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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013-4-3023:56:44本章字數:337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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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013-4-30 23:56:44 本章字數:33707 (2)

,看向的人卻是君柒,

別人看去,那眼裏分明是透著勾人的魅惑的,但君柒看去,卻覺得,這明弈的眼神,總帶了些深意。

不過,這明弈身為皇子,除了因原本相貌俊美而生的貴氣外,這說話間倒是像極了坊間老鴇,與不久前才是與君柒道別的那倌院老鴇有幾分相像。

“那就多謝明皇子了。”

君柒隨著三王稱呼了這明皇子,對他稍稍行了個禮。

明弈盈盈一笑,和上次給人的感覺又是不同,三王爺起身,朝左側走了幾步,一個貴公子趕緊起身讓開一些來,將自己的椅子讓給三王做,又是吩咐自己的手下,再去搬一個椅子過來自己坐下。

三王起身後,君文俟和君文韜卻是不敢起來,只不過偷偷喘了口氣,依舊跪伏在那裏,做兩把合格的‘好椅子’。

不過,椅子也不是好當的,讓你當你就得當,不讓你當了你求著當也不給你當!

三王爺一揮手,下頭就有人過來將地上跪伏著的君文俟與君文韜拉起來。

兩人都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三王爺是什麽意思,這兩人顯然也沒有聽懂方才這幾人的話是何意。

明弈也讓自己的一個替身侍從過去,去領著兩個侍衛一起將那兩個椅子出去。

那兩把安心相當合格椅子的人卻是不依了,心中雖是有些懼怕這喜怒無常的三王爺,卻還是壯著膽子腆著臉面來問一問的,

這兄弟倆估摸著是這麽個心思,就算是三王讓他們去吃屎,他們也是願意去做的,但是卻要三王爺一個明確的指示,若是王爺不說,那他們怎麽去做?

“小的不知王爺要將小的們帶到哪裏去?”開口的是君文俟,勾著腰,十分卑微,

他們在這裏不像在君府裏擡頭挺胸甚至可以橫著走,在這裏連擡眼都不敢多看這裏的人一眼,又不熟悉君柒,是以,自然沒有看出來亦或是聽出來這個新來的人是自己的嫡親五妹妹了。

“王爺當然要帶你們去玩好的,你們且跟著去就是!去好了,王爺定是有賞的,你哥兩將王爺整高興了,許是給你們個一官半職的當當,下半輩子也是不愁了!”

開口說話的人不是三王,是那方才機靈地給三王讓過椅子的人,他搖起手中的折扇,笑得歡,話裏意思,這兒懂的人可都是懂的,不過,不懂的人卻聽不明白裏面深意,只聽得能謀得一官半職,眼睛都亮堂了,忙點頭就跟著侍衛走了。

“多謝王爺相助,在下的朋友定當也是感激不已!”君柒算算時間,待那侍衛送那兄弟倆去了倌院,再等一會兒就可以去看戲了,這段時間,她可是不願等在這裏,說完這話的意思,便是想抽身離開了。

可是這三王哪是依了,他倒是對君柒的這個‘朋友’來了興趣。

“本王平日交友遍天下,倒是不知道五君的這位朋友,到底是何人?”

三王斜著眼睛睨她,話裏似在告訴他,他也不是容易糊弄的,別當他不知方才用了他使了些手段。

君柒早已料到三王會有此一問,便答,

“在下的朋友幾日後會來親自答謝王爺,到那時,王爺自會知道,在下朋友囑咐過在下,可先別告訴王爺他是誰。”

君柒說得和真的似的,連景霄竟是被他這話給騙了過去,只不過他來了興趣,又問了一句,

“幾日後?”

