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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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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第43章 悔婚

“蔣……所長!”程四梅瞬時就覺得面紅耳赤了, 她羞窘地低下頭,視線游離,卻真是不知道著落點在哪兒。

“程四梅,你現在還這樣說話,很矯情知道不知道?”很顯然, 蔣所長同志生氣了, 本來香子就說他是逼著程四梅嫁給他,這種行為很不齒。如今程四梅一個稱呼, 直接將他推出十步開外,他怎麽能不生氣?

“表哥, 你可真是的, 你對人家四梅有好感,那是你的事兒, 你咋還逼著人家四梅也對你另眼相待啊?”程愛香壓根就不看好程四梅跟蔣紅旗, 別個不說, 就舅媽隋玲那一關,估計是萬丈深壑,四梅想要邁過去,沒戲。

“你跟我來!”蔣紅旗也不接程愛香的話茬,一把拽過了程四梅,就要往外走。“表哥,去後院……”程愛香真是覺得表哥這次太沖動了, 他如此跟程四梅拉拉扯扯,若是被人見了, 不定又要編排四梅什麽呢!

蔣紅旗猶豫了一下,還是聽了香子的,去了供銷社後院。

供銷社的所在過去是歸一個高姓的地主所有,所以,在前面一溜兒十幾間大房子後,是一個帶著花園的後院。後院的西邊一隅,是一個荷花池,這會兒池面上稀稀疏疏地漂著一些荷葉,荷葉宛若橢圓形的傘,傘與傘之間,亭亭玉立著幾枚粉色的荷花,荷花隨風搖擺,宛若粉色的仙女在池中翩然起舞。

不過,對於蔣紅旗來說,他可沒心思欣賞什麽荷花。

他把程四梅拉進了荷花池旁邊的一個不大的涼亭裏,涼亭四周築有木質的長條椅子,正中是一個石桌,石桌跟長條椅子一看就年頭不小,椅子漆面斑駁,石桌還是缺角的,不知道是被人為的砸掉了,還是年頭太久,自然裂紋斷去的。

“讓你承認對我的感情就那麽難嗎?”開口蔣紅旗就帶了幾分憤懣,他都要為這個小女人瘋掉了,小女人卻好似壓根沒跟他感覺同步,甚至是依舊站在距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舉棋不定。

程四梅暗暗地用力,想要把自己的手從他的大手中抽出來,但試著努力了幾次,都失敗了。失敗的後果是,蔣紅旗握她的手更用力了,以至於她都感覺到真實的痛感,抽氣道,“你……捏痛我了!”

“就得讓你痛,你不痛,又怎麽能體會到我心中的痛楚?”蔣紅旗話雖如此說,但還是立馬松開了她的手,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放過她,反而雙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步一步地往前進,直逼得程四梅退到了涼亭的一隅,後背靠在了一根支撐涼亭的柱子上,再無退路,讓她的心驀然就緊張的幾欲竄出胸腔來,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靠近他,生怕一步小心就被他眼底熾烈的火焰給融化了。

“蔣……紅旗,你別這樣,我真的跟你不合適,正如你媽說的那樣,你那麽優秀,前途無量,我卻是一個離婚女人,還帶著個孩子,我沒有能力幫你,讓你更成功!”

“程四梅,你擡頭看著我!”蔣紅旗說著,一只大手就擡起她的下巴,她就這樣雖不願不想不敢,卻不得不跟他直辣辣的四目相對。“我不需要你幫我什麽,因為你也說了,我很優秀,我想要成功壓根就是毫不費力的事兒!你只需要相信我,依賴我,跟我一起共度成功後的幸福生活就行了!”

“我……”程四梅心中波濤洶湧,她在蔣紅旗脈脈眼神的註視下,驀然就覺得很虛無,兩只腳也似乎踩踏在棉花上,軟軟的無力。下意識地她抓住了蔣紅旗的兩只胳膊,聲音變得孱弱,“我……我覺得你媽媽不會答應的……”

“程四梅,你看這是什麽?”蔣紅旗聽她這樣說,馬上就明白小女人的感覺系統終於跟自己同步了,這是多麽可喜可賀的一件事兒啊,他興奮的都想要直接把小女人攬入懷中了,但小女人怯生生的眼神阻止了他,他怕他瞬間爆發的熾烈感情嚇壞了她。

於是,他知道,自己哪怕是忍出了內傷,那也要忍。

程四梅擡頭,一雙眸子裏閃爍不定,但她卻看到蔣紅旗手裏拿著的小本本了,本本上寫著三個字,戶口本。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戶口本我都拿出來了,咱們隨時可以去登記了!”

