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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最終卷26(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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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最終卷26(二合一)

“砰!”

女人剛一進來, 就甩手摔上了門,發出了一聲巨響。

坐在木板床上的少年,對此卻好像並不感到害怕, 只安靜地看著那邊,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那個女人卻已經跌跌撞撞進了屋子,將手上的包一甩, 滿身酒氣地看向了坐在那邊的孩子。

那張濃妝艷抹的臉上, 頓時露出了一個厭惡的表情,嘴裏也罵開了:

“討債鬼!該死的討債鬼!你怎麽不跟你那個廢物爹一起去死?該死!該死!”

她說著說著,就徑直沖了過來, “啪”的一個巴掌甩了過來。

坐在床邊的少年臉上瞬間就浮現出了一個紅色的掌印。

路昭在旁邊看得眉頭就沒有松開過,她試著去阻攔,卻根本無法觸碰到對方,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人穿過了她的身影,一巴掌準確地甩在了那個少年的臉上。

姚非愈依舊沒有反應。

他像是感覺不到痛, 也不覺得難受, 頂著一個巴掌印坐在那裏, 靜靜地看著女人。

一雙黑色的眼睛冰冷冷的, 仿佛看不到多少人氣。

那喝得醉醺醺的女人被這眼神一激, 不只是害怕還是別的,嘴裏罵得更加厲害, 連踢了好幾腳, 這才穿著那雙高跟鞋, 往那個加了鎖的房間裏去了。

幾分鐘後,聽見裏面乒乒乓乓的聲音響起,房間裏又恢覆了安靜。

客廳裏的姚非愈一瘸一拐地走到一邊,從角落裏翻出了一個小藥箱, 給自己簡單地清洗了一下傷口,又從書包裏找到了一個還剩下約三分之二的冷硬面包,就著涼水吃光。

做完這些,他走到了那個臥室門口,對著那裏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才轉身出了門,手裏拖著一個大大的麻布袋子。

路昭只覺得眼前一花,周圍的樣子又變了。

依舊是那個破破爛爛的小樓房,卻不像之前那樣安靜了。

人群都擠在這邊,像是在看熱鬧。

樓下停著一輛警車,還能聽見嗚哩哇啦的警笛聲。

幾個人從樓上擡下了一個擔架,上面用白布蓋著,只露出了一雙腳和一條微微垂下的手臂。

路昭從那雙顏色鮮艷的高跟鞋上,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

這是那個喝醉後辱罵踢打姚非愈的女人。

當時踢人的腳上,就穿著這麽一雙高跟鞋,一看就很疼的樣子。

而周圍人群的議論聲,也證明了她的猜測:

“哎呀,這下親媽也死了,小姚那孩子怎麽辦吶?他家還有親戚能養他的嗎?”

“有親戚也不會養啊,誰不知道他和他親爹一樣是個神經病,萬一哪天就突然發病變成殺人犯了怎麽辦?再說了,他肯定是個掃把星,專門克人的吧。親爹進局子裏槍斃了,親媽居然也死了,萬一被沾染上了,指不定就要倒黴。”

“說得也是。你說怎麽就這麽蹊蹺呢?好好的一個人,喝醉了還能摔倒死在嘔吐物裏,我就沒聽過還有這種死法的。可惜家裏沒人,要不早點兒發現了,也就不會出事了。”

“那他們家這房子會賣了吧?哎喲,你說以後咱們這兒會不會拆遷啊,要是能拆,咱們才算是發大財了呢!”

“得了吧,成天就想著這個,不過我家那房子大,拆遷分到的錢肯定多,哈哈哈哈……”

男女老少都有,一群人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麽顧忌,並不覺得自己這麽說有什麽不好,直到談論到拆遷發財的可能,才轉移了話題。

而人群外,一個拖著大口袋的少年默默走了進來。

他身上還穿著之前那身衣裳,襯得他人愈發單薄了,手裏的空袋子,此時已經差不多滿了,裝的都是些空著的瓶瓶罐罐。

正是姚非愈。

一看到他本人露面,其他人臉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這種同情,只有極少數是帶有些微善意的,大多數更像是那種看戲一般的憐憫,像是在臺下圍觀著臺上的表演,對著角色唏噓兩聲,又很快將其當做談資議論,讓人覺得渾身不適。

姚非愈卻對此並無感觸,既不憤怒,也不傷心,只是一臉漠然地看著那個擔架被擡走。

路昭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難受得很,看著這一幕,甚至比之前看到那幾個小孩子欺淩時還要憤怒。