“三日後。”

君柒立馬回答。

心裏想的卻是,這三王又不知她是誰,脫了男裝穿上女裝,誰知道她是君府名聲不好的五小姐?再者,他等,也等不到人,三天後誰知道誰。

君柒這會兒不知道,她這三日後,卻正是讓有心人抓住了,有了後面的一出戲。

不過,這也算是後話了。

三王見他應答地如此毫不猶豫而順溜,便也是真的信了她的,他笑著答,

“那本王三日後依舊此時時光就在這裏等著五君以及五君的朋友了。”

君柒謙遜地低了低頭,想著也不必在這裏呆著了,就與三王道了別,三王得到君柒的保證,三日後相會,也沒理由再留著他了,就讓他走了,這明弈作為那倌院的主人,自然是跟著君柒走的。

三王默然,讓他去了,只待他走出去後,屋子裏又傳來幾聲悶悶的取笑之聲。

君柒是從盤月樓的正門出去的,出去的時候,側眼看了一眼那掌櫃的,那掌櫃的也正好也擡頭看他,君柒對他點了點頭,便是揚長而去,獨留那掌櫃的在那裏心中疑惑。

君文俟與君文韜定然不會從正門出去,那兩個侍衛以及明弈的小廝定是從後門帶他們出去,而盤月樓後門恰好離那倌院很近,出了後門後轉彎朝一個弄堂裏去,再朝前走幾步,便就是倌院了。

君柒走的是正道,是以,會比君文俟兄弟倆走得慢些,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計算好的是,她去倌院的時候,那倌院的老鴇子已經按照約定,給他的哥哥們梳妝打扮,好好調教了,待到了晚上,便是大好時光了。

元治三十二年的最後一天,定會給這兩兄弟一個非常難忘的夜晚。

季蕓姑姑跟著君柒出了盤月樓,再朝前走了不少路後,才是開口,

“主子,這樣待大少爺二少爺,是否是過分?”說實話,季蕓是看不過去的,但她今天只是作為婢子跟在五小姐後面的時候,也不好說什麽,只是,兩位少爺再怎麽荒唐可都是府裏的嫡子,是君府的寶貝根,這樣做,未免太不好了。

季蕓本對君柒是欣賞的,但現在對她的印象卻不十分好,總覺得這五小姐越了底線了。

君柒自然能聽得出季蕓這會兒的不滿,也早就知道季蕓會這般,她沒停下腳步,也沒回過頭,繼續朝前走著,看見路上攤位上好玩兒的還會停下瞧上兩眼,也並未直接回答了她的話。

季蕓也是沈得住氣的,君柒現在不說,她也不著急,五小姐是一定會回答她的,因為,她代表的是老太君,五小姐再如何,也是不敢與老太君對著做的。

君柒還偏就要給季蕓點威懾,暗裏也是給心中不知在盤算著什麽的老太君點威懾,一直等走過了快半條街,她才緩緩開了口,

“季蕓姑姑不覺得,大哥二哥平日裏太過被嬌寵了麽?不覺得哥哥們一事無成而胸無點墨麽?不覺得哥哥們是該給一點教訓嘗嘗了麽?你看到方才他們連站都是沒資格只能做人椅在那一群貴家子弟身邊麽?”

君柒語氣平緩,陳述的是事實,也是令無話可說的事實,

她囁嚅兩下,大少爺二少爺實在是……。搖了搖頭,便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君柒眼神朝她睇了一眼,知道這季蕓這會兒才是真的‘服帖’了,才是真的朝倌院的方向而去。

