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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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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公主借口去終南山別業修養,甚至還在別業舉辦了一次文會,然後她就輕車簡從,帶著一些侍女護衛就往嶺南去了。

等到李治知道這事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聽著留在別業的侍女的回話,李治差點沒氣個倒仰,當初讓新城公主嫁給長孫詮,一方面是李世民當年定下的婚事,另一方面,他那時候的確也沒有對長孫家下手的意思,畢竟是母舅家,如果有可能的話,他並不介意給長孫家足夠的體面。可惜的是,事遇境遷,人都是會變的,長孫無忌想要什麽事情都自己全權做主,而李治同樣希望能夠自己掌握住那至高的權柄,在這樣的情況下,長孫家在李治眼裏便不再是親戚,而是偷竊了自身權柄的賊人。因此,長孫家獲罪之後,李治才在沒有征求新城公主同意的情況下,直接讓新城公主與長孫詮和離。李治自覺自己沒做錯什麽,長兄如父,李世民不在了,年長的兄長也不在了,他作為皇帝,就是皇室這個大家庭的一家之主,新城公主的婚事,自然要由他做主。

當然,對於新城公主,李治也是有些愧疚之心的,畢竟,她婚姻多舛,也是自個的父兄造成的,因此,和離之後,新城公主性情大有變化,李治對此也極為容忍。但是,如今新城公主居然私下跑去嶺南找長孫詮,這就讓李治非常不爽了。他其實已經開始琢磨著要給新城公主尋一門合適的婚事,畢竟,在他看來,新城公主如今已經不能說是年輕了,總不能一直這麽耗下去,找個體貼的駙馬,再生幾個乖巧的孩子,甚至,她婚後如同其他公主一樣,養上幾個面首,李治也不是不能接受。

結果是能想到,新城公主居然二話不說,就直接跑路了呢?李治很懷疑,是有人透露了他想要給新城公主擇婿的消息,他倒是一點也沒懷疑到李悅頭上,畢竟,在大多數人看來,李悅還小呢,並不懂這些男女之事。

一想到嶺南是什麽地方,新城公主可能會遇到什麽事情,李治就不寒而栗,好在沒過多久,房家的商隊就用信鴿送來了消息,說是新城公主遇到了房家運送罐頭的商隊,原本想要將公主送回來,結果公主以死相逼,他們只得帶著新城公主前往嶺南。

李治頓時松了口氣,新城公主腦子發熱,沒帶太多人,或許這些侍衛忠心耿耿,但是很多時候,光有忠心是沒用的。公主府的侍衛,實際上能夠攜帶的兵器很有限,別的不說,他們可以用弓,卻不能用弩,或者說,除非是對外作戰,或者是皇帝出巡,否則的話,即便是宮中的禁衛,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用弩的,弩可以連發,上弦快,可以說,在這個時代,弩就是近距離作戰的最大殺器,十步之內幾乎無敵。在這樣的情況下,在不能確保身邊的人忠心的情況下,自然是要謹慎防止弩的擴散。

在關中地區,除非是有人失心瘋了,否則的話,絕不會對一個明顯出身不凡的貴女下手,但是往南,尤其是到了嶺南,那可就不一樣了,那邊治安情況其實一直不怎麽樣,被越人或者是那些隱藏在山林裏面的盜匪襲殺,死在山林荒野中的大有人在,人殺了,或者是擄到山裏,將其他東西往山澗峽谷裏面一丟,再過個一段時間,草木生長起來,那就是死無對證,甚至出現過被流放的犯人收買了那些盜匪越人在嶺南地面上劫囚的,另外,也曾經有過犯人收買了押送的差役,沒到地頭就將人放了,然後對上頭說犯人水土不服,死在了路上。

雖說這些其實是小概率事件,但是一旦發生了,那就真的難以善了。而房家的商隊嘛,不管怎麽說,早就打通了關節,一路上敢對房家商隊下手的人,估計早就被房家聯手馮家甚至還有這邊的越人首領殺得幹幹凈凈,就算山中還有一些盜匪和不願意下山,還保持著原本生活習俗的越人,但是在血的威脅下,他們自然不會沒事給自己找不自在。