她很想走上前去把那個少年拽走,讓他脫離這個環境。

想蒙上他的眼睛,讓他不要去看那邊了。

可她什麽也不能做。

警察那邊知道了他的身份,走過來與他溝通,周圍的人群也七嘴八舌地補充著,好像生怕會漏掉什麽信息,讓他們旁觀的這場“表演”會失色幾分。

一切就像是一場詭異的表演,讓人心情沈重郁悶。

眼前又是一花。

路昭已經習慣了這種變化了。

果然,周圍的場景又變了。

之前的人群已經消失不見。

這次出現的,是一棟更加現代化的建築,樓上掛著一個招牌,寫著XX心理咨詢室的字樣。

一個穿著黑色衛衣,帶著口罩和帽子的年輕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他看上去比之前大了些,卻也還是學生模樣,背著一個雙肩包,看上去存在感不強。

路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個心理咨詢室,想到的是她之前的那個世界裏擦肩而過的年輕人。

這些虛擬世界看來並不完全是以闖關者本人的思想構建的,其中還混雜了其他人的記憶,讓世界顯得更加真實。

所以,她經歷的那些,和隊友們的曾經以及可能的未來也有部分交集。

只不過,一部分人的存在要多一些,一部分只是短暫地出現過。

姚非愈已經背著包離開了這裏。

路昭便也一路跟著他,暗中觀察著。

此時,他看上去已經和後來的那個姚非愈十分相似了。

同樣沈默寡言,卻不再像是小時候那樣陰郁,只是有種游離於人群之外的漠然。

等到看見了一所學校的名字,路昭才知道他這是要回校。

只是,還沒來得及進學校,姚非愈就被人給攔住了。

幾個非主流造型的年輕人站在了姚非愈的身周,將他碰撞著擠到了一條小巷子裏。

“嘿,這不是姚非愈嗎?哎呀,人模人樣的,你的同學和老師不知道你是殺人犯的兒子吧?”

“聽說你家的房子賣了不少錢呀,不如拿出來給我們花點兒,消財免災的道理你懂得吧?”

……

這一幕,和路昭才來時看到的場景幾乎要重疊起來了。

而這幾個人的臉上,細看之後果然發現了一些相似之處,像是曾經那群小孩子長大後的樣子。

不變的是這種討人厭的作風。

姚非愈卻不再像是從前那樣好欺負了。

他輕松地躲開了他們推搡的小動作,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從帽檐下露出來,冷冷地看著他們。

這幾人被他的眼神激怒,聲音一下子打了起來:

“看什麽看!再看就把你的狗眼睛挖出來!”

“怎麽?發達了就不認識人了?識相點兒把錢交出來,否則你別想有安生日子過!”

“真以為你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啊,你給老子放聰明點,要不然……”

“刷!”

