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喜歡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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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考前會放一星期的假，然後馬上恢覆訓練，預備全國大賽。」
「是！部長！」
我看看手表，見離上課只餘二十分鐘，我連忙換好校服就去校長室。我希望在全國大賽前先來一個集訓，形式是晚上住校、上午照常上學。這是需要校長的批準。社團活動太過頻密，我亦有考慮過影響部員學業的問題，所以沒辦法，只好學一下男網，幫功課追不上的部員補課。加上我自己本身的功課，我忙到連飯都差點沒時間去買，有時候索性兩餐並著一餐了事。
部裏的奴隸獸都是可愛的傻蛋，我說跑就跑，去揮拍就去揮拍，倒是讓我省了不少心。
「平。」圍欄外有人叫我。
是真田。我走過去。
「放學後來打一場？」
我望望他，「隨便。」不知他又發甚麽神經。
等我回到課室時，看見柳生極罕見地在趕功課。我馬上看著手表倒數。
「……三、二、一。」
「完成！」
「鈴！」
我撇撇嘴，「真可惜。」還以為今天終於可以打破柳生兩年多以來一直是零欠交功課的紀錄。
柳生推推眼鏡，「平同學，你竟然當著本人的面說，真是太失禮了。」
我將書包掛好在桌邊，抱著臂半坐在桌子上，「原來你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
「不，我的意思是叫你將那些不應該說的話爛在心裏。」
「原來如此。爛了這麽多東西在心裏，怪不得柳生同學的心這麽黑。」
「……我甚麽時候心黑了！」
我瞟了他一眼，「噢，抓狂了。」
柳生握拳，「作為男生，是不應該打女生的，不過，」他摘下眼鏡，「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我利落地在抽屜裏拿出一本書，擋住柳生的襲擊，「我還以為柳生同學的平光眼鏡只是廢物，原來還有封印色狼的功效。」
「……色狼？」
我搖著書本在扇風，「未經對方同意而觸碰對方的身體，是可以構成非禮罪。」
「……你狠。」柳生戴回眼鏡，整理一下衣領，平靜地坐回去。
看真田瞪著我，我亦從桌子上下來坐回位子上，「不是我狠，是你弱而已。」剛才我看到了，柳生的眼下有一圈的青黑色，看來他和我一樣，最近亦不好過。
小休時我正在埋頭做明天要交的功課，而旁邊理應跟我一樣埋頭苦幹的柳生，卻被隔壁班跑過來的仁王纏住。仁王說，考試時要柳生替他去考。
柳生托了一下眼鏡，「我替你考，哪誰考我那份？」
仁王指了指自己：「我！」
柳生摘下眼鏡，揍了仁王一拳，然後淡定地繼續坐下做功課。仁王的功課不算差的，沒想到他亦會有趕不及溫習的時候。
午飯時我邊啃著面包、邊溫習，柳拿著兩人份的便當走過來。我如常不客氣地打開便當，然後反常地默默看著蓮二。連餡料都沒有的飯團，其實和面包的分別不大，真的。蓮二望望我，然後左手一個飯團，右手一本筆記簿，沒理我。
到了放學的時候，我如約去了跟真田比賽。我終於都能夠跟他打成六比四了，但真田卻是罵了我個狗血淋頭，要我晚上練劍道時加重訓練。他肯定是吃火藥了。本來在這種時候，矮子丸井一般都會跑出來取笑我的，但今天卻沒有。我四處看了看，卻見他和桑原正在對打得難分難解。他們的旁邊，是背著石頭在青蛙跳的切原小兔子。他們連有空調的室內場亦沒用，看來是想將炎熱的天氣亦當成訓練的一部分。
