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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青梅是路人(3) “別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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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大課間做完課間操, 寧蓁覺得有些餓,想去食堂那邊的校園超市買個小面包填一下肚子。顧簡時習慣性跟著她,兩人便從操場往食堂方向走。

經過綠化地那塊的時候, 看到有幾個男生聚在一起說話。竊竊私語的, 仿佛在說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一邊說還一邊偷瞄著四周,震驚從臉上蔓延出來。

對別人說的話沒什麽好奇心, 寧蓁拉著顧簡時就要從他們旁邊路過。其中一個人發現了他們逐漸走近的身影,拼命向正在說話的那個男生使眼色, 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可惜那男生沒接收到同伴的提醒, 還顧自說得起勁:“你們說顧簡時他爸是個精神病, 顧簡時不會也受到遺傳吧?我的媽呀, 細思恐極。我一點也不想跟個隱藏性精神病在一個學校啊,萬一他發起瘋來跟他爸一樣亂砍人怎麽辦?”

說著說著, 那人還搓了搓胳膊,一副嫌棄又怕得要死的模樣。

“你們怎麽都不說話?”那男生摸不著頭腦,似是有感, 順著同伴的視線往後瞧了一眼,驚得差點心跳驟停。

被談論的當事人正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 那雙眼睛黑沈無光, 盯著他看的眼神散發著死氣。

男生渾身的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 在背後說閑話被人當面抓住的羞恥與對顧簡時的恐懼交雜在一起, 令他當即軟了腿。

但當著同伴的面, 他又拉不下臉來道歉, 就梗著脖子大吼:“你看我幹什麽, 我又沒說錯。你爸犯病殺了自己的老婆,現在還關在精神病醫院出不來呢。村子裏好多人都看到的,你瞪我也沒用!”

這男生的老家與顧簡時家所在的那個村子相隔不遠, 而顧家的事也是他周末回鄉下玩時聽那裏的老人們說起的。年輕人外出打工,村子裏就剩下些老人,沒事就坐在一起嘮嗑。

知根知底的人湊一塊兒頂多發生些小摩擦,何曾見過殺人這種場面?一下子顧家的事就徹底傳了出來,連隔壁幾個村子的人都聞到風聲。

據說被人發現出事那會兒,顧母屍體已經涼了。而人前文質彬彬的顧父臉上濺了血珠,手裏還拿著刀,似乎殺紅了眼。

光是從別人嘴裏聽到這些事,這男生就渾身打了個寒顫,仿佛自己親臨了兇案現場一般。再一想到顧父被查出精神不正常,大多精神病都具有遺傳性,而顧簡時還跟自己一個學校。縱然不是一個班,但那也很嚇人啊!

不想只自己一個人擔驚受怕,他就悄悄把這消息告訴了幾個好朋友,試圖跟人分擔一下自己的恐懼,沒想到直接被抓包了。更令他心涼的是,顧簡時看起來好像真的不正常。

口不擇言過了把嘴癮的男生當時就懊悔了。他沒想把那些事在大庭廣眾之下吼出來的,也怕顧簡時忽然抽風弄他。咽了咽口水,他慫了吧唧的就想撤離危險地帶。

垂了眼睫的顧簡時沒攔他,顧不得高興,那個跟顧簡時並肩站在一起的女孩兒卻站出來擋住了他的去路,眼神堅定:“道歉。”

“你說什麽?”男生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

“跟顧簡時道歉。”寧蓁張開雙臂把人攔住,神情認真到近乎固執,一字一句慢慢道:“他不是你口中編排的那種人,更不會無緣無故傷害任何人。”

從別人嘴裏聽到顧家發生的那些事,寧蓁一點也沒有猜測被證實了的釋然感,有的只是對顧簡時的擔心與心疼。

不管是誰攤上這種事都會崩潰的。父親殺了母親,無論出於什麽原因,可控或不可控,對於孩子來說絕對是滅頂的打擊與傷害。何況沒記錯的話,顧簡時當時是跟著父母一起回的小村子。那顧簡時興許看到的、知道的,比外人更多。

