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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暗訪發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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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暗訪發現 (2)

姐姐說笑了,多虧姐姐搭救軒柔,軒柔對此恩永世不忘。對了如燕姐,別站在門口啊,進來坐吧!”

如燕走進屋來,狄仁傑也跟著進來。軒柔吃驚地拽拽如燕的衣袖,輕聲道︰“如燕姐,這不是今日公堂上那位青天大老爺嗎?他怎麽到這兒來了?”

如燕拍拍軒柔的肩膀︰“別害怕軒柔,這位是我的叔父,當朝宰輔狄閣老。”

“狄閣老?閣老,小女不知是您,如有得罪請閣老降罪責罰。”邊說邊跪在了地上,大氣兒也不敢出。

“好妹妹”,如燕扶起跪在地上的軒柔,“我叔父是很平易近人的。”

“不,小姐,您是大家閨秀,軒柔出身卑賤,哪裏,哪裏敢攀上高枝當您的妹妹呢?您若是不嫌棄軒柔,就收軒柔做您的丫環吧!”

“軒柔,你這是說哪裏的話?姐姐心疼你受委屈,收你當妹妹,你就別推辭了,幾年前,姐姐也收過一個妹妹,後來她找到親生父親就離開我了,現在看到了你,我就想起了她,所以你就安心做我的妹妹吧!”

“如燕姐,你真好!”

如燕把軒柔扶起來,到床邊坐定。

“軒柔,你記住,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們狄府的一員,有姐姐在誰也不敢欺負你。你以後就管我叔父叫先生吧!我叔父想跟你聊一聊。”

“好,如燕姐。”軒柔此時心中依然十分恐懼,連頭也不敢擡一下。

“軒柔啊,你是哪裏人啊。”

“我是牟平縣南磨坊村人。”

“哦,我聽如燕說,你的雙親都已仙逝了是嗎?”

“家父是村中的秀才,家母也是一個為人稱道的女子,我三歲時家母突患急癥撒手人寰,家父將我辛辛苦苦拉扯大,教我吟詩作賦,還請老師教我歌舞,本想看著我嫁個好人家,可就在兩個月前得病也走了。家中本有薄田幾畝,可我一個弱女子哪裏伺候得了這些田地,於是我就料理好家父的喪事,把房子拖付給鄰家大娘,想到縣城尋個丫環的差使,沒想到就出了這檔子事兒,多虧如燕姐仗義援手,要不然……”

“別提那些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大人!”

“哎,元芳回來了,如燕吶,好好陪陪軒柔,我先走了!”

“嗯,叔父慢走。”狄仁傑走出屋,看見李元芳腳步匆匆而來,道︰“元芳啊,是不是有什麽發現?”

“嗯,大人。”

“走,到我房間去說。”

狄公房中。

“說吧,有什麽發現。”

“大人,卑職跟蹤刺史淩維,發現他並未回府,而是支走隨從,只身去了郊外的一座深山。”

“什麽,深山?”

“是的大人,這深山地處縣城之郊,由於天黑,卑職只見他進了山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直覺告訴我,這座山中一定有秘密。”

“大人,要不要派兵攻山?”

“元芳,現在絕不是刀兵相見的時候,一定要沈住氣,不可冒然行事,一旦打草驚蛇令對手逃脫,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讓我想想,讓我好好的想一想。”

蓬山雲谷。

“堂主,淩大人求見。”侍女稟報道。

“該來的,終於來了,讓他進來!”白淩霜坐在銅椅上,高高在上。

“姓白的,你為什麽要害我的弟弟?”

“哦,淩兄何出此言?”

“哼,你我心知肚明!”

“我偏是不明白,若不是你的弟弟惡貫滿盈,恐怕狄仁傑也不會治罪於他吧!”

“你少跟我裝蒜!”

“哦?我裝蒜?我想以淩兄去登州的勢力,不會連自己的弟弟都保護不了吧。現在出了事又怪在我白某身上,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吧!”

“那狄仁傑以我仕途為要挾,我是不得以才拒絕認親。”

“這不就得了,既然是淩兄自己的問題,就無須我白某多言了,送客!”

“慢著,淩某還有一事不明!”

