌就不好了,便又是一笑,不置可否。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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