寧蓁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很多事她做不了,也無法參與,可是卻不能容忍別人這麽編排少年。

顧簡時明明那麽好,他不該受如此非議。

“哈?”對上顧簡時還有些許顧忌,但對上寧蓁這個小胳膊小腿兒的,急於離開的男生只給出一個不屑的眼神,伸出手一推就想走。

男生手勁兒大,寧蓁又是個不愛運動、大風一吹似乎就會被刮走的人。這一推不要緊,關鍵是把寧蓁推摔了,手掌心擦在地上被碎石子磨破了皮,還沁了一點血出來。

推了人的男生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顧簡時瞳孔驟縮,飛快將寧蓁扶起來察看她受傷的手掌。觸及那幾滴湧出來的血珠,顧簡時的眼睛頓時紅了。

長長的睫毛遮了眼瞼,他把寧蓁的手湊到自己嘴邊,微低了頭吮了受傷的地方,將血色舔得幹凈。

“別,手臟。”寧蓁縮了縮被捏住的手,沒能抽動。

見掌心破皮的地方沒再滲血了,顧簡時放開她的手。在寧蓁松口氣的功夫,少年身形動了動,一把將那個把寧蓁推倒的男生按在了地上,拳頭如雨滴般落在那人的身上,把人打得嗷嗷叫。

那男生的幾個同伴想攔又不敢靠近。畢竟顧簡時現在的狀態太嚇人了,跟不要命了似的。其中有個機靈點的,轉身就往教師辦公室跑。兩條腿掄成了風火輪,生怕自己慢了一點,夥伴就被顧簡時打死了。

周圍聚了些人,同樣也在一邊看著不敢走近,唯恐被波及。寧蓁被顧簡時突然爆發的舉動驚了下,腦子還沒轉過彎,身體已經往前了幾步。

她扯著顧簡時的衣服袖子想把人往後拉遠一點,結束這場單方面的毆打。可惜她力氣太小,根本沒拉動。沒辦法,她只好轉而抱住少年的腰,試圖阻止他繼續打人:“別打了,顧簡時。會出事的!”

喚了好多遍,紅了眼睛的顧簡時終於聽見了寧蓁的聲音。理智逐漸回歸,他手下的動作略微停頓,面上浮現茫然之色。

“顧簡時。”寧蓁心驚肉跳地拉著他看了看,想說什麽卻被顧簡時掙脫了手。

少年臉色有些蒼白,見她靠近連忙往後退了退,轉身一只手撐在旁邊的樹幹上,幹嘔起來。

老師來的時候,這場架已經打完了。顧簡時站在一邊抿緊唇,被打的那個男生神情憤憤。除了臉上青了一塊,好像沒出什麽毛病。

將打架的兩個當事人喊到辦公室,兩個班的班主任也在。問動手的原因,顧簡時悶不吭聲,反倒那個男生嘰嘰喳喳說了個痛快。

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他沒提到顧簡時家裏的事,就說是兩個人發生了矛盾,一時沒看順眼就打了起來。當然,他沒臉說是自己被顧簡時單方面摁在地上摩擦。

兩位班主任一聽,就是學生間的小打小鬧,再加上又沒出什麽事,就提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兩人都受了頓批評,還被班主任叮囑要回去寫一篇檢討交上來。

顧簡時沒意見,那男生哼哼唧唧的似是有些不滿,到底還是沒說什麽。

守在辦公室門口的寧蓁在少年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迎了上去,眼含關切。顧簡時扯了下嘴角,對她露出安撫的笑。

一場打架鬥毆來的快、去的也快。被揍了一頓的那個男生頂著臉上的淤青回到家,被抽著煙的老爸問是怎麽回事。他變扭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完整地講了一遍,沒註意到他爸的神色越來越嚴肅。

憤憤不平地講完了原委,這男生擡眼一看,他爸非但沒與他同仇敵愾,還慢悠悠地解開皮帶,臉上掛著每回他挨揍都會有的那種要笑不笑的表情。

“爸、爸爸爸!”男生發出一聲高昂的雞叫,見叫爸不管用,轉頭找了他正在打掃衛生的親媽,嚎得比殺豬還難聽:“媽,爸又要打我!”