對,給倌院餘留出來的一個時辰裏,包括這大段逛街探季蕓底的時間,她要確定,季蕓不會去了倌院因心疼君文俟君文韜而出聲暴露了自己,也暴露了身份。

季蕓見君柒忽然轉了方向朝來時去的方向而去,身子震了一震,她冰雪聰明,一下子就是明白這五小姐方才的用意,這會兒,一會兒若是有什麽震撼的事情發生,她都不會插足了。

五小姐今日要她來,怕是要的是她的嘴,可向老太君稟報的嘴,卻也是要管住自己的嘴。

君柒到達倌院的時候,時間還沒到一個時辰,不過也快是到了。

倌院外,君柒敲了幾下,便有人從裏面探出頭來給君柒開門,不是上一次給君柒開門的那老鴇子,反倒是一個清秀可人的少年,上下掃視了君柒及其身後的季蕓與蘭瓷,試探著詢問,

“可是早前來的公子?”聲音清脆活潑,帶著善意。

君柒點了點頭,那少年便趕緊將門開大了一些,讓君柒幾人進去,

“掌櫃的吩咐小童來接待三位公子了,公子送來的新人已經被掌櫃的帶去後院了,此刻呀,估摸著正在教訓呢,那兩個新人,可真是能鬧騰的,鬧得我們院裏好些小主子都是醒了。”

那小童邊帶著君柒幾人朝前走,直接將他們三人帶到了倌院的後院處。

“公子且在這裏等著,過會兒我們主子會來,主子自會帶公子去見新人。”

說完這話,那生的清秀的少年便福了福身子,離開了。

“小姐,我看這裏邪乎的緊,大少爺與二少爺真的被……?”蘭瓷憋了半天,見現在也沒外人,總算是問出來了。

“過會兒就是知道了。”君柒的視線,並不在蘭瓷身上,反倒是在左側前方不遠處的地方,

明弈不知是從哪個角落裏出來的,當她看到他的時候他好像在那裏呆了很久了。

“弈皇子不知在暗處看了多久?”

君柒揚了揚聲,高聲詢問那裹在黑衣下的男子,從盤月樓出來,這明弈,該就是在她們後面了。

“上次,王爺上次了本皇子一些珍貴的花沫,那花沫,能讓人浸淫在欲仙欲死中不可自拔,為仙人之物也。”

那明弈站在原地,靠在邊上的紅木柱上,卻是答非所問。

君柒皺眉,卻忽的記起上次茅廁相遇時,這明弈手中就是那著張油紙,正在將一些什麽倒掉,

腦子忽的一閃,

不好!

君柒突然就覺得,自己不知不覺,被人撒下了一個大網,而自己正在網中,拉網的人,已經開始收網。

“王爺待弈皇子,果真是如同親兄弟,這般珍貴的東西,竟也是會賞賜給皇子殿下。”君柒知道,自己在這明弈面前早已曝了光,恐怕從她一出現,這狡猾如狐的明弈早就認出自己是誰。

這一點,君柒怕是想錯了,實則,更早些,明弈就知道了這一身男子裝扮還拐帶了兩個丫頭扮男裝的人是誰了。

明弈笑而不語,轉而背過君柒朝屋子裏走去,徒留給後面的君柒一個水墨背影。

直到他到了後院那屋子前要推開門時,才是扭過頭道,

“五公子不想進來瞧瞧?”

君柒沒理他,帶著兩個丫頭朝屋子走去,進了屋子後,明弈就在一邊靠著,渾身泛著一股子懶勁兒,他的眼神並不在她身上,但卻總讓君柒覺得有雙眼睛時不時地略帶嘲諷地朝她看來,她每次擡眼去看明弈時,他卻總似笑非笑地看著前方。

這屋子的結構有些奇特,中間是鏤空的,下面是一個地下室,只不過是公開的地下室,站在上面,就可以看到地下室裏的一切。

就比如現在,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兩個兄長被三王的兩個侍衛以及明弈的小廝半逼半誘地穿上了倌院裏裏的倌公子們穿的薄紗裸露的長衫。

君文俟與君文韜雖無能,相貌卻還是不錯的,這麽一打扮,確有幾分姿色。

季蕓在一邊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手握成拳狀,握得緊緊的,卻沒開口說什麽。

“五公子接下來想做什麽?”明弈別有意味地拉長了語調問君柒,

“弈皇子既是如此熟悉倌院之事,那必是知道五君接下來要做什麽。”君柒也別有深意地回他。

明弈輕笑了一聲,轉頭看了一眼君柒後,便拍了拍手,下面明弈的小廝聽到後,便與那兩個侍衛說了些什麽,君文俟與君文韜便被帶了出去,不過,不知是被帶到了何處。

“倌院的規矩,晚上戌時開張,五君公子如若想看成果,恐怕…。”明弈說完不等君柒回又道,

“果真最毒女人心,今夜乃年夜,你真是舍得讓自己兄長在倌院度過?”