“淩兄但問無妨。”

“我想知道,以我弟弟的性命到底換來了什麽?”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你明白一點,在整個事件裏,你並沒有出什麽力,但卻得到如此多的利潤,現在是該你出力的時候了。”

“你就不害怕我去告發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淩霜一陣佞笑,讓人脊背發冷,“告發我?淩兄能得到什麽好處嗎?就算武則天免你一死,你的仕途和財富不也都成為了泡影,這些不需要我解釋,我很忙,沒時間奉陪,來人吶,送客!”

狄公房中。

“元芳,咱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靜並且理智的分析一下案件的始末原委。”

“嗯,大人請講。”

“這個案子是我們接手的一個很覆雜的案子,其覆雜程度並不嚴於邗溝案,我一直在想,在這個案子裏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麽?然而就在剛才,我突然想起我們落下了一個人。”

“是誰?大人。”狄仁傑拾起桌上的筆,在紙上寫下三個字“龍驚武”。

“大人,您為何會想到龍驚武?”

“是啊,我們從頭回憶一下,首先關於龍驚武攜款遣逃一事,有如下幾個疑點︰第一就是龍驚武攜款逃走一事,為什麽是刑部侍郎鄭示忠向陛下反應的。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聖上,聖上告知我是因為戶部尚書鄭大人抱恙在身,由其佷代理日常工作,這裏面就出現了一個問題,貪黑三十萬兩銀子絕對不是一件小事,鄭示忠理應稟名其叔父也由鄭昌大人出面向皇帝稟報,他為什麽要先行一步自己來當這個馬前卒?”

“大人,會不會是這個鄭示忠想要引起皇帝的註意,故而才先行奏稟?”

“絕不可能,因為盡管鄭示忠是代理戶部日常之事,然也算上龍驚武的頂頭上司,這屬下貪銀潛逃,上官是難逃其責的,就算鄭示忠不知實情,也完全沒有必要自己出面,而是請其叔父,鄭昌是與我同一年入朝為官的,皇帝對其也很是倚重,加之其現在又抱恙在身,就算是皇帝要降罪責罰,他鄭示忠的罪責也會減輕很多。然後元芳,我們姑且先放下這個疑點不談,來看下一個。龍驚武之兄龍驚文是在龍驚武攜款潛逃兩日前在縣衙中離奇死去的,然而兩日後龍驚武就逃了,按照常理,龍驚武是龍驚文唯一的直系親屬,兄弟兩個非死即逃,難道真的會有這麽湊巧的事?況且龍驚武並不知其兄已經亡故,他究竟為何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出逃?”

“大人,是不是因為以前的時機不夠成熟?”

“非也。度支郎中是在整個戶部之中與庫銀接觸最近的大員,而且據我所知龍驚武幾年之前便已擔任這個職位,如果他早就想貪墨受賄,在知其根底之人越少之時動手豈不是越方便,為何要等到現在?還有一個疑點。”

“是什麽,大人?”

“元芳你想,這三十萬兩銀子是何等的沈重,就算是憑信,也不會是那麽容易就能辦理的,總是需要一定時間的,也就是說,他變會很輕易的暴露在我們眼前,而且自鴻通櫃坊被取締後,洛陽的其他櫃坊很難有能力經手這麽大的一單交易,這個龍驚武又是如何潛逃的呢?”

“大人,您的意思是,朝中另有他人協助?”

“現在還不可說啊,也許,我們只能看到事情明的一面,卻對暗的一面摸察不清,只能說,這裏面的水很深吶!”

“恩師--”

“大人,是曾兄。”

這時曾泰已闖入房中︰“恩師!”

“曾泰,你夤夜來此,是不是出事了?”

“恩師真乃神人是也!不錯,適才手下衙役來報,在小崗巖村內的一處廢棄的院落裏,發現了一具男屍,卑職前去查看情況,發現死者的身份文書上寫的名字,竟然是--龍驚武!”

“什麽?是他?”元芳大驚。

“曾泰,現場在哪兒,你引我和元芳前去!”

“是,恩師!”

第十 四章 危機四伏

命案現場。

“大人!”衙役們垂手向曾泰施禮道。

“嗯,現場沒破壞吧!”曾泰詢問道。

“一切遵大眾吩咐,沒人動過現場!”

“好,恩師,元芳,請。”曾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狄仁傑走入園中,只見一具男屍橫躺在院中,問道仵作︰“驗屍的結果如何?”