“你又惹了什麽事?喲,這臉上怎麽了?”親媽手裏拿著雞毛撣子,停下來聽兒子訴說。

這一聽可不得了,臉上的表情登時變得跟他爸如出一轍。被七匹狼與雞毛撣子混合抽屁股的男生抱頭鼠竄,一邊跑一邊嗷,痛哭流涕地懺悔,說自己再也不敢了。

“給你能耐了是吧?我們平時怎麽教你的?讓你做人要厚道,要心存善念。讓你踩著別人的痛楚蹦迪,讓你口不擇言了嗎?”帶著圍裙的這位母親每抽一下就念叨一句,臉上的神情真是覆雜的很。

大概是為人父母了,這心就格外的柔軟。顧家的那些事他們也聽說了一些,除了唏噓,便是憐惜那個遭受了這一切的孩子了。

青春花樣的年華,遇上這檔子事。堅強一些的還能挺過去,這性子稍微弱些的,指不定會成什麽樣。他們幫不了什麽忙,倒也希望那孩子過得好,算是來自陌生人廉價的善意吧。

他們兒子倒好,還專門拿著這些事去刺激人家。這不是自己找抽嗎?

見妻子手腕都抽酸了,貼心的丈夫給她擦了額頭上冒出的汗,掄直了皮帶:“老婆,你歇著。我來。”

“……”嚎叫的聲音久久響在客廳,吵得隔壁鄰居啪的一下關了窗。

打架事件似乎沒有帶來什麽影響,可學校裏那些學生看著顧簡時的目光還是不一樣了。以前滿滿的都是敬意與崇拜,如今帶了毫不掩飾的惋惜與懼意。路上碰到都躲著走,很怕跟他站在一起似的。

那男生氣頭上吼出的那些話被圍觀的人聽了去,漸漸流傳開。學校裏好多人都知道了顧父精神有問題,生怕顧簡時也一樣。

各種猜測與疑問不敢當著顧簡時本人的面說,就在背後偷偷地傳。仿佛不被當事人聽見,他們就什麽都沒做一樣。

原本還打算發起攻勢追顧簡時的林雪退怯了。顧簡時再好,在他家出了那種駭人聽聞的事情後,誰還敢往他跟前湊?想想都覺得嚇人。

唯一待顧簡時不變的,大概只有寧蓁了。每見到少年,她的眼中始終燃著歡喜的光。

“餵,你真的不怕嗎?”林雪的同桌妹子戳了戳寧蓁的後背,小聲地問她。

這個問題也是林雪想問的,只是寧蓁一向不搭理她,她找不到機會問出口。現在有人問了出來,她就在一邊豎起耳朵聽。

盡管沒有指名道姓,可寧蓁知道她是在問顧簡時。微微側轉了身子,寧蓁澄澈的雙眼不染一絲雜質:“沒什麽好怕的。顧簡時他不是你們所說的那樣,他很好。”

不管任何時候,顧簡時都不會傷害自己,寧蓁一直堅信這一點。

被堵得啞口無言,那妹子不說話了。瞧著寧蓁收拾好書包,奔向在教室門口等著她的少年。兩人一齊走過走廊,斜陽下的影子被拉的很長,時不時交疊在一起。

果然青梅竹馬的感情還是不一樣的。至少於她而言,在曉得顧簡時家那些事後,怎麽也做不到坦然接受。

很多人喜歡顧簡時的完美,卻無法承受他身上壓著的那麽沈重的過往經歷。還有那什麽遺傳性精神病,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學校裏傳得沸沸揚揚,小區裏也差不離。住在同小區的那些孩子回到家就將聽說的事情講了,好些家長大驚,紛紛告誡自己的子女不要到顧家那片地去玩。