明弈這話,帶了些微涼的嘆息。

既然戌時才能來,這會兒君府裏該是要開始有節目表演,共等年夜喜慶了,她便想帶著蘭瓷與季蕓回府了,聽到明弈這麽說,哼了一聲,

轉身朝前門走,待走了兩步,似想起什麽才是說,

“弈皇子連國都不能回,可是念國想家?”

說完,推門出去,明弈站在原地,久久不語,許久之後,才覺身子都是僵硬了,他臉色微冷,唇瓣抿成了一條線。

屋子裏燃的香點完了,炭火也似乎快滅了,有些涼意,他有些微惱,即便是大宇國的人如何奚落都始終不曾變色的明弈忽然便是惱了火,

“點香!燃炭!”

說吧,拂袖離開。

如上次一樣,兩人背道而馳,不過一個是朝屋裏,一個朝外走。

……。

回到城門外不遠處停放馬車的地方的時候,才過了半刻鐘而已。

君柒遠遠看到,馬車夫不在馬車旁呆著,他身邊躺了一個渾身臟黑的人,馬車夫離他有些距離,捂著鼻子似乎在說些什麽。

“那臭人竟然還在?!”季蕓詫異道,原先還以為那臭人會自己離開,沒想到一直在等著她們回去,只不過沒在馬車上。

君柒沒說什麽,來到車夫面前的時候,車夫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

“小姐啊,你可算是回來了!”

君柒出城的時候,自然在來時的成衣店將租借的衣服還了回去,重新穿上來時的衣服,是以,這車夫始終知道她們三是俏麗的大姑娘。

“這人在小姐們走後便爬下車了,”車夫老臉皺成一團,很是心疼自己的馬車,“車上都是一股子味兒,小的怕是回去得沖洗好久才是能洗幹凈這味兒。”

君柒還沒說話,也沒靠近那臭人,那臭人就撲到她腳邊,死死不松開。

她問他話,他也不回,執著而頑固。

君柒活了那麽多年,沒遇到過這種事,也沒被人如此纏著,從前誰敢纏住她?

“小姐啊,這可怎麽辦?”那車夫見君柒神情有些不悅,而那渾身散發著臭氣的人又如此糾纏不禁替君柒發愁,他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又說,“這人是賴上不走了,不如小的去叫府衙裏的人來?”

車夫替君柒出主意,方才就和這人相處了好一會兒了實在是不願意再多呆,那一股子的惡臭味,實在是令人作嘔,就是最臟最臭的茅坑裏的屎味兒,都沒這難聞。

“你在這慶華與帝都之間奔波,可是記得這麽個人過?”君柒開口,卻是問這人的來歷。

聽此,那車夫趕緊就是搖頭,

“小的可是從沒見過,若不是小姐今日讓小的來接這人走,小的還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如此臭的人!”那車夫愁眉苦臉,就差捶大腿哭天喊地了,他又說,“就算小的見過也決計是不會忘記的!”

