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這邊趙青山剛把嚇尿的丁浩然提回到院子當中，那邊就傳來了一陣清脆且極富節奏的鼓掌聲。

一女子滿含嘲弄的聲音，傳入了趙青山的耳中：“不愧是名列地榜的後天高手，果然威風的緊啊。”

只是趙青山卻沒搭理這個裝神弄鬼的女子，好整似暇地將丁浩然放在了地上，伸手拍了拍丁浩然的肩膀後，這才和顏悅色地說道：“別怕，我不殺人。”

“你不殺人？那連雲堂的堂主張振，莫非是自殺身亡的？”

“這小胳膊小腿的，想來也是遭了不少的罪，貧道將在此處立道傳教，許你每月六百銅錢，替貧道打理庭院，你看如何？”

趙青山笑瞇瞇地看著丁浩然，指著院子的角落說道：“在那裏給你搭一間小屋，也省了日曬雨淋的困苦，一日三餐都吃在道觀，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丁浩然也沒想到趙青山一不打他、二不罵他，反而對他和顏悅色的樣子，聽意思還要將他雇為長工？

自家道中落以來便受盡白眼和欺淩的丁浩然，一時間不太敢相信趙青山所說的一切。

要知道，玄武城內條件好一些的人家，都會習慣雇傭長工來打點家中的瑣事。

每月八百銅錢，幾乎就是那些長工能夠得到的最高回報了。

趙青山許他六百銅錢看似不高，卻勝在包吃包住，只要不花的大手大腳，幾年之後就能在城外的村寨當中買上一塊不錯的土地了。

百姓們講究一個安身立命，曾經或許富裕過的丁浩然也已經認清了現實。

如果趙青山不坑騙他的話，這也確實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了，只是……

低著頭猶豫了許久，丁浩然才訥訥地說道：“可我剛才那樣對你……”

“只是一場有趣的游戲而已。”趙青山渾不在意地笑了笑，說了句讓人目前還不太理解的話，“方外之人，豈能與俗世中人斤斤計較？”

方外？俗世？丁浩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壯著膽子說道：“可我不能給人做工，如果讓那些人知道了，我又會挨揍的。”

“那些人？哪些人？”趙青山揚了揚眉梢。

剛才他就在狐疑，丁浩然雖然長得瘦小了一些，可好歹也有玄武城內民的身份。

如今的世道固然挺亂的，可至少玄武城內還算太平，就算平常只是做些零碎的小工，也照樣能把自己照顧的好好的。

根本不至於蜷縮在不遮風、不擋雨的榕樹下茍且度日。

尤其是丁浩然長了一雙靈動的眼珠子，叫人一看就是那種機靈的性子，並非好吃懶做的閑漢。

面對趙青山探究的目光，丁浩然低著頭道：“是一個叫‘黑風堂’的幫派，我爹在世的時候，曾經得罪過他們……”

“黑風堂？很厲害嗎？”對於那些上得了臺面的幫派，趙青山或許還能知曉一二，可對於這種雜魚小蝦，卻也不可能有太過的關註。

這時候，已經被二人有意無意晾在一邊許久的女子，也忍不住開口了，“什麽狗屁黑風堂，連他們堂主趙川計算在內，也不過才區區十幾個下三流的小角色，凈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是這一帶出了名的過街老鼠。”

說話時，這名一直想要和趙青山搭上話的年輕女子，也總算是爬上了院子的圍墻，坐在上面晃著兩條腿說道：“浩然的身世很可憐的，好幾次都差點被那幫混蛋活活打死，我倒是想救他來著，可惜實力不夠……”

沒了那幾分嘲弄的語氣，女子的聲音變得清脆起來。

丁浩然這才註意到圍墻上坐著的紅衣女子，剛剛還愁眉苦臉的他，頓時就眉開眼笑了起來，“原來是小娥姐……”

“大姑娘家家的，沒事學別人翻什麽圍墻？”趙青山則扭頭白了這名以前從未見過的女子一眼，一揮手中的太極拂塵，便卷著一枚小石子將她從圍墻上打了下來。

“哎喲……”

身手頂多算三腳貓功夫的王小娥，慘叫一聲後從圍墻上摔了下來。

等王小娥再支起身子的時候，趙青山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居高臨下地問道：“你以前認識我？”

“不認識。”王小娥搖搖頭。

“那你怎麽知道是我殺了連雲堂的張振？”

“拜托，殺了人好歹也學著低調一些，就你這身打扮，早就已經傳開了。”王小娥拍拍身上的塵土，極為不滿的爬起來說道：“天一閣用你的名字取代了張振原先的地榜排名，激怒了不少自信滿滿的家夥，現在那些家夥正在滿城地找你呢。”