晚上，我在真田家離開時，手機咇一聲，來了訊息。
「平：
晚上好，今天過得怎麽樣？蓮二說你嫌棄他的飯團了。你午飯沒吃飽吧？今天我媽媽送了午飯過來，所以我吃得很好，哈哈。覆健的確不容易呢，不過，全國大賽是可以趕得及的。你說過，手術是醫生的事，那麽努力覆健，就是我的事了。是了，差點忘了告訴你，立海女神的相冊又更新了。看來，你的鎮壓不太成功呢，要不要試試懷柔政策？嘛，雖然平要懷柔，好像是難想象了點。
幸村」
幸村是閑得無聊，又不舍得煩他家正在努力備戰的隊員，所以拿我開涮。我背好書包走上公車，在車門口附近坐下，然後低頭回訊息。
「Ｓ：
真抱歉，我又不是某個嬌氣到像女生的大少爺，隨便一個飯團亦是能塞飽我的肚子。再告訴你，對我那批笨妹子來說，不鎮壓就已經是懷柔，沒必要管她們。依我看，對你那批珍獸來說，你的樣子就已經是懷柔，你不必再做甚麽的。覆健很容易，你會覺得難是因為你弱。所以，快點變強，然後回來。
平」
沒多久，手機又咇咇咇的。
「死魚眼：
你再說我的臉，那就，呵呵。
幸村」
「黛玉君：
連說你漂亮都不許，小氣。明明是很漂亮的臉，我依事實說你漂亮而已。好吧，不讓說你漂亮，那我就不說你漂亮了。雖然你真的很漂亮，不過我不會再說你漂亮的。等你回來了，我就不說你漂亮。
平」
「傲驕妹：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誰是林黛玉，《紅樓夢》是有日文版的。還有，平一共在七十六個字裏說了八次的漂亮，我亦會好好記住的，呵呵。要不，等我回來了，我們再打上一場？
幸村」
「有外套但永遠不好好穿著的裝酷男：
要打就現在打，我喜歡乘人之危。不要跟我鬥，你的吐糟點我可以說上整夜的。
平」
「巧克力版貞子：
雖然我不認為我會輸，但是如果說上整夜，你明天就起不來早訓了。乖，閉嘴，去睡。
幸村」
嘖。
我搭的一聲關好手機，雙手拉著背包帶子下車。
擡頭望上去，是一片被星星點綴的深藍色天空。
立海大的各位，都在加油。
一群笨瓜。
全國大賽，要開始了。
「立海大！立海大！優勝優勝立海大！女王是我立海大！立海大！」
我站在選手席的最前，擡手擋著太陽。
「熱死。」
「……部長，」副部長小百合捂臉，「這個時候要說鼓勵的說話。」
「鼓勵你的頭。」我瞟了她們一眼，「對我們來說，勝利，是理所當然的。」
「是！部長！」
雙方隊伍賽前敬禮時，那個總愛找我麻煩的山名亞希甩著頭發道：「平，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討厭。我告訴你，今天絕對是我們羸。」
「山名，你的頭發有頭皮屑，別甩了。」
「你！」
就算是曾經和立海大旗鼓相當的梨園中學，亦只會敗在我們這些沒日沒夜地訓練的人手下。汗水加天份等於無敵。
「Ｇａｍｅ！六比零，平真弓勝！」
「Ｇａｍｅ！六比零，平真弓勝！」
「Ｇａｍｅ！六比零，平真弓勝！」
聽了很多次這一句後，我終於在最後的最後，再一次對上蘋果園的紅色頭毛物部秋葉時，再聽到這句話一次。
「Ｇａｍｅ！六比零，平真弓勝！本年度全國大賽的冠軍，是神奈川立海大學附屬中學。亞軍是……」
「啊！」不等宣布說完，小百合和玉田結衣、雙打二的菅原琴音和本多櫻、單打三的三浦唯和單打二的新村茜，所有正選都沖了出來，一把抱著還在賽場上的我。
