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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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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咖啡廳回梵悅的時候,藺晨問她:“紀德的采訪還順利嗎?”

“挺順利,采訪資料已經交到主編那邊了。”沙輕舞舔了舔唇,又不自然的偏了偏頭,終於鼓足勇氣開口道謝,“紀德的事,謝謝。”

藺晨握方向盤的手一頓,片刻,微點頭,幾不可查地翹了下唇角。

車內幽暗,她看不真切藺晨的模樣,只有模糊的輪廓,還有他微勾唇角時不動聲色上挑的眉梢,濃眉下,一雙迥亮的眼睛攝人心魄。

車,悄無聲息停下,一個長達120秒的紅燈。

藺晨一手慵懶地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拎起一旁的礦泉水瓶,扭開喝了口,或是他也覺得車廂的沈默有些詭異和尷尬,不由地開口:“逛過北京城的夜景嗎?”

一直專註看著藺晨的沙輕舞在他清冷的聲音中恍然回神,像是犯錯的學生被老師抓包一般,微低了低頭,小聲回答:“沒有。”

藺晨側目看了她一眼,昏暗下,紫色的眼影一閃一滅,有些魅惑,他神差鬼使地伸手過去,兩只一捏將她的下巴擡了起來。

冰涼的指尖將她下巴桎梏,沙輕舞微怔著,一雙剪水的眼眸眨了眨,莫名的不知所措,緊張到屏住呼吸。

那兩片微卷且長的蝶翼交錯一掖,藺晨這才回神,撇過視線,抽回手輕笑了聲:“怎麽個個看見我都低頭垂簾,像是我欠了你們幾百萬似的。你是,柳溪是,連萊家那丫頭也是。”

沙輕舞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充楞:“有嗎?”

藺晨也不戳破她,回頭過去,已經跳綠燈了。

車子漸行漸遠,已經不再是回梵悅的路線,而是往郊外開去。沙輕舞雖剛到北京不久,但也認得路牌。

“我們這是要去哪?”她問。

藺晨專註的看著路況,好半天才回答:“去看夜景。”

沙輕舞雖然滿腹疑惑卻未表露,興意闌珊地從包裏翻出手機,和藺焉聊了幾句微信,還是無聊。

夜,沈著,他們,默著。

這是她和藺晨相處時候的常態,準確地來說,是從她失戀後醉酒鬧事開始的這種常態。

打小,沙輕舞就觀察了個仔細,藺晨的話不密,有著超出他年齡的冷靜和沈穩,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藺焉自小就很愛依賴藺晨,或許這和她年幼喪父有關。

所以,藺晨從那刻起,便充當著兄長和父親的角色,把藺焉保護起來,以至於養成藺焉那個恃寵而驕、無法無天的個性,才會在八年前那麽幹脆的一走了之,拋下國內的一切去了法國。從此,杳無音信。

不知不覺,車子上了高架,沙輕舞無聊地趴在車窗上發呆,窗外,風淩冽的刮著,卷起一層又一層的塵土,似是要將這個城市掩埋,成為永久的歷史。

這座城市她不是第一次來,夜景卻是第一次有人帶她來看。

以前,每次來北京都是為了閆從鎬。那會兒他們都剛實習,為了事業拼搏奮鬥著,都忙,別說是夜景,能見一面就很不錯了。

想著以前,倦意就上來了。

沙輕舞將頭靠在車窗上,慢慢的放空自己。

抵達郊外的時候應該是一個鐘後了。

一路上,沙輕舞都在淺寐,這會兒她便精神了,興致盎然的推開車門,朝湖邊飛奔而去,張開雙臂,享受自由。

藺晨跟在她的身後,步調緩慢,遠遠的看著那個雀躍的背影,不由淺勾唇角。

一陣刺骨的寒風侵襲而來,惹得沙輕舞渾身打了個顫,忙著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起來。