何況,商隊的存在對他們來說並不是沒有好處,別的不說,房家的商隊還是很願意充當銷贓的工作的,這些人也會拿山裏的一些特產跟商隊換一些糧食,布匹,鹽巴之類的生活必需品。所以,新城公主跟著房家的商隊去玲娜,起碼安全得到了足夠的保障。

而與此同時,李悅也接到了商隊的飛鴿傳書,他頓時有些佩服新城公主的行動力了。新城公主從小到大,也就是在感情上得到的回饋相對比較少一些,但是,她是真的一點苦頭都沒吃過的,之前跟著李悅去寧州,一路上李悅也是盡可能給了她最好的生活條件,而她這一路來嶺南,可就沒這樣的好事了,她得隱藏自己的行蹤,一路上不好用公主的名義行走,最多只能打著某家女眷的名頭,這其實並不方便。但是,她居然能夠堅持到這裏,可見她的確是下定了決心。

新城公主沒有先來李悅這邊,她真的先去見了長孫詮,長孫詮也沒想到,新城公主居然會找到嶺南,但是,長孫詮除了生出了許多感動,同樣也生出了許多惶恐,長孫家已經經不起更多的風波了,新城公主這一來,作為馳名雙標的皇家人,素來不會去想自己有什麽問題,只會將錯誤歸咎到其他人身上。

既然不可能再跟新城公主在一起,長孫詮也不願意繼續耽誤她,他要是真敢這麽做,李治能活撕了他!因此,他狠了狠心,竟是跟長孫家其他人串通在一起,做了個局,表示他要再婚了,再婚的對象是嶺南這邊一支越人首領加的女兒。嶺南這邊越人還是很多的,這一支越人當年跟長孫無忌的舅舅高士廉就有些交情,長孫家能在這邊立足,也多虧了這一支越人在照應。他們這一支雖說沒有真正下山,但是他們當年就是冼夫人的得力手下,在冼夫人麾下部族之中算是比較大的,漢化程度也比較深,但是,他們也沒將希望都寄托在朝廷身上,畢竟,百越說白了還是實力為尊,你手上沒實力,誰聽你的啊!因此,在黔州這裏,這一支一直以來保持著很大的影響力,長孫家想要在這裏立足,是真的打算出一個子弟跟這一支聯姻的,只是之前還沒確定好是誰,結果長孫詮如今為了打消新城公主的念頭,不得不硬著頭皮擔下了這個任務。

“你說你要定親,過段時間就要成婚了?”新城公主按捺下心煩意亂的心情,問道。

長孫詮苦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殿下,長孫家淪落至此,在黔州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沒有當地土人的支持,長孫家在這邊只能是舉步維艱!所以,聯姻是最好的辦法!而臣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膝下也沒一兒半女,正是聯姻的好人選!”

新城公主咬了咬下唇,她垂著眼睛,輕聲說道:“這樣啊!我明白了!沒錯,你年紀也不小了,的確是到了成婚的時候了!當年的事情,卻是我對你不起!”

長孫詮搖了搖頭,說道:“公主,你從未對我不起,也沒有對不起長孫家,是長孫家太過貪心,得隴望蜀!反倒是臣對不起公主,叫公主傷心!”

新城公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你我也算是互不相欠了,望君珍重!”

新城公主在長孫詮這邊算是做了一個了斷,她只覺心煩意亂,也不打算這個時候回長安,她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散一散心,因此,她寫了一封信,叫人寄回長安,自個就直接往泉州來了。

泉州這邊,李悅早猜出來新城公主遲早要過來,因此早就準備好了。新城公主這一路奔波過來,難免有些憔悴,但是更讓人擔心的還是她低落的情緒,李悅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畢竟,跟新城公主比起來,李悅就是兩輩子的單身狗,所以,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因此,李悅只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一般,只帶著新城公主到處游山玩水,泉州這邊本身就有著不錯的自然風光,李悅在這邊又大搞基建,不管是道路還是水渠都開挖得整整齊齊,河道和水渠邊上種著楊柳和夾竹桃,哪怕如今已經過了花期,看起來依舊是郁郁蔥蔥,還是頗有些觀賞價值的。