贏了。
我們終於贏了。
「啊！」耳邊的四周，回響著排山倒海的歡呼聲，不知道是在用那幾乎刺破耳膜的分貝來告訴我，這是真的，還是想用這種有點暈眩的感覺來告訴我，這是假的。
我真的，和虎牙妹她們成為全國冠軍了。
「部長！快點過去！」小百合推了推我，「男網！」
是了，男網亦是在今天進行全國大賽決賽的。
「去吧，」玉田結衣笑道，「反正今年的頒獎禮是一起的，你先過去亦無妨。」
我望望她們，沒廢話，將球拍一把拋給小百合就往外跑。短短幾百米的路程，我卻是跑到氣亦喘了起來。
「五比四，交換場地！」
我借著觀眾席和網球場分界的欄桿停下前沖的力度，擡頭看向計分牌，是越前龍馬五，幸村四。一直在正式比賽中不失一局的神之子幸村精市，被人領先。而且看他們雙方的表情，根本就是幸村被壓著打。
「幸村！」我向正在交換場地的幸村大叫，「加油！」
已經沒有在肩上披著外套的幸村，愕然地望向我。
死蠢，這個時候不應該楞，你應該要像以前一樣淡定有氣勢的才對。
「你答應了，要一起拿冠軍的！」
「餵，同學！打氣的亦請不要擾亂秩序！」
工作人員將我拉回靠後的位置，我擦擦臉，但淚水就是讓我看不清幸村的表情。我不要，許廢劇情甚麽的，我不要！我已經遵守承諾了，幸村，你不準失約。我們立海大所經歷的，那段刻苦歲月。
「Ｇａｍｅ！七比六，越前龍馬勝！本年度全國大賽的冠軍，是東京私立青春學園！」
還是輸了。雖然和我記憶中的六比四不一樣，但稍為打破命運的幸村，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命運的制約。
青學的人就很像小百合她們擁抱我一樣，亦沖出去擁抱越前。而連霸兩年的立海大男網，今年同時失落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的冠軍。
「真弓，」幸村走過來，擡頭望看觀眾席上的我，「哭甚麽呢？」他指了指青學，「人家可是說了，要笑著打網球的。」
我擦擦眼睛，「白癡，都輸了球你還在笑。」
「哈哈，」他摸了摸頭，「被罵了呢。」幸村轉身向身後的真田他們道：「對不起。」
沒人會怪責誰的，笨蛋。
然後，就是頒獎禮了。今年因為大會場地的問題，將男網和女網的頒獎禮放在一起。戴好獎牌、拿好獎杯，我還分出一只手來揮旗子，很是狼狽，偏偏我的部長威嚴突然失效，小百合她們不肯來救我。
「餵，再不過來拿我就扔了。」站在臺上讓主辦單位拍了很久的照，我向小百合她們發出最後通牒。
誰不知，她們卻是沖上來，將我舉高拋向天際。
「……」被拋著的時候，我望著忽高忽低的藍天，想，萬一她們失手，我就糟了。
總算是玩完後，我坐在旁邊的地上，喝著水，看她們和其他得獎學校一起鬧。戴著冠軍牌子的貞治和戴著亞軍牌子的蓮二，一起向我走來。他們無視我其實很累的事實，一人一邊地將我拉起，說是要拍照。
亦好，小學畢業時，我們都沒有拍過三個人的合照。
貞治找來青學的不二幫忙拿照相機。我站在中間，稍稍仰頭，望望左邊的箭豬，又望望右邊的頭盔，勾起嘴角。
「來，一、二……」
我看準機會，踮起腳尖，伸手勾著他們兩個的脖子往中間拽。
「三！」
他們有點狼狽呢。哈哈。
「真弓！」他們兩個同時摸著脖子向我吼道。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來。
他們楞了一下，然後亦笑起來。
