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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飄位面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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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得桂冠的這天,從下午一直到深夜,“湯米家的廚房”始終聚集著歡慶的人群。

餐廳的熟客們聽說了消息,從四面八方趕來參加慶祝。

他們派了一個木匠出身的高個兒壯漢把新奧爾良市府頒發的那個“最佳餐廳”銅字銘牌高高地掛在了餐廳的門楣上,然後“噢噢”地一邊拍手,一邊唱起了歌。

此刻芒羅太太就站在二樓她的陽臺上感慨萬千。

“哦,我的湯米。”

“湯米會被所有人都記住對嗎?”

她轉過頭去看南妮嬤嬤,這位淳樸的黑人嬤嬤滿臉是笑容,卻眼中帶淚。嬤嬤張開雙臂,和芒羅太太緊緊擁抱。

而羅蘭依舊在廚房裏忙碌,她大聲喊:“普利西,幫我把這些都送出去——”

既然成了“最佳餐廳”,羅蘭就決定好好慶祝一番,當晚也再沒有什麽訂位不訂位一說了:夕陽朋趣酒敞開供應,各種用來下酒的小食,軟炸蝦、蒜蓉烤生蠔、辣炒牡蠣……從廚房裏流水價地送出去。

普利西苦著臉:“思嘉小姐,您這麽開店可不行!”

羅蘭今晚用來招待熟客的酒水和食物,一概免費。

羅蘭卻嘻嘻一笑:“材料都是相熟的漁夫送來的,也沒收我的錢。”

普利西頓時放了心,拍著心口說:“原來如此。”

這個小女孩跟著羅蘭這麽長時間,多少也有些經營頭腦了。

但羅蘭知道,那些熟悉餐廳的漁夫更加有經營頭腦,曉得羅蘭剛剛得了一筆獎金,接下來的舉動不是擴建餐廳就是開分店,所以才會出手這麽大方。

他們把上好的食材免費送給羅蘭,也是做出表態,他們誠心與羅蘭繼續做生意,打得一手好算盤。

在剛剛得獎的喜悅過去之後,羅蘭面對她得來的這張支票,也劈裏啪啦地打起算盤,規劃她想要做的事。

原本她想把這筆獎金留一部分給芒羅太太,讓她留著養老,頤養天年。芒羅太太卻說不用,說她可不願意落在羅蘭後面,總要為和湯米差不多命運的年輕人們做點什麽才是。

現在她就擁有了一大筆錢,會全部投入一個基金會。

這個基金會需要做一些投資,並且擁有穩定的投資回報,才能讓基金會長長久久地運行下去,幫助更多的人。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怎樣才能切實幫到像托尼這樣的傷殘退伍士兵?

給他們發錢,固然簡單直接,但是這並不夠,並不足以幫助他們回歸社會。

羅蘭把托尼和跟他差不多情況的年輕人都請來,征詢了他們的意見。最終大家達成一致意見,由基金會出資,為“湯米家的廚房”開設分店。

分店由總店直接冠名,也叫“湯米家的廚房”,但是利潤全部計入基金總額,並且定期為傷殘退伍士兵發放補助。

更為重要的是,這家分店會盡可能地雇傭還有工作能力的退伍士兵,邀請他們去廚房工作,去餐廳工作,讓他們有更多的機會與人交際,能夠體會工作帶來的成就感,另外還能多拿一份工資。

托尼自告奮勇地要做分店的廚師。

“夫人,我太想成為您這樣的主廚了,可是您看我這樣……行嗎?”

整個新奧爾良市,在聽說“湯米家的廚房”要開分店了之後,也難免生出懷疑:這間分店,聽說要雇傭從來沒做過菜的老兵當主廚,做出來的菜肴味道,能和老店一樣好嗎?

羅蘭:這根本難不倒我。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叫做“中央廚房”的機構嗎?

