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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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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兩個兒子都去了戰場上,誠王在京城裏提心吊膽的,他生怕叛軍太狡猾把自己兩個年輕的兒子全殺了。

有一兩次他還暗示皇上能不能讓自己南下幫幫兒子打仗,誠王覺得自己現在寶刀未老正當盛年呢。

但鐘燁全然沒有這個意思,將兵馬放心交給了郗修遠。

郗修遠時常來信,每次來信給誠王十句有五句都在誇獎郗池,把誠王都給誇得不好意思了——畢竟郗池是他親兒子,郗修遠又是個懂事的好孩子,誠王總覺得郗修遠是為了讓自己放心才這麽誇。

第二年八月的時候叛軍就節節敗退,杜廷龍已經守不住迎州了。

誠王這才放下心來。

南邊傳來的基本都是捷報,誠王覺得自己在一眾老臣面前腰桿特別直。別人家的兒子還在鬥雞走狗玩蛐蛐兒呢,他兒子已經建功立業當大將軍了。

他兒子在外,一向冷漠的鐘燁見了誠王也會給他點好臉色。

這一年鐘燁雷霆手段狠狠整治了一下吏部,淳安府知府顧良在給朝廷辦事弄水利工程的時候,順帶揪出了好多個貪贓枉法偷國家銀子的大貪官。

鐘燁將這些貪官通通殺了,空出來的緊要位置派了他的人補上。

原本衛黎省一個大省都在銳王的掌控之中,從巡撫到各個小小知縣都給他送銀子討好,鐘燁整治之後,他的收入來源瞬間少了一大半,手中權力也被削了。

銳王前兩年意氣風發的,朝鬥玩不過鐘燁這個年輕人,一下子蒼老了一大半。

鐘燁手中權力進一步鞏固,眾星拱月,諸位大臣越發畏懼他了。

哪怕南邊還有迎州之亂未平,所有人仍舊覺得鐘燁是個了不得的皇帝。

從成帝起就殘存的不良風氣被掃空大半,由外戚掌控的江山被收回,皇帝勵精圖治,重新拾起了尊嚴和權柄。

大臣們唯一的遺憾莫過於皇帝不選秀不結婚,鐘燁至今沒有皇後。

不少大臣揣測是盛太後當初高壓統治,給這對兄弟帶來了陰影,讓這對兄弟排斥京城裏性格強勢大膽的貴女。鐘燁被殺掉的兄長哀帝也沒有親近他的皇後,哀帝在位時反而寵愛一個弱小的宮女。

反正——鐘燁是一個有兵有權且不仁慈的皇帝,皇帝仁慈講道理,下面大臣敢喋喋不休說出一大堆“江山社稷”之類的空話,皇帝冷血不講道理,下面沒有一個人敢勸了。

畢竟自己頭上的腦袋比皇帝家的後代要緊。

大家不敢勸,不代表大臣宗室們沒想法。

現在誠王是皇帝面前的寵臣,誠王的大兒子在外頭領兵,就算誠王以下犯上,皇帝看在郗修遠的面子上也不會拿他怎麽樣。

所以一個兩個都攛掇著誠王去勸皇帝快快選秀立後。

誠王實在抹不開面子,硬著頭皮答應了這件事情。

答應之後他又後悔了。

人家攛掇著讓皇帝選秀立後是因為人家有漂亮女兒或者孫女兒,自家小女身份高貴可能被立為皇後。

自己攛掇皇帝立後幹嘛呀。

誠王一個女兒都沒有生,兩個兒子全都不孝不結婚,孫女兒也沒有,皇帝就算立後了也便宜不到自己家。

誠王反悔也不成了,向皇帝匯報完事情之後,當著幾個閣老和宗室的面,他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嘴:“皇上,現在後宮空虛,國不可無後,您是不是該填充後宮,立一名皇後了?”

“立後?”鐘燁冷冷一笑,“朕沒有想立的人選。”

其實是有,但他無法說出來。

對郗池的喜愛太深,想念也愈來愈深,可這份喜愛註定無法訴說。

他可能喜歡上了一個有家室的男子,這名有家室的男子風流倜儻,過去有深愛的盛月,現在有了夫人,說不定夫人還給他生了孩子。

每每想起這一切,鐘燁都有殺戮的欲望,他想殺掉所有人,讓所有人在自己的妒火之下鮮血橫流。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誠王硬著頭皮道,“陛下該給天下做一個典範。”

鐘燁冷冷道:“如果朕沒有記錯,郗愛卿兩個兒子都沒有成婚吧?與其擔心朕的後宮,不如給你兩個選好夫人,等他們一回來就成親。”

誠王無話可說了。

鐘燁就是一個很冷漠的人,誰都不敢和他多說幾句話,誠王被鐘燁駁斥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幫他。

旁邊那些白胡子大臣都是攛掇誠王勸皇上立後的,結果關鍵時刻他們一個屁都不敢放。

誠王這個暴脾氣不敢噴皇帝,出來後把他們一個個噴了一遍。

“簡大人,你剛剛怎麽一句話都不說?啞巴了?啊?”