贏了最好、輸了亦沒關系，只要流著汗水地努力過就能帶來笑容的原因，我找到了。我很喜歡你們，我喜歡跟我一起努力的你們。
「真弓！」小百合又在叫我。
「……」她們還想怎樣？餵餵，還來？
女網的大家由網球場一直玩到去吃飯，直到晚上我才跟她們在新幹線站口道別，轉去乘公交車回家。想了想，我拿出手機。
「柳生：
比賽輸了。我贏了。
平」
咇咇。
「平：
我已經跟老師說了加附加題的事，下次的畢業考，我們決一勝負（握拳）。
柳生」
還握拳呢，柳生真是可愛。
「切原小兔：
看來畢業前你亦是贏不了那三個人的。
平」
「打雜的：
你不要太得意了！下年就看著我這個超級部長，帶著立海大成為王者吧！我亦會撃潰你的，混蛋！
切原」
小兔太天真了，還是讓人一說就動氣，嘖嘖。小心爆血管呢。我拉拉網球袋的肩帶，踏上到站的公車，在門口旁的位置坐下。
「桑原：
輸掉了。
平」
「平：
謝謝你的鼓勵！我會繼續加油的！
桑原」
……我明明是在取笑你。
「矮子丸井：
你那招走鋼線，我學會了。異常簡單。
平」
「平：
你那招飄移發球我亦會了混蛋！是了，你自己看看臉吧？擦傷了，記得去擦藥。
丸井」
那種沒品味的招式名字不是我改的。不過，就算今天輸了比賽，丸井還是一如既往，在嬉鬧的外表下是意外的細心可靠。
「仁王：
你上次裝成幸村去作弄真田的事，我拍成了錄影。我打算發給真田。
平」
「平大姐：
餵餵，今天輸了受刺激的是我們，不是女網，你幹嘛還為了得到快樂而將痛苦加諸於我的身上！開個價，我跟你買斷了。
可憐的仁王同學」
在這種事上最沒骨氣、亦最好脾氣的，向來是仁王。
「真田：
你就算將稻草人的頭砍了一千遍亦無補於事。
平」
真田習慣了一有不順心的事，就會對著稻草人練習劍道，是個徹頭徹尾的暴力主義者。今天輸了比賽，他一定是很不服氣。
「平：
……明天過來，你對劍道的認識真是太松懈了！
真田」
隔著手機的小螢幕，我恍惚亦聽到真田的大吼聲。
「蓮二：
比賽完了，我不想再吃沒餡的隨隨便便飯團。
真弓」
「真弓：
既然對我的便當有意見，你是想交夥食費呢，還是想我捉你去學下廚？（微笑）
蓮二」
又有表情……誰是常上網路的宅男，真的是一目了然啊。
到站了，我將網球袋甩在肩上就下車，然後懶洋洋地一步一步蹭回家。幸好我將冠軍錦旗和獎杯扔了給小百合，要不還要扛回家裏再扛回學校，那就太慘了點。來到我家的房子前，一如既往的漆黑一遍。我在網球袋的最外一層間隔中掏出鑰匙，開門，然後摸黑回到房裏。
我關上房門，將袋子扔在地上，然後呯的一聲攤在了床上。
很累。雖然我表現得很囂張的樣子，但要將那個蘋果園的紅毛女削成六比零，一點都不容易。每一分、每一秒，比賽中時時刻刻都要繃緊著神經，不能分神。
咇咇！
我抽出褲袋子裏的手機。
「真弓：
今天辛苦你了。沒能完成約定，對不起。
幸村」
「白癡：
我只記得跟你約定了你要回來。你已經完成約定，辛苦了。
真弓」
「真弓：
謝謝。不過，女孩子還是不要經常將罵人的話掛在嘴邊比較好呢。
幸村」
我想了想，然後在手機上打道：「謝謝。」謝謝你們，讓我過了這麽快樂的兩年。
鈴鈴鈴！手機響起。
「幸村？」
「沒打擾你吧？」
「不。我還以為你在偷哭。」
「哭的可不是我呢。」幸村頓了一下，然後道：「我呢，現在，不再迷惑了。」
「你們，」我在床上翻了一下身，「還真是一天到晚都在想著網球的笨蛋。」
「哈哈。那，真弓呢？你還在迷惑嗎？」
「四十而不惑，我今年才十五歲。」我望向天花板，「精市，我們中學的全國大賽，完結了。」
