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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齒痕這是她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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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齒痕 這是她咬的?

如此猝不及防的一記摔跤, 顯然令孟婉方寸大亂。她扒著李元禎的捅沿兒想要站起,卻未料身子堪堪擡起些,又因地面委實太滑, “啪唧”一下又重又坐回了地上。

正羞惱之際,卻見一條胳膊貿然伸入她低垂著的視野中,她擡眼看了看李元禎,見他面色平和, 遲疑了下, 這才將那條胳膊緊緊抱住。之後不必她主動借力,那條胳膊便將她從地上輕易帶起。

“謝王爺……是屬下,屬下冒失了。”她視線依舊低垂著,似是不敢與李元禎的眼神碰撞。

帳子裏安靜了須臾,隨後便是一句平靜的“下去吧”, 自李元禎的口中溢出。

孟婉這廂彎身拾起摔落在地上的銅洗, 正準備轉身退下,視線卻倏忽瞟見那條順勢搭在桶沿上的胳膊上, 有一個奇怪的痕跡。

她的目光隨之一定, 正打算仔細將其看清, 孰料李元禎恍然好似躲避什麽迅速將手臂抽回,投入水裏,然後催促道:“還不下去!”

語氣已是不覆先前那般和藹。

“是。”孟婉自是不敢再多逗留一刻,轉身快步退出帳子。

去往竈間取早飯的路上,她一直凝神在思索著剛剛閃過眼前的那個怪異痕跡。看上去是圓圓的很整齊的一圈兒印記, 且看那顏色, 已是過了紅腫期,如今淤血漸褪,痕跡也越發清晰起來。有一個答案在她心裏呼之欲出, 可她卻不敢承認。

孟婉提著早飯食盒到帳外,門外守衛伸手便要接過:“王爺沐浴好了,將食盒交給便是。”

“為……”何字尚未說出口,孟婉便將那個字給咽下去了,然後乖乖將食盒將給守衛,兀自離開。

平日裏一日三餐,除非李元禎不在營中,不然皆是由她親手端入帳中為他布好菜再行退下。而這回守衛主動要她將早飯留下,顯然是李元禎方才吩咐好的。

也罷,他既一時不想再見她,她便也落得個清閑。如此想著,孟婉回到自己帳中。

快到中午時,孟婉又去竈房取中飯,剛進去就碰上了曾為她代過班的小光,正也來取陸統領的飯菜。孟婉有意將手上動作加快了許多,趕著與小光一同出竈房,然後借機攀談。

“小光啊,上回我中那一箭之時,可是你正代班伺候王爺?”

“是啊,怎麽了?”

“那個……”孟婉略斟酌了下說辭,接著問:“拔箭時我神智有些不清,當時王爺就在床邊看著,我可有說什麽失禮冒犯的話?”

小光回想了下,“失禮的話倒是沒說,”

孟婉聽到這兒正是心裏的石頭一放,覺得自己剛剛真是想多了。可之後便見小光嘆了口氣,又接著道:“可是你把王爺的手臂咬得不輕!”

“啊?”孟婉才松泛下來的雙眉立即又擰作一團。果然,被她猜中了。

李元禎手臂上那個痕跡,還真是被她咬的。

“怎麽了?難不成是王爺要秋後算賬了?”難掩眼神中的獵奇之意,小光緊催著問。

孟婉強撐氣色,清了清嗓子:“怎麽可能,王爺才不是那麽小氣的人。”說罷,便兀自加快了步子,往中軍大帳去了。

“王爺正在與幾位將軍議事,先將東西留下吧。”守衛依舊是伸手接過孟婉送來的食盒。

孟婉也樂得如此,交下東西便要走,可剛擡腳,就見門簾被從裏面掀起,正是兩位將軍隨李元禎出帳。孟婉趕忙駐步躬身行禮,李元禎瞥她一眼,隨後大步離開。

他也想不通是為何,明明咬人的是她,受傷的是他,可如今被她發現了這樁小事,倒似是他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心虛勾當。每看她一眼,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紛亂心緒。

走在李元禎身後,陸統領難掩心中興奮:“王爺,這回益州的官貴豪紳們可算是出了一把力,為軍中解了燃眉之急!”

李元禎不動聲色的走著,另一旁的吳將軍頗是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怎麽,咱們的將士為守護大周國土血灑邊疆,還不值他們捐的那點身外之物?”

“話不是如此說,如今我軍剛剛拿下俁城,正是軍中虧虛之際,聖上的犒賞尚未下來,若因一時軍中難解,被蠻人趁機鉆了空子,可就壞事了。如今益州城這些官貴們願意把自己的家當拿出來填補軍需,自然值得稱讚。”

任憑陸統領如何解釋,到了吳將軍這還是不肯領情:“他們不過是怕邊疆一但被蠻人攻下,最先倒黴的就是他們自己罷了。”

見如此,陸統領便也不再多說,只默默跟在王爺身後,去檢查新供上來了那幾口大箱子。

有錢的捐錢,有物的籌物,今日送來的這六口大箱子,便是益州城內的貴婦們所籌集而來。多是些金銀器具等極易變現的物什。

六口箱子的蓋子皆敞開著,內裏被填得滿滿的,金光熠熠,看得直讓人移不開眼睛。李元禎卻只如平日閱兵一般將幾口箱子掃了一眼,目光冷冷,仿佛那些箱子裏面裝的並非各種寶物,而是不值一顧的坯土。