領頭的那個手上多出了一把刀子,臉上的笑容愈發猙獰。

其他幾人已經自動朝著姚非愈身上的包探去。

可姚非愈已經和小時候的沈默挨打不一樣,他的身手明顯好了許多,不像是正式學習出來的,更像是實戰中打出來的經驗,不講究什麽美感,實用性極強,攻擊性也極強。

但凡是靠近的人,都被他直接摔了出去,自己絲毫無傷。

拿著刀子的那位氣紅了眼,沖動之下,不管不顧地捅了過去。

正跟其他幾人纏鬥的姚非愈一個不察,哪怕盡量躲避,依舊在側腰上被捅了一刀,血水瞬間染濕了衣服流淌出來。

空氣裏也多出了幾分鐵銹味。

路昭在一邊看得著急,想上去幫忙,又幫不上,想出去叫人過來,又根本不能讓人察覺到她的存在。

就像是兩方處於不同的維度,她只能旁觀,不能參與。

路昭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過來幹什麽的,這樣又怎麽能幫助姚非愈過關。

只看到了滿眼的紅。

看見姚非愈被刺中後,其他人並沒有因此退縮,在短暫一秒的害怕後,就變得激動了起來,眼看著姚非愈臉色一白,他們有種反敗為勝的驚喜,紛紛從包裏掏出了武器。

而姚非愈,看向他們的眼神也愈發冰冷了。

路昭只覺得眼前一閃,人已經出現在了巷子外。

像是一個迅速的轉場。

下一刻,便見姚非愈一身傷痕地從巷子裏走了出來,身上的衣服有不少破損的地方,血水從他走過的地方流下來,整個人像是隨時要倒下,比當初除了鏡子屋以後的狀態還要糟糕。

身後的巷子裏,卻沒有聽到追趕出來的聲音,也沒有叫罵聲了。

有路人看到他,驚慌失措地開始報警還有撥打救護車的電話。

混亂蔓延開來。

之後就是不同的畫面迅速展開,每一次停留都只幾秒鐘,又立刻轉變。

有他出現在法庭上的場景,有那些曾經在破爛樓房外面圍觀議論、卻比從前老了好些的男男女女對著姚非愈哭罵詛咒的畫面,有學校同學老師嫌棄害怕的眼神……

路昭只能從這些不斷跳轉的畫面中,提取一部分自己總結出來的信息。

那幾個少年出了事,結果不怎麽好。

而姚非愈最終被監控證明是自我防衛,在經過不斷審查以後,還是無罪釋放了。

只是,他的心理測試更加不妙,官方開始指派心理醫生進行幹預治療。

不停有醫生與他接觸,可姚非愈的表現卻幾乎沒有什麽改善。

他對人群排斥,而且攻擊性極強,似乎很難感受到別人的情感,對暴力血腥卻有極大的偏向,已經不能正常的學習生活了。

這種表現,不僅僅是因為曾經那些人議論的所謂的“神經病的兒子也是神經病,殺人犯的兒子也是殺人犯”,除了遺傳基因上可能有的影響以外,專家團認為,他的生活環境,還有所受的家長的教育不當,還有感受到的其他人的善惡態度,對他造成的影響更大。

不同的治療方式都沒有什麽效果。

這樣的他,根本不能讓人放心將他放回人群中。

一旦他出去,就像是一頭狼進了羊群,轉眼間就會大開殺戒。

最後,畫面定格在一個年輕醫生對著姚非愈說道:

“……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你不需要負疚感。

你和你的父親不同,你是一個好孩子,你從來沒有對無辜的人動手不是嗎?那些人本來就做錯了事,你只是想要保護自己而已,維護正義沒有錯,你需要的是學會分辨善惡……”

姚非愈那張蒼白的臉上,慢慢地露出了一個微笑,那雙始終沒什麽感情的眼睛,也漸漸露出了旁人難懂的笑意:

“善惡……”

他走出房間後,手指動了動,自言自語道:

“所以,壞的就應該被毀滅……”

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天真,卻又莫名地帶著一兩分邪惡,是一種脫離於正常善惡範疇之外的純粹,讓人覺得渾身發毛,背後涼涼的可怕。

路昭卻突然好像讀懂了他的意思,也終於知道了他怎麽會在亡者直播間裏打出了一個“清道夫”的稱號。

下一刻,周圍的環境又發生了變化。

天空陰沈沈的,有磅礴的大雨嘩啦啦地淋下。

路昭才剛一出現在這裏,就被當頭淋了個邊,渾身濕噠噠的難受。

可她卻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雨水能夠淋到她?

路昭想到了什麽,趕緊尋找起姚非愈的蹤跡來。

還沒找到他,卻見幾個人影迅速靠近。

齊小樂那頭紅色的短發最引人註意,讓人一下子就發現了他的存在。

“路昭!”

“小路!”

那幾個人一邊叫出了她的名字,一邊露出了被雨水打濕的臉。

可不就是其他幾個隊友嗎?

見到路昭,齊小樂他們三人臉上都露出了“終於能松一口氣”的表情。

雨下得太大,他們在這裏也不好交談,幾人迅速轉移了陣地,跑到一邊的建築下躲起雨來。

空氣中陰冷潮濕的感覺卻如影隨形,仿佛天地間都被這片陰影籠罩著。

“你們到了多久了?”路昭開口問道。

“我們才來呀!”齊小樂連忙回答,“才剛完成任務,就讓我們選要不要幫忙,一確定以後,就被送到這大雨裏來了。我和耗子還有焦姐先遇上的,又找到你了,現在看……需要我們幫忙的是姚兄弟?”

焦冬玉和安浩志的表情看上去並無異常,顯然就是和齊小樂說的一樣。

他們並沒有經歷前面那些劇情。

路昭沈默了幾秒,才開口道:

“我比你們先來了一段時間……”

說著,她將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並沒有談到細節,也沒有說起姚非愈可憐的樣子,只說是她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見了一些可能是姚非愈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那些辱罵的話,自然不能說出來的。

路昭能提起的,也就是幾句話總結發生過的一些關鍵節點。

不能不說,畢竟這些很可能關系到現在的結果,也就關系到大家該怎麽去幫忙。

“那我們該怎麽辦?”