“死者男,年約四十歲,身高五尺八寸,死於今日子時三刻,屍身上僅咽喉出有一個刀口,可斷是一刀致命。”五座字正腔圓地回報道

“哦,有勞了。”狄仁傑轉身向曾泰,“曾泰,你怎麽看待此事?”

“學生以為此事定是周邊鎮甸附近山寨的劫匪謀財害命。”

“元芳,你認為呢?”

“卑職不讚同曾兄的看法,曾兄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刀口,死者乃是一刀弊命,也就是說一定不會是土匪所為。”

“元芳,說下去!”狄仁傑說道,眼中已經閃出了喜悅的光芒。

“就算死者是毫無戒備,然能一刀致人死命之人,一定是專職殺手。”

“元芳,可你註意到沒有,這院子中有幾分怪異。”

“是什麽大人?”

“元芳啊,你來看這血跡?”

“大人,有什麽問題嗎?”

“我不太明白,死者死於庭院中央,一刀弊命,血跡怎麽會在院墻上?而且元芳,你看這血跡,如果是兇手行兇之時濺上的,一定是斜長狀,且邊緣是毛毛剌剌,而你看過幾滴血跡,居然呈圓形,而且邊緣竟然是平滑的,難道你不覺得奇怪?”

“大人的精謹真是世間少有,那依大人的意思,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其實只要你變一個思路想,這個問題就很簡單了,那就是,死者並非是被刀殺死的。”

“什麽?不是刀?”曾泰不解的問。

“對,不是刀,而歹人下此毒手也並非圖財害命這麽簡單,一定是另有他圖,在加上死者的身份在本案之中是如此特殊,兇手很可能是為了殺人滅口,但也不排除其他的原因。我必需把這樁命案與適才我和元芳的一番分析連起來,好好的想一想。”

狄公房中。

李元芳手托茶盤,輕輕的推開房門,道︰“大人,還沒睡呢?”

狄仁傑笑笑道︰“你不也沒睡嗎,還親自給我端了杯茶來,怎麽,睡不著?”

“是啊大人,您也不想龍驚武之死吧!”

“是啊,日前皇帝還沒有在全國發下海捕文書,為什麽會有人來殺他,這豈不是要暴露自己嗎?而且今日我們在搜查屍身之時,沒有發現任何有關於那三十萬兩銀子的線索,這又是為什麽?”

“大人,會不會像曾兄說的那樣,是歹人謀財害命,但兇手卻只有一個人呢?”

“這一點絕不可能,因為龍驚武身上帶的定不是現銀,而是憑信,歹人卻財後要如何兌出現銀?還有,若是歹人謀財害命,他殺完人後為什麽不就地掩埋屍體?”

“會不會是他沒來得及掩埋?”

“問得好,那他既然沒有時間埋屍,為什麽卻有時間多此一舉地在屍身咽喉處劃開一刀?”

“確實是說不過去,劃刀痕加上滴血的時間是足夠埋屍的了,那大人,您認為是怎麽一回事?”

“其實,這個問題不難回答,兇手是為了讓我們相信龍驚武是遇匪而亡,三十萬兩銀子自是歸為匪幫,從而讓我們放棄追察。”

“大人真乃神人是也,他們辛辛苦苦想出現的計策,您竟然這麽快就給識破了。”

“元芳啊,結合我們在去案件現場前的分析,我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是什麽,大人?”

“龍驚武並沒有貪墨受賄,而是知道了歹人的一些秘密,歹人本想借皇帝下海捕文書的舉措除掉龍驚武,然而因為我的阻擋,皇帝並沒有下達海捕文書,而是讓我出現調查,這些人預感到危險將至,於是用某種借口誘龍驚武出面殺害了他,做成遇匪而亡的假象,企圖讓我不再追查,然而他們算錯了一點,他們要對付的,是狄仁傑。”

“大人,那三十萬兩銀子哪裏去了?”

“貪墨之事都是子虛烏有,你說庫銀如果還在的話,謊言豈不是就會暴露?所以庫銀是在歹人手中。”

“大人,您的意思是,朝中有內奸?”

“嗯,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了,但到底龍驚武知道了什麽,會使這些人甘冒如此大險也不惜要除掉他?”狄仁傑低低的自語道。

元芳問︰“大人,您說什麽?”“哦,沒什麽,時候不早了,元芳,你先去睡吧!”

