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司棋看著她風風火火的背影，恍惚以為自己在做夢，這到底是怎麽了？剛剛還在說話的人，怎麽突然就跑了？難不成她是去找總裁打聽內部消息去了？媽呀，不會吧？他心神恍惚地坐在位子上，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辦公室的門。

顧小慢將小餅幹放在手中，又背著手走了進去，看到陳以默詫異的目光，露出甜甜的笑，“總裁，你現在很忙嗎？”

陳以默原本正站在落地窗前，上手環臂看向窗外，聽到敲門聲的時候，才轉過身來，然後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小臉。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突然就湧上一陣熱流，還有淡淡的喜悅。聽到她小心翼翼的問話，才回道：“不是很忙，你找我有事？”

顧小慢有些猶豫不決地走到他面前，突然將身後的小餅幹拿出來，獻寶一樣遞上去，“總裁，生日快樂，聽說今天是你生日，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您收下。”

陳以默看著那小小的方盒子，突然有種流淚的沖動，他都忘記有多少年沒有收到過生日禮物了，原來被人惦記著，是這種溫暖的感覺啊。哎，他要是知道，顧小慢送的生日禮物純粹是借花獻佛，估計會七竅生煙吧，什麽感動，什麽溫暖，扯淡！

顧小慢見他久久沒動，還以為是他嫌棄自己的禮物，臉上有些訕訕的，帶著討好的笑容，“總裁，你不會是嫌棄我送的禮物吧？那我可要收回了。”說罷，作勢要收回去。

陳以默卻突然出手如電，從她手中拿過那個盒子，反應過來後，才發覺有些反應過度了，又輕咳一聲，下頜繃緊，“嗯，禮輕情意重，我收下了。不過，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顧小慢立刻糾結了起來，要不要說真話呢？一張小臉皺巴著，她實在是很不擅長說謊啊，只能低頭說道：“上周見到一人，她跟我提起的，不過，總裁啊，我聽說你今天會開生日宴慶祝，同事們都說，你以前從來不慶祝生日的啊，今年是不是有什麽特殊情況啊？是不是跟之前你對我說的鴻門宴有關啊？”

真是越想越有可能啊，因為陳以默提起鴻門宴的那一天，剛好是裴錦詩來公司見他的那一天！現在想想，陳以默的生日，鴻門宴，都是出現在同一天呢，想不聯系到一起，也不容易啊。總覺得這其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一定要問清楚。

陳以默將餅幹盒握在手中，修長的五指在上面慢慢地摩挲著，聽她如此問，漆黑的眸中閃過些什麽，卻又瞬間沈寂下去，面上依舊平靜，無悲亦無喜，“嗯，確實是好多年沒過過了，但是前段時間突然知道了一些事情，一直以來的心結也該解開了。十年前的今天，我心裏生了結，十年後的今天，就讓我自己解開吧。我被困了整整十年，也該有個定論了，就像你說的，不管是什麽總要去面對。”

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而且他這臉上也太沈重了吧？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吧？顧小慢突然生出些憐惜，心好似被堵住一般，有些難受。她用手輕輕地捶了捶心口，有些低落地說道：“總裁啊，按咱們倆的交情呢，這種情況我應該陪著你一起去的，就算幫不上忙，好歹能當個得力的後援。

但真是不巧，我今晚還有重要的事，已經被叮囑了好多遍了，不能陪你去了。總裁，你一個人沒事的吧？一定要把那些算計你的人挫骨揚灰，殺他們個片甲不留。雖然我的人不在，但我的心會與你同在的，一直支持著你。”

挫骨揚灰？片甲不留？這也太嚴重了些吧，陳以默原本還有些低落的心情，在聽到她的話之後，突然就爽快了些。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她，看著看著，就被那雙眼睛吸引了，多少次午夜夢回的時候，他也曾看到過那樣一雙眼睛，浸透在水裏一般，清潤若琉璃。

陳以默也不知怎麽了，突然很想抱一抱她，他看著一臉認真的顧小慢，低聲說道：“小慢啊，昨天幫你游戲通關，你是不是還欠我次人情？好像還有前天的，嗯，大前天的。”

顧小慢原本還在給他加油打氣，聽他提起那事，還有些呆楞，總裁，你這話題切換的太快，我跟不上你的節奏啊。她眨巴眨巴眼睛，老實說道：“嗯，好像確實有這麽回事，那總裁你想好讓我做什麽了嗎？”

陳以默突然上前一步，直接將她抱在懷中，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上，聲音低啞暗沈，“既然是欠了三次，那就把你的肩膀借給我三分鐘吧。”

顧小慢突然被人抱住，嚇得動都不敢動，等她反應過來，雙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想要將他推開的時候，又聽到了那略帶落寞的聲音，手突然就不動了。好吧，借用三分鐘的肩膀，聽起來還挺劃算的，就不跟他斤斤計較了。

自從被陳以默抱住了，她的心就砰砰砰地跳個不停，除了顧瑋琛，她還是第一次跟男人靠這麽近。那顧瑋琛畢竟是哥哥啊，跟這感覺完全不一樣，最起碼心跳不會跳的如此劇烈啊，感覺都要從胸腔跳出來了。兩人的前胸緊緊相貼，讓她有種心跳交錯的感覺，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獨屬於男人的味道。顧小慢靜靜地看著玻璃窗外的景色，想要極力回避這份令她無措的悸動。

陳以默抱著她輕軟的身體，將頭擱在她肩膀上，鼻尖傳來她身上特有的玫瑰花的味道。他一直知道的，每次靠近，都能聞到這股若有似無的玫瑰花味兒，不是香水，更像是衣服上的，淡淡的，卻總是能勾起深藏在身體深處的欲望。

抱著她的感覺很熟悉，或者說這個懷抱很熟悉，似乎曾幾何時，當他身處絕望的邊緣時，也曾擁有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將他從無底深淵中拉了出來。陳以默感覺腦子恍恍惚惚，終於問出了那句深藏在心底好久的話，“小慢，在你進公司以前，我們曾在哪裏見過嗎？或者說我們曾經擁抱過嗎？”

這句話，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想問了。一直以來，他都被那若有似無的感覺折磨著，卻不敢問出口，害怕把她嚇走，害怕她會直接離開。那時候，他每天在辦公室看著她都在想，與其得到了再失去更痛苦，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曾擁有。

可相處的時間久了，人就會變得貪心，不再滿足於只是看到，即便知道失去了會遍體鱗傷，苦痛不堪，還是想要將她攬在懷中。即便有一天失去了，最起碼曾經擁有過，想起的時候，還會有一段溫暖的回憶，這就是貪婪的代價。陳以默一直都知道的，可還是踏出了這一步。

顧小慢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的淡淡憂傷，此時的他就像是即將要去赴死的荊軻一樣，眼底是化不開的悲傷和決絕。她不知道他為何會有那種感覺，但當他說出來的時候，她會忍不住跟著悲傷，忍不住跟著回憶。但所有的回憶都在十年前的這一天戛然而止，再找不到之前的任何痕跡。

她的手慢慢地伸出，終於環抱住了他的腰，聲音輕輕的，“我也不知道，或許吧。”是啊，或許在十年以前見過呢，或許在十年以前擁抱過，誰知道呢。

這個回答真的很顧小慢，語速很慢，不遮不掩，她不會為了討好誰而撒謊，也不會為了得到什麽而哄騙，那麽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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