啊?

程四梅驚訝地看著蔣紅旗,“你這樣做,你媽又會把罪名強加到我身上的!”

“她怪你做什麽?偷戶口本的人是我,又不是你!”

“什麽偷?你啥意思?”程四梅大驚。

“你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程四梅,我這叫曲線救國,只要咱們登記了,他們再說別個,也沒用了!”蔣紅旗一臉得意。

程四梅卻有幾分慍怒,“你那叫啥子曲線救國啊,分明就是生米煮成……”熟飯兩個字還沒說,話茬就被蔣紅旗接個過去了,他一臉壞笑,“四梅,如果你想要生米成熟飯,我……也是不反對的,嘿嘿!”

“你……才想呢!”程四梅臉燒紅。

“對呀,我是想,你怎麽知道的?不如,你先幫我一次,讓我成功一回?”這話說的就有十分的暧、昧了。

程四梅神情尷尬,訥訥一句,“我懶得理你!”而後轉身就要出涼亭。

卻身後伸過來一雙胳膊,把她整個兒圈入了懷中。

驀然,程四梅就感覺一股暖流襲來,不容她推絕,暖意就包裹了她,“別,你別這樣……”她呢喃著,往外推他,但她的力氣對於他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一時,她掙脫不開,卻又不知道怎麽自處,一時間也就只好使勁梗梗著脖頸,盡量不讓自己的臉貼近他寬大的胸膛。他發現她的這種小心思,嘴角抿出一抹笑紋來,“小女人,靠近我就那麽讓你羞怯、好吧,既然山不就我,那我就過去就山吧!”說著,他頭一低,胸膛往前一湊,逼得程四梅不得不乖乖把頭埋在他胸口上,聆聽著來自蔣紅旗胸腔裏發出來的急促的心跳聲,程四梅這才意識到,其實不單單她緊張,就是蔣紅旗也忐忑得很,他的內心未必有他外在所表現出來的那麽豪邁!

“四梅,你知道嗎?你是我第一次如此抱過的女人……”

他的聲線帶著一種異樣的磁性,深深吸引著程四梅。“你……你們城裏人都喜歡亂說,你……你媽都說了你那麽優秀,很多女孩子追的,怎麽可能……”可能只抱過我?後頭這句,她沒好意思說,總覺得說出來就是一股濃濃的醋意。

“她們喜歡我,又不是我喜歡她們!”蔣紅旗的唇觸碰在小女人的頭上,她的發絲之間隱隱著一種好聞的氣味兒,有點像是茉莉花的香氣,卻又不是,難道是梔子花?

“其實,你真該試著去了解她們,沒準兒,你會發現她們中有的人真的很適合你……”

“小女人,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想辦法堵上你的嘴,你很不甘心啊,不然我就順了你的心?”這話說完,他眸底異光一閃,程四梅馬上意識到他話裏的意思,嚇得直接把臉埋在他胸口上,喃喃著,“你……你幹嘛這樣壞、”

“我不壞,你能愛嗎?”

“你就是壞了,我也不愛!”程四梅面紅耳赤,幸好他看不到。

“哈哈!現在否定已經沒有用了!”蔣紅旗笑呵呵的伸手梳理著她的頭發,發絲柔滑,滑過他指尖的感覺,真是奇異,他渾身甚至都為之一振,某處立刻就有了蓬勃之勢。他無比納罕,他了解男人的快意有時候來自女人的唇,女人的胸,甚至女人的腳趾,女人的肌膚,這些都不奇怪,但他手碰觸到小女人的發絲就能有這種反應,著實讓他吃驚了。

“小女人,你……都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這話發自肺腑。

同時,他的吻落在她發間,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卻已然讓程四梅面紅耳赤,嬌喘籲籲。她羞窘之下,一用力推開了蔣紅旗,低著頭訥訥一句,“我得回了!”說著,就往前頭走。

