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盡的沈默,熱浪在中間穿過，我咬碎薯片的聲響像是砸在心口，龍馬忍不住吞咽,我不由得盯著他的喉結。

紙巾停留在我側頸，漸漸熱起來。

我咽下薯片,催促：“繼續擦啊。”

龍馬：“……”

他頓了頓，手才緩慢地繼續滑過去。

我微微仰頭方便他擦,龍馬沈默著擦完汗水，沾上汗珠的紙巾遠離。

我：“擦完了？”

他沒有回話，我側頭又啵了一下龍馬的側臉：“謝謝。”

低頭拆開巧克力。

龍馬慢半拍回覆：“……不謝。”

我吃完書包輕了不少,收拾了一下垃圾，確定原地沒有遺留什麽廢物,就背上書包站起來：“走了走了繼續。”

龍馬慢悠悠跟上。

雖然他爬山很輕松,但全程跟在我後面的,有一些路難走他才會到前面,臉上淡淡的表情,伸手。

我一把握住，他使力我成功上來。

我想要聊天的，事實證明累到不行連說話都累,於是閉嘴安心爬山。

等終於到了山頂,我正要毫無形象地一屁股坐下去：“好累——”

龍馬瞬間架住我胳膊不讓我彎腿：“你幹什麽。”

我順勢趴在他身上，龍馬抱住我。

山頂就是一個簡單的圓形平臺，有長凳,中間一塊大石頭標著字,一側有木質欄桿，防止人掉下去。

我抱了一會兒就不行了，他的黑色運動裝太熱了,我松開龍馬。

我：“你衣服，也太熱了。”

龍馬低眸看一眼自己上身像衛衣的黑色裝：“熱嗎？”

我認真點頭：“下次大太陽就別穿黑色了，因為我很想抱你，但是太熱了就沒辦法。”

龍馬：“……”

他撇開眼，看向一邊的石頭：“知道。”

我休息了一會兒體力恢覆了許多，走到欄桿處，清涼的風吹來，高樓大廈一覽無餘。

我雙手撐著下巴：“山頂居然沒人呢，大家都不愛這座山嗎？”

龍馬無聊地支著下頜：“是今天而已。”

我好奇道：“你在國外好玩兒嗎？”

龍馬看向我：“沒註意，整天訓練。想知道好不好玩兒你自己來不就行了。”

我忙擺手：“我自己一個人不行的，國外必須跟團才行，但我又不喜歡跟團……”

龍馬盯著我，我卡殼一下，補充一句：“……你又太忙了。”

“忙歸忙，帶你玩一天的時間還是有的。”龍馬偏頭，不知道哪裏拿出來一塊巧克力，一只手撐著腮，一只手舉著巧克力到我嘴邊。

看我的眼神帶上了一絲笑意。

我自然是咬下去，甜膩膩的巧克力味在口中瞬間炸開，吃完咬下一口。

龍馬好整以暇地看著：“再說是你太忙了吧。”

我含糊答應一聲：“你說得沒錯。”

而且我看過龍馬現在打比賽的錄像，除了為他一場又一場的金牌感到高興以外，其餘的就是對他的網球感到震驚……

等我盡力無視了網球不同尋常的殺傷力以後，龍馬在賽場上的桀驁不馴和肆意挑釁又在我腦海裏占據了上風。

不同於其他選手的日常謙遜，這個少年仿佛不懂低頭為何物，站在賽場上就像站在狩獵場，令人膽戰心驚的氣勢，是野獸。

會嘲諷地笑、放出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語錄，比賽開始又會安靜下來極度認真，帽檐下的琥珀貓瞳擡起，被盯住的人仿佛無處遁形。

我一般看著看著就會摸一摸胳膊的雞皮疙瘩，再慶幸我不是他的對手什麽的……反正龍馬平時在我面前很少這樣。

我想到他的比賽，就隨口問道：“比賽時候有沒有遇見好看的外國姐姐什麽的啊。”

龍馬皺眉：“和我比賽的是男的。”

我點頭：“對啊，但觀眾席或者找你要簽名什麽的總有吧。”

“……”龍馬將我吃完只剩下空空包裝袋的巧克力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裏，再回頭靜靜地望著我，“沒有，沒在意。”

我哦一聲。

龍馬：“那你呢。”

我一楞：“什麽我？”

龍馬：“你有沒有遇見擅自妄想別人女朋友的討厭人呢。”

我：“……”你說話真直白，一點都不客氣的。

我回想一下，雖然有告白的，但都讓我用“有男朋友了”的理由回絕了，他們也都放棄了。

於是我說道：“沒有。”