「啊，完結了。」
「歡迎回來。」
「謝謝。」
終於都完結了，這忙碌的兩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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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部長！」
我看看手表，見離上課只餘二十分鐘，我連忙換好校服就去校長室。我希望在全國大賽前先來一個集訓，形式是晚上住校、上午照常上學。這是需要校長的批準。社團活動太過頻密，我亦有考慮過影響部員學業的問題，所以沒辦法，只好學一下男網，幫功課追不上的部員補課。加上我自己本身的功課，我忙到連飯都差點沒時間去買，有時候索性兩餐並著一餐了事。
部裏的奴隸獸都是可愛的傻蛋，我說跑就跑，去揮拍就去揮拍，倒是讓我省了不少心。
「平。」圍欄外有人叫我。
是真田。我走過去。
「放學後來打一場？」
我望望他，「隨便。」不知他又發甚麽神經。
等我回到課室時，看見柳生極罕見地在趕功課。我馬上看著手表倒數。
「……三、二、一。」
「完成！」
「鈴！」
我撇撇嘴，「真可惜。」還以為今天終於可以打破柳生兩年多以來一直是零欠交功課的紀錄。
柳生推推眼鏡，「平同學，你竟然當著本人的面說，真是太失禮了。」
我將書包掛好在桌邊，抱著臂半坐在桌子上，「原來你喜歡在背後說人壞話。」
「不，我的意思是叫你將那些不應該說的話爛在心裏。」
「原來如此。爛了這麽多東西在心裏，怪不得柳生同學的心這麽黑。」
「……我甚麽時候心黑了！」
我瞟了他一眼，「噢，抓狂了。」
柳生握拳，「作為男生，是不應該打女生的，不過，」他摘下眼鏡，「忍無可忍，就無需再忍！」
我利落地在抽屜裏拿出一本書，擋住柳生的襲擊，「我還以為柳生同學的平光眼鏡只是廢物，原來還有封印色狼的功效。」
「……色狼？」
我搖著書本在扇風，「未經對方同意而觸碰對方的身體，是可以構成非禮罪。」
「……你狠。」柳生戴回眼鏡，整理一下衣領，平靜地坐回去。
看真田瞪著我，我亦從桌子上下來坐回位子上，「不是我狠，是你弱而已。」剛才我看到了，柳生的眼下有一圈的青黑色，看來他和我一樣，最近亦不好過。
小休時我正在埋頭做明天要交的功課，而旁邊理應跟我一樣埋頭苦幹的柳生，卻被隔壁班跑過來的仁王纏住。仁王說，考試時要柳生替他去考。
柳生托了一下眼鏡，「我替你考，哪誰考我那份？」
仁王指了指自己：「我！」
柳生摘下眼鏡，揍了仁王一拳，然後淡定地繼續坐下做功課。仁王的功課不算差的，沒想到他亦會有趕不及溫習的時候。
午飯時我邊啃著面包、邊溫習，柳拿著兩人份的便當走過來。我如常不客氣地打開便當，然後反常地默默看著蓮二。連餡料都沒有的飯團，其實和面包的分別不大，真的。蓮二望望我，然後左手一個飯團，右手一本筆記簿，沒理我。
到了放學的時候，我如約去了跟真田比賽。我終於都能夠跟他打成六比四了，但真田卻是罵了我個狗血淋頭，要我晚上練劍道時加重訓練。他肯定是吃火藥了。本來在這種時候，矮子丸井一般都會跑出來取笑我的，但今天卻沒有。我四處看了看，卻見他和桑原正在對打得難分難解。他們的旁邊，是背著石頭在青蛙跳的切原小兔子。他們連有空調的室內場亦沒用，看來是想將炎熱的天氣亦當成訓練的一部分。
晚上，我在真田家離開時，手機咇一聲，來了訊息。
「平：
