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雨只用一個瞬間，就粉碎掉了她對他所有的執念。

不知道自己動情了多久，但是知道那份感情極其執著。可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讓她對他情根深種，因為在大雪中他收留了自己麽？還是有別的原因？

拂曉用尾巴托起夢縈的下巴，按捺住內心的鄙視，語氣放柔了些，“這有什麽，大搖大擺的回去就好啦，他不理你，你也犯不著理他呀。”

這話說的在理，夢縈卻聽見自己喃喃的說道，“那要是他再也不理我了呢？”

語畢感覺到狐貍尾巴從自己的下巴上倏地消失，接著自己頭上投下一片影子，“你怎麽這麽傻！”

拂曉化作了人形，這時的他還是一個小孩，比夢縈高不了多少，畢竟要少個一千年左右的修為，只是那雙狐貍眼是一點也沒有變，透露著媚氣。倒也穿的合乎年紀，不像現在就只披著一件松松垮垮的紅袍子走來走去。

“誒？你也會變人身啊？”夢縈把他方才的的話拋在一邊，而是興奮的繞著他跳了一圈，接著一個轉身也化作人身。

夢縈穿著白色的衣裙，裙擺漸變為紅色，她伸手去拉拂曉，“你之前說你叫什麽來著？”

“拂曉，”拂曉悄悄躲了一下，還是任由夢縈拉住自己的手。

“拂曉，我記住了，”夢縈默念一遍，已完全當他是自己人，“說起這事也不全是我的錯，先不去想他了。山莊裏都沒人能陪我玩，如果他不理我，我們一起就好。”

“開來還算有救，我還以為你是頭牛呢，非得撞南墻，”拂曉反而拉著夢縈的手，“我知道個地方，帶你去散散心。”

夢縈笑著點頭，老老實實的跟著拂曉離開。

夢縈雖然是要年長一些，但是玩心眼總是玩不過拂曉的。夢縈總覺得自己會被拂曉埋掉，但現實是現在的拂曉還算是個單純的孩子。

拂曉說的地方，竟然就是穆棱，那樣說來，山莊的位置應該就在楚國附近，而且緊挨著穆棱。

兩個小孩子手拉著手，晃蕩在穆棱城的街頭，夢縈應該是自進了山莊後再也沒出去過，外面的一切都讓她極為興奮。

好在拂曉意外的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也陪著夢縈一起走走停停，甚至幫著她選著東西。拂曉看上了一對發梳，拉著夢縈去看。那對發梳是玫瑰型的，中間用銀鏈子相接，拂曉試著給夢縈帶上，夢縈晃了晃，那對發梳的鏈子搭在額頭上，倒是別致的緊。

夢縈如今才知道，那時她為楚皇獻舞時戴上的發梳，原來就是這時和拂曉一起挑選的，拂曉送給自己的麽？

“挺好看的。”拂曉讚嘆道。

夢縈看著銅鏡裏的自己，也笑開了，點點頭，“是挺好看的。”說著就摸索著要取下來。

拂曉卻拉住她的手，朝著她搖搖頭，夢縈疑惑的看著他，拂曉又給她整理好，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戴著吧。”說著悄悄讓夢縈看自己掌心的東西，那是一片樹葉。拂曉朝她得意的笑笑，將葉片捏在手心裏，接著丟給攤主。

那攤主接著，是一片金燦燦的金葉子。

拂曉朝她得意一笑，拉著她就走，還得意的甩了甩袖子，“不用找啦。”

夢縈暗自腹誹，騙了人家還這麽得意，不過她也幹過這種事，只是學藝不精罷了。正讚嘆著狐貍變化的法術確實高明，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攤主的吆喝聲。

夢縈正欲回頭，卻被拂曉拉著跑了起來。夢縈反應沒那麽快，差點跌倒，好在拂曉架著她，將她拉進小巷子裏。兩人一進了巷子就馬上化成了原形，夢縈迅速跳上房頂，而拂曉躲在夾子後，悄悄的將立在一旁別人用來掃院子的笤帚推倒在路中間。

這裏剛好是個拐角，那攤主跑的也有些快，卒不及防，一腳踩上那圓滾滾的笤帚把子，向前跌了個嘴啃泥。那模樣確實太過滑稽，躲在房頂上的夢縈不由得笑出聲來。

那攤主坐起身來，擦拭著被磨破的嘴角，正有些垂頭喪氣，就聽見女孩子的笑聲從頭頂上方傳來。

正想著哪家的孩子這麽不懂事，看了半天也沒看見小孩，只看見房頂上一只小白貓咧著嘴沖他笑。攤主只覺得一陣涼意爬上脊背，也顧不得錢了，馬上就轉身起來逃之夭夭。

夢縈從房頂上下來，看著攤主跑遠，拂曉走到她身邊，尾巴得意的甩來甩去。

“真蠢。”