君柒無奈,這車夫看來是真的不知道這人來歷,不過也是,這人是她從那地方撿來的,這車夫的模樣,也不是那種會去那奢侈地兒的人。

“我……。我……。”

這一瞬間,君柒是動了不管這人心思的,現在自己的事情基本已是處理完,不似方才因著這人兒耽誤了時間,她也不是聖人,什麽人都收,再者,有這心,如今也沒這錢。

但就在她猶豫的這瞬間,地上那僵持了許久都不曾開口說話的人,忽地便是開了口,只是聲音暗啞,說出來的字就像是那種生了銹的鐵相擊發出的粗重聲音,那種鐵銹似的感覺,讓人聽著心頭十分不適。

地上的人就像是拼著股勁兒,平生最大的勁兒就用在此時的嘴上,

“救我。”

他抓緊了君柒的鞋子,終於是說出了這兩個字,沒有任何新奇,也沒有任何盼頭。

“世上那麽多人,每日路過花街柳巷的人那麽多,為何,偏偏是我?”

君柒如此問。

要救一個人,花費的不止止是精力,還有金錢,她現在可是一窮二白,根本沒有多餘的金錢去救,君府也沒有多餘的閑錢去養活這麽一個閑人,如若她要去救他,那就只能靠自己特殊的本事,那還未被自己完全駕馭的本事。

那人久久不語,或許是在蓄力,也或許在醞釀語句,也可能在深思,如何回答她,又可能,是在自問,為何偏偏是她。

兩人就這麽耗著,伴隨著他們的沒有花前月下的美好,也沒有柳絮紛飛的浪漫,伴隨著他們的只有一陣陣惡臭而已。

季蕓和蘭瓷是兩個伶俐的丫頭,感受得出現在氣氛的詭異,便什麽話也不說,只是站在君柒身後,

在這八尺之地都是惡臭的地方裏。

久久之後,地上的人依舊是什麽話都沒說,只是慢慢松開了手,之前因為和君柒較勁兒而拉得挺直的脊背一下子便是縮了起來,幾乎是一瞬間,那烏黑的一團便真的成了一團。

留在君柒鞋子上的,不過是一個臟黑的手印,以及那消散不去的臭味。

在他松手的瞬間,她毫不留戀,轉身就走,倒是留了兩個丫頭在後面有些目瞪口呆,似乎是不信這事情的發展,到最後竟是這樣。

這會兒她們倒是不再嫌棄那人身上的濃烈臭味兒了,反而看向他的眼神帶了些憐憫。

如果他求饒,如果他說些別的什麽,那麽她們會毫不猶豫地嫌棄和轉身就走,可他什麽都沒有說,在沈思許久之後,卻是松開了,松開了一個或許可以讓自己離開這種尷尬境遇的機會,選擇默默地將自己蜷縮起來。

然,君柒走了七步後,便是頓住,“車夫,麻煩將他搬上車。”

君柒這話出之後,蘭瓷和季蕓甚至那車夫的心驟然便是一松,竟是些許喜,已然忘卻此人的臭。

而地上的他,本早已無望,聽罷少女清朗的聲音,一怔,接著,許久沒有揚起的唇角勾了一勾,只是,沒人看得到埋在雜亂頭發下的那弧度。

很多年後,有人問君柒,她這樣的人,怎麽會好心將一個廢人臭人帶回去,記得她是這樣笑著說的,

“那味兒,可是一件對付敵人的利器啊!”那時候的她,比來時,銳角已是圓滑了許多,那時候,很多已經變了。

……。

……。

君柒回到君府的時候,府裏的人多數都是在大院裏頭了,大院裏傳來一陣陣戲子婉轉綿長的聲音,動人韻味十足。

方才回君府的路上,路過安府時,君柒又親自向安府外不遠處的小販打聽了下安府最近的情況,卻依舊沒打聽出什麽,那些小販整日為自己的溫飽愁苦著,哪有時間顧這大宅裏外的事情。

不過一個小販的一句話,卻讓君柒心裏留了個心眼,

他說,

“安府最近來往進出的人,比平日多,好幾次安府的侍衛都將在安府附近的小販打發走,讓他們生意都是不好做。”

