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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偶遇和蠻人勾結的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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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偶遇 和蠻人勾結的竟是他?

穿過二樓長長的一條廊, 黃衣女子在一扇雕花髹漆門前停了下來,孟宛也隨之駐足。

女子一手扶在門上作勢要推,突然又想起什麽來, 暫先收了力,側頭壓低了聲量叮囑:“到了,公子進去後可莫要在一口一句姑娘了,喚奴家薇兒便是。”

“好。”應罷這聲, 二人便推門入屋。

入屋後先是一道彩畫屏風隔開視線, 屏風上繪著數位衣著單薄的妙齡女子,懷抱琵琶、酒罐之物,倒是與這青樓的氛圍極其相恰。

貼墻的翹頭長案上擺著個狻猊香爐,內裏燃著的熏香丸不斷散發出馥郁的香氣,在整間屋子裏纏綿低洄。

過去孟宛為千金小姐時雖也極愛熏香, 卻從不喜這等深濃的俗香, 下意識的擡手捂了捂鼻。之後便聽已轉過屏風的薇兒姑娘向旁人介紹起自己來。

縱是來之前就做好了種種預想,可轉過屏風時, 孟宛的心還是止不住的打鼓。她心存一絲期冀:會否太子表哥便在這堆人之中?

然而轉過屏風後, 她的視線快速掃過圍案坐成一圈兒的蠻人後, 那絲期冀便很快落空。果然是她多想了,太子表哥既然被他們當作貨物一樣的運來此處,出來消遣時又怎會帶上他?

想來太子表哥此刻該是被他們關在一間黑暗的屋子裏,裏裏外外皆有人密切看管著。

胡思亂想之際,孟宛聽見席間有蠻人帶著頗驚訝的語氣“霍”了一聲!她下意識的循聲看去, 見是一個與周邊人同樣絡腮胡分不出區別的粗獷男子, 正目光犀利的盯著她。

她不由得身子一縮,心中忐忑,難道才一進來便被他們識破了什麽?

那蠻人驚詫的表情很快化作咧嘴一笑, 指著孟宛對其它人道:“想不到這裏的男人比姑娘還要俊秀!”

這話引來同案之人對孟宛的側目,隨後便是哄堂大笑。孟宛只覺喉頭一陣發緊,咽了咽,腳步匆匆的行到珠簾後的琴案旁落座,一聲不吭便撫起琴來。

好在那些蠻人對她也只是一時的好奇,並未再繼續說什麽,也不管她彈奏得是好是壞,完全只將琴音當作吃酒談話的背景。

其實剛剛她是被嚇住了,不然本該借著進門先與那些蠻人打個招呼的,不然後面更加難找插話的機會。若只是這樣默不作聲的撫一晚琴,如何能套出話來?

孟宛開始仔細聆聽著那些蠻人的談話,想從中找出些有關此行的蛛絲馬跡,或是可容他插嘴幾句套套交情的契機。

起先那些人只是聊些無關緊要的樂子,後來有人進來附耳通報了幾句,孟宛雖聽不見那人具體說了什麽,但從蠻人的回話中聽明白是有人要來。

那九個蠻人明顯的慎重起來,整衣的整衣,捊須的捊須,不禁讓人猜測來的是何大人物。

孟宛也不禁心中警鈴大作。想著此時來見他們的,八成是他們在楓島這邊的接頭人。蠻人既已將“貨物”運來,便不可能再原樣運回去,那麽此時見的接頭人便至關重要,因為他們極有可能會將太子表哥交接到此人手上。

她倒要看看,來的會是何方神聖,膽敢在俁國已淪為大周俁城之後,還敢接手大周的前太子!

門開,伴著灌入的一股風,一個白色身影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以孟宛坐在簾後的視角,剛好先看見他的衣裝,視線在隨之往上,看清了他的臉。

看清來人臉的那一刻,她雙眼瞪作銅鈴,幾度懷疑是自己眼花!意識到一切不可能為假後,她慌忙將頭垂下,整張臉與古琴相對,背後無端滲出一層虛寒。

李元禎?

他不是白日還在追蹤蠻人的馬車,為找不到蠻人的窩而愁悶,此刻竟突然出現在了這裏……

難道他是識破了自己的小算計,一路尾隨而來?

不對不對,這猜想很快便被孟宛否定了。若李元禎只是尾隨自己發現了這些蠻人,那這些蠻人又何故會預先知他要來?

所以……他與他們是早就約好的。

確定了這一點,孟婉全身都在微微發顫,強迫自己的雙手離開琴面,免得指端不受控的將琴撫響。

其實今晚她獨自一人來此處,無異於只身入虎穴,可那時她都沒有現現在這樣怕過。難怪今晚李元禎入了客棧後便免了她的貼身伺候,原來不是天助她也,而是他有見不得人的勾當要做——

李元禎居然與蠻人勾結!

家國大義是非之觀她尚可先放一旁,可她的小命,怕是今晚真的要保不住了。孟婉如是想著,用眼尾餘光瞥向屏風一側,算著若自己就這樣趁李元禎還未發現就強行往外沖,順利逃走的機率能有幾成?