“嗯,卑職告退。”

旦日。

縣衙後花園。

如燕早早的起了床,來到許軒柔的房間,卻不見房中有人。便問守門的衙役道︰“許小姐出門了嗎?”

“如燕小姐,從天亮到現在,從未有人出過縣衙。”

“哦,我知道了。”

如燕一路小跑來到後花園,見一個人倚在涼亭的欄桿旁,走近一看,正是軒柔,如果從後面拍了一下,軒柔轉過身道︰“如燕姐,是你啊,嚇我一跳。”

“傻妹妹,看什麽呢,看得這麽入神。”

“如燕姐,你聽。”此時,遠處傳來一陣婉轉而悠揚的鳥鳴聲。

“斜亭燕舞鶯啼柳,□□依舊花含羞,

荊棘何苦聲歌盡,亂世桃花逐水流。”

“好美的詩,但是軒柔,這詩緣何這般傷感呢?”

“如燕姐,因為這詩就是這鳥啊!”

“哦,說來聽聽。”

“我從小就喜歡這種鳥,它的聲音稱得上是世上最美的鳥鳴,它叫荊棘鳥,鳥兒胸前帶著棘刺,遵循著一個不可改變的法則,她被不知名的東西刺穿身體,歌唱著同時也被驅趕著,直到生命消亡,再也唱不出一支曲調。當荊棘刺紮入胸膛時,她是明明白白的,然而卻依然要這樣做,依然把棘刺紮進胸膛。荊棘鳥的歌聲堪比杜鵑啼血,卻更比杜鵑多了一份悲壯。”

“軒柔,聽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點喜歡這鳥兒了呢!”

“如燕姐,你是宰輔大人的佷女,應該是從小養尊處優才是啊,你怎麽會有這麽好的武功呢?”

“我哪兒知道啊?好像姐姐我生下來就是會武功的!”

“如燕姐,你騙人!”許軒柔不依不饒,非要問出個子醜寅卯來。

“好了小丫頭,吃飯去吧!你這若不禁風的,要是著涼了,叔父該怨我這個姐姐不稱職了!”

“那麽好吧,如燕姐。”

縣衙二堂。

如燕拉著許軒柔進了二堂,正碰了李元芳和狄仁傑。

“小女許軒柔拜見宰相大人,大人萬福。”

“唉,軒柔啊,以後就叫我先生,啊!”

“小女謝過先生。”然後輕輕戳了一下如燕輕聲問道︰“如燕姐,這位怎麽稱呼?”

“他叫李元芳,你叫他李將軍吧!”

“小女許軒柔拜見李將軍,將軍萬福!”許軒柔又是亭亭一拜,倒讓李元芳有些許不知所措,狄仁傑忙解圍道︰“軒柔,你以後可不要這般客套了,知道了嗎?”

“是,先生。”

“如燕啊,我和元芳已經吃過了,你帶著軒柔用飯吧,一會兒到我房中去,商量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狄公房中

如燕輕輕推開門,道︰“叔父,我來了。”

“如燕啊,你覺得這個許軒柔怎麽樣?”

“叔父,什麽怎麽樣啊?”

“如燕,我是想讓你說說,你是如何看待這個小丫頭的?”

“哦,這個許軒柔啊,倒也堪稱世間的奇女子了,雪作肌膚,花為腸肚,玲瓏剔透,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這麽說,你對她的評價是很高嘍?”

“那倒也不是,叔父,不知為什麽,我總覺得這個許軒柔怪怪的,總是一個人吟詩,滿腹心事的樣子,但她跟錦娘又是兩種風格,錦娘給人的感覺是柔弱而無助的,而許軒柔給人的感覺卻是外表柔弱,內心堅定,也許這就是我覺得她奇怪的原因。”

“如燕,今晨我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你跟我敘述的你二人相識的經過,發現了一個疑點。”

“是什麽叔父?”

“你想一想,如果你是軒柔,你會在遭遇歹人後拼命逃跑,這是不假,可是她如何能與歹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使自己不受傷害?”

“會不會是她與歹人本來有很長一段距離,但是在追趕的過程中距離逐漸拉近,直到我看到她時,她與歹人已近在咫尺。”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她與歹人本有很長一段距離,在如此繁華的街市上,歹人怎麽可能一眼就盯上她?如果我們先放下這個問題不談,那還有一個問題,如果你是軒柔,被人搭救後,你會怎麽做?”