君柒始終覺得,君安氏的無故失蹤,和安府有關,這是一種無來由的直覺,沒有任何證據,好在每年年前君安氏都會回安府拜年,這次她不在,待過了今天,再過兩日,她便上前給姥姥姥爺舅舅舅母的去拜年去。

話說回來,回到君府後,最首要的事情,不是去見各家客人,也不是去向老太君稟報自己的兩個的去處,而是,如何將那渾身惡臭的人安置。

因著這些思量,君柒並未從大門走,而是讓車夫轉了個彎,改而走了後門,馬車停在後門的時候,一個留守在後門的小廝趕緊上前,

“五小姐。”那小廝機靈,看到外邊坐了君柒的貼身婢子蘭瓷,便知道裏頭是誰了,這大過年的,府裏的一部分小廝婢子回家過年了,留了幾個在府裏,也派了個比較機靈的守後門。

那小廝一靠近馬車,便聞到一陣惡臭味,但當著五小姐的面,也不好意思掩住口鼻,只能硬忍著上前,

君柒下來後,就吩咐蘭瓷給了馬車夫銀錢,特地多給了幾個銅子兒,那車夫自告奮勇道,

“都是大小姐,大姑娘的,這人,還是小的替小姐馱進去吧!”

君柒點頭,這樣最是好,又叫那小廝幫忙,

“與車夫一同將裏頭的人扶著,隨我來。”

馬車簾子打開,一陣惡臭將那小廝熏得倒退一步,礙於五小姐,不敢再後退,跟著那車夫將那渾身散發著惡臭的人扶了起來,跟著君柒走。

心裏想,五小姐從哪裏撿來這麽個人,竟還是帶回了府。

君柒想來想去,記起自己初來時的那個荒蕪的院子,離君家大院及各個院子較為遠,就將那人帶去那兒,省得府裏臭氣熏天。

這兒本就是後門,是以離那荒蕪的院子很近,將人帶到後,君柒就打發走了小廝並囑咐他誰也不能告訴,如若說出去,那便可以早日回家不必再來了,小廝忙點頭稱是,就跑著離開了。

車夫也走了。

走之前將那人搬到那間滿是蛛網的屋子裏的木板床上,現在還是冬天,這兒沒點遮蔽都是大開著,一陣陣冷風吹來,還是怪冷的。

君柒又吩咐蘭瓷去拿一套小廝的衣裳來,讓季蕓去取點熱水來。

而床上的人依舊如死人一樣,一動不動。

拿來這些東西後,君柒便帶著兩丫頭離開了,關上木門前,她留下一句,

“你有的,只有你自己。”

隨之而來的,便是關門聲,在這安靜的地方,顯得有些空洞。

床上的人臟黑的手握了握,又松了松,終究是握緊了。

……。

離開那地方後,君柒順道回院子換了雙鞋子,洗了洗手,難得地抹了點香。

那味兒,的確是難以忍受。

去前院的大院有兩條路,一條是大道,一條是小道,小道是捷徑,君柒不想讓人註意到她,便選了小道,帶著季蕓與蘭瓷幾下穿過小道,從後面到了大院,眾人的身後。

季蕓彎著腰,站到了老太君身後,而蘭瓷則帶著君柒到自家小姐的坐席之處。

君柒作為君府的嫡系嫡親小姐,坐的地方自然是在老太君附近的,在第二排的地方,君柒的身側是兩個姐姐,兩個哥哥的地方是空著的。

她剛坐下,便聽到身後有人的竊竊私語聲,

“聽說這就是前些日子回來的柒姐兒,”

“我去年見過柒姐兒啊,可不是現在的樣子。”

“聽說可是厲害,就是她將老太君從青燈居裏拉出來的。”

“呦,那真是比她的兩個姐姐厲害多了。”

“你可真是逗趣,那兩姐妹就是廢物,沒人要的。”

“噓,別說了,就在前面呢!”