零。

即便她能搶得先機,以李元禎的輕功,瞬息便能躍至她身前,阻住她的去路。這種畫面不是沒有發生過。

那既然逃不掉,她若就這樣深埋著頭躲在珠簾後,蒙混過關的機率又有幾成呢?

奈何她還沒有給出自己一個答案,就聽到對面一個不耐煩的聲音拋過來:“這琴師怎的還偷懶!爺付的不是雪花銀?”

應聲,孟婉打了個激靈,之後頭埋得更低了些,然後將手慢慢放回琴面上,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手不要再抖。她再次將琴輕輕撫動,比先前還要難聽的樂律終於響起。

若說先前只是彈奏的難聽一些,此時便是難聽伴著錯亂,曲樂不再連貫,而是分崩離析的東一個調兒,西一個調兒,全然都不在譜上。

蠻人不通中原文化,自是聽不出有何問題,可李元禎就不同了,他精通音律,這樣雜亂無章的曲調一響起,他耳朵便不適應的動了一下。

隨之轉頭,目光投向珠簾後。

李元禎所坐的位置,恰好是背對著孟婉,想要看她需得大幅度的轉頭。而孟婉深深的低垂著面,又有珠簾遮擋,加之那側的燈燭要較席上黯淡許多,故而即便是目力極佳的李元禎,也沒有一下便將她識破。

雖是低垂著面,可孟婉不知為何此時頗有感知,不需擡頭,她便能篤定盯過來的那兩道目光是李元禎的,是以她的心下越發忐忑,就怕他一個起疑,命她擡起頭來。

不過她的這個擔心,很快被一個蠻人的小頭目打斷。那人就坐在李元禎的正對位置,他欠著身子向李元禎敬酒,李元禎便未再管一個琴師,回過頭去接下這杯酒,痛快的一飲而盡。

孟婉能感知到那兩道目光離開了她,她一邊繼續撫琴,一邊試著將頭擡起一點,以觀察席間的情形。

那些蠻人對李元禎極是客氣,輪著番的一杯一杯將酒敬向他,動作恭順,嘴裏也滿是譽美敬重之辭。只是他們稱呼李元禎並非王爺,而是“周公子”。

起先聽到他們稱他為“周公子”時,孟婉甚至心存一絲僥幸的擡眼確認,巴不得真是自己剛剛眼花認錯人了。可她再仔細確認過後,坐在那裏的人確實是李元禎。

只有一個解釋,李元禎用了化名,這些蠻人雖與他勾結,卻壓根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竟是大周的滇南王。他如此謹慎行事,可見必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孟婉所能想到的,便是他打算瞞著聖上,自己把前太子李珩控在手中。可是他控著太子表哥要做什麽呢?這一點孟婉卻是怎麽想也想不通。

但她隱隱覺得,李元禎絕不會是同她一樣的心思:偷偷將太子表哥救回來,然後私下裏放了他。

以孟婉對李元禎這些日子以來的了解,她倒覺得他極有可能會私下將太子表哥處置了,然後先斬後奏,說是蠻人動的手。

這樣一來,一切便都會順著對他有利的方向進行:

一來,前太子於他而言便再無半點威脅,不必擔心父皇哪日心軟念起父子情來寬赦了前太子,他就成為最有可能被立為太子之人。

二來,他可以此逼聖上同意南征,討伐蠻人的同時,也再次壯大自己的金甲軍。

這些猜想,著實讓孟婉心緒紛亂。

薇兒與其它幾位姑娘,原是在席間服侍的,可李元禎接了幾杯蠻人的敬酒後,便要將她們全遣了。孟婉知曉,顯然他們是要進入正題了。

此時她的內心很是矛盾,既想隨那些姑娘們一並退出去,保得自身安全。又想留下來,聽聽他們的交易內容,從而判斷出該如何搭救出太子表哥來。

不過是留還是去,這個決定並不需她自己來做,糾結的當口,李元禎已開口下了命令:“琴師也一並退下。”

孟婉抱著琴起身,欠身行了個告退禮,之後往屏風那側移步。由於退出時她是以側面示人,故而低垂的面並不管用,她便將長琴在懷裏轉了轉,遮擋住半邊臉,快速出了屋。

離開後孟婉本打算找個地方聽墻角,可誰知剛出門就發現外頭還有二人守門,這二人她不認知,但不敢確定是不是暗衛中的人,於是依舊場琴擋臉,快速遠離。

既不能偷聽,她便只好另作籌謀。

想了想,她便直接去了此間青樓的後院——停放馬車的地方。

來這種地方的客人,多會逍遙至夜半,那時街上早已沒了可雇的馬車,是以來此的人基本都是乘自家的馬車,停靠在後院。

蠻人的馬車廂高輪粗,一眼便能認得出,孟婉直接走了過去,掀開簾子,果然見馬夫正在裏頭小憩。

睡得正香的馬夫,突然被透進車來的月亮映亮,有些不舒服的拿胳膊擋了擋眼,不高興道:“你是何人?”

“我是幫你家主人來傳話的,你家主人今晚玩得盡興,要留在這裏歇宿,你也不必在此等了,先回吧,待天亮再來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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