“當然是先逃命要緊。”

“這就對了,可是她卻為什麽不顧危險一定要來感謝你這個救命恩人呢?”

“叔父,你的意思是,許軒柔她……”

“現在還不能如此蓋棺定論,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小丫頭身上一定有秘密。這樣吧,如燕,你回去後暗中監視她,有什麽異常隨時告知於我。”

“是,叔父!”

第十 五章 縣衙有鬼

如燕前腳剛走,李元芳後腳就進入房中,向狄仁傑雙手抱拳道︰“大人,我回來了!”

“怎麽樣,元芳,問清楚了嗎?”

“大人,問清楚了,昨夜淩維夤夜去的那座山,位於牟平西北,名曰“蓬山”,蓬山一共有七座山谷,分別是--風谷、雲谷、煙谷、霧谷、鴛鴦谷、金雀谷和白鷺谷。其中金雀、白鷺二谷地勢平緩,谷中有村落;鴛鴦谷乃是兩座奇峰毗鄰,地勢險惡、荊棘叢生,無人敢涉足,因為上山便是死路一條;風、雲、煙、霧四谷本是官家向四周獵戶開放的牧場,但有一點令人頗為不解,就是前年官家以雲谷獵物殆盡,需令其繁衍生息為由關閉了雲谷,只留風、煙、霧三座供以獵戶。”

“哦?有這等事?”

“是啊大人,卑職總覺得這裏面有蹊蹺。”

“嗯,這封山的緣由倒是頗耐人尋味。元芳,你還記得在幽州之時,幽州刺史方謙下令封了小連子山,不就是為以金木蘭為首的蛇靈逆黨提供棲息之所嗎?”

“大人,要不要下令大軍進攻蓬山之谷?”元芳急切地問。

“此事萬萬不行,因為首先淩維夜訪蓬山究竟是做什麽我們無從得知,貿然行事定會打草驚蛇;其次,畢竟蓬山有七座山谷,雲谷有秘密也只有我們的推斷,但是並不排除其它山谷的可能,一旦進攻沒有什麽發現的話,不僅會令歹人脫逃,還有可能陷自己於危險的境地。”

“那,大人,您說該怎麽做?”

“為今之計,乃是派張環、李朗監視刺史府,好讓我們隨時掌握淩維的動向。”

“大人,張環、李朗不會輕功,無法進入府中探查,要不就卑職去吧!”

“白天先讓他們二人盯著,今晚你夜探刺史府。”狄仁傑理解李元芳破案心切,但是也實在不忍心讓他這樣整天連軸兒似的轉。

“那大人,現在我們做什麽?”

“現在龍驚武剛剛離奇死去,我想知道龍驚文的死因究竟是什麽,兄弟二人的死究竟有沒有關聯,兇手會不會是同一個人,還有龍驚文有沒有可能是自殺?這些都是淩維在呈給吏部的驗屍結果中沒有提到的,直覺告訴我,淩維一定是在刻意隱瞞什麽。”

“大人,那這些您怎麽能知道的了啊?”

“一是要詢問發現龍驚文屍身之人,二是要向上次一樣,對淩維計詐並用,假的畢竟變成不了真的,是假的就一定會露出破綻。詢問發現龍驚文屍身第一人之事我已經交代給了曾泰,不知道他那兒有沒有什麽結果。”

“恩師!”

“是曾泰,元芳,肯定是他問到了什麽!”狄仁傑激動的說道,說話間,曾他已經步入屋內。

“恩師,第一個發現龍縣令屍身的人已經找到了!”

“哦,是誰?”

“牟平縣丞董壽祥。”

“此人現在何處?”

“在屋外等候恩師問話!”

“快請進來!”

“是!”

“卑職牟平縣丞董壽祥參見狄閣老!”

“董縣丞免禮,快快請起!董縣丞,我聽曾大人說,是你第一個到達修命案現場的?”

“正是。”

“能否煩請董縣丞莫辭辛勞,為本閣將當時現場的情形詳述一番。”

“是。縣令大人死的前幾天,本就在本縣中無惡不作的淩彪更加猖狂,縣城中和附近的村中告冤者不計其數,縣令和卑職忙得是焦頭爛額。那天夜裏,卑職整理好晌午的卷宗,準備交給龍縣令覆審,我推開龍縣令的房門,輕輕喊了他兩聲,他沒答話,卑職感覺不對勁,走過去一看,龍縣令已經死了,脖頸處有一個刀痕,但臉上絲毫沒有痛苦的跡象,著實是疹人,然後卑職就嚇得暈過去了。”

“你是說,龍驚文死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跡象?”

