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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感激來的倒正好,過來為我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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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感激 來的倒正好,過來為我磨墨……

太醫就在院子裏等著, 自是不能讓扶檀翻墻回自己的院子裏去。且整個屋子就那麽大點兒,家居物什也攏共沒幾件,除了兩張小床, 便僅有幾口箱子。

扶檀立即意會,忙指了指墻角的衣櫃。錢氏遲疑了下,點頭同意。

衣櫃雖不大,好在扶檀身量格外纖細, 加之有舞蹈功底, 身體極軟,輕易便可藏身其內。隨後錢氏又為孟溫文理了理妝發和衣裙,這才朝孟婉點點頭。

一切安排就緒,孟婉便將太醫請進裏屋裏來。

孟溫文自小養得金貴,皮白肉嫩不輸女兒家, 故而平日扮作女裝, 不細看倒也不會覺察出怪異來。可他到底是個男兒,只適宜遠觀, 一但像太醫這般近在咫尺之距, 便難免漏出破綻, 是以錢氏趁著太醫進屋之前,忙又給他的臉上撲了幾層粉,唇脂也塗了一些。

太醫坐下後先不急著切脈,倒是看了看他的眉眼,又看了看他的唇色。之後對錢氏道:“夫人, 令千金面帶妝容, 實在有礙觀察本色。”

錢氏為難的看向孟婉,孟婉只得取來帕子,小心的為孟溫文抹去嘴上的唇脂, 然後看了看太醫,小心著問:“這樣可行?”

“可以了。”太醫點點頭,探身上前認真觀察。

看著看著,他就微微皺起了眉,不過很快又老成的收斂了那絲疑慮,狀若無事的問了幾句後,開始為孟溫文把脈。

太醫面上雖無明顯波動,心裏卻是泛起嘀咕來。

剛剛觀察這姑娘的氣色之時,他便發現她的唇上似有胡渣。如今切了脈,更是發覺他的體內陽氣之盛,絕非女子體質可有。

難道說……

一個大膽的猜測閃過太醫的腦海。把過脈後他小心的將孟溫文的手放下,然後移到外間的案子上提筆寫了張方子,交給孟婉。

並從容的囑咐道:“令妹的病癥,我雖沒有十足的把握,卻也有個七八成。你先將這方子收好,依上面所寫的去抓藥,除了人參和鹿茸兩味藥材較為貴重,不太易得之外,其它皆是藥鋪裏常見的平價之物。王爺之前有過交待,若有民間不易尋的稀有藥材,王爺自會為你想辦法。”

“王爺連這個都安排好了……”手裏拿著藥方,孟婉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感激。

雖則李元禎此人平時看起來是有些令人生畏,但論功行賞之時也從不含糊。聽說陸統領和吳將軍,初入軍營之時都是雜兵,一次次的立功之後,便被王爺賞識重用,一路提拔至此高位。如今自己也受了他的恩澤,孟婉之前積聚在心底的那些畏懼,倒是減輕了不少。

開完方子後,太醫便先一步回營,到李元禎的帳內覆命之時,見他正在批著一些軍中各部呈上來的折子。

他一邊揮筆批覆,一邊漫不經心的問:“看過了?”

“是。”太醫恭敬應話。

“如何,可有的治?”

“回王爺,應是能治的,下官先給開了個方子,囑他們依方去抓藥,只是其中有兩味藥材益州這邊不易得。”

“從軍中藥材庫裏出,明日讓人送去。”

“下官遵命。”太醫領命打算退下,可想到孟家“女兒”的怪異之事,不知當稟不當稟,腳下不由得躊躇起來。

這引起李元禎的註意,他將批覆完的折子合好撂在一邊,擱了筆看向太醫:“可是還有其它事?”

原本尚在猶豫,可王爺既開口問了,太醫便想著還是如初稟報的好,便一五一十將心中懷疑說了出來。

聽完,李元禎面上並未顯露出意外之色,太醫疑心王爺是早前便知曉此事了。

果然,李元禎開口並未多說此事,只吩咐他只管醫病,旁的不必去管。如此,太醫心中便明了了,王爺果然一早便知情,既然如此,那就是王爺有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一個醫者自然也只能應是,退下之前又追了一句:“王爺放心,下官必不會將孟家之事說與第三人。”

這廂孟婉跑了一趟藥鋪,抓了除人參鹿茸之外的其它藥材後,娘親給的銀兩便一點兒也不剩了,短的幾文錢還是藥鋪掌櫃好說話,通融了通融這才沒斤斤計較。

來到當鋪前,她從袖中摸出鐲子,眼睫垂下,望著它有些不舍。

這鐲子是她四歲時,太子表哥所送。那時她的整條胳膊都能套進去,她信誓旦旦的說,“現在我還戴不了,等長大能戴了,就再也不摘了!”

可如今,她還是得將它當了。

這鐲子上回她便給了母親,讓她拿去當了給哥哥醫病,可母親知道這是她心愛之物,故而回家之後緊了再緊,最終硬是沒舍得去當。這次回來,便將此物還給了她。

不過她知道,若這回再不當,哥哥的病還是好不了。她將鐲子重新包好,擡腳進了當鋪。

燒著炭火的鋪子裏暖融融的,與外頭的冰雪天地委實天上地下。可孟婉卻覺心底某處好似破了個洞,打從邁進門檻的那一刻起,涼風便不住的往裏灌。

她不情願的擡手,將帕子放到高高的當鋪臺子上。掌案收進去打開看了看,然後伸手給她比了兩根手指。

孟婉知道,盡管這鐲子在她心裏價值千金,可掌櫃的絕不可能出到二十。那麽他的意思……是二兩。

她擡手將帕子取回,扭頭便走!

