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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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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爹爹亦有幾房妻室,她自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也未曾問過娘親與他人共侍一夫是什麽感覺。到如今,她真去做了別人的妾,即便那個人是四哥哥,她又能接受嗎?

“怎麽了?”許是見她一直不說話,顧斐然搖了搖她的胳膊,“你臉色不大好,不舒服嗎?”

雲珂搖搖頭,一句“不打緊”還沒說出口,就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惡心地幹嘔起來。

顧斐然連忙倒了杯水遞過去:“先喝口熱茶順順氣,你今兒是怎麽了,暈船?”

雲珂按著胸口好不容易才感覺沒那麽難受了,接過茶杯喝了好幾口:“許是出門前沒吃東西,船一搖晃,就有些難受了。”

顧斐然嗔怪地皺皺眉,站起身撩開船簾大聲問外頭的船夫:“船家,您這船上可有什麽點心?我向您買。”

“哎——”船夫停了槳回過身來,笑呵呵道,“銀子就不必了,但只是些油酥餅,不曉得二位要不要吃。”

顧斐然道:“不打緊,油酥餅也有油酥餅的味道,就麻煩您給我們取一些來吧。”

“好嘞!”船夫講槳擱在一旁,毛著腰鉆進船艙,很快在一個匣子裏取出一個小包裹。他把包裹放到案桌上打開,裏頭大約是五六張油酥大餅。

指了指大餅,他邊往外退邊道:“二位請將就著用些吧。”

顧斐然笑了笑算是謝過他,從懷裏掏出一塊幹凈的錦帕,托起一張餅遞到雲珂面前:“先吃一些吧,一會兒上岸了再帶你去吃好的。”

雲珂對吃的並不是很挑剔,加上胃裏確實有些難受,她點點頭接過餅來。誰料剛把油酥餅放到嘴邊,那餅的一股子油味兒就鉆進了鼻子裏,雲珂立馬又是一陣惡心。這回不僅是幹嘔,還吐出了一些苦水。

“怎會這樣?”顧斐然忙探身上前替她擦拭唇邊殘留的汙穢,“以前沒見你暈船,今兒就算餓著了,也不該如此啊。”

雲珂也不很明白,但那油酥餅卻是吃不下的了,便擱到了桌上。

“不曉得,也可能這幾日累著了。”

“只有今兒如此吧?”

顧斐然許是無心的一問,雲珂卻心頭一顫,猛然怔了怔。這不是第一次了,前幾日她也曾偶爾覺得惡心,尤其是看到油膩的食物,只是反應沒有今日這麽大。而且……雲珂趕緊掐指算了算信期,竟發現已經過去了十來日,只是這些日子天天擔心慕容熵,讓她無暇顧及這些。

“你怎麽了?”顧斐然在她眼前揮了揮手,“怎麽直發楞?”

雲珂緩緩看向顧斐然,臉色已經是一片煞白,其他書友正在看:。她怎麽了。她怎麽了?她還能怎麽了……

那次從靈山回來,晚上閉上眼睛,她偶爾還是會想起讓她臉紅心跳的那一晚,但卻從未往深裏想去,可如今仔細思量,她才發現似乎一切都來不及了。她已非處子之身,甚至肚子裏還有可能懷了慕容熵的骨肉,她還能嫁給誰?

若真是這樣,以自己出嫁來逼慕容熵另娶他人的計謀不能用了,而等著慕容熵日後再娶她的計謀也竹籃打水了——她可以等,她的肚子卻等不了。

“你倒是說句話呀!”船艙太低,顧斐然只能弓著身子站到她身邊,“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難受極了?來,把手給我,我替你把脈。”

“不用!”雲珂猛地縮回手藏到身後,整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

“你怎麽……”顧斐然楞了楞,但很快神色一滯,滿臉震驚與心痛之色。他張了張嘴,卻發現滿嘴的幹澀,許久才說出話來。“你……你難道是……”可話到嘴邊,卻怎麽都沒有辦法說完。

顧斐然憋屈地捶了下案桌,壓低嗓子道:“你可以信任我,一定要對我說實話。你和四爺是不是已經……嗯?”

雲珂不敢擡頭看他,雙眼直直地盯著桌面,仿佛能把它看穿。她心裏清楚她不能說,何況這種羞於啟齒的話眼下對著顧斐然她也說不出口。可現在她確實太需要人幫忙了,現在除了顧斐然,雲珂真的怎麽都想不到第二個更值得自己相信與依靠的對象了。左右為難間,她略微遲疑地默默點了下頭。

顧斐然臉色瞬間煞白,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直貼著船艙壁才停下來。他呆呆地望著雲珂,雙眸如一潭湖水,甚至能看見氤氳的霧氣。

雲珂把頭埋得更低,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我沒想過後來會發生這麽多事情,我怎麽知道那一晚後,他就要帶兵去前線,我又怎麽知道他回來之後,一切會變成現在這樣……怎麽辦,我可能會害了他,害他失去他想要的一切。”

直到這一刻她的心裏還全是在為慕容熵著想。

顧斐然面上一痛,唇邊漾起一絲苦笑。這麽多年來的期待與守候,到了這一剎那,終於看到了答案。

船只還在湖上靜靜地漂流,有些決定有些感情亦隨著它沈澱。

已不知過了多久,顧斐然終於深吸一口氣回到她身旁:“把手給我。”

雲珂尚有些猶疑不敢,顧斐然眉一皺徑直將她的手從背後抽到身前,冰涼的指尖頃刻間已經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雲珂只見得他的面色越來越不好,已從最初的震驚轉為死一般的沈寂,此時不用他說,她也已經知曉了把脈的結果。

顧斐然顫抖著縮回手,沈默了會兒道:“我把得不準,還是去瞧大夫吧。”

雲珂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如果連醫癡顧斐然都說自己把脈不準,那這世上還會有誰把的脈更加精準?可人到了這一刻,心底卻仿佛寧願相信一切都還有可能發生,寧願相信是顧斐然把錯了脈。

“對,對,我們的感覺都不準,不準。你也沒有真的當過大夫,我也……我也沒有懷過身孕……”她緩緩握緊了拳,指甲掐進掌心,似乎也沒了疼痛感,“可是我能去哪裏瞧大夫?你告訴我,長樂城裏有幾個人不認識我們?”

“我們去良州。”顧斐然仿佛早已想好,“那兒離長樂不遠,也就幾個時辰的事,但應該不會有大夫認識你我。”

雲珂連連點頭,甚至連眼淚都忘了要怎麽流,她只想有一個人現在斬釘截鐵地告訴她,她不是有喜了,一切都只是一場誤會,都只是一個夢,等夢醒來,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好好的。她如今唯一的幸運就是身邊還有顧斐然相伴,也只有他能在這個時候還可以毫不保留地幫著她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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