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學生要做的事，當然是離不開考試。平日已經是又大測又小測的，像是想將學生全體弄到提前地中海的樣子，一來到期末考，同學更是很想去死死看。我看部裏的人幾乎要抓狂的模樣，在距離期末考的前兩個星期就放了她們的假，而我亦開始加緊備考。

「平同學，中午好。」噢，又是柳生。

我向他點點頭，順道跟他討論一下課本，只是，愈談就愈不對勁……

「不用裝了，仁王同學，」我面無表情地合上書，「你露饀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仁王摘下眼鏡和假發，「裝柳生的時候，不可以跟平多談功課呢～」

「無聊，小心考試不合格。」

「餵餵，不帶你這樣詛咒人的！」

「說吧，找我是為了甚麽事。」

「哎～是這樣的，」他想搭我的肩，被我瞪回去，「你上學期不是跟比呂士玩了個游戲嗎？」

「別想我再玩，真田不讓。」那個老古董。

「他不知道不就可以了？」

「……條件。」本人無利不起早。

「你贏了的話，我讓比呂士喊你姐，讓赤也去跳草裙舞。」

「……」雖然吸引力不比上次大，但我本來就是要努力考試的，再賭一下亦未嘗不可。

「這樣吧，如果你贏了，我去裝成精市作弄弦一郎。」

「……」好像，是可以答應的。

「平同學，」真版柳生從書櫃後走出，「你以為你真的能打敗我嗎？」

「……」他是暗指我上一次輸了給他的事吧，小心眼。

「你輸了的話，」仁王搭上柳生的肩。

柳生一手肘將仁王撞開，然後接著道：「你要跟精市告白。」

咣當一聲，我手上的書掉在地上。

我面無表情地將書撿回來，然後默默地瞅著他們。

惡毒，他們太惡毒了。二月時幸村在情人節裏一共收到一百二十五份巧克力，而立海大全校的女生一共不夠一千二百人，換句話說，跟幸村精市告白，就等於最少跟十分之一的女生為敵。惡毒，他們實在是太惡毒。

「不玩。」我扭頭就走。

仁王截住我，「這樣，我再追加一項。如果你贏了，我讓丸井和桑原去對著蓮二唱情歌！」

我想了想，「如果我們的分數一樣，亦算我贏。」

柳生托托眼鏡，「可以。」

「成交。」我這次親手將自己推了下火坑，我必需要自己努力爬回來。

晚上吃飯時，蓮二很詭異地望著我，「真弓，看見你認真讀書我是很高興沒錯，但你看書看到將飯都差點塞到鼻子裏去，是怎麽回事？」

「……我一定要贏柳生。」贏不了會死的。不是被女生們砍死，就是被幸村整死。

蓮二捂額，「八成又是雅治和比呂士合計讓你玩甚麽了？」

「佛曰：不可說。」

「……我知道答案了。」蓮二嘆一口氣，「你溫習也好，但不要太晚睡了，你看看你那對黑眼圈。」

我點點頭。

「是了，真弓，我最近這個星期不能跟你吃晚飯了，我想早點回去溫習。」

我再點點頭。

蓮二輕敲了一下我的頭。

上學的路上要溫習、課餘間要溫習、午飯時間要溫習、放學後更要溫習，一個又一個的溫習占據了我的生活，在我無意間打了一個噴嚏時，才發現，時間已是來到雪花紛飛之季。我今次是開足了馬力，所以，絕對不會輸給你的，柳生同學。

考試的第一天，我和柳生在校門口相遇之時，恍惚有一道閃電在我和那個虛偽男之間閃個不停。

「考試開始！」

一星期後。

「考試結束！」

老師話音一落，我就砰的一聲倒在了桌子上。

「部長！」今川小百合的尖叫聲是我在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道聲音。

吵死，虎牙妹，原來你還是尖叫系的。

等我悠悠轉醒之時，發現自己已經身在學校的醫療室，而和我一樣倒黴地躺在病床上的，還有柳生。我望望鄰床的柳生，已經醒來好一會兒的他又望望我，我們相顧無言。今次我們倆一定會讓人笑死，而那個亦有份出餿主意的仁王卻是不知所蹤。我和柳生突然心有靈犀，感應到對方想要將仁王亦拖下水的心意。

「喲～搭檔和打雜的醒了啊？」仁王不知死活地走進來。

你的末日到了，白毛。柳生跟我打了一個手勢，我馬上跟仁王搭話，將他的註意力分散。與此同時，柳生的手在病床邊的冰箱掏啊掏，慢慢地拿出一盤冒著白煙的冰塊。他小心翼翼地將之收在被子下，並一手放在被窩裏，一手揪著被角，隨時準備發難。柳生，做得好。

