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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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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瑤“忽”地站起身:

“知道是什麽癥狀麽, 怎麽突然就要不行了?”

“不知道,皇上、太後都過去了,主子也快些收拾吧, 去晚了不好!”自打救了侄子並收到瑾瑤手下後, 高無庸對瑾瑤是直接稱主子, 事事為她想在前頭。

“不收拾了,金鈴、翡鈴、玉鈴跟我去,李嬤嬤看著帳篷。”

帶著人急匆匆地往溫憲公主的帳篷而去。

世道就是如此,即使溫憲前些天在太後面前想下她臉面,可她真遇事了, 自己也不能置身事外,裝也得裝出著急來, 誰讓自己是“嫂子”她是小姑子。

太後和皇上正焦急地等待太醫診治結果, 見到瑾瑤身著家常衣物,首飾也都是日常輕便的, 不如往日的華貴齊整, 卻沒有指責她,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

“你這是剛得了消息就過來了吧?是個友善的!”

瑾瑤恭敬地給太後和皇上請安。

“太後娘娘, 敢問公主如今情形如何了,妾身能進去瞧瞧麽, 不親眼見了著實不放心, 且等下四爺回來問起妾身也不能詳盡回答, 讓他跟著擔憂著急。”

太後臉色一緩,正要開口, 不想皇上搶在她前面:

“太醫正在診脈,人多了會影響他們的判斷,且在這裏等上一等, 待有結果了再去瞧吧。”

太後看了看瑾瑤單薄的身子,明白皇上的顧慮。

九格格眼下還不清楚到底是時疫還是什麽,不知道傳染不傳染,就年氏這單薄的體格,萬一被過了病氣也倒下了,那就很麻煩了。

點頭道:

“皇上說的很是,你且安心在這等上一等,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瑾瑤應是。

她難道不怕麽,只不敢表示出來,如今由皇上開口倒是安心多了,顯然皇上還是看中年家,不想她輕易就領盒飯的。

等了一會兒,太醫還沒診完脈,太後都坐不住了,活到她那歲數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顯然是不太好,太醫拿不定主意在商討。

四爺就在這時滿頭是汗地闖了進來:

“皇阿瑪、皇祖母,溫憲如何了?”

皇上同樣沒有怪罪他的失禮,沈聲道:

“太醫還在裏面診治,你且去旁邊擦擦汗,不要仗著年輕就不在意身體,已經病倒了一個,你要再如何,朕可操不起這許多心了!”

“是,謝皇阿瑪關心!”

四爺去隔壁洗臉擦汗,瑾瑤跟了過去。

“不用你親自動手,這許多人留著做什麽!”四爺溫聲阻止瑾瑤幫他更衣的舉動,大熱天的,一動就出汗,他還舍不得讓她辛苦。

瑾瑤小聲地笑了下:

“還是我來吧,自己的男人自己伺候,哪能讓別的女人占了便宜去!”

“哧!”四爺被她逗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醋汁子擰出來的老婆!那往後只讓你占便宜,不給別人!”

瑾瑤白了他一眼,沒說話。這話也就聽聽而已。

“你來了多久了,可知道她什麽情況?”

瑾瑤皺眉:

“爺有個心裏準備吧,我來了好一會兒了,來之前太醫就在裏面了,如今還沒出來……”

四爺心下一沈。

再不喜歡溫憲,她也是他唯一的嫡親妹妹,哪能一點不關心。

“蘇培盛?”

“奴才在!”

“去打聽下,溫憲那裏這兩日可有發生什麽事,和額駙關系如何。”

“嗻!”

蘇培盛急急退下去打聽消息。

瑾瑤安撫地拍了拍四爺的手臂:

“九格格這麽年輕,許是沒什麽大礙,也許能挺過來的!”

四爺握緊她的手,嘆了口氣:

“爺也不是神醫,急也是沒用的,走吧,過去那邊等著。”

巧的是,剛過去太醫們正從溫憲的帳篷內隔間出來,一個個臉色嚴肅的很,讓人瞧了就覺得不好。

果然,院判帶人跪倒在皇上和太後身前,開口就是請罪:

“臣等無能,還請皇上、太後降罪!”

太後身子晃了晃:“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是說話啊,要用什麽藥盡管說,只要能治好格格,沒什麽舍不得的,你們倒是說格格這是什麽病啊?”

康熙臉上陰沈得能滴出水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院判,四爺手指捏得發響,咬緊了牙關:

“格格到底是什麽病?說!”

“這……”

“敢隱瞞半句,直接拉出去砍了!”康熙終於說話了,然而卻讓太醫們更是膽顫心驚。

“回、回皇上,格格本是中暑了……”

太後松了口氣:

“中暑也不是不能治,這今天才發現的,怎麽就讓你們這麽為難了?”

“這……唉,格格不止是中暑,同時還懷胎一個月了……”

“哦?溫憲有了?這是好事啊,她成親也小一年了,有孩子是喜事啊,怎麽,是因為這個不好用藥麽?”太後聽到這話驚喜了。

康熙卻沒有一絲喜色:

“皇額娘,讓太醫將話說完吧。”

太後臉上的喜意收了起來。

院判頭低得垂在地上,渾身發抖:

“最主要的是九格格還得了花柳病,孩子是保不住不說,如今又中了暑氣入五臟,怕是……不大好了!”

太後眼睛一閉就往後倒。離得不遠的瑾瑤忙兩大步上前接住:“太後!”