想她孟家也是盛京巨賈,生意遍布各行當,開著盛京最大的綢緞莊,最大的酒樓,甚至還涉獵一般商賈碰不得的礦石買賣。

如今落魄了,自是人人可欺,可那也是有底限的。真想拿她當肥羊傻子,那不能夠。

“哎哎——小姑娘!”

掌櫃急喚她,她駐步,沒回頭:“何事?”

“三兩如何?”

“三兩?”孟婉嗤笑一聲,眼風如刀,輕蔑的掃過去:“莫說是上好的羊脂玉鐲子,就是尋常脂玉也莫不是十兩起價。掌櫃如此開價,可還有半分誠意?”

一聽是行家,掌櫃臉上訕了訕,“姑娘,你說的是不假,可這金鑲玉的鐲子多半都是因著玉有瑕或有損,你自然不能當它尋常脂玉來開價。”

孟婉也不急,把玩著那只鐲子,隨意道:“既如此,我便先將上面的金葉子拆下來融了,也能換個三四兩銀子應急。玉嘛,是好是壞留著唄!”

“別別別!”這回掌櫃的沈不住氣了,直接繞出櫃臺。先前他一打眼便知那鏤金工藝出自名匠之手,遠超其價值本身,若是被不懂行的拆下融了,豈不是暴殄天物!

眼看著孟婉還要擡腳往屋外走,他一跺腳,伸出兩掌:“十兩!”

“成交!”

拿著這十兩銀子回了家,孟婉將它和買回的藥材一並交給錢氏,錢氏接過來嘆了口氣,也不能再嘴硬。

孟婉走時,扶檀也跟了出來,在她身後將她喚住:“孟大哥,我……我今天說的話都是真心的。只要你肯點頭,我便在此等你卸甲歸家。”

孟婉聞言駐步,卻遲遲沒有回頭,只淡淡的道:“扶檀姑娘,你莫要為在下耽擱青春,早些離開益州這個是非這地,給自己找個落腳之處。”

“那你可願意隨我一同離開益州?”扶檀頗有幾分契而不舍的意思。

孟婉極是無奈的道:“我是想有朝一日能夠離開益州,重回京城,可那也是因為我在京城早已有了心上人。”

她想著如此說,便能徹底打消扶檀的蠢念。誰知扶檀卻是個不屈不撓的,聽了這話雖有些傷心,卻很快又找到了旁的突破口。

“就算孟大哥在京城之時已有心上人,可你在益州不知還要呆多久,你那位心上人又能等你多久?即便有一日孟大哥你能重回京城,她也八成早已嫁人了。”

“哎。”孟婉覺得任憑自己再如何說下去,一時也不能讓她死心了,故而嘆了一聲後也不再多言,提步便離開。

為了甩開扶檀,她拐進巷中繞來繞去,最後出了巷子自己卻迷路了,一時間找不回熟悉的原路去,只好憑著直覺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後,便到了一片略開闊的野地。

極目望去,見遠處有兩個人影,便追上去想要問路。可離得近了才恍然發現,他們身上穿著的,竟是南平軍的衣裳。

猶豫了下,孟婉還是沒有再上前,藏身在一棵樹後面靜靜的目送二人從面前走過,聽見他們好似在抱怨王爺給他們安排這樣晦氣的差事。

孟婉不解李元禎派人來西鄉做什麽,想著適才那二人扛著鐵鏟之類的東西,身上全是土,不像來做什麽見得光的好事情。一時間心中猜忌曼生,便打算親自上前去一探究竟。

她踩著野路摸索到先前兩人來時的方向,又觀察地上的腳印,沿著一路往深處去,最後來到一處新壘的土丘前。

這土丘很是怪異,看起來像個墳塋,可偏偏無字無碑,卻穩穩紮著一個稻草人。

且這稻草人手長腿短,與眾不同。孟婉繞著它細看之下,才發現這小人兒竟是雙腿向後彎曲,呈跪姿固定在那兒。她不禁抱胸摸著自己的下巴猜測起來。

一旁的紙錢剛剛燒完,餘灰尚在,這是一座新墳無疑。可誰家的墳要坯成這副怪樣子?

琢磨了一會兒,孟婉腦中突然似有一道靈光閃現,她恍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於是她順著那稻草人跪的方向看去,見遠遠的地方,也有幾個小土丘。

她快步過去,見這裏三個墳塋並排而立,其上各有碑文。

“是夏家?”

三個碑文乃是由官府代立,分別是夏家的二老,和夏家被吳德禍害死的那個可憐姑娘。盯著三人的名字看了一會兒,孟婉又回頭看了看遠處那個稻草人,隱隱想明白了什麽。

回到營中之時,已過了晚飯時辰。孟婉見中軍大帳的光還亮著,便想起今日李元禎又是命太醫為孟溫文醫病,又是體貼的安排好了貴重藥材,心中感激,打算過去向李元禎謝恩。

她進屋正想跪地叩頭,孰料才一打袖,坐在書案後的李元禎便驀然開口:“你來的倒正好,過來為我磨墨。”

“哦。”孟婉楞楞的應了一聲,便乖乖走到案旁,擼起自己的袖子,捏著墨錠一圈一圈的細心研磨著。

見李元禎書完一張吹了吹後閑下來,她才不緊不慢的低低開了口:“王爺,今日家妹之事,讓王爺費心了。”

“無妨。”李元禎擡也未擡眼皮,漫不經心的敷衍了一句。

“那個……”她想問今日在西鄉見到的那個立有跪像的墳塋,是否是他所授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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