幾聲寂靜過後,便是一陣刻意放低了聲音的輕笑。

蘭瓷聽著這些,十分為君柒不平,卻也覺得自己無力辯解,她們說的,好像都是事實。

君柒也沒理會,流言蜚語而已,終究會被時間沖散走,她比較關註的是,林大管家與方氏的事情。

人都這樣一種怪癖,當自己如何激情如何慷慨地談論某件事,而當事人卻是毫無反應時,他們便自己也生了無趣,便會自己斷了這議論。

就和現在一樣,那幾個小姐別有用心地想看到君柒奮起而反駁,那她們便又有戲可以看了,今日可是大日子,人都是在這兒,那君柒今日若是鬧了,老太君也是不依的。

可惜,君柒並不在意,更準確的說,現在這時候,根本不將這些小事兒放在心裏。她掃了一圈這裏的家眷,才是在老太君身後那一排裏最左邊的地方看到了方氏。

這方氏今日不知心裏想的是什麽,其他日子裏總希望自己一身光鮮,整個君府妻妾無人能敵的樣子的她,在今天這個明明可以用來當做大出風頭的日子卻穿得簡單樸素,若不是君柒眼尖,或許一下子還不能從這一群花紅柳綠裏找到這方氏。

她特地看了看方氏的頭頂,找了一圈,如她所料,只是簪了平時便是最喜歡的金蝶簪,在陽光下璀璨發光,隨著她腦袋的動作那金蝶似要翩翩起飛。

就算她有比那金蝶簪名貴百倍的紫玉簪,她又怎會有那樣的膽子,卻簪上?不過是藏著掖著自己對鏡欣賞罷了,更何況,如今,這二姨娘怕是連自我欣賞都是不能了。

君柒在想,若是方氏知道,那紫玉簪是她取走的,不知是會何反應呢?是焦慮緊張還是大不了破釜沈舟地拼一把?

念及此,便伸手摸了摸一直在自己懷裏好好放著的紫玉簪,那簪子的點綴並無新奇之處,就連紋路,或許還比不上一些精致的金簪銀簪,但,新奇名貴的地方,卻就在於這紫玉,有了這紫玉的圓潤光滑細膩而美好,那得怎麽樣的後天雕琢,才能比得上?!

若是她現在拿出紫玉簪,再在眾人面前將自己猜測到,徹查到的公布,那這方氏立即會敗得聲名全無,這府裏的林大管家,也會驟然之間失掉一切。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機,沒到那最好的時機。

紫玉簪落入了君柒的手,那方氏便成了被動的一方,只能隨著君柒而動了,而君柒,如一頭伺機而動的豹子,隨時等候著最好的時機,便來個猛獸出山,一下子將方氏吞入大口,永無翻身之地!

方氏所做一切,實則也沒什麽大不了,不過是妻妾鬥爭罷了,只不過,她鬥得不是該鬥的人,爭得也不是能爭的人。

君柒將袖籠中的紫玉簪又悄悄收了回去,從外頭看來,一點看不出方才她的動靜。

前方的戲正熱鬧,她回來的時候,就是知道,那君筱雨與君筱雪早就被老太君罰去跪夜了,對此,她很是滿意。

現在臺上的戲,正是講古代宮廷裏,貴妃娘娘因失寵而與侍衛勾搭上的戲,那般旖旎的戲,竟是這麽露骨大膽地在眾人面前演了出來,不知是這大宇國的開放,還是這戲子的開放。

正講到那貴妃醉了酒,半遮半掩地勾著侍衛,緩緩進了她的宮殿裏,床帳剛落下的瞬間,刀劍相擊的聲音忽的響起,原是皇帝知曉了貴妃與侍衛之事,當初捉奸來了。

結局還未唱到,眾人卻都是心知肚明,這接下來會如何。

君柒看著這一出戲,忽的覺得有意思,這挑戲之人,不知是什麽心思,才會在這般日子裏,不挑一個喜慶的戲,卻挑了這麽一個帶了些旖旎情意的戲。

院子裏響徹著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卻如何都比不得人心裏的戲婉轉多姿。

這廂戲聲婉轉動人,那廂卻安靜祥和。

榕樺院裏,茍氏的房門緊閉著,裏頭時不時地傳來幾聲有咳嗽聲,每隔一段時間,便不輕不緩地傳來,讓聞者都替裏頭的人心疼。

“三夫人,您讓奴婢做的事,奴婢已經做好了。”