“是啊,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當時龍縣令房中有沒有什麽不尋常之處?”

“沒有。”

“你再好好的想一想!”

“對了,閣老,您這麽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龍縣令死的時候手裏捏著一只紫砂茶杯,可是縣令從不喝茶,我們也人未見過縣令有那樣一只茶杯,卑職當時並沒有註意,但事後一想,卻實有那麽幾分不對勁兒。”

“嗯,本閣知道了,有什麽事我會通知人再叫你的,你先下去吧!”

“是,閣老,卑職告退。”

“大人,您是不是從這個董壽祥的話中聽出了什麽?”元芳問道。

“知我者,李元芳也。試想一下,一個被刀劃開咽喉而死的人,怎麽樣才會沒有絲毫痛苦的跡象?”

“是啊,卑職剛才聽他講到這兒也頗感幾分奇怪。”

“元芳,我問你一個問題,以你這樣的身手,要想割開人的咽喉,能不能做到不讓被害者發現。”

“這怎麽可能啊大人!死者的傷在喉處,非後脖頸,如果在人前襲擊被害人一定會發現,即使無返擊之力,臉上的表情也一定會異於常人,如果殺手在背後襲擊,由於咽喉小,且狹、且軟,是很難一刀擊中要害的,怎麽可能只有一處刀口?”

“這就是了,由此不難斷出一點,兇手與龍縣令一定相識,而且兇手是龍縣令頗為信任之人。”

“此外,還有一點我覺得十分蹊蹺。”

“大人,您是說那茶杯?”

“正是,依董壽祥之言,龍驚文是從不飲茶的,為什麽會在死的時候手裏捏著一只紫砂茶杯?”

“是啊,大人,他是不是要告訴我們什麽?”

“紫砂茶杯,紫砂,紫砂杯,對,是紫殺,元芳,你讓曾泰立刻去調查,看龍驚文生產交往的人中有沒有一個名字中帶‘紫’字的人。”

“對,大人,您的意思是說,是一個叫‘紫’的人殺害了龍驚文?”

“現在看來應該是的,否則他絕對不會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在手裏捏上一只紫砂茶杯。”

“是,大人,卑職這就去告訴曾兄。”

兩個時辰後。

“恩師!”

“曾泰,怎麽樣?查到了嗎?”

“唉呀,恩師真乃神人是也!果然不出您的所料,這龍驚文沒有家室,孤身一人,生前除了正常的工務之外,交往甚密之人只有一個,乃是牟平縣城中最大的青樓裏的當家花旦,名叫‘琉璃紫’,恩師,您看,是不是要馬上傳喚此人。”

“琉璃紫,紫,紫砂,紫殺,一定是她,曾泰,你馬上派衙役拘傳琉璃紫到堂!”

“升堂。”

“威--武--”

“堂下所站可是醉花樓中的舞妓琉璃紫?”

“正是妾身,妾身琉璃紫見過大人。”

“琉璃紫,本官今日喚你前來,乃是為了牟平前任縣令龍驚文被殺一案。”

“什麽,他……他死了,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啊!”

“琉璃紫,據本官認定,龍驚文乃是被他所熟識之人謀害的,被害時無旁人在場,所以沒有人證,但是龍驚文死時手中緊握一只紫砂茶杯,據縣丞講,龍驚文無家室,又從不喝茶,他怎麽會捏著一只紫砂茶杯?於是,我從茶杯入手,此杯乃是紫砂所制,不是正暗示了“為紫所殺”嗎?而與他往從過密且名字中有紫字的人只有你一個,鐵證如山,你還有何話講?”

“不可能,他不會死的,半個月前他還來過我那兒,說要為我贖身,不看到他的屍體,我絕對不相信他已經死了。你是昏官,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

半晌,狄仁傑沒有說話,繼而開口道︰“想不到你這廝竟是如此刁鉆頑劣。也罷,今日就審到這兒,明日再審!來人吶!先帶下去!”

狄公房中。

“大人,您今日怎麽不審完這個琉璃紫就退堂了?”