夢縈卻一臉疑惑，化成人形，摸著頭上的發梳，“他為什麽要逃跑？”

拂曉看著她，眨眨眼，“普通的貓，是不會笑的。”

……

夢縈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夢見拂曉的，就像重新回到了那個時候。她只知道她醒來的時候，還是在墨香閣裏面。

一切如常。

拂曉敲門喚她，也沒進去。夢縈應了，起身洗漱了去用餐。所有人都已經坐好了，只剩下她一人。

除了柳九卿，柳陌笙，拂曉之外，還有一名男子坐在椅子上，看打扮和拂曉差不多。拂曉在這裏沒穿他的大紅袍子，昨日也和夢縈表明，他在這裏不過是當了個下人。

看她走近，那男子起身微笑朝她點頭，“夢縈姑娘，在下落瞳，和拂曉一樣是這裏的管事。”

夢縈也微笑回禮坐下，她擡眼去看拂曉，後者卻沒有看她，他正隨著九卿擡手而一同用餐。

這桌上有三只妖，兩個人，這落瞳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即使是管事，這桌子旁的所有人氣質都異於常人，一頓飯吃的極為嚴肅，不知道他們平常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九卿和陌笙最先離席，接著是夢縈。

夢縈出了房間，想著出去逛逛，在程國時天天都被關在祁末辛的府邸，除了去程國皇宮那次之外，就只有他們大婚的那天了。雖然她很擔心祁末辛，但是她必須要離開。

拂曉和落瞳收拾了出來，看著夢縈站在門口。拂曉將手上的東西遞給落瞳，走向夢縈。

“怎麽了？”

聽見拂曉的聲音，夢縈偏頭去看他，無奈的笑了笑，“我想出去走走，這裏有些悶。”

“好啊，我知道這裏好去處。”拂曉笑瞇了眼睛，拉起夢縈的手，也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夢縈聽他這麽說，笑出聲來，這和夢境中的他如出一轍。

“怎麽了？”她突然就笑了，拂曉有些摸不著頭腦。

夢縈搖搖頭，拉著拂曉的手率先走了出去。拂曉看著夢縈的手，臉上露出一抹驚喜的笑，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兩個人一邊逛著，拂曉一邊在和她講著這裏的情況。

柳陌笙是個家道中落的少爺，他和家人意外之中救了九卿一命，所以在柳陌笙失去所有親人後，九卿一直在照顧他，而且偽裝成了他死去的姐姐。

“可是他竟然對那個人類動了情。”拂曉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樣，“雖說我們是妖，性別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其實柳陌笙那小子對他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好感，可柳陌笙不知道九卿是妖啊，他說白了就是對姐姐動了情，又迫於血緣。”

夢縈大概也是聽明白了，兩個人互相喜歡，但是都有難言之隱。柳陌笙雖然喜歡九卿，但是卻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姐姐而不敢繼續，九卿是覺得對方喜歡的是姐姐，並不是他自己，所以也不敢繼續。

“每個人都有煩惱，”夢縈搖搖頭，撥弄著小攤上的步搖和簪子，“我現在就只想過的輕松一點。”

“嗯，我也希望這樣，如果……當時一直留在霧竹洞天就好了，”拂曉也在隨意看著，還拿著一些在她頭上比劃，“我不是怪你，現在這樣也夠了。”

夢縈明白他的意思，只不過現在來說不知道到底晚不晚。說不定祁末辛之後會有什麽過激的舉動，是她無法預料的。

“拂曉，你認識我多久了？”夢縈不由得嘴角泛起微笑。

“嗯，很久了，”拂曉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選了一對耳環，看得出他很中意，正準備掏錢的時候，夢縈卻攔住了他，沖他挑起了眉頭，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拂曉疑惑的看著她，又看看她的掌心， 表情開始變得有些驚訝。

夢縈將樹葉捏在手中，再展開手來那樹葉就已成了一片金燦燦的金葉子。夢縈遞給攤主，接過攤主手中的那對耳環，朝著拂曉得意一笑，“不知道這次會不會被追。”

“夢縈，你……？”拂曉的身子明顯僵硬了許多，他的聲音不知是喜悅還是什麽，試探著問道，“想起來了麽？”

看來她昨晚的夢境並不是拂曉所為。

“嗯，只是一些。”夢縈並不想隱瞞他，說實在的，她很需要拂曉告訴她一些事情，她刻意讓自己看起來並沒有那麽著急，順手將耳環戴上，“我還想再記起來一些，你能幫我麽？”

她沒想到，這個問題竟然讓拂曉遲疑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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