雖然路昭已經用盡可能簡潔的幾句話說出來,避開了那些會讓姚非愈覺得不適的畫面,可是,能夠讓他變成那樣,那些過往怎麽也不可能美好。

只幾句話,齊小樂幾人都覺得令人窒息了。

對姚非愈,他們很難生出同情憐憫的感覺。

不是因為對他有意見,而是姚非愈在他們眼裏的形象是很強大的,這樣的隊友,他們根本不需要同情憐憫。

聽到這些,更多的卻是憤怒。

對那些欺淩者的憤怒。

欺淩者不僅是那些動手的孩子,還有那些冷漠圍觀的嘴碎大人。

姚非愈好像一直沒有接收到多少善意,有一個對他影響巨大,幾乎說是改變了他之後人生境遇的殺人犯父親。

母親也並不負責,不僅沒能起到養育的責任,還對他非打即罵。

鄰居們涼薄八卦,只將他的遭遇作為談資。

從那些小孩子的表現也能看得出來,他們在背地裏是怎麽看待姚非愈這個孩子的。

長大後,他不僅沒能脫離這種環境,還遇到了更嚴重的刺激。

出手反擊後,卻因為對方的傷勢過重,差點兒背上了官司,並因為加重的心理問題,需要接受不斷地治療幹預。

別說是他了,就連向來樂觀的齊小樂,也覺得如果是他自己,遇到這種事情也會變態的。

這不是逼人走上絕路嗎?

比起他,他們的世界實在是太單純美好了。

難怪這一關唯獨姚非愈留下來了。

對於他們來說,這個世界會盡可能地滿足他們心裏的幻想,一切盡善盡美,讓人忍不住想要停留,與世界同化。

而對於姚非愈來說,因為幾乎感覺不到什麽美好,所以連幻想都是沒有的。

世界裏出現的幹脆就是成倍的惡意,讓他完全被掩埋在陰影之中無法掙脫。

前者遇到的是裝飾完美的金籠子,引誘著他們不去想著逃離的事情。

後者遇到的是冰冷的鐐銬,容不得他去掙脫。

當然,本質都是要把人給困住,只是一個看著更美好,死也是死在幻想滿足之中而已。

“不知道,”路昭幹脆地說道,“我們還是先找到他再說吧。”

也是。

現在說再多也沒用,等到見了本人,再想也不遲。

大家本來想等到雨停以後再出去找人的。

可是,外面的大雨一直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天空始終是陰沈沈的樣子,到處都是烏雲罩頂。

陰冷的感覺無處不在。

大雨滂沱的聲音也始終未停。

他們等了幾個小時,也沒有變化。

就好像這是一個固定的背景,只有他們幾個才是變量,其他的始終是一段反覆運行的程序,不會有任何改變。

“恐怕,這雨是不可能停下來的,”焦冬玉探頭看了看外面的雨勢,“這應該就是這個世界的一個背景設定。”

“走,不等了,”路昭從空間裏拿出了雨具,“現在就去找人。”

雖說這一關沒有公布什麽規則,也沒有說過什麽時間限制。

但大家也覺得,還是盡快出去比較好。

不僅是盡早完成任務的隊伍能獲得更多的團隊積分,還是因為在這些世界裏停留越久,闖關者受到的影響就越深,越容易跟這個世界同化。

已經是最後一關了,可不能功虧一簣呀!

況且,他們也的確擔心姚非愈此時的處境。

哪怕並不是真實的,可再一次經歷那些傷害,不一定就完全沒有感覺了。

他們想快些找到他!

“好,我們出去吧!”

幾人紛紛拿出了雨具。

都是有系統空間的人,這麽多世界下來,各種存貨還是不少的,能夠應對大多數場景了。

雨具自然也不會少。

幾人很快就出了躲雨的地方。

有路昭之前給他們的聯絡器在,也不怕分散後不好聯系,幹脆就各自分散開來。

只可惜,因為這個世界的闖關者是姚非愈,他那邊大概是有限制的,所以路昭這邊就算是拿著主機,也無法聯系到持有分機的姚非愈本人。

倒是齊小樂他們三個那邊是可以正常聯絡的。

約定好了找到人以後就通知其他人,他們四人迅速朝著不同的方向趕去,抓緊時間到處搜尋線索。

四周的建築布景都是完好無損的。

只是顏色上莫名的帶著灰度,總感覺整個世界都有幾分昏暗,也不知是因為這陰沈沈的天氣影響,還是自帶灰色濾鏡。

路昭頂著大雨,目光不停在周圍移動。

可不僅沒有看到姚非愈,連其他活人的蹤跡都不見。

好像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空蕩蕩的一片,除了他們以外,就沒有其他活動的生物了。

只有死寂的建築,和漫天的大雨。

頭頂的烏雲厚重沈悶,始終未曾散開。

整個世界找一個人,也太難了。

路昭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找一個類似於廣播站的地方,直接叫姚非愈的名字?

正在這時,聯絡器有了動靜。

路昭拿出來一看,便接收到了來自齊小樂的信息。

他找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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