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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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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再想,絲絲的冷風中,明鴻覺得頭漸漸的沈重起來。滿屋不知什麽時候點上的燭火,隨著也不知道怎樣就鉆進來的春日的冷風不斷閃爍著,堅強的搖晃著卻始終不滅。

只是,雖然不滅,那一滴滴的紅色的淚卻不斷的隨著閃爍滴到桌上,用最後的力氣滾上一小段距離,然後凝固。

終於,有一只燒得特別快的紅蠟掙紮著搖晃了幾下,噗的一聲滅了。只剩下一縷青煙,淡淡的消散在空中。

燭火熄滅的時刻,明鴻註意到,那珠淚終於不流了。

34、共乘

蠟炬成灰淚始幹。

原來真的不到毀滅的時刻,它會一直淚流下去。而那燭火,仿佛是它生命過程中唯一的希望,希望熄滅,淚幹了,於是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於是,在這漸漸遠去隱隱不可聞的春雷裏,明鴻用燭淚代替自己的眼淚,然後安然的坐在沈風旁邊,伸手奪過他的酒杯。自己的杯子在剛才片刻的驚惶中已經不知道遺失到哪個角落去了,怪道古人因酒成聖,不知道是哪位抑郁難消的前代聖賢發明了飲酒?曾宿醉難消的明鴻自認對飲酒頗有了幾分心得,其實並不是酒醉人,而是自己想醉的吧,在某種難明的心情下,即便飲下的是清水,也難以抑制心底那種濃濃的醉意吧。

打了個手勢,自有候在一邊的丫頭重新給自己遞上了新的杯子,微微的帶著一絲笑意,幾分醉意,沈風註視著明鴻飲下從自己手中搶過去的酒,笑道:“喝酒若是變成你這樣,那就是拼酒了,完全沒有最初的消遣之意。”

“那又如何?”是啊,那又如何?消遣也好,拼命也罷,不過只求一醉罷了。從剛剛就覺得有點不勝酒力,此刻明鴻更覺得目光朦朧起來。

“剛剛你說我醉了,”沈風又開始尋找機會牽明鴻的手,“現在可以把這話原樣送還給你了吧?”

“我不過是感謝你為我這麽大張旗鼓而已。”明鴻舉杯,一飲而盡,正想再倒一杯時卻被沈風一把抓住。

不理會明鴻的掙紮,沈風拽著她橫過屋子中央,來到門口,臨出門時向陳棠使了個眼色。“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你做什麽?”明鴻拼命掙紮,正打算拳打腳踢之時沈風卻識趣的放開她。只聽沈風不無苦澀的說道:“明鴻啊明鴻,你就這麽討厭我麽?我的年紀怎麽也算是你的父親輩了,你……”

“我沒醉,我不要人扶……”明鴻也不想讓沈風太過覺察到自己的不願,幹脆裝作一副言語不清的醉相來。

沈風怎麽能分不清楚呢?浸淫酒場這麽多年,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他只需要一眼便能看的分明。“好,好,我不扶你,你可要站穩了。”

明鴻靠在房門上,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風招手把李深叫過來道:“我和明姑娘先走了。這邊交給你,一會陳相公如果要走,就安排他來找我。”

“老地方?”

“老地方。”

沈風拍拍李深的肩膀,兩人之間倒是不用多說。出了房門,天色雖暗,卻也能看出空中的雲朵漸漸的淡了,這場春雨畢竟持續不了多久。

“糟了,一時間居然忘記讓李深安排車馬了。”沈風皺著眉頭揮手驅趕著眼前的細雨如絲,舉步就要重新進屋。

雨雖然幾乎停了,只有臉上間或的會感覺到絲絲的涼意。其實也並不是多麽涼,雖然才是三月天氣,早就已經轉暖了,和冬天的刺骨不同,這時侯的涼意只是撲面而已,僅僅需要薄薄的一層紗就可以阻隔在外。

臺階下忽然站起幾個人來,叫道:“是沈相公麽?快請上轎吧。”

沈風吃了一驚,他再也想不到為什麽會有人這麽及時出現,府上的仆役們雖不懶惰,卻也不可能一晚都在門外候著吧。

“你們是哪一房的?在這裏多久了?”

那幾個人都站起來收拾停當,才看清楚總共有四個,身上都已淋得裏外濕透,不停的抹著頭發上滴下的水。互相推搡了一番,終於有一個人上前答話:“相公要去哪裏只管告訴我們就是了。”

完全的答非所問,沈風的臉色有點變了:“我是什麽時候定了這樣的規矩的?下雨天,你們不會到屋檐下躲避一番麽?再說,我也從未讓你們始終等候在外,你們給我下去,換上幹燥衣服好好歇著去!”