「仁王，」我裝作不知情地繼續說話，「我告訴你，我會跟真田說是你先讓我玩這個無聊的游戲。」

「餵餵，不帶你這樣的！」

「那……」

「你想怎樣？說。」

「你將你的圍巾給我，還有外套。我冷。」

「……好吧好吧，平日亦沒見著你這麽嬌氣的。搭檔，你說是吧？」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仁王脫下保護衣物的一瞬間，柳生用他利落的身手，一把將冰塊塞進仁王的後衣領，而我則是死抓著仁王的手，不讓他反抗。可惜仁王亦非易與之輩，在他被冷個半死後，猛地掙脫我和柳生的防線。他將上衣下擺揪出來，蹦跳著將衣服裏的冰塊倒出，然後撿在手上，一瞇眼，開始反擊。

他向我們沖過來，病床在外邊的柳生很快就逃開，而在裏邊的我則是被逼進死角。

……冷死了！

仁王將冰塊亦丟進我的後衣領，還張狂地哈哈大笑。我看敵方強悍，盟軍叛逃，咬咬牙，將搶到的冰塊向柳生砸去。誰不知，柳生的手上已經又拿了一盤冰塊。他不甘受襲，亦將冰塊接二連三地丟過來。醫療室裏的場面異常混亂，三人展開了一場大亂鬥。

「你們給我停下！」一聲熟悉的大吼自門口傳來，我們三個人頓時以詭異的姿勢定格……

「你們真是太松懈了！」真田大聲喝罵著我們，柳生和仁王正邊打著噴嚏、邊抱著被子，正跪在床上。

「噴嚏！」我亦不例外地狂打噴嚏，不過我更慘的是尚有好些冰塊被塞進了後背的襯裙裏，蓮二正幫著我將它們找出，我亦要像是傻瓜一樣原地蹦跳著。

「真弓，你松一下腰帶，冰塊被卡住了。」

「哦……噴嚏！」

「不如平去更衣室弄吧？」幸村抱著手臂靠在門邊，笑著道：「正好留一點時間讓我們教訓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人。」

「哈哈哈哈！」丸井笑到腰都彎下了，桑原正拍著丸井的背幫他順氣。

我瞟了柳生和仁王一眼──珍重。

等我獨自從更衣室回來時，我才發現自己的腳步有點浮，眼前亦模模糊糊的。看來我和柳生都是燒糊塗了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至於仁王，他純粹是天生討打。

「平，」醫療室門邊靠著的幸村，一看見我就馬上迎過來，伸手扶著我，「你怎樣了？」他探探我的額頭，向其他人道：「她燒得比較嚴重。」

「我送她去醫院吧？」蓮二收拾好我的書包，過來扶我。

「不是，」發燒到臉色泛紅的柳生舉了一下手，「今天學生會要跟校方商討寒假裏舉辦滑雪教室的事，蓮二你替我去一下……噴嚏！」蓮二是學生會的文書，讓他紀錄會議進程是最適合的。

「部長，」看樣子亦有點發燒的仁王舉舉手，「我今天……噴嚏！我今天的部活請假……噴嚏！罰跑，下次補上。噴嚏！」

「看來，」幸村道，「要去醫院的不只是平一個呢。真田，我們叫救護車吧。」

「不要。」我、柳生和仁王同時道。

如果玩到需要叫救護車，被嘲笑的層次肯定又再上升。

「原來，」幸村摸摸下巴，「你們都知道甚麽叫丟臉呢。我還以為十四歲了還在學校裏玩冰的人，是不知道的。」

村哥，你夠了。

結果，是幸村、真田、丸井和桑原送我們三個進醫院的，今天的男網部活暫停一天。而我則是慶幸我先前讓女網多休息幾天，等下星期才再次開始部活，我並不想因為這種事而令到女網出現部長缺席的情況。

去到醫院，我和柳生都要留醫一晚，仁王則是在醫院歇了幾個小時就可以回家。我抱著昏昏沈沈的腦袋倒在床上，痛苦地滾來滾去。放假才來生病，人間悲劇。

「要不要我通知你的家人？」幸村問道。

我搖搖頭。我就算是死在了家中，沒個十天半月都不會有人發現的。

「那我們先走了，好好休息。」他幫我掖了一下被角，就領隊走了。

我朝丸井、桑原揮揮手，扭頭裝著看不見真田的臭臉。

在醫院躺了兩天，我又活過來，重新投入網球部的活動。大家在這個學期裏都有很大的進步，看來我可以在寒假裏安排一些和友校的友誼賽，讓她們開始累積一些自信心。總是讓她們被男網打擊就實在是太可憐了。