晚上好，今天過得怎麽樣？蓮二說你嫌棄他的飯團了。你午飯沒吃飽吧？今天我媽媽送了午飯過來，所以我吃得很好，哈哈。覆健的確不容易呢，不過，全國大賽是可以趕得及的。你說過，手術是醫生的事，那麽努力覆健，就是我的事了。是了，差點忘了告訴你，立海女神的相冊又更新了。看來，你的鎮壓不太成功呢，要不要試試懷柔政策？嘛，雖然平要懷柔，好像是難想象了點。
幸村」
幸村是閑得無聊，又不舍得煩他家正在努力備戰的隊員，所以拿我開涮。我背好書包走上公車，在車門口附近坐下，然後低頭回訊息。
「Ｓ：
真抱歉，我又不是某個嬌氣到像女生的大少爺，隨便一個飯團亦是能塞飽我的肚子。再告訴你，對我那批笨妹子來說，不鎮壓就已經是懷柔，沒必要管她們。依我看，對你那批珍獸來說，你的樣子就已經是懷柔，你不必再做甚麽的。覆健很容易，你會覺得難是因為你弱。所以，快點變強，然後回來。
平」
沒多久，手機又咇咇咇的。
「死魚眼：
你再說我的臉，那就，呵呵。
幸村」
「黛玉君：
連說你漂亮都不許，小氣。明明是很漂亮的臉，我依事實說你漂亮而已。好吧，不讓說你漂亮，那我就不說你漂亮了。雖然你真的很漂亮，不過我不會再說你漂亮的。等你回來了，我就不說你漂亮。
平」
「傲驕妹：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誰是林黛玉，《紅樓夢》是有日文版的。還有，平一共在七十六個字裏說了八次的漂亮，我亦會好好記住的，呵呵。要不，等我回來了，我們再打上一場？
幸村」
「有外套但永遠不好好穿著的裝酷男：
要打就現在打，我喜歡乘人之危。不要跟我鬥，你的吐糟點我可以說上整夜的。
平」
「巧克力版貞子：
雖然我不認為我會輸，但是如果說上整夜，你明天就起不來早訓了。乖，閉嘴，去睡。
幸村」
嘖。
我搭的一聲關好手機，雙手拉著背包帶子下車。
擡頭望上去，是一片被星星點綴的深藍色天空。
立海大的各位，都在加油。
一群笨瓜。
全國大賽，要開始了。
「立海大！立海大！優勝優勝立海大！女王是我立海大！立海大！」
我站在選手席的最前，擡手擋著太陽。
「熱死。」
「……部長，」副部長小百合捂臉，「這個時候要說鼓勵的說話。」
「鼓勵你的頭。」我瞟了她們一眼，「對我們來說，勝利，是理所當然的。」
「是！部長！」
雙方隊伍賽前敬禮時，那個總愛找我麻煩的山名亞希甩著頭發道：「平，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討厭。我告訴你，今天絕對是我們羸。」
「山名，你的頭發有頭皮屑，別甩了。」
「你！」
就算是曾經和立海大旗鼓相當的梨園中學，亦只會敗在我們這些沒日沒夜地訓練的人手下。汗水加天份等於無敵。
「Ｇａｍｅ！六比零，平真弓勝！」
「Ｇａｍｅ！六比零，平真弓勝！」
「Ｇａｍｅ！六比零，平真弓勝！」
聽了很多次這一句後，我終於在最後的最後，再一次對上蘋果園的紅色頭毛物部秋葉時，再聽到這句話一次。
「Ｇａｍｅ！六比零，平真弓勝！本年度全國大賽的冠軍，是神奈川立海大學附屬中學。亞軍是……」
「啊！」不等宣布說完，小百合和玉田結衣、雙打二的菅原琴音和本多櫻、單打三的三浦唯和單打二的新村茜，所有正選都沖了出來，一把抱著還在賽場上的我。
贏了。
我們終於贏了。
「啊！」耳邊的四周，回響著排山倒海的歡呼聲，不知道是在用那幾乎刺破耳膜的分貝來告訴我，這是真的，還是想用這種有點暈眩的感覺來告訴我，這是假的。
我真的，和虎牙妹她們成為全國冠軍了。