蔣紅旗並未阻攔,只是看著小女人雖然低著頭,但臉紅的跟紅布似的,他就在偷笑,小女人看似潑辣,卻實際上如此嬌羞,真真比那些所謂城裏姑娘們矯揉造作的樣子強太多了。

到了前頭,程四梅猶自不敢擡頭,對香子說了句,“香子,我回了。”就準備往出走。

卻被蔣紅旗一把拉住,從櫃臺上拿過來一個包包,“這個你拿回去……”他壓低了嗓音,“現在時間太晚了,民政局的人都下班了,香子說,大後天就是法庭宣判妮子撫養權歸屬權的日子,後天一早我就來,咱們去城裏登記,大後天,只需要把結婚證出示給法官看,他絕不會把妮子判給程大壯的,你呢,在家裏準備好,我後天早上一準兒來……”

程四梅擡起頭來,看著他,“可是,你媽……”

“你是跟我登記,又不是我媽,只要咱們有戶口本,就是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咱們,你什麽都不要管,只需要等著我來!”說完,他把包包硬塞給程四梅,順勢還在她手心裏捏了捏,一雙深邃又冷靜的眸子看著她,“你要相信我……我是個爺們,說話作數……”

“嗯。”程四梅手裏捧著那個有點沈甸的包包,這才意識到,蔣紅旗是真的要跟她登記結婚了!

腦海裏有個聲音在問,那李路生怎麽辦?還有淑慧!她前世是再嫁給李路生才生下小女兒淑慧的,難道這一世,她要更改她的命運,阻止小女兒的出生?

她想要拒絕蔣紅旗,跟他說,她不能嫁給他。

可是,他就在她跟前,正目光脈脈地看著她,她一時竟就無法說出任何拒絕的話來。

不由地心中重重嘆息一聲,不得不承認,她其實也是喜歡這個富有個性的男子的。

他比李路生更能帶給她激情與渴望。

回到小北村的家裏,她打開了那個包包,裏頭是一套紅色的衣裳,材質跟做工都是極好的。更讓她詫異的是,蔣紅旗竟連內衣都給她準備了,上下一套,樣式自然比她自己背地裏偷偷做的款式要時尚,顏色也鮮艷,是粉紅色的,這在當時的年代,是極其不容易弄到的。

另外包裏還有兩百塊錢。

加上之前在醫院裏,她為了給李路生治病跟他借的兩百塊,這已經是四百塊了,蔣紅旗出身好,這個她知道,但他怎麽說也是拿工資上班的人,沒什麽外找兒,估計這四百塊也是他的積蓄。她前後不過一個月就花光了他的積蓄,這好嗎?

跟程老蔫還有潘老太轉述了蔣紅旗對她說的話,說是後天來接她去城裏民政局登記。

老兩口都有點意外,兩人相互看看,再看看閨女眼中那隱匿不住的喜悅,知道她其實是歡喜的。既然閨女樂意,當爹娘的還有什麽可說的?是以,他們都點點頭,表示認可蔣紅旗,就只潘老太說了句,“那個姓李的後生,就真的不成了?”

程四梅無言以對。

距離李路生出院也有一段日子了吧?他一次都沒來找過她,哪怕是找人捎個信來說說情況也好啊!

難道上次周嬸子回來說的,他娘要的二百塊的嫁妝,也是路生的意思?

算了,不琢磨了,既然這一世很多事兒都發生了變化,那沒準這些變化就導致了自己跟李路生之間的無緣,正如五叔說的那樣,一切隨緣吧。

從現在到後天,有兩日的時間,程四梅是數著時辰過的。想想,她跟程大壯結婚的時候,她都沒如此的緊張,也許不是緊張,就是期盼,期盼那夢中想象了千百回的場面能真實地發生在她身上,她挽著蔣紅旗的手,一步步走近民政局,然後再出來的時候,他們每個人手中拿著一個紅色的結婚證。

這兩天,程大壯家沒安靜,不斷地找人來當說客,勸說程四梅放棄妮子的撫養權,那樣大家就不用再去法庭了,彼此就都還當親戚走著。

聽了這話,程四梅都被氣樂了,“當親戚走著?程大壯,你可真夠心寬的,告訴你,這輩子我跟你都是恩斷義絕的,你走你的陽關路,我過我的獨木橋,你不搶走妮子,我不會怎樣,你真的要搶走妮子,我哪怕是掉橋底下淹死,也會拽著你一起,不,拽著你跟那個賤女人一起……”

程大壯被氣得狠狠丟下一句話,道,“程四梅,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也不怕告訴你,我早就托人打點好一切了,妮子的撫養權一定是我的,你不識相,咱們走著瞧!話說回來了,經了法庭我得了妮子的撫養權,以後你再想看妮子,那就是做夢了!”