她做菜不再隨心所欲,而是開始將所有的菜式固定下來,做成標準菜譜,並且在菜譜中寫明如何操作,具體操作時間精確到分秒,以確保廚師在使用菜譜時火候不會出偏差。

接著,她又建立了一個專門處理食材的食材作坊。

這個作坊每天清早開門,從各家合作的供應商那裏取得材料,立即開始清洗、處理、切塊……包裝成標準分量的“材料包”,在下午各家的廚房開始工作之前,分別送到總店和分店去。

分店廚房收到這些“材料包”,不需要經過繁瑣的備菜,只要按照菜譜上的操作規程,把處理好的材料烹飪成菜肴就行。

甚至羅蘭還研發出了專門的“調料包”:這些調料包用新鮮的香草研磨而成,配合“材料包”的食材,就可以做出和“湯米家的廚房”總店完全一模一樣的味道。

分店的新任“主廚”托尼,在親自嘗試做了一次之後,連自己都驚訝無比,沒有想到他也能做出這麽美味的菜品。

在將這些流程捋順了之後,分店熱熱鬧鬧地開張——在這店裏工作的絕大多數都是退伍的老兵,而開業當天早早就預訂了位置前來捧場的人,也絕大多數曾經上過戰場的南方士兵。

在這裏他們相互尋找到了慰藉。

羅蘭親眼見證了分店開業的過程,她自己也很感動。

畢竟在完成這項工作的時候,她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幫忙。

選址的時候房東聽說是為了這個目的開的餐廳,慷慨地答應減免租金;裝修的時候一個據說以前當過兵的木匠帶著幾個學徒過來,乒乒乓乓就把活都幹了,沒要一分錢。

當然,分店的位置比總店更好,座位也多,在“最佳餐廳”分店的頭銜加持下,生意蒸蒸日上,日進鬥金,令人嫉妒。

人們都說,很快,“湯米家的廚房”就能開第三家分店,第四家……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分店還沒開出來,食材作坊先火了。

新奧爾良市雖然餐廳眾多,可也不是人人都能每天下館子,很多時候都是自家烹飪,請客也是在自家宴請,去餐廳那是偶爾為之。

食材作坊的“材料包”和“調料包”的出現,成功在家庭烹飪和餐館味道之間架起了一道橋梁。

剛開始時,只是些有經驗的廚子或者主婦覺得食材作坊進貨的材料新鮮,又都處理妥當了,買回家只需要下鍋烹飪就行。

後來羅蘭見買的人越來越多,索性敞開出售材料包和調料包,甚至連菜譜也索性公布,讓買材料回自家做的人能夠按照餐廳的菜譜做出地道的克裏奧爾菜。

一時間新奧爾良掀起了在家做“最佳餐廳”菜式的風潮。

甚至有人懷疑,這樣下去,“湯米家的廚房”,老店和分店,還會有什麽生意。

但事實證明,羅蘭的老店和分店,生意依舊很好:老店有朋趣酒和現場樂隊,分店有曾經一起上過戰場的老兵們創造出的懷舊氣氛。

另外,羅蘭的餐廳裏,老饕食客們永遠都有機會嘗到一些菜單上沒有的“驚喜”:

不常見的新鮮食材,或者是心血來潮的調味和搭配方式,羅蘭隨心所欲地烹飪出新奇菜品,甚至會打破“克裏奧爾菜系”的邊界。

而食客們愛的就是“隨心所欲”這四個字,因此他們寧願放棄“材料包”帶來的便利,從城市的各個地方奔向上下城區交界處的小餐廳。

而羅蘭本人在闊太太們中的“名聲”,竟然也奇跡般地好了起來。

因為她不辭辛勞,獨自開創的餐廳,擁有一個崇高的目的。

埃爾辛太太和米德太太逢人就會誇耀自己以前做過羅蘭的鄰居;而梅利韋瑟太太從亞特蘭大寫信向羅蘭道歉,表示自己以前“誤解”了她,把她的成就描繪為勤勞、偉大的,簡直可以和婦人們在戰時為醫院做義工的行為相提並論。

而新奧爾良市府也對當初那場“最佳餐廳”評選的結果感到很意外。

他們原本只是想要提振一下經濟,宣揚一下新奧爾良的地道美食。卻沒想到選出的這一家“最佳餐廳”,竟然開始幫他們解決社會問題。

原本需要撫恤的傷殘老兵紛紛開始再就業——他們也找到了地方聚會、聊天、聽音樂……三k黨在本地漸漸失去了市場。

食材作坊很快變成了食材加工廠,這裏雇傭了各種各樣的人,男人女人、白人、黑人、西班牙裔、印第安人、已婚的、未婚的……只要踏實肯幹,總能在這裏找到適合的崗位。

有一天羅蘭食材加工廠門外遇見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見到她就兇巴巴地瞪了她好幾眼,然後摘下帽子,露出她那一頭炫麗的紅頭發。

“貝爾·沃特琳?”