藺晨由遠及近,站在沙輕舞身後左側,抿緊唇,微垂著簾,無聊地擡腿踢了踢一旁的長椅。

聽見聲響的沙輕舞回頭,看著藺晨半張臉都埋在圍巾裏,只露出兩條英氣的眉宇,和一雙漆淩的眼睛。

“晨哥,”沙輕舞忽然叫他。

藺晨擡起頭,看了她一眼。

四目在空中交匯。

沙輕舞咧嘴笑著,一雙眼睛彎成月牙,穿透藺晨那深不見底的眼瞳,驀然發現,他那雙眼睛真的很漂亮。

因為在他眼底的最深處——

有光。

她指向不遠處的一家小店:“沒關門呢!吃冰棒嗎?”

藺晨扭頭看了眼屹立在這荒郊野嶺的獨家燈火,瞇了瞇眼睛。

沙輕舞怕他拒絕,先發制人,扯著藺晨就往小店走去,嘴裏還念念有詞:“大冬天吃冰棒最爽了,比夏天吃爽十倍!”

小店的老板娘準備收攤,瞧見那兩人拉拉扯扯走近,停下手中動作,吆喝一聲:“你倆小夫妻,要啥呢?”

沙輕舞眼尖,瞧見老板娘打烊的陣勢,連忙撒開藺晨的手,跑了上去,拉開冰櫃,挑了兩個口味的冰棒。

掏衣兜的時候才發現出門急沒帶錢包。

“能微信支付嗎?”她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老板娘。

老板娘笑著點頭,剛想彎腰去找支付二維碼,藺晨就已經遞了張毛爺爺上來。

沙輕舞的臉頰紅上加紅,無比尷尬。

真的不是她想要混吃混喝,真的是每次遇見藺晨的時候她都很窮......

真的。

絕對是真的。

老板娘一邊找錢一邊打趣:“小夥子對你媳婦真好,大冬天的要吃冰棒,拿她沒轍了不是。”

沙輕舞早就閃到垃圾桶旁拆包裝,回來時候嘴裏叼著一根冰棒,把另一根拆了包裝的遞給藺晨。

藺晨接過,拿在手裏沒有吃。

老板娘把錢數了一遍交到藺晨手裏,眼裏暧昧的目光只增不減。

藺晨忽而一笑,道謝:“謝謝老板娘。”

老板娘瞅著這兩人,不由感嘆,“老咯,看你們現在年輕人那個羨慕的呀。”

沙輕舞吮著冰棒,笑滋滋的:“老板娘可不老,年輕著呢,我看你怕是才二十出頭吧。”

這話逗得老板娘樂得嘴都合不攏,眼睛笑成一條縫:“喲!這小嘴甜的。”

“主要是冰棒甜,吃到嘴裏,嘴就甜了。”

老板娘笑的更歡了,最後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藺晨:“使勁慣,慣壞了就沒人跟你搶了。”

藺晨揚起唇角,應著。

沙輕舞有些蒙圈,灌?

突然,藺晨說:“還不謝謝老板娘。”

她還沒弄清楚怎麽一回事,就稀裏糊塗地:“謝謝老板娘。”

沿著湖邊的鵝卵石路一路走去,沙輕舞糾結地歪著腦袋,吃冰棒的速度都減緩不少。

“晨哥,剛剛老板娘那話什麽意思?灌?灌什麽?”

藺晨看了眼手裏開始融化的冰棒,遞到她面前:“我不吃冰棒,給你吧。”

她瞅了眼原封不動的冰棒,洩氣:“以為你吃我才買兩根的。”說著,她接過冰棒,低頭,輕輕吮了口,然後皺眉,頗有嫌棄之意,“這是芒果味的?”