「部長！快點過去！」小百合推了推我，「男網！」
是了，男網亦是在今天進行全國大賽決賽的。
「去吧，」玉田結衣笑道，「反正今年的頒獎禮是一起的，你先過去亦無妨。」
我望望她們，沒廢話，將球拍一把拋給小百合就往外跑。短短幾百米的路程，我卻是跑到氣亦喘了起來。
「五比四，交換場地！」
我借著觀眾席和網球場分界的欄桿停下前沖的力度，擡頭看向計分牌，是越前龍馬五，幸村四。一直在正式比賽中不失一局的神之子幸村精市，被人領先。而且看他們雙方的表情，根本就是幸村被壓著打。
「幸村！」我向正在交換場地的幸村大叫，「加油！」
已經沒有在肩上披著外套的幸村，愕然地望向我。
死蠢，這個時候不應該楞，你應該要像以前一樣淡定有氣勢的才對。
「你答應了，要一起拿冠軍的！」
「餵，同學！打氣的亦請不要擾亂秩序！」
工作人員將我拉回靠後的位置，我擦擦臉，但淚水就是讓我看不清幸村的表情。我不要，許廢劇情甚麽的，我不要！我已經遵守承諾了，幸村，你不準失約。我們立海大所經歷的，那段刻苦歲月。
「Ｇａｍｅ！七比六，越前龍馬勝！本年度全國大賽的冠軍，是東京私立青春學園！」
還是輸了。雖然和我記憶中的六比四不一樣，但稍為打破命運的幸村，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命運的制約。
青學的人就很像小百合她們擁抱我一樣，亦沖出去擁抱越前。而連霸兩年的立海大男網，今年同時失落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的冠軍。
「真弓，」幸村走過來，擡頭望看觀眾席上的我，「哭甚麽呢？」他指了指青學，「人家可是說了，要笑著打網球的。」
我擦擦眼睛，「白癡，都輸了球你還在笑。」
「哈哈，」他摸了摸頭，「被罵了呢。」幸村轉身向身後的真田他們道：「對不起。」
沒人會怪責誰的，笨蛋。
然後，就是頒獎禮了。今年因為大會場地的問題，將男網和女網的頒獎禮放在一起。戴好獎牌、拿好獎杯，我還分出一只手來揮旗子，很是狼狽，偏偏我的部長威嚴突然失效，小百合她們不肯來救我。
「餵，再不過來拿我就扔了。」站在臺上讓主辦單位拍了很久的照，我向小百合她們發出最後通牒。
誰不知，她們卻是沖上來，將我舉高拋向天際。
「……」被拋著的時候，我望著忽高忽低的藍天，想，萬一她們失手，我就糟了。
總算是玩完後，我坐在旁邊的地上，喝著水，看她們和其他得獎學校一起鬧。戴著冠軍牌子的貞治和戴著亞軍牌子的蓮二，一起向我走來。他們無視我其實很累的事實，一人一邊地將我拉起，說是要拍照。
亦好，小學畢業時，我們都沒有拍過三個人的合照。
貞治找來青學的不二幫忙拿照相機。我站在中間，稍稍仰頭，望望左邊的箭豬，又望望右邊的頭盔，勾起嘴角。
「來，一、二……」
我看準機會，踮起腳尖，伸手勾著他們兩個的脖子往中間拽。
「三！」
他們有點狼狽呢。哈哈。
「真弓！」他們兩個同時摸著脖子向我吼道。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來。
他們楞了一下，然後亦笑起來。
贏了最好、輸了亦沒關系，只要流著汗水地努力過就能帶來笑容的原因，我找到了。我很喜歡你們，我喜歡跟我一起努力的你們。
「真弓！」小百合又在叫我。
「……」她們還想怎樣？餵餵，還來？
女網的大家由網球場一直玩到去吃飯，直到晚上我才跟她們在新幹線站口道別，轉去乘公交車回家。想了想，我拿出手機。
「柳生：