語氣嚴厲,不容置疑,然而四個人卻誰也沒動腳步,只是垂首站在那裏,也沒人再說話。

沈風大怒,他一向以寬厚自居,今天遇到這種事情實在是讓他大吃一驚,以此推之,府裏不知還有多少不為所知的事,越想越是覺得不對。更何況此刻還有明鴻站在一旁,在明鴻眼裏的看法,這才是沈風最在意的事情吧,若是平時以他的性格也就留待明日追究了。

冷眼旁觀,明鴻對沈風這一點不自覺的產生些許好感,不管是沽名釣譽也好或者是表演給自己看的也罷,他那種對人真切的關心倒不似作偽,能做到這一步,殊為不易。見沈風是真心生氣,明鴻終於決定開口:“沈相公,你莫不是真的喝糊塗了,你這麽問他們,他們敢回答你麽?”

“那倒也是。”沈風不再逼問,“你們把轎子擡過來吧。路上去你們住處一趟,先換身衣服再說。”

四人點頭稱是,很快就把不知藏在何處的一頂小轎擡到了石階下面。

這轎子可確實有點小了,顯然是平時為沈風一個人準備的。沈風也有點不好意思,向明鴻不無歉意的說道:“姑娘先請。”

明鴻也不遲疑,既然出來了還不如大方一點,一撩衣擺,弓著身子坐到了裏面。旁邊的位置就沒剩下多少了。沈風拼命的縮著身子,側著靠在一邊,每當轎子晃動的時候都幾乎要說一聲抱歉。

明鴻見他的怪模怪樣,笑道:“相公再縮,怕是要縮到外面去了。”不管怎麽說,沈風總算是難得的正人君子,明鴻想想四個轎夫見兩人上轎時那副彼此心照不宣的模樣,再擡頭看看沈風小心翼翼的樣子,就覺得很有意思。

“這個,地方狹小,只好從權了。”沈風抹抹額頭,居然不知什麽時候緊張的滲出汗來,他也算是恣意花叢多年,還沒有過這種緊張,他自己也覺得怪了,平日裏也常有調笑明鴻的心思,怎麽事到臨頭居然膽怯了呢?

“狹小倒沒關系,我只是怕你再繼續傾斜,萬一轎子翻到了可怎麽辦?地上可是濕的呢,衣服弄臟了你會賠我嗎?”

“會的會的。”沈風機械的抹著汗,明鴻話都說到如此份上,他哪裏還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只就是每當想要往她那邊移動的時候就覺得渾身無力,莫非是身子斜太久有些血脈不通了?

明鴻沒想到會有這麽“良好”的效果,此刻的沈風遠遠沒有那副高高在上的家主模樣了,想來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那些作為也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氣吧,難怪每次都能那麽輕易的打開他的手。

“現在可以說了吧,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明鴻越發嬌媚的笑了起來。

“是樓外樓。”沈風回答。

轎子忽然停了,不知怎麽就把明鴻的身子晃到了沈風身上。沈風連忙把她扶起來,說道:“這些人真是的,這麽毛手毛腳。”打開轎簾,鄭重其事的囑托了一番,吹了吹帶著雨絲的春風,才覺得清醒多了。

四個人輪流著換了衣服,顫巍巍的繼續出發,沒多久就出了沈府大門,沿著人跡稀少的大街往前走著。

“我還從沒出過門呢。要是白天就好了,還可以看一下外面的景象。說真的,我曾經以為沈府就是整個天下呢。”

“以後就不會了。”沈風終於能夠冷靜下來,自然的撫摸著明鴻的發絲,“明天你去了絳儀那裏,要不要我提前再囑托她一下?”

明鴻出奇的沒有躲開,說道:“絳儀閣主是不是對我那天的做法很是生氣啊?”

“那倒也沒有。”

“是嗎?”

“我還會騙你不成?她當晚上還向我誇你呢。”

“沈相公,你和絳儀閣主是什麽關系?”明鴻忽然問,這個問題可是好奇很久了,為什麽絳儀會給沈風那麽大的面子。

“這個嘛,”沈風沈吟了片刻才回道,“我們是好朋友。我很尊敬她,她對我也沒什麽惡感,就是這樣。”

“尊敬?”明鴻奇道,這是什麽奇怪的關系,不是仰慕,不是喜歡,居然是尊敬?

“當然。”沈風正色道,“她以弱質女流之身,縱橫汴京官場多年,難道還不值得人尊敬麽?”

“官場?”明鴻更奇怪了,“聽濤閣不是風月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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