“滾!”程四梅對著他一通怒吼。

軍寶拿了鐵鍬去拍程大壯,把程大壯嚇得屁滾尿流般的出去了。

很快就到了跟蔣紅旗約定好的那天了,一早起來,程四梅就梳理停當,還難得的給自己抹了點雪花膏,看著鏡子裏眉眼清秀的自己,她笑了。換上蔣紅旗給她準備的衣裳,就連不懂女人衣物的程老蔫都點頭了,連說衣裳好看!

“瞧你那個不會說話的勁兒,是衣裳好看嗎?不是咱們閨女好看嗎?”潘老太嗔怪了一句。

程老蔫立時點頭,“對,對,你媽說的對,是我閨女好看……”

程四梅噗嗤就樂了,“爹,媽,你們都別姓程了,姓王吧,王婆跟王伯一起賣瓜,自賣自誇!”

哈哈!

這下,程老蔫跟潘老太都樂了。

就連坐在凳子上的兩個小家夥,妮子跟軍寶都奇怪地打量著程四梅,一個說,姑,你真好看。

另一個問,“媽,你要去趕集嗎?妮子也要去……”

在小家夥的認知理念裏,媽媽穿戴打扮的目的就是去趕集。

“妮子,你甭亂說,姑才不是要去趕集呢,姑是要去城裏……”軍寶比妮子大,懂事也早,大人們說話,他雖然只是聽,但意思還是聽得懂的。

“媽媽,你去城裏做什麽啊?”妮子歪著小腦袋問。

“妮子,你願意跟你爹,還是媽?”程四梅一時不知道跟妮子咋說,她蹲在妮子跟前,眼神看著閨女,問。

“我要跟媽媽在一起,我才不跟爹呢!”小丫頭嘟著小嘴,很認真地說道。

“嗯,那媽媽進城去就是為了想辦法保住妮子,讓妮子以後都能生活在媽媽身邊,好嗎?”

“嗯,好。”小丫頭懂事地點點頭,隨後說了一句,“妮子想大大了,大大不再來看妮子了……”

讓妮子念念不忘的大大就是李路生。

程四梅聽了這話,看著閨女那期盼的眼神,不覺就楞在那裏。

約好的時間是早上,因為從小北村到城裏就是開車也得一些時間。不知不覺中已經是臨近中午,十一點了,蔣紅旗沒來。

潘老太惦著小腳已經出去看了無數次了,每次都是失望回來,嘟噥著,咋還沒來呢?

“你嘟噥個啥?從城裏到咱們小北村可是不近,那有你想的那樣快!你該做啥做啥去吧,別一趟一趟的來回折騰,看得閨女頭疼!”程老蔫邊說邊給潘老太使眼色。

潘老太看看閨女四梅漸漸變得難看的臉色,一塊大石頭就壓在心上了,四梅能不能今日登記,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日就要宣判了,如果四梅沒有再婚,程大壯一方就有可能奪走了妮子的撫養權!

想想這事兒,她就心情沈重。

晌午,一家人誰都沒吃飯。

兩個小家夥也都覺出了事情哪裏不對,兩個孩子安靜地坐在院子裏的小木凳上,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說話。

到了下午四點,蔣紅旗也沒來。

民政局是下午五點下班,就算是他現在來了,他們倆急匆匆地趕往城裏,也不趕趟兒了。

程四梅把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脫了下來,用包包裝好了,還有那兩百塊錢。她去了院子裏,用清水洗了臉,微涼的水拍打在臉上,讓她的頭腦清醒了不少,再擡起頭來,潘老太卻是止不住哭了,“妮子啊,我的心肝兒,這可咋辦啊?明個你就要被程大壯那個不是人的東西搶走了啊!妮子,我的心肝兒啊……”

程老蔫也耷拉著頭,沒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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