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Moby-D-i-c-k強烈地抖動了一下，發出不安的怪聲，即使是在內膽裏，幾個人也能感受到整個潛艇在失去平衡。丁峻打開大屏幕連接數據分析，原來在穿過峽谷的時候，地震導致山體崩塌，Moby-D-i-c-k賴以保持平衡的尾部被砸中。警報聲響了起來，卡斯帕、斯波克和奧萊德都從各自的地方跑了出來。

“出什麽事了？”卡斯帕問。

“尾鰭被擊中，失去平衡。”丁峻簡略地回答，他不斷輸入命令，希望潛艇能自我修覆。

“恐怕沒用！”斯波克簡潔地說，“機械構造損壞了，無法自我修覆。”他看著丁峻，意思是，你去還是我去。

“我去吧。”丁峻解開安全帶站起來，“曼農，你來！”

王曼農巴不得這一聲，馬上站起來要跟他走，潛艇晃了一晃，她“哎喲”一個踉蹌，丁峻把她扶住了，拽著她朝潛艇的尾部走去。

從“內膽”穿出去，要經過一條細細窄窄的短道，而且只能每個人側身通過。一旦離開內膽，便能明顯感受到外界強烈的沖擊，王曼農走得有點踉踉蹌蹌。到了外部結構的地方，墻上一個話筒響了，“丁，我們在下沈，被巨石壓住了無法擺脫，山體仍在崩塌，如果不盡快的話，我們會被沈入海溝。”是斯波克的聲音。

丁峻通過對外的攝影裝置仔細觀察了一下，果然是一塊巨大的山體擊中了潛艇的尾鰭，使之無法擺動。他略想了一下，回斯波克，“將潛艇頭向下潛，浮力計算表明下面還有將近2000米的深度，盡力下潛，可以擺脫那些石塊，然後我再來解決技術故障。”話音剛落，就覺得Moby-D-i-c-k一個大轉身，王曼農一下子就摔倒了。丁峻整個人趴在地上，一手拉住身邊的東西固定自己，另一手拽著王曼農，“小心一點，外面感受到的潛艇運動幅度會很大。”

整個尾部幾乎要豎了起來，Moby-D-i-c-k正在頭朝下往深海裏潛，它的速度遠高於那些山體石塊的下沈速度，所以很快就擺脫了。

丁峻按照斯波克的指令去檢修可能被撞壞的部位，“小問題，”他回答控制室那邊，“可以說幾乎沒有問題，只是傳感部位剛才被壓住了。現在加速潛艇往外沖，否則整個山體垮塌下來有可能就把我們堵在裏面了。”

聽到這個，Moby-D-i-c-k擺一擺尾，飛快地向前竄，同時感受到地下傳來的巨大引力。“有一條海溝正在我們正下方形成，要快！”斯波克在控制臺上給潛艇下命令。海底地表裂開的海溝，讓海水形成巨大的漩渦。斯波克把速度加到最快，企圖沖出去，但是越是加速，越能感受到地底不可抗拒的引力，有點焦躁。

丁峻排除了小故障之後，發現已經無法帶著王曼農走回去了。整個潛艇都在瘋狂的轉圈，類似當初的普號被黑洞捕獲的感覺，大概是遇到漩渦了，他還不知道新形成的海溝。

丁峻一手護著王曼農的頭，另一只手努力夠到傳呼裝置，“斯波克，不要和漩渦硬犟，不要加速，我們犟不過它。減速，順勢運動，借力躥出去。”

大家都是明白人，一點就透。斯波克不再給潛艇指令加速，而是控制它的運動方向順著漩渦回游。潛艇轉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突然，斯波克發現前面有一條山體垮塌時候拱起的隧道，於是猛轉向，加速，整個潛艇先是被甩了出去，然後沿著隧道飛快向前。

大約二十分鐘後，Moby-D-i-c-k躥入了一片開闊的海域，速度減緩，慢慢上升。這時候丁峻才放開王曼農，重新排查潛艇尾部的機械與電子故障。

“指令長，你太強了，怎麽懂這麽多呢？”王曼農也踏實下來了，不遺餘力地開始拍馬屁。丁峻懶得理她，也不看看哥從前是在哪兒混的。

“斯波克，前面情況怎麽樣？”丁峻對著傳呼問。

“已經離開震中地帶，進入新海域。”斯波克簡短回答，“剛才我們是遇到一條新形成的海溝”，他補充了一句。

丁峻關了傳呼，可以想象剛才的情景。尾部的功能很強大，但是兩個人感覺到被甩來甩去，站不穩。丁峻到處檢查了一遍沒有別的情況，對王曼農說，“回去吧。內膽裏面要穩當得多！”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穿過窄道，回到內膽中。

“我想看看，卡斯帕的試驗是些什麽東西。”丁峻思索了一下，這樣說，“我猜他不會反對的。”他拉著王曼農的手，輸入一個門的密碼。

“餵，你怎麽什麽都知道？”王曼農好奇地說。

“也不是所有地方，有些地方是需要卡斯帕和斯波克的聲紋控制的。”斯波克和他無論少了哪個，潛艇都無法正常行駛。丁峻等了片刻，門發出驗證密碼的哢哢聲，橫向打開了。兩人走了進去，正對著他們的是一個巨大的透明容器，看上去像一個龐大的玻璃缸，但是摸上去手感非常柔軟滑膩，像某種生物體內的組織，裏面的液體中浸泡著一個巨大的裸體胚胎。胚胎呈蜷縮狀，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從腹部的位置伸出粗大的管道，連接到容器外面的一個儀器上。大概是臍帶，而外面的儀器，正不停地合成胚胎所需要的各種營養，傳輸進去。

“好惡心的嬰兒啊，”王曼農說，“特別是想到它生下來之後跟卡斯帕長得一模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話音未落，卡斯帕就從通往前面的那個門進來了，“被我聽見了，說我壞話。”

王曼農伸伸舌頭。

“你們兩個對這些感興趣嗎？”卡斯帕問。

“比較好奇，所以看看。”丁峻回他，“特別是對你那個大腦傳輸的技術。”

卡斯帕帶著他們繞過人造子宮，指著臺子上一個小型的儀器，“這裏是人腦思維數字化的終端，蘭格和斯蒂爾的最終成果。回頭我會將電極插在自己大腦裏，在這裏進行數字化，再將數字化的思維傳入胚胎，和胚胎的大腦細胞相結合。所以我現在要等胚胎的腦細胞進化到成熟狀態。”他用手愛憐地摸摸眼前這臺儀器，“我們出去吧，Moby-D-i-c-k進入了新環境，你們快來看看，非常震撼！”

三個人從通向主控室的門出去，正前方的大屏幕開著。丁峻和王曼農有點驚呆眼前的場景。Moby-D-i-c-k正在一片廣闊的水域裏穿梭，而且因為是淺海的緣故，RB5恒星的光線，不，也許可以稱為陽光，透過海水，讓潛艇被一種柔和的光芒包圍著。久違了的自然光，久違了的太陽照射的感覺，讓王曼農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沖動。卡斯帕回頭看看她的表情，非常高興，“看，上帝說，要有光，於是世界有了光。我們的轉速趨於多少了？”他問。

“按地球時間大約12度每小時。”斯波克回答。

第三行星略小於地球，它的角速度或許會略高，但是這些都要等星球的運動趨於穩定之後再重新測量。現在即使是按照每小時12度的速度，差不多30個小時就是一個晝夜，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的折騰，第三行星終於有了白天和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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