倒是吳將軍,在親眼看到這些時便無法像路上時那樣冷嘲熱諷,雙眼立即亮出兩道光來,忙上前伸手親自摸了摸。這些器物觸之冷硬,卻將人的兩眼看得發熱。

“乖乖!這麽多寶貝,這得換多少軍需?!”吳將軍不由得失神感嘆。

一旁陸統領也不由心動,手抄入其中翻了翻,大把大把的金銀珠寶在掌間流轉,口中發出“嘖嘖”。

原本李元禎並未對這些東西太感興趣,只吩咐專人將這些東西一一記錄造冊,卻是無意之間,正瞧見吳將軍雙手捧著的一堆金閃閃的器物中,有一只鐲子有些熟悉。

他眉間一蹙,上前將之取來,仔細瞧了瞧,心中略為之震動。

這金鑲玉的鐲子他自是熟悉的,無論是材質還是工藝,皆非尋常人可以覆制,因此這只正是他母後的東西。只是當年被他送給了僅一面之緣的小丫頭——那個被人叫做“元宵”的臉蛋肥肥的小哭包。

那時他還是太子,無與倫比的尊貴身份,令他自小便沒有一個朋友。就連同為父皇兒子的其它皇子,在他面前也皆是自矮三分,紛紛被他們的母妃教導,務必要離太子遠一些,不然可能因為無意識的一句話,或是一個小小舉動,便會招來大禍。

是以他想練劍時,沒有人敢陪練,偶爾有,也是匆匆故意輸給他,生怕過招多了便會刀劍無眼將他不小心給傷了。他學騎射時,亦是一個人。

他的整個童年,都是孤獨無趣的。

快到十歲那年,他第一次在宮裏遇見敢與他平視說話的人,她雖被別人欺負的哭哭啼啼,卻不怕他,也不躲他,甚至還願意跟他學射箭。

那是他枯燥的兒時記憶裏,唯一遇見的一個有趣之人。故而他一時大方,便將母後的這只鐲子賞給了那小丫頭,還說了些年少輕狂的話。

事後,他曾想打聽下那個小丫頭姓誰名誰,是哪家的。可奈何那日之後,便逢他人生巨變,這件小事自然也就擱下了。久了,倒隱隱成了件小憾事。

如今這只鐲子出現了,那她的人呢?

“她也到了益州?”情不自禁之下,李元禎喃喃脫口而出。

先前被王爺從自己手中搶去鐲子的吳將軍便是一臉懵,此時聽到王爺嘴裏念叨這等奇怪的話,更是不解,隨口就問起:“她?王爺指的是誰?”

聽聞下屬的問題,李元禎隨即恍過神兒來,思緒也從幼時的回憶中抽離出來,手隨意一翻,便將鐲子握入掌中帶進袖子裏,然後向身後一負,略過吳將軍的疑問,徑直吩咐:“將這些東西造好冊後立即封箱入庫。”

說罷,轉身便離開了。剩下吳將軍與陸統領面面相覷。

二人方才皆聽清了王爺口中所喃的那句怪話,卻是無一人理解。

回到帳中,李元禎又將鐲子取出,執在手中反覆看了看,甚至還將鼻尖兒湊近了嗅聞出上面有女子長期佩戴而留下的脂粉殘香。最後他將鐲子置在面前書案上,靠後仰靠在椅背上閉目冥想。

說起來,他的確與那小丫頭算不上什麽深交,但偏偏她出現在那麽特別的一日……那日之後,宮中巨變,他便再也不是太子了。

如今鐲子繞了一圈重又回到他的手中,反倒將這點兒緣分催得分外奇巧。

孟婉這廂又將盛著晚飯的食盒送來,原以為守衛會像早上和中午時接過直接讓她離開,卻不料這次守衛讓她自己送進去。

她有些不太情願的提著食盒叩想木門,裏頭傳出一聲:“進。”她便又是不太情願的將門輕輕推開,邁步進去。

進帳後見李元禎坐在書案後正閉目眼神,眼皮子也未睜開一下,她便不敢打擾,只想著將菜布好便退下。可剛將食盒放到食案上,便只李元禎道:“拿到這邊來吧。”

“是。”孟婉想著王爺許是太疲累了,故而不願再挪動地方,便將食盒拿去他的跟前,放到書案上。

放下時她雙眼盯在李元禎的身上,總怕他會突然睜眼看自己,故而並未留意書案上。直到將食盒放下了,才忽然覺得沒怎麽放穩,好似下面壓到了什麽東西。

隨後她又將食盒一提,誰知這下卻是正好將壓在下面的東西帶飛,一下給掉在了地上!

隨著一聲脆響,那東西瞬時斷裂成兩截,孟婉雙眼瞪大的同時,聽見身旁的響動,回頭,見李元禎也已睜開了眼睛,且目光遠遠的落在那兩斷碎物之上。

她頓覺闖了大禍,幾步搶上前去將東西拾起,正想跪地求王爺寬宥,就發現不對……

手裏的兩截東西,怎麽這麽的眼熟?

自然是眼熟的,這不就是她前日回西鄉時剛剛當掉的那只鐲子?可是它怎麽會在這裏?孟婉完全的傻掉了,任她如何推想,也想不出這其中的關聯。

不過最後她倒是想明白了一點!

這鐲子之所以被放在李元禎的書案上,顯然是他極為重視之物,那麽他因何而重視呢?不必說,身為滇南王,他八成是知曉此物為廢太子所有,故而見到此物,便以為廢太子也在益州。

如此想著,孟婉更是不敢將此物為自己所有說出,只強忍著內心慌亂,將兩截鐲子重新放回案上,向李元禎認錯:“王爺,都怪屬下毛手毛腳,還求王爺寬宥。”

李元禎掃了一眼案上的碎鐲,目光泠泠的落在她的臉下,“你可還記得,這是你第多少回說這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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