“不知道。”藺晨淺淺低眉。

途徑垃圾桶,沙輕舞將芒果味的冰棒扔了進去,嫌棄的說:“我不吃芒果的。”

“還挑食。”

“不是挑食,我對芒果過敏。”

藺晨恍然頓足,下意識瞟了她一眼。

沙輕舞意識到他這一瞟所謂何意,連忙擺手:“吃一口不會怎樣的,再說了,這冰棒多半是調味料做的。”

“是麽?”藺晨狐疑。

她堅定點頭,保證道:“確定無疑。”

湖面一陣冷風吹拂而過,蕩起波瀾,無情地竄進沙輕舞的衣衫領子裏,刺的她渾身一抖,唇色又紫了一度。

見狀,藺晨微蹙眉,不由分說地擡手將她手裏的冰棒一搶,直徑扔進了垃圾桶。

動作迅速利落,讓毫無心理準備的沙輕舞倏然一楞,怔忪的瞳孔盯著眼前被陰霾籠罩的藺晨。

一秒後,暗自垂眸。

看來是她得寸進尺了。

做飯的藺晨,倒羅漢果茶的藺晨,給她買冰棒的藺晨,這樣溫柔的藺晨擊破了她的防火墻,讓她漸漸露出了狐貍尾巴。奈何,到頭來他還是那個訓起人來凜若冰霜的藺晨。

空蕩的脖子在寒風的侵襲後,被一條青棕色的圍巾占領。

沙輕舞垂頭一看,鼻尖不經意地擦過圍巾一角,淡淡的煙草味霸道的沖入鼻腔,心弦驟然一動。

她有些錯愕,又有些不解。

擡頭看去,藺晨正低著頭仔細的幫她整理脖子上的圍巾。

蒼白的月色下,他臉龐線條明暢,棱角分明,薄唇近在咫尺,泛著水光,好生誘惑。

不自覺地,她有些不知廉恥地咽了咽口水。

“北京的天氣不如S市,天寒地凍的,你出門就不會圍個圍巾嗎?”

他淺沈暗啞的音色從頭頂傳來,像是叮嚀,又如囑咐,更多的還是淡淡的寵溺。

沙輕舞遽然低下頭,一張臉瞬間緋紅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藺晨好像對她有意思,可每當這種錯覺從心底滋生的時候,又被她強硬地否定了。

也許因為自小一起長大的原因,也許自小她就在藺家和藺焉翻天覆地的原因,也許藺晨只是將她當成第二個藺焉疼愛的原因。

除此之外,然,別無其他。

“哢嚓”一聲將沙輕舞所有的思緒打斷,她下意識巡脧而去,找到聲源物體後,目光一怔。

只見藺晨眼眸低垂,一手半圈擋住風,一手緩緩將煙點上,動作嫻熟老練,一次便成功的將煙點燃。

輕吸一口,吐出一個不成型的煙圈,在一陣凜冽的風中消逝。

從沙輕舞的視線看去,他指間那簇煙光正好點綴在高挺的鼻尖上,讓他的額頭、鼻梁和下巴形成一條完美的弧度。

美麗,又耀眼。

兩條薄唇輕輕一抿,又將那橙黃色的煙頭含進嘴裏,微微用力一吸,那火光立刻變得明亮起來。就像是小時候幫外婆生竈火一般,每次只要用扇子一扇,快要熄火的爐竈又竄起熊熊火苗。

亦如她與藺晨的關系。

那簇火苗是該生還是該滅?

(小劇場)

“小夥子對你媳婦真好,大冬天的要吃冰棒,拿她沒轍了不是。”

藺晨淺勾唇,頗有無奈:“給慣壞了,管不動了。”

老板娘眼睛瞇成一條縫,打量了眼站在垃圾桶前拆包裝的沙輕舞:“長得亭亭玉立,性格也開朗,好好珍惜。”

“會的。”

“這個湖是北京城出了名的情人湖,聽說在這裏定情的人啊都能夠長長久久,相濡以沫,你倆定能白頭偕老。往後再生一對娃娃,承歡膝下,沒事就來湖邊郊游,跟孩子們說你們的愛情故事,美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 天使們,抱歉~辣麽久才來更

今天去集訓,一到家就開電腦更新啦,你們等我辛苦啦

☆、齒輪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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