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by-D-i-c-k像一條真正的鯊魚，穿梭在深海裏，靈巧地躲避著各種危險，幾乎不需要丁峻和斯波克給它下達命令，完全地依照本能行事。殼體外的生物材料，大大地緩解了震動帶來的沖擊波。

“這是一個結構設計成果。”卡斯帕耐心地解說，“是一個結構優化大師的傑作，事實上，Moby-D-i-c-k的‘內膽’，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空間，是被懸浮在一種類似於液體的合成材料中的，同時，這些材料在構成時，利用了反重力原理。所以，即使潛艇翻騰跳躍，我們的內膽都會自動保持一種平衡的穩定性，讓我們的感受會沒那麽劇烈。”他得意地看著丁峻欽佩的目光，“我一人之力是無法做到這些的，這需要合作，就像我們現在。”

有那麽一瞬間，丁峻感覺自己幾乎要被這老頭給折服了，眼前的這東西，真的可以用難以想象來形容。卡斯帕就像一個音樂指揮家，把不同學科的人組織起來，完成這樣嘆為觀止的技術作品。

“不光是材料的問題，”丁峻猜測，“外殼和內膽之間的材料，我猜結構也另有奧秘，這樣能更好地分流能量，把通過外殼傳進來的能量流均勻地分布在內膽的每個節點上。”

卡斯帕大笑，“也許是吧，結構方面和反重力原理我不太在行，材料我倒是挺熟悉，是生物材料和金屬材料的混合體。看來你擅長的東西，和斯波克比較接近。咦，親愛的，你看看那個東西怎麽突然綠了？”卡斯帕最後一句話是招呼王曼農，她面前正好放著那個中微子信號收發裝置。

王曼農忍著抖動說，“就這還叫穩定啊？你們真是吹牛皮的時候臉皮比外殼都厚，我都快被抖吐了。啊，奧萊德先生已經去吐了，我看再抖幾天，他要連膽汁都吐出來了。”她伸手去夠那個裝置，覷著眼睛仔細看上面的顯示。

“已經很不錯了。”卡斯帕笑著說，“斯波克，打開大屏幕讓Manon小姐看一下，估計看到外面她就不是惡心想吐這麽簡單了！”

斯波克裝沒聽見，繼續忙乎自己的事情。

“是安德烈發來的信息，找我們的……”王曼農正準備伸手回覆，卻被卡斯帕推開，一把槍指著她的頭。與此同時，丁峻也掏槍對準卡斯帕，“你幹什麽？”

“ok，大家冷靜一點，收起武器。”卡斯帕率先把槍收了起來，“小姐，那東西給我，不要回覆。估計戴維斯等不了多久就會返航，你們兩個就死心塌地留下來跟隨我吧！”

卡斯帕把中微子信號收發裝置拿了過來。王曼農聳聳肩，表示，me tu veux（隨便你），讓他們回去也好，你可是把他們害得不輕！”

她這話一說，卡斯帕的心微微一動，笑笑沒說話。

奧萊德從自己房間出來，臉色白得象一張紙，“shit，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他抱怨！

“慢慢就好了，”王曼農安慰他，“大地震才開始，等轉起來的時候也許會更難受，不過加速到預定轉速之後，穩定下來就好了，我想不會超過一個月，我以前看過計算報告。”

“一個月？”奧萊德哀嚎一聲，“那我一定已經死了！”

王曼農好心地把他扶到自己座位上，伸手掐他的太陽穴。奧萊德尖叫一聲，“小姐，你想謀殺嗎？”

“沒有，我只是想讓你好過一點。”她又要伸手去掐，奧萊德的腦袋左右晃著躲避，“別讓我轉腦袋，更暈了！”兩個人在那裏打打鬧鬧。

葉曉秋感覺沒那麽難受，他在關心另外一件事，“什麽時候可以繼續試驗？”他問。

“不著急曉秋，來日方長，倒是那個胚胎，現在是大事。”卡斯帕含義深長地看著他，“也許要著手先試驗一下。”