“元芳啊,剛才那個琉璃紫一句話點醒了我。讓我突然意識到我們忽略了一件事。”

“是什麽大人?”

“據琉璃紫所說,沒有見到龍驚文的屍體,她絕不相信他已經死了,而我們只是看了吏部的奏報,聽了董壽祥的一番言語,就認定龍驚文已經死了,是不是太草率了?”

“大人,現在可以肯定,這個琉璃紫就是殺人兇手,今日在堂上她不過是做戲罷了,大人,這等人物怎可輕信?”

“不,元芳,你有沒有註意到,今日琉璃紫在堂上的表現絕不像是有備而來,況且我們自聽說龍驚文的死訊至今,的確從未見過他的屍體,這不是有些奇怪嗎?”

“這倒是有幾分怪!”

“這樣,元芳,你去把董壽祥找來,這事兒恐怕還要問他。”

片刻後。

“大人,聽李將軍說,您找我?”

“是啊,壽祥,本閣叫你前來是想問一問,龍縣令的屍身現在何處?”

“這,這,卑職不敢說。”

“誒,有何不敢?”

“這,這,唉,卑職就說了吧,縣令大人死了後的第三天,刺史淩大人就下令說朝廷讓把縣令大人的遺體火化了。”

“什麽,火化了?”李元芳氣急,拍案而起。

“他說朝廷讓火化你們就火化?你們難道是看到了聖旨?”

“哎,元芳,這也怨不得壽祥,刺史淩維畢竟是他的上官,上官下令,就算是沒有聖旨,壽祥也得照辦不是?好了壽祥,火化了就火化了吧,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本閣也不怪罪於你了,你回去吧,有什麽事本閣再叫你。”

“是,是,謝閣老,卑職、卑職告退。”

“大人,難道這事就這麽不管了?”

“不對,為什麽要火化,這裏面一定有問題!讓我想想,好好的想一想。”

半晌。

“原來竟然是這樣。”

“大人,您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元芳,你去叫如燕和曾泰前來,須是如此這般。”

第十 六章 為人所迫

縣衙大牢。

雖然不是午夜,這裏卻有一種陰森的氣息。

微光如豆,把兩個黑的影子投射在墻上,襯得模模糊糊。

“是你嗎?衫姐?”

“是我,你是襟兒?”

“嗯。”

“你怎麽來了?”

“事非之地我不能久留,你把這封信交給堂主。”

“嗯,我知道了。但是我怎麽才能見到堂主?”

“衫姐你放心,如果堂主沒有把握讓你出來,當初就不會讓人進來了。我的時間不多,我先走了,衫姐保重。”

“襟兒,你也保重!”

人心如風,淒冷陰暗,怒吼狂嘯,淹沒了二人的低語。

紅日夕沈,暮色漸濃。

無情的風挾裹著陰謀的沙礫,糾纏著黎民的苦寒,嗚咽在這看似平靜卻有暗湧的牟平。

狄公房中。

“叔父,都準備好了!”如燕轉身,向狄公抱拳道。

“如燕,行啊,真有你的,我這個老頭子要是沒收你這個佷女,還真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叔父,用一句元芳的話說,您就別捧了,我這渾身直發冷。只是叔父,這麽做能行嗎?萬一……”

“如燕,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現在我們別無其他善法,只能這樣放手一搏了,如果不這樣搏,我們恐怕永遠也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是啊,但願能行。”

“放心吧如燕,是狐貍終究會露出尾巴的,元芳,一切按計劃行事!”

“是,大人!”

縣衙二堂。

李元芳變尋縣衙不見董壽祥,最後在二堂中見到了他,見他埋頭於案牘之間,便笑言道︰“董大人可真是勤勞公事啊!”

董壽祥擡眼看見李元芳,苦笑道︰“是李將軍啊!您取笑卑職了,這不是曾大人剛剛上任,卑職忙著整理一些龍大人在任時的公文,也好讓曾大人盡快熟悉咱們牟平的政務民生啊!”

“董縣丞的一片好意,我代替曾兄先收下了,不過,可能董縣丞要白忙活一場了。”

董壽祥心中一驚,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驚慌,但很快恢覆了平靜。

“怎麽了,李將軍,我怎麽……怎麽白忙活一場呢?”

“是啊,我也想不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今日衙門接到報案,說是在蓬山腳下發現一個昏死的人,身份文牒上寫的是“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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