“快給太後瞧瞧!”康熙也忙道。

院判卻暗中松了口氣,握住太後的手腕半晌道:

“太後只是一時急火攻心暈倒了,用香熏一下就沒事了。”

太後身邊的嬤嬤忙拿出醒神香在太後鼻子下放了會兒,果然太後幽幽轉醒了。

皇上松了口氣:

“皇額娘暫且回去休息,這裏留老四兩個在這看著就行。”

四爺啞著嗓子勸道:

“請太後移駕!”

太後淚如雨下:

“讓哀家去瞧瞧溫憲吧,養了二十來年,沒想到今天她竟是要……”

就著瑾瑤扶著的手,去了裏間。

康熙閉了閉眼睛:

“盡量挽救公主的性命!”

“去,將瞬安顏叫進來,太醫給他瞧瞧!”

瞧什麽太醫和四爺都清楚。

瞬安顏忐忑地被帶進來。

他是自打知道公主病倒的消息後就趕進來的,只是被憤怒的皇上責令在外等候,並沒有允許進入帳篷內。

外面的大太陽險些將他曬暈過去,眼下方才被允許入內,進來後也不敢抱怨,頭都不敢擡便拜:

“奴才拜見皇上!”

“起來吧,給額駙瞧瞧!”

瞬安顏一臉的不解,卻也沒敢掙脫開太醫的手,半晌後三個太醫分別診完脈,由院判宣布結果:

“回皇上,額駙身帶花柳病!”

“什麽?”瞬安顏嚇了一大跳,正要惱羞成怒,卻在見到皇上冷漠的眼神後壓了下來:

“皇上,奴才怎麽可能有花柳病,定是太醫瞧錯了!”

四爺再也聽不下去了,幾步過去,一拳就沖著他的肚子招呼過去,瞬安顏立馬痛得彎下了腰。

待打了一會兒後康熙文才叫住四爺:

“行了,老四,去瞧瞧溫憲吧!”

“皇阿瑪!”四爺忍著淚意。

康熙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頭,自己也眼睛濕潤,父子二人進入內室。

留在原地的瞬安顏傻眼了,都顧不得疼痛了,爬起來抓住太醫院判:

“公主到底生了什麽病?”

“什麽病?剛才額駙不是聽到了麽,怎麽還要問?”

時下男子有好男風的,一個不註意就容易得了花柳病,這個額駙原聽說是個不錯的人,沒想到私下裏也是如此,倒是連累了九格格,可惜了!

溫憲一臉了無生氣地看向帳篷頂,任由太後拉著她的手痛哭。

瑾瑤只拿著帕子跟著捂眼睛,實在是哭不出來。

她本就不是愛哭的人,何況和溫憲也沒好到那種程度,這傷心只能作出一番姿態來了。

溫憲仿佛對外界沒了知覺一般,身上身下兩種疼痛,讓她的心都死了,淚也流不出來。

直到康熙進來,喚她的聲音才將她叫醒:

“皇阿瑪!”

“好孩子,別擔心,阿瑪讓人去尋蒙醫了,一定會沒事的!”

“我的孩子已經沒了!”在她還不知道的時候懷上,知道的時候已經沒了。

“你這麽年輕,還愁什麽孩子,只要將身子養好了,要多少有多少的。”康熙話音帶顫。

他損失了太多的孩子,前些天剛沒了一個面都沒見著的皇子,可那些都是沒長成的,或者嫁人後他只得到個消息說人沒了,並沒有在他眼前,如今他這當父親的哪受得了!

溫憲苦笑:

“兒臣哪還有往後了,兒臣都能感覺到生命在流逝了!”

“別胡說,你會好的,蒙醫請來了沒有?還不快些,不要腦袋了麽?”

“來了,皇上,蒙醫請來了!”李德全氣都喘不上來了。

“快,請進來給公主瞧瞧!”

瑾瑤將自己縮成隱形人一般。

那蒙醫的說法和太醫差不多,這時代沒有對癥的消炎藥,得了花柳病就很少有能治愈的,何況溫憲恰好懷了孩子又沒保住,身子本就虛弱,再加上中暑嚴重,還真的是時也,命也!

溫憲最後眷戀地看了看周圍的人,看到眼睛帶淚的駙馬時頓了下:

“駙馬,你我夫妻感情融洽,我且在地下等著你!”

生生將駙馬的眼淚嚇了回去。

最後人都有些不清醒的溫憲看向康熙:

“皇阿瑪,我只放心不下額娘……”

康熙昂起頭:

“你且放心吧,你額娘會好好的。”

溫憲也不知道聽清楚了沒有,人便陷入了昏迷中。

來時眾人情緒激動,帶著期盼,回去時帶著九格格的棺木,整個隊伍都陷入沈默中。

康熙傷心不已,將同樣傷心的四爺帶在身邊,瑾瑤則陪在太後那裏,和其他福晉、側福晉輪流侍疾。

太後病倒了,九格格沒了之後太後就起不來了。

一面傷心,一面自責:

“都是哀家不好,不該帶她來蒙古,如果不來就不會出這事了!”

“太後也是好心,想帶九格格放松下心情,哪裏會想到有這等事發生,這不是人為能控制的,如何能怪到太後身上?”

瑾瑤恰好跟八福晉、劉佳氏一組,看到八福晉抓緊機會安慰太後,她和劉佳氏相視一眼,默契地將風頭都讓給八福晉,二人只安靜地呆在一旁。

這種時候太後什麽話都聽不進,何況她對太後不了解,只是分析著,一般來說親手養大的孫女在眼前沒了,傷心肯定是真的,至於內疚也定會有,只是太後看起來這傷心可不止因為這事。

左右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既然八福晉上前了,她們倒是可以裝木樁了。

而進了京之後,瑾瑤也不得消停,只匆匆地和在她之前回京的二哥見了一面,話都沒正經說上幾句,就進宮去侍疾了,德妃,也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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