羅蘭總算記起了這個人。

貝爾長長吐出一口氣,“是我!”

“我就是來看看女孩子們工作得怎麽樣的。”

她不說羅蘭還想不起來,最近食材廠招工,招了些年輕靚麗的女孩子進來。進廠以後一直有人指指點點,說她們都是些“失足少女”。

羅蘭當時就說了:她的廠不問出身背景,不問過去經歷,只看工作表現。

現在那幾個女孩子洗盡鉛華,本分工作,收入竟然還不菲。她們也已經開始在廠裏交上朋友,沒有人再拿她們過去的事說嘴了。

這卻令貝爾很洩氣:“思嘉小姐,你還真是個無所不能的人啊!”

“但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必要再留在新奧爾良了。這幾天我就會回亞特蘭大去。”

“我倆從來都不對付,更加不是什麽朋友。但既然遇上了,我就跟你道聲別。”

“你……到底還是比我強些。”

貝爾在臨走之前,憋出這麽一句。

“沃特琳小姐——”

羅蘭突然招呼。

“怎麽?”

“沒,沒什麽……”

羅蘭搖搖頭,伸出手揚揚,“祝你好運!”

她挺想問問貝爾有沒有白瑞德的消息,但又怕在別人面前洩露了自己的心事——這麽就都沒見他,羅蘭確實……有些掛念,姑且說是“掛念”吧。

隨著她的生意越做越大,羅蘭原本是顧不上這些的,但這次見到貝爾·沃特琳,一下子勾起了她的心事。

他把她帶到這裏,發掘她的潛能,讓她完成更大的事業。

他自己卻不願出現,親眼看一看她達到的成就。

想到這裏,羅蘭皺皺鼻子:“不出現就不出現,又有什麽關系?”

羅蘭在開起了分店和食材加工廠之後,她明顯忙了起來,經常需要在新奧爾良市內的不同地點跑來跑去。

她現在也不用再乘坐出租馬車了,而是雇傭了一個車夫,專門替自己駕車。

只不過她的馬車依舊很簡樸,是敞篷的輕便馬車。

車夫叫老亨利,新奧爾良本地人,也是個老兵。他熟悉這座城裏的每一條道路,日常駕車在城中奔走,把羅蘭送到需要她的地方。

但漸漸地羅蘭開始有種預感,走在城中她總會覺得有人在跟蹤她。但是猛一回頭,卻又見不到人。

在這座城市裏,她有的是朋友,從來沒有什麽仇敵,但這並不妨礙有人圖她的財產和容貌,想要對她不利。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羅蘭每天出門的時候,都會帶上白瑞德留給她的一柄手銃——那東西小巧,剛好可以裝在她的手提包裏。

到了晚上需要走夜路的時候,她也會特別提醒老亨利留神周圍。

這天傍晚,天擦黑了她才從食材加工廠往回趕。南妮嬤嬤正在老店的廚房裏代班烹飪,因此羅蘭急著趕回去。

老亨利駕著車,駛過密西西河邊一段無人的河堤。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河堤旁沒有住宅房舍,光線特別幽暗,僅有天空中一輪明月,正向大地灑下銀輝。

老亨利索性點燃一枚火把,支在車夫座位旁邊的一個支架上照亮路面。同時,他單手持韁,駕著車往“湯米家的廚房”老店那裏趕過去。

忙了一天,羅蘭也十分疲憊,但是她看了看周圍的情形,本能地起了警惕之心。

她坐在敞篷車廂裏,無聲無息地把那支手銃從手提袋裏拿出來,檢查過已經上膛,握在手裏,隱藏在手提袋下。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馬車車廂猛地一震,她的身體直接向前甩出去,撞在面前的板壁上。

她眼前似乎黑了黑,再擡頭的時候,老亨利已經不在車夫的車座上。他事先點燃的那柄火把還亮著,依舊插在支架上熊熊燃燒。馬匹沒人操控,依舊沿著道路一個勁兒地往前跑。

羅蘭冒險從車廂裏向車夫座位上爬,想要先握住韁繩,把馬勒住,然後再下車去找老亨利。鬼使神差地,她沒有拋下那枚手銃,而是緊緊地攥在了手裏。

爬到車夫的座位上,羅蘭找到了韁繩。

她學著車夫的口氣,慢慢地“籲”了一聲,一邊收緊韁繩。

忽然,她將韁繩一松,大喊一聲“快跑!”