“……”趙青山不由愕然，但隨即便搖頭輕笑了一聲，“區區虛名而已，在貧道眼中不比路邊的野草珍貴幾分，這些人倒也真是庸人自擾之。”

“就你一個人清高！”王小娥翻著白眼道：“這麽大的口氣，難怪敢一個人挑了連雲堂這麽大個幫派……難道你就不知道地榜排名意味著什麽嗎？”

“不就是一個無用的虛銜嗎？”趙青山一楞，還真別說，他除了知道玄武城內有一個叫‘天一閣’的組織創立了‘天榜’、‘地榜’，以對先天和後天武者中出類拔萃的人物進行排名之外，還真就不知道這天地雙榜，除了一個虛銜之外還能有別的什麽好處了。

“我看你年紀不大，卻修為奇高，想必也是那種閉門造車的家夥。”能在一個地榜高手面前炫耀自己的知識，王小娥異常的驕傲，她像是一只老母雞下了一顆金蛋似地，高高揚起下巴說道：“也罷，我就給你講講天地雙榜排名的好處！”

論身體發育程度而言，已經年滿二十的王小娥確實有在趙青山面前裝老成的資本。

可趙青山腦子裏卻裝著近乎億萬年的記憶，雖然這些記憶並不能影響他今生今世的性格，卻也使他在心理上比同年人要成熟了無數倍。

看著在自己面前搖頭晃腦的王小娥，趙青山心裏面就忍不住的要發笑。

但為了不打擊人家小姑娘的自信心，趙青山還是很配合地抱了抱拳，客氣道：“那貧道還真就要洗耳恭聽了。”

“你聽好了。”王小娥也不多賣關子，豎起一根手指頭就說道：“首先，東勝神州任何一座人口超過十萬的城池，都必然會有‘天一閣’的存在，而只要有‘天一閣’存在的地方，就會有‘天地雙榜’的存在。”

趙青山點點頭，也不多問。

王小娥接著說道：“天一閣能影響一座城池城主的某些決定，因為‘天一閣’本身就是皇家監視天下的一個官府部門，不插手地方的政治和利益糾紛，但在某些重大的決定上，任何一座城池的‘天一閣’閣主，都有臨時叫停，並直達天聽的權力！”

這麽一說，趙青山倒是有些明白了，他繼續點點頭，示意王小娥繼續往下說。

而從小就混跡在三教九流的王小娥，對於這些事情也真的還算了解，她說道：“而天地雙榜，就是每一個國家的國君，交給‘天一閣’的任務之一，在監視每一座城池的同時，也要對每一座城池的綜合情況做一個簡單的總結。”

“換句話說就是，能登上天地雙榜的人，那都是在皇家有了登記的人，屬於重點照顧的那一部分。”

王小娥眨著眼睛說道：“名列天榜的先天境宗師，每年光是從皇家拿到的賞賜，就足以在玄武城內支撐起一個千人家族的正常開支，地榜的含金量雖然沒有天榜那麽高，可每一個有幸列入地榜的後天高手，都是皇家眼中有希望突破到先天境的好苗子，所以能拿到的賞賜也不低……”

“以地榜第十九名為例，每年皇家賜下的足色金錠就有三千兩之巨，就更別說千金難買的靈丹妙藥了……聽說前年的時候，張振得了三顆上好的聚元丹，也正是那三顆聚元丹的賞賜，才讓連雲堂一夜間又冒出了兩名歸真鏡的後天強者，得以在城北繼續坐大！”

說到這裏，王小娥這才搖晃著腦袋說道：“當然，皇家對地榜高手也是有容忍極限的，比如，連續五年排名不曾進步、連續十五年不曾突破的地榜高手，就會因為時間的問題，而被摘出地榜收錄的範圍之內，自然，皇家對他的賞賜，也就到此結束了。”

“原來是這樣……”趙青山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那麽多人都對天地雙榜趨之若鶩，今天如果不是王小娥跟他講解了這麽多，也不定什麽時候他才能知道其中的奧秘呢！

明白了地榜排名的好處之後，趙青山便心中一動，問道：“那麽，貧道現在是地榜第十九名的排位，是不是意味著就能去天一閣討要皇家的賞賜了？”

“哪有那麽簡單……天榜排名還好，幾年甚至十幾年都不見得會變動一下，可地榜就說不定了。”王小娥說道：“光今年就變動了十幾次了，不是那個死了，就是這個傷了，反正，不管是什麽排名，只有呆在地榜上超過一年，才能拿到皇家的賞賜。”

然後，王小娥將趙青山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這才歪著嘴巴說道：“想拿到皇家的賞賜，你得先保證自己活過一年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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