另外就是,李悅想辦法從南越那邊引進了一些能夠在閩越種植的一些花果作物,種在了自己王府裏面,這會兒紫藤花依舊茂盛,從假山亭子上垂下來,風一吹,更是叫人覺得心醉。李悅這邊的園林跟大唐正常的園林頗有些不同,而是吸收了江南園林的優點,做得非常精致,新城公主自然覺得新鮮有趣,想著長孫詮都準備娶妻生子了,自個居然還難以解脫,未免覺得自己沒出息,她強迫自己忘記之前那些事情,沈醉在南方的風景之中。

何況,不僅是風景,有了從瓊州崖州之類的地方送來的大批香料,李悅在美食上更是走得越來越遠,他反正只需要形容成品和差不多的制作過程,自然有別人去忙活。上輩子他在的單位每年都會有一次療休養,大家其實都對游山玩水沒什麽興趣,本來就是出去療休養的,所以,太累的事情大家都不樂意去做,最終,一幫人選擇地方的時候,就看當地的美食,因此李悅其實還真的吃過不少東西,如今都一股腦兒交給了那些廚師,讓他們去研究,這些廚師也很能觸類旁通,推陳出新,橫豎就算是味道做得不好,王府那些下人都不會嫌棄,畢竟只要油水充分,放足了調料,總不會難吃到哪裏去。

因此,如今閩王府上已經搞出了好幾本菜譜,專門按照蒸煮煎炸炒燉燜烤等各種烹飪的手法來分類,這些菜譜要是流傳出去,足夠撐起好幾家大酒樓了,不過,在嶺南這邊,暫時沒人欣賞這個,這邊權貴很少,就算是越人中的首領,他們的飲食並不會真的比普通的族人強到哪裏去,無非就是他們能多吃幾口肉而已,至於說有什麽花樣,他們還真是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來折騰。

如今新城公主卻是真切地感受到了美食的魅力所在,男人有什麽好的,能吃嗎?每天早晨起床,就有各種各樣的早點,水牛奶做的雙皮奶、姜撞奶,再提純出黃油,加上糖打發出奶油來,那麽,各種各樣的甜品就都可以做了。奶油這玩意雖說熱量高,但是,這種輕浮柔和甜蜜的口感,很少有人能拒絕,新城公主也是如此。李悅還在嶺南找到了木薯,這下,奶茶裏面的珍珠便也就做出來了。除了各種烤餅湯餅畢羅之外,李悅還搞出了各種面包,就算是法棍這樣可以當做武器的,抹上黃油,在撒上蒜粉之類的調料,烤一烤吃起來也是香噴噴的,無非是有點蒜味而已。至於其他什麽夾心面包,甚至是蛋糕,悄悄讓你長肉的同時,也是叫人難以拒絕的美味。

總之,來了不過是小半個月的事情,之前清減了不少的新城公主迅速恢覆了過來,甚至還胖了一點。不過,這年頭根本沒什麽減肥的說法,如今的審美就是那種骨肉勻停的微胖美人,在民間,甚至吃得胖的女人更有競爭力,因為這樣好生養,也意味著娘家有錢,要不然怎麽可能將女兒養得那麽胖!

新城公主雖說對自己身上多了點肉有些苦惱,不過,這無非就是多走幾步的事情,不擅長打馬球,但是她可以跟李悅一起玩一玩捶丸之類的游戲,多運動一會兒,就不怕胖了,遇上好吃的東西,也能多吃兩口。

新城公主在泉州這邊儼然有些樂不思蜀,而長安那邊,李治卻是不願意讓新城公主繼續待在外面了,起碼新年的時候,作為這一輩僅存的嫡出公主,總得露個面吧!何況,李治已經給新城公主看好了幾個未來駙馬的人選,得讓新城公主那邊挑一挑,若是她不回去,這事可就沒法辦了!因此,李治甚至沒有叫人通過驛路來送信,而是直接借用了信鴿,連續送了好幾封催促回京的書信,這下,新城公主即便舍不得這裏的美食,也得回去了,同時,李悅也免不了走上一趟,畢竟,他就藩也有兩年了,李治也想要問一問李悅如今閩越是個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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