可惜馬兒不懂人類的語言,不知道主人這樣是要它加速。

路邊的黑暗裏突然斜刺裏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馬匹的龍頭。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白人,在火光映照下扭過頭來,沖著羅蘭一笑,露出他缺了兩枚門牙的大嘴。

“松手!”羅蘭大聲說,“否則我就射擊了。”

她右手一揮,露出手中黑色沈靜的手銃。

那個白人手下根本就沒停,他完全勒住了馬,一手纏著韁繩,朝羅蘭這邊靠過來,臉上的笑容愈發猥瑣:“美麗的夫人,我……”

“砰——”

羅蘭毫不猶豫地開火,距離很近,根本不可能有失,正好集中了那個猥瑣白人的左胸。

她要麽不出手,出手就絕對不容情。

羅蘭打出這一槍,立即身體向另一邊急晃——

她從車夫的位置上翻了下來,幾乎與此同時,她聽到另一聲槍響,有人沖她剛才在的位置放了一槍。

羅蘭落在地面上忍不住心裏吐槽:好好的一個名著位面,現在怎麽成了動作位面、槍戰位面?

她落下來的時候看清了從她身後來的人,也是一個白人,不過要比剛剛那個扣住馬籠頭的那個穿著好上太多,手裏也攥著一把手銃。

“是你?”

羅蘭大喊,閃身躲在馬車的車轅之後。

“是我,夫人,我這張面孔您竟然還記得。”

是的,來人帶著一點點北方口音,頭發梳得油光水滑,應該是用了過量的頭油。

羅蘭記得很清楚:這就是那個,在她的餐廳故意找茬要吃霸王餐的人,拒絕與黑人坐在同一個屋檐下吃飯的人,挑起了黑人和三k黨之間爭鬥的人。

他竟然逃過了當時的懲罰,陰魂不散地等到現在才出手報覆。

“為了一頓霸王餐,至於嗎?”

羅蘭故意轉移對方的註意力,故意東拉西扯。趁著這功夫,她已經把車座上架著的那枚火把悄悄取了下來,猛地扔了出去。

火把落在了遠處的河堤之外,火焰悄無聲息地熄滅了。

銀白色皎皎的月光灑下來。

這場景原本很美,可現在任何光線對羅蘭都是不利的——對方手裏也有一枚手銃,而她的手銃還沒有機會再次上膛。

難怪白瑞德要給她留一對手銃,偏偏她出門只帶了一把。

她將自己的身形縮在馬車之後的陰影裏,一面說話將對方的註意力引開,一面悄無聲息地向後退。

“哈哈,夫人,您的記性可真好,那點小事我自己也不記得了——但我知道您現在是個有錢人,因此我會拿您這條命去換一點小錢。”

羅蘭不做聲,悄悄在馬車背後再次為她的手銃上了膛,只聽“哢”一聲輕響,她的防身武器又能夠工作了。

北方佬在遠處哈哈地一聲笑,說:“您能直接把我的同伴結果了也是厲害……”

羅蘭雙手握著手銃,慢慢從馬車後面繞過去,從另一個方向向說話的人靠近。

“……但這也無妨,這人的死活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甚至您的死活也與我無關。我不需要您活著,只要您的手提袋、您身上戴著的胸針……任何能證明您落在我手裏的證據。”

羅蘭低頭看看胸前,白瑞德送給她的那枚鉆石胸針正好端端地別在她胸前。

她繼續悄無聲息地向說話的人靠近。

“夫人,您想不到,這麽久之後,您還是會栽在我手上吧。”說話聲得意洋洋,好像羅蘭已經是個死人了似的。他大概認為,羅蘭的手銃是市面上常見的老式武器,使用一次只能射擊一回。

羅蘭卻已經悄無聲息地轉到了馬車的另一端,站在皎潔月光下的男人出現在羅蘭的視野裏。

她毫不猶豫地舉起手銃,耳邊卻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幾乎與此同時,羅蘭猛地一扣扳機,她手中的手銃一聲怒喝,銃口隨之騰起青煙。

有兩個男人同時搖搖晃晃地走了兩步,繼而毫無生命地倒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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