龍馬明顯不相信地拖長了音調嗯一聲。

我頓了頓，轉移話題：“你有沒有遇見好的對手呢。”

龍馬盯了我幾眼，放過我，順著說道：“有。”

我：“那就很好。”

……雖然比賽場上的龍馬很狂妄，但遇到好的對手了也不吝嗇誇獎，會在比賽中勾起唇角笑道“還不錯嘛”“哦？挺不錯的嘛前輩”……等等，怎麽依舊有一股臭脾氣的味道。

然後輸了也會在友好握手時依舊自信地說下次再來。

輸了就是輸了，贏了就贏了，照樣和往常一樣練球。

遇到有瑕疵但有前途的選手，龍馬會打敗他的同時也用球技教他，最後再帥氣地來句簡短的提點。

………總的來說龍馬居然保持了自己的臭脾氣，也保持了體育精神？？？

我：“我們學校也有很多談戀愛的呢。”

龍馬不知道我提起這個做什麽，淡淡嗯了一聲。

我想起做會長時周邊不可避免聽到了許許多多的窒息戀愛故事，繼續說：“他們很多都本壘打了呢。”

大部分是畢業了就迫不及待的嘗試的。

龍馬似乎嚇了一跳，貓瞳微微瞪大了一瞬，幹巴巴道：“你在說什麽？”

我摸下巴：“就是，很多情侶本壘打後就一方鬧分手了……甚至有些情侶因為遲遲不本壘打分手了。”

“……”龍馬貌似焦躁起來，手指在欄桿上輕點了幾下，貓瞳低下看我，“你的意思，是……”

我抱臂：“我的意思是我不在意，但你會不會在意。畢竟都很久沒怎麽見面了，不清楚你。”

龍馬停了幾秒，我自然地看他，他卻下意識瞥向別處躲開，骨節分明的手掌從托腮的動作變為蓋住整個下巴，連嘴都捂住。

他盡力維持平靜的聲音：“看你……”

我以為他在不高興，解釋一句：“我就是單純不想因為這種事出現矛盾。”

龍馬擡眸，皺眉：“當然，梨花你也不會……本壘打之後就分手吧。”

他中間停頓了一秒。

我驚到：“餵餵餵，你把我當什麽。我肯定不會啊。真那樣了我當然會負責了。”

龍馬撇開眼，臉有些紅：“……那不就行了。”

我琢磨一下：“等等，我的意思是我們要不要約定個時間，不然你想做的時候我不想，我想的時候你又不在。”

龍馬：“？”

看他盯著我，我補充說道：“順便一提，我每次的性知識講堂都沒有逃課，你不用擔心。”

龍馬熟練地嘲諷一句：“……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他繼續道：“而且這種事情都是氣氛到了才做的，你這種提前約定算什麽？”

我想了想：“氣氛到了頭腦一熱也許會後悔。要做好準備啊。更別說因為這種事情分手的情侶的的確確很多啊。很容易掌握不了時機嘛。”

我擺手：“並且有利於你鍛煉準備。”

龍馬：“什麽？”

我想了想，舉例子：“比如A沒有提前約定，畢業之後就和戀人本壘打了，但是事後A會後悔，想，早知道把肚子減了。”

“……”龍馬順著我說的話思考，“你要鍛煉？…不需要。”

“不是我。”我果斷拒絕，“我很滿意我自己，我說的是你，如果你要的話。”

“什麽。”龍馬嗤笑出聲，“我不需要，隨時都可以。”

想想也是。

我低頭望了望底下的城市大樓：“嗯……那就等畢業之後好了。高二不行，高三太忙了，大學應該可以。”

龍馬一哽，莫名別扭道：“……隨便。”

我哦一聲：“那就定了吧。”

我肯定不會再像國中第一次親吻失敗那樣慫。嗯。畢竟國中畢業的那個吻我都成功了。

我放松下來，坐到長凳上，拍拍：“坐啊。”

龍馬頓了頓，也坐下。

我安靜一會兒轉頭，龍馬照常面無表情，但耳朵尖一直在發紅。

我想想，覺得是剛才的話題的緣故，我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龍馬偏頭：“幹嘛。”

我笑笑：“你也不用害羞嘛。就像講堂老師說的……嗯……正常的身體需求？而且了解越多就不會怎麽好奇，以一種研究心態就行了。”

龍馬聞言，反而斂下神色，定定地盯著我，半晌他笑一聲，恢覆放肆的嘲諷表情：“所以你對我就沒有欲望？單純就把它當成一個課程？”