我真有同情心。

「你們最近的進步挺大的，」在新建的網球場上，我扛著球拍道。部員們一陣歡呼，我擡手止住，「這估計是因為你們的起步點太低的原因。你想，三十分變五十分，總比八十分變一百分要容易。噢，這是一般人的情況，隔壁的海帶不在統計數據以內。」要海帶的英文合格，比登天還難，至少要登天的話去買機票就可以了。

「……」

「我讓虎牙副部長去了安排友誼賽，你們死都要給我在矮子中找些高個的出來。後天期末考結果出來後，我們進行正選選拔賽。」

「是！」

「行，二年級去揮拍，一年級去跑步。」

「是！」

兩天後。

「……」

「……」

我和柳生並排站在報告板前，一起看著我們的成績。

「仁王白毛，」我輕輕地道，「海帶草裙舞侍候。」

「是～」仁王拿著一條草裙在手上晃啊晃，而丸井則是一把抓著想逃的切原。

「救命啊～～～～～～～」切原弟弟，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救你的，連真田都擡手壓了壓帽子，全當看不見。

「柳生同學，」我望著柳生，「我不介意你喊我姐的。」不是真田喊就行。

「……姐。」他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姐字。

真不好意思，我和柳生都是全科一百分，按照約定算是我贏了。

「乖，柳生弟弟。」

柳生握了握拳，然後一脫眼鏡，加入了欺負海帶的大軍之中。

蓮二的雙手插在褲袋裏，走過來笑道：「真弓，做得好。」

我瞟了他一眼，「我猜你是說我欺負學弟做得好。」

他腹黑地微笑了一下。立海大男網裏除了桑原同學，是沒有好人的。

所以曾為男網一員的我，亦不是好人。我拍拍手，「丸井、桑原，上情歌。」

不知道為什麽被仁王支使著的丸井和桑原，僵了一下，然後戴上了充滿巴西風味的草帽子和小結他，扭曲著臉對著蓮二唱走調的情歌。

「……」蓮二無言以對。

我向旁邊移了移，離開充滿奇異氣氛的那三個人。我稍一扭頭，看見村哥正拿著一臺錄影機，左拍拍、右拍拍。幸村，還是你強。

「大家都很有活力呢～」幸村向我道，「大冬天的，真不容易。」

我伸了伸懶腰，「無聊，我先走了。」

「平，」他的眼睛看著錄影機，「今次做得很好。」

真田亦道：「是不錯。」

我頓了一下，然後揮揮手，走向網球場。今天是女網的正選選拔賽，我亦是要下場早作準備。

下午六時許，我混身大汗地靠在網球欄網的柱子上，一手抹汗，一邊向著攤在地上的部員們道：「今年度正選名單：雙打二，二年級菅原琴音、本多櫻；雙打一，二年級玉田結衣、今川小百合；單打三，二年級三浦唯；單打二，二年級新村茜；單打一，我。」

「啪！啪！啪！啪！。」她們拍掌祝賀，正選們站起來躹躬致謝。

「拍你們的頭。」我用球拍向她們揮了揮，「一年級的有空拍掌，不如去跑步。一個正選也沒有，下年新生進來時一定笑死你們。去，跑五十個圈。二年級的亦是，打到下半節時全部暫時性腦部抽搐，步法、戰略很亂。輸了一球等於一個圈，自己算要跑多少，腦袋還在抽搐的可以去部室拿計算機。正選不淮笑，你們也要跑，而且是一球等於兩個圈。」

「部長！」今川小百合舉手，「那你要跑多少？」

玉田結衣一邊擦汗，一邊道：「我亦在部長手上拿下六球的。」

「你們少擔心，」我撇撇嘴，「就算我一球等於十個圈都比你們少。」

「……」她們全體磨牙。

「等一下，」我又揮了揮球拍，「各位學姐，」我向站在一邊的三年級學姐們彎下腰，「過去一年，謝謝學姐指導。」

「謝謝學姐指導！」一、二年級部員亦跟著我彎下了腰。

這一天，最後我們跑到晚上十時還是走不了。

寒假正式開始。

放假的第一天我如常回去學校訓練時，隔壁男網的亦已經到了。

「早上好。」幸村揚了揚手。

「早上好。」

「還有三個月，地區賽又要來了呢，真期待。」

我瞟了他一眼，「變態Ｓ。」

他一笑，然後向場內道：「大家都換好衣服了吧？練習，開始。」

我亦推門進了網球場，「不要楞著裝望夫石，隔壁那種男生亦看，沒品味。」我向上揮了揮球拍，「練習，開始。」

立海大附中，長勝無死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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