像往常一樣買菜回來準備做飯的寧父被小區裏認識的人叫住了。寧父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那人欲言又止,最終拉了一頭霧水的寧父到路邊。

把了解到的消息一講,還語重心長勸道:“讓你家寧蓁離顧家那小子遠一點吧。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初次聽聞顧家那事的內情,寧父著實被嚇了一跳。花了好長時間消化,擠出一個笑:“小顧肯定沒那種病。別以訛傳訛,對孩子不好。”

那人見寧父不信也沒勉強,聳著肩就走了。寧父皺眉,心裏擱了事。

轉眼又過了一個星期,每到周五放學,各科老師就格外喜歡拖堂。寧蓁背著書包出來的時候,顧簡時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等很久了。

搭自行車後座回到家,寧父還在面館忙,做好了飯熱在鍋裏。寧蓁招呼顧簡時一起吃晚飯,飯後是顧簡時洗的碗。

“顧簡時。”少年收拾完廚房就打算回去了,寧蓁追出門在院子外面叫住了他。猶豫片刻,她走到少年的跟前,主動牽起他的手,聲音又輕又小聲:“明天是周末,我們去醫院看一下好嗎?”

少年身子一僵,渾身縈繞著漠然的氣息,似是憤怒又似哀傷。他直直地盯著寧蓁的眼睛,將她握著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語氣帶了刺:“你也覺得我有病。”

半晌他情緒低落了下去,自嘲地笑了笑:“我確實有病。那你以後,不要再靠近我。”

說完顧簡時轉身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開門進了自己的家。而後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被拒之門外的寧蓁心裏七上八下的。她最近時常夢到顧簡時義無反顧從高樓跳下去的場景,每回都驚出一身冷汗。她不知道顧簡時的精神狀況怎麽樣,但她看得出來,少年的心理狀態出了問題。

從前些天的打架事件中,她的感受更為深刻。那時她就覺得顧簡時不太對勁,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就是一種感覺。

她很想帶著顧簡時去看一下心理醫生,躊躇很久才開了口。少年的拒絕在意料之中,不過沒料到他會像只刺猬一樣,把自己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

在原地站了幾分鐘,寧蓁有些手足無措。她不曉得自己現在該怎麽做,可有一點她很清楚,不能當作沒事一般就這樣回房。她掛念著顧簡時,很擔心他會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情。

從花盆下摸了鑰匙出來,寧蓁又一次打開了顧家的大門。輕車熟路地上到二樓,發現顧簡時又縮在原先的那個角落。臥室裏窗簾拉開,被遮得密不透光。

隱約看見個輪廓,寧蓁摸著黑走過去,蹲在少年的跟前,滿懷歉意與內疚:“對不起,顧簡時,我沒有那麽想過。我只是,很擔心你。”

少年縮在墻角沒有動彈,過了好久才將埋在膝蓋間的臉擡起來,目光在昏暗中描繪著寧蓁的面龐,啞著聲音:“你知道嗎?我是親眼看到我媽咽的氣。”

以前顧簡時一直覺得自己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父親高大偉岸,母親溫婉良善,他們很相愛。但這只是他以為。

相愛是有過的,不然當初的母親也不能不顧家裏人強烈的反對,義無反顧嫁給他父親。顧母出身高門,看上了除了一張臉、毫無家當的窮小子顧父。

兩人結婚後蜜裏調油,不到一年就懷上了顧簡時。然而沒有面包的愛情終究還是會枯萎的。

顧母花錢大手大腳慣了,什麽東西都習慣用最好的。顧父是個小公司的高管,每個月工資頂破天也就三四萬。這並不夠顧母的花銷,但為了孩子,顧母忍了。

圍繞柴米油鹽的爭吵時常發生,不過他們都默契地沒在顧簡時面前表現出異樣。近兩年顧母重新化上了精致的妝容,趁著顧父上班的間隙頻繁出門,回來面上漾著甜蜜的笑容,整個人容光煥發。