我噎住：“……”

事實上當然有，特別是龍馬現在越來越成熟，不經意展現的荷爾蒙很強。但是現在爬山累得很，沒那心思，剛才也只是看龍馬落下風，頭腦一熱說的話。

但不能說，說了不就讓龍馬得逞了？我看一眼他嘲諷笑的表情。

我反駁：“那你對我就有了？”

我的預想是龍馬跟方才一樣卡住，臉紅。

現實卻是他放開了一樣，懶懶道：“對。”

……哈？

反應過來後，我一瞬間臉爆紅，熱得慌。

龍馬緩慢眨了眨眼，手擡起捏了捏我的臉，我說不出話。

他嗤笑：“你怎麽害羞了，梨花你高中都學了什麽。”

我口齒模糊：“……學了知識。”

怎麽回事……雖然有預料，但高中的龍馬太難打敗了。

我握住他的手腕：“不要捏臉了。”

龍馬放手，貓瞳望了望中間的石頭：“嗯……等你成年再說吧。”

我不甘示弱：“應該是等你成年再說吧！”

“誒——”他露出惡劣的笑，“可是明明是梨花你更小一點。”

我推開他的臉：“行了，快下山。我餓了，東西都吃完了。”

被我按住臉的龍馬：“唔……”

***

下山吃完飯，他照常送我到樓下。

我吃得非常飽：“再見。”

我抱住他，龍馬的黑色運動裝在晚上依舊暖暖的。

他回抱住：“梨花，再見……不要蹭我。”

我敷衍：“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抱完我仰頭親了一下他，龍馬忍不住笑出聲。

我盯著他：“我是不是忘記說一句話了？”

龍馬笑完唇角微勾：“什麽？”

我踮腳湊他耳邊，龍馬挑眉，彎腰配合我。

我小聲：“歡迎回來。”

“……”龍馬擡眸，琥珀瞳映出我的笑容。

他停頓幾秒，又抱住我，不同的是頭埋下靠在我頸邊。

也許是夜色的隱藏讓他放松，說了心聲，悶悶的聲音：“嗯……我很想你。”

我整個人都陷在他懷裏，龍馬像只大貓黏在身上，動彈不得，我只好微微擡手抱住他腰：“我也是……等等，你不要蹭我！好癢！”

***

上學日。

叮鈴鈴——

我伸手按下鬧鐘，掙紮起身。

迅速洗漱完穿上校服，照鏡子。

頭發，OK。

裙擺到膝。

衣領工整。

沒有首飾與其他配飾。

沒有美甲。

嗯……作為學生會會長要以身作則，先從外表符合校規開始。

我提起書包去往學校。

“火野會長早上好。”

“火野會長！”

“來的好早啊火野會長。早上好。”

我都一一點頭禮貌回覆，即使有些人我不認識。

到了座位，千代早就到了，正趴在座位上。

我放下書包：“怎麽了嗎千代？”

“沒什麽……沒什麽……”說著沒什麽，下一秒就原地入睡。

我：“……”不會是野崎趕稿把千代也拉過去了吧。

直到上了一節課，下課的課間。

千代戳戳我：“梨花梨花，你要報名運動會項目嗎。”

我疑惑：“我不參加，當天可能有很多事要我處理。”

“對哦……”千代蔫下去，“我在想我要不要報個項目試試呢。”

結月在一旁哈哈大笑：“我報了八百米哈哈哈哈。”

我：“……你要不報五十米吧。”

“……我跑不快。”千代說道，她突然扭捏一陣，“我、我要不然就給野崎君加油好了。”

結月：“哈？那家夥有什麽可加油的，不如給我加油啊哈哈哈，我會讓野崎慘敗。”

……結月，你完完全全不懂少女心。

我吐槽：“你是女生項目，野崎是男生。”

“嗯……”結月摸下巴思考，擡頭直勾勾望著我，“那就搞男女混合比賽吧，會長。”

我：“？醒醒，你上次把男生籃球部弄得差點全員退社了。”

這家夥上次完全不遵守規則，抱著球也不打，猛沖，整個籃球場充滿了她狂妄的大笑聲和籃球部男生們絕望的眼神。

千代幹笑幾聲，轉移話題：“那、那梨花和你男朋友見面了嗎？”

我一楞：“見了。”

結月：“啊？梨花你男朋友什麽人啊？”

我：“打網球的。”

千代笑笑：“而且超級厲害哦！都在代表國家隊打了。”

結月立刻興奮地指指自己，左眼寫著“我要”，右眼寫著“和他比賽”。

我：“……別去，你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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