比賽輸了。我贏了。
平」
咇咇。
「平：
我已經跟老師說了加附加題的事，下次的畢業考，我們決一勝負（握拳）。
柳生」
還握拳呢，柳生真是可愛。
「切原小兔：
看來畢業前你亦是贏不了那三個人的。
平」
「打雜的：
你不要太得意了！下年就看著我這個超級部長，帶著立海大成為王者吧！我亦會撃潰你的，混蛋！
切原」
小兔太天真了，還是讓人一說就動氣，嘖嘖。小心爆血管呢。我拉拉網球袋的肩帶，踏上到站的公車，在門口旁的位置坐下。
「桑原：
輸掉了。
平」
「平：
謝謝你的鼓勵！我會繼續加油的！
桑原」
……我明明是在取笑你。
「矮子丸井：
你那招走鋼線，我學會了。異常簡單。
平」
「平：
你那招飄移發球我亦會了混蛋！是了，你自己看看臉吧？擦傷了，記得去擦藥。
丸井」
那種沒品味的招式名字不是我改的。不過，就算今天輸了比賽，丸井還是一如既往，在嬉鬧的外表下是意外的細心可靠。
「仁王：
你上次裝成幸村去作弄真田的事，我拍成了錄影。我打算發給真田。
平」
「平大姐：
餵餵，今天輸了受刺激的是我們，不是女網，你幹嘛還為了得到快樂而將痛苦加諸於我的身上！開個價，我跟你買斷了。
可憐的仁王同學」
在這種事上最沒骨氣、亦最好脾氣的，向來是仁王。
「真田：
你就算將稻草人的頭砍了一千遍亦無補於事。
平」
真田習慣了一有不順心的事，就會對著稻草人練習劍道，是個徹頭徹尾的暴力主義者。今天輸了比賽，他一定是很不服氣。
「平：
……明天過來，你對劍道的認識真是太松懈了！
真田」
隔著手機的小螢幕，我恍惚亦聽到真田的大吼聲。
「蓮二：
比賽完了，我不想再吃沒餡的隨隨便便飯團。
真弓」
「真弓：
既然對我的便當有意見，你是想交夥食費呢，還是想我捉你去學下廚？（微笑）
蓮二」
又有表情……誰是常上網路的宅男，真的是一目了然啊。
到站了，我將網球袋甩在肩上就下車，然後懶洋洋地一步一步蹭回家。幸好我將冠軍錦旗和獎杯扔了給小百合，要不還要扛回家裏再扛回學校，那就太慘了點。來到我家的房子前，一如既往的漆黑一遍。我在網球袋的最外一層間隔中掏出鑰匙，開門，然後摸黑回到房裏。
我關上房門，將袋子扔在地上，然後呯的一聲攤在了床上。
很累。雖然我表現得很囂張的樣子，但要將那個蘋果園的紅毛女削成六比零，一點都不容易。每一分、每一秒，比賽中時時刻刻都要繃緊著神經，不能分神。
咇咇！
我抽出褲袋子裏的手機。
「真弓：
今天辛苦你了。沒能完成約定，對不起。
幸村」
「白癡：
我只記得跟你約定了你要回來。你已經完成約定，辛苦了。
真弓」
「真弓：
謝謝。不過，女孩子還是不要經常將罵人的話掛在嘴邊比較好呢。
幸村」
我想了想，然後在手機上打道：「謝謝。」謝謝你們，讓我過了這麽快樂的兩年。
鈴鈴鈴！手機響起。
「幸村？」
「沒打擾你吧？」
「不。我還以為你在偷哭。」
「哭的可不是我呢。」幸村頓了一下，然後道：「我呢，現在，不再迷惑了。」
「你們，」我在床上翻了一下身，「還真是一天到晚都在想著網球的笨蛋。」
「哈哈。那，真弓呢？你還在迷惑嗎？」
「四十而不惑，我今年才十五歲。」我望向天花板，「精市，我們中學的全國大賽，完結了。」
「啊，完結了。」
「歡迎回來。」
「謝謝。」
終於都完結了，這忙碌的兩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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