葉曉秋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用誰？”卡斯帕笑笑沒有搭話。

“什麽試驗？”王曼農隨口問，“我方便知道嗎？”

“當然，親愛的，你現在和我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之間沒有秘密。”卡斯帕回答，“那個人工子宮裏的胚胎，是我的克隆體，我在裏面養了他三年，程序設置就快到了分娩的時候。”

“為什麽要三年？”王曼農問。

“在東西方的遠古神話裏，都有一類傳說，懷孕時間越長的人，都有特殊能力。考慮到在母體的九個月裏人類從單細胞進化為靈長類，我想試試看加長孕期，會不會有特別能力的人出現！當然了，我們也做了一些基因方面的優化和改良。即將誕生的，是一個全新的卡斯帕。”卡斯帕搓搓手，非常得意。

“就是有能力又怎麽樣？越晚生的人，需要學習的時間就越長，你七十多歲才當爸爸，有多少時間教他啊？”王曼農不以為然地回他。她轉身拿了一瓶水給奧萊德喝，奧萊德謝謝她。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做的。”卡斯帕非常興奮，“也許你們有人自願報名參加！”

“什麽？”王曼農莫名其妙。

“直接將大腦思維傳送到胚胎裏，這樣就不需要再走彎路了。當時蘭格和斯蒂爾他們兩個就是做這方面的研究，我還要感謝丁的那番話，大腦細胞數字化的想法，讓他們有了直接的突破。我打算親自來當試驗品，讓你們驗證這一理論”

丁峻聽了這番話，心底升起了一股涼氣，他隱隱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但是又說不出什麽，卡斯帕這麽詭譎而謹慎的家夥，會拿自己冒這麽大的險嗎？丁峻的眼睛盯著各項儀器的數據，其實心裏非常警惕，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來，他打算，只要卡斯帕有一點點傷害到王曼農的意圖和行動，就馬上開槍把他擊斃，跟這種人沒有多少話可講。

明顯王曼農還沒搞清狀況，“就把你自己的大腦直接裝進去？啊，那我們有新上帝了，你這具身體怎麽辦？”

“哈哈哈哈，我看出丁很緊張，他可能非常擔心我會抓他做試驗。其實我沒有打算拿你們做試驗，之前的試驗已經很成功了。”卡斯帕看著眾人的臉色，一陣大笑，然後正色說，“也許你們不相信，因為我經常會讓你們摸不著頭腦，但是……”他伸手給奧萊德，“Frank，你檢查一下我的動脈，能聽見什麽嗎？”

奧萊德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個診療帶纏在卡斯帕的手腕上，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型的儀器放在旁邊進行傳感，自己看著上面的數據，“卡斯帕，你是說……”他楞住了。

“聽到雜音了？”卡斯帕收起自己的胳膊，把診療帶取下來，“我有動脈瘤，已經到了即將破裂的邊緣，所以我不會等太久了。你們不必擔心拿誰來做這個試驗，如果成功了，我還會繼續和你們在一起。如果不成功，這也就是我的命數到頭啦，誰也不會怨的。”卡斯帕的話非常誠懇，奧萊德聽著不覺動容，“卡斯帕，相信我和曉秋，你一定會成功的！”

但是丁峻非常猶豫要不要信任這個首鼠兩端的家夥，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是越來越不能清晰地分析眼前的一切了。斯波克沒有什麽廢話，只是每天敬業地工作，偶爾很誠懇地問一下他的意見，也會留時間提醒對方休息。葉曉秋還是那麽陰郁的，但是對他似乎很好，偶爾沒有別人的時候，還能跟他只言片語地交流一下自己的過去。奧萊德，沒話說，就一個單純孩子，不怎麽難受的時候就跟王曼農兩個嘻嘻哈哈打打鬧鬧。

我完了，丁峻心想，我快被這個死老頭給洗腦了，其實這裏，看上去沒那麽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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