顧簡時當時不懂發生了什麽,就記得父母關上臥室門發生了一次嚴重的爭吵。後來顧母索性就放開了,顧簡時還在廢紙簍裏發現了一張揉成一團的報告單。

四十多歲的顧母懷孕了。

回到老家的那晚還好好的,睡了一覺起來,顧簡時就聽到隔壁房間傳來了尖叫聲。他套上衣服趕緊跑了過去,就見顧母捂著肚子倒在血泊之中。沾了血的手還顫抖著往門口方向伸,似是在求救。

而顧簡時那會兒就站在門口。被嚇得頭腦一片空白,他哆嗦著撥打了急救電話。腳上跟灌了鉛似的,怎麽也動不了。

沒等到救護車過來,顧母就斷了氣。死時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顧簡時,仿若死不瞑目。拿著刀揮舞的顧父哈哈大笑,嘴裏振振有詞:“終於死了,孽種死了。不是想離婚跟奸夫走嘛,下輩子吧!”

顧父徹底瘋了。不曉得是什麽時候患上的精神病,受不得任何刺激,家裏沒人知道這件事。他被關進了精神病醫院,這輩子還很長,但他已經沒有了指望。

隨著顧簡時平靜的講述,寧蓁的心跟著高高的提起。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安慰顧簡時,也不知道什麽話能安慰到他。靜默了許久,她什麽都沒說,伸出手抱住了發顫的少年。

這些事藏在心裏很久,顧簡時終於找到了人傾訴,把自己的害怕、仿徨全部宣之於口。這段時間一閉上眼睛,他總能看到顧母倒在血泊中的畫面。很重的血腥味,滿目的猩紅色,組成了他許多個夜晚的夢境。

雙手緊緊抱著寧蓁的腰,他將下巴擱在女孩兒的肩上,半晌低喃出聲:“別怕我,寧蓁。”

他什麽都沒有,只有寧蓁了。

晚上寧父回來沒見女兒的身影,往顧家的小房子望了一眼,給寧蓁打了電話。嘟嘟響了兩聲,電話被慢吞吞接起。寧父餵了聲,照常問她什麽時候回家。

接到電話的寧蓁回望著角落裏縮著的少年。臺燈開著,借著光她能看清少年的表情,呆呆的、了無生氣。

壓低了聲音,她猶疑地跟寧父商量:“爸爸,我今晚能不能在這邊陪著顧簡時?他,有些不舒服。”

寧父那邊登時沒了聲音,靜得寧蓁以為掉線了。過了好一會兒,寧父才回道:“可以。蓁蓁,也照顧好自己。要是有什麽事,就在窗臺那兒叫我。”

寧蓁應了。掛了電話,她把封閉在自己世界裏的顧簡時半攙扶半拖著弄到床上。她是想在地板鋪個毯子睡的,現在的天氣還不算冷,蓋一床薄被子綽綽有餘。

但是顧簡時夢游似的把她抱上了床,而後雙手雙腳死死纏在她的身上,像是依偎著相互取暖的小動物一般。被纏得連翻個身都做不到,寧蓁以為自己睡不著的,沒想到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醒來時,看到顧簡時立在窗前往外望。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響,少年回眸笑了一下,逆著光的側臉分外好看:“早上好啊,小尾巴。”

昨晚那些傾瀉的情緒全都收斂了起來,又回到了那副無懈可擊的模樣。

心尖發著酸,寧蓁很想告訴少年不開心就不要強顏歡笑。她踩著自己的鞋子走過去,與顧簡時站在一塊兒,把那些勸慰的話咽了下去,望著窗外的落葉:“入秋了呀。顧簡時,我們去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吧。”

難過的時候吃點甜的,總能讓心情變好。

“好。”顧簡時定定地盯了她一會兒,抿著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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