從榕樺院的側門鬼鬼祟祟地閃進了一個較小敏捷的身影,那身影看去有些熟悉,只不過遠遠看去,並不能看清是誰。

那人進了榕樺院後,榕樺院裏自有人接她。

兩人相接後,朝四處看了看,才是迅速朝茍氏的房間而去,一下閃身進屋,連屋子的開門聲,都沒發出。

茍氏的屋子裏,並不像屋子外頭一樣喜氣洋洋,屋子外掛著紅燈籠大喜字,而這屋子裏卻幹幹凈凈,簡潔大方的家具擺設,並無過多花瓶字畫裝飾,茍氏的房間,簡單地比男人的房間更簡單,

如同往常一樣,前屋裏沒人,那兩個丫頭掀開珠簾,到了裏屋,才是見到茍氏。

這裏屋更是讓人驚訝,裏面除了毫無喜色之外,更是在最上頭處,有三個掛著白花的靈牌,在外頭這般熱鬧的氛圍下,這屋子裏的景象,顯得尤為詭異異常。

而下面的蒲團上,正跪著一個人,他穿著素青色的衣衫,身上沒有任何喜色點綴,赫然便是向來冷清高貴的茍氏,只不過她現在臉上的神情不是往日的無謂與淡泊,反而是一種濃烈的恨意,眼底灼燒的悲痛,是怎麽也掩蓋不了的。

那三張靈牌上,沒有任何字,如此生生看去,倒是有些滲人。

“咳咳~咳咳~”

裏屋的床上,傳來兩聲規律的咳嗽之聲,那沈悶隱忍的咳嗽聲,讓人禁不住一陣心疼的茍氏的咳嗽之聲,只不過這一次卻並不讓人覺著心疼了,只覺詭異。

三房茍氏明明是在這蒲團上跪著,那從床上床帳後傳來的咳嗽聲,又為誰的呢?

“你且記得,在方氏那裏做好本分,別讓人懷疑了半分。”

茍氏的聲音,有些嚴厲,嚴厲地絲毫不像平日裏的她,以往是清冷而疏離,那此刻便是冷艷肅然,只從聲音裏便透著一股子威勢。

“奴婢時刻謹記,不敢逾矩半分,更不敢背叛三夫人。”那婢子的聲音有些哆嗦,但說出的話卻信誓旦旦。

茍氏點頭,她身側的丫頭紫兒便將她扶起,

“我茍氏一族被滅門已有二十餘載,年年今日,便是我噩夢巡回之時,我寄予你的雖是小事,卻是環環相扣之中不可缺少的一環,你切不能被人發現。”

茍氏的雙眼緊緊盯著面前低垂著的頭的侍女,一字一句就像是從心肺裏擠出來一樣,讓人聽著害怕。

“奴婢謹記在心,二夫人並未發現,奴婢已經窺見到其事。”

茍氏點頭,冷笑一聲,那自詡聰慧的方氏,怎會知道黃雀在後的道理。

“奴婢有一言,不知可說不能。”那婢子上前一步,話裏透著猶豫,茍氏點頭應了,讓她說。

“但說無妨。”茍氏整了整衣衫,在靈牌旁的紅木椅上做好,拿起一旁的小酒杯,往地上倒,

“奴婢以為,二夫人鬥不過死而覆生的五小姐,不知三夫人可否另有棋招?”那婢子看來在茍氏這頭,還是有一定地位,否則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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