“還有你們,張大人陳大人,你怎麽也不說話?昨天攛掇我的時候憤慨激昂,好像我不勸皇上立後我就是個奸臣,結果我上了,你們呢?你們都當縮頭烏龜!”

“個王八蛋!”

誠王罵他們的時候他們也不敢反駁。畢竟大家身份半斤八兩差不多,甚至誠王更受皇帝寵一些,而且誠王武將他們文官,真要是打起來他們一群人都打不過誠王。

等誠王罵完了才有官員腆著老臉道:“別生氣啊誠王,剛剛老夫有些氣喘,在皇上面前咳嗽起來不好,所以一句話沒說。”

“就你老狐貍心眼最多。”誠王道,“以後皇上立不立後,立誰為後,本王都不管了!皇上愛做什麽做什麽,皇上做什麽都是對的,本王什麽都聽皇上的!”

“咳咳。”

其他人咳嗽了幾聲,各自散了。

這一通話自然在兩刻鐘後被暗衛說給了鐘燁聽。

鐘燁撥弄著手上的扳指,誠王看著挺傻的,像是被人利用著搞事,實際上這老家夥聰明得很。

他不可能不清楚殿裏殿外滿是鐘燁的人,這樣一通話看似在罵這些大臣,實際上也是在給鐘燁解釋來龍去脈。

誠王才是只狡猾的老狐貍,老謀深算,迄今為止沒有走錯過一步。

郗家兩個兒子,郗修遠和那個叫郗池的都不錯。

鐘燁在軍中眼線不少,不少人都說郗修遠那個弟弟很聰慧,幫了不少大忙。

郗池雖然沒有上戰場殺敵,但他做出的功績不亞於殺敵的士兵。

鐘燁也遺憾於去年沒有見這個郗池一面。

去年沒見郗池的原因有很多,一來鐘燁對好看的男人不感興趣,郗池吸引三個公主的事情雖然很玄妙,鐘燁卻不好奇這個。

二來用郗家,郗修遠和誠王都在重要位置,倘若見了郗池,就算郗池是個繡花枕頭,鐘燁也得違心說這年輕人不錯,給郗池一官半職讓郗家更有臉面。

如果不見郗池,就省去了這件事情。

各個貴族家裏年輕人不少,很多人都想討好鐘燁混個前程,鐘燁從小就知道,有用的棋子才掌握在手,沒用的棋子,他壓根不會捏在手中。

不過以後還有機會,郗池和郗修遠在明年應該能夠回來,平定迎州就在這兩年了。

一到晚上鐘燁就開始想念自己的賢弟,在青縣那段時間是鐘燁少有的快活時光。

郗池不怕他,郗池看他的眼睛裏始終帶著溫和的光芒,與他說話時也是發自內心在微笑。

眼下人人畏懼他,人人都把他當成危險的猛獸,敢親近鐘燁的人幾乎沒有,鐘燁也不允許旁人同他親近。

就連最大膽的誠王也不敢冒犯天威。

他這個皇帝做得很成功,但他做人卻很孤獨。

雕梁畫柱金碧輝煌,宮殿就像一個牢籠將他囚禁其中。

鄭如知道鐘燁的想法,他不止一次見到鐘燁在畫郗池的畫像。他能在鐘燁面前混到這個位置,本事自然有的。

鄭如給鐘燁搞來了一個人,就是不知道鐘燁會不會用。

深夜處理完奏折,鄭如一邊給鐘燁更衣一邊道:“皇上,當初盛家被抄家後,不少內眷入了教坊司。其中一個叫玉雪的經常伺候盛月,備受盛月喜愛。”

鐘燁聽說過這個,盛月是有些姬妾,貴族子弟縱然有心上人,也會再弄許多姬妾伺候。

“奴才把玉雪給您帶了過來,您看看。”

外面進來些人,一名身著白衣的男子被太監簇擁著進來了。

鐘燁瞇了瞇眼睛,這名男子膚色雪白,五官精致漂亮,帶著些許柔媚的感覺。

一開始還沒有覺得眼熟,這男子一擡頭鐘燁才想起來了,他和郗池有點像,特別下半張臉。

不過,郗池身上沒有這些媚態。

郗池如太陽,身上沒有半點風塵氣。

鐘燁冷冷掃了鄭如一眼:“你是不是覺得,在朕的身邊時間長了,就可以隨意揣摩朕的心思了?”

鄭如如臨冰窖,瞬間跪在了地上,連求饒的話都不敢說。

玉雪在教坊司兩年,裏面生活和盛家的生活天差地別,現在有人把他送到天子面前,他卯足了勁兒要爭寵,拿出他在盛月面前爭寵的手段,把其他得寵的人通通幹掉——結果,皇上只看了他一眼,他被人抓了出去,又回到了原來的境遇裏。

鐘燁連殺掉玉雪都不屑,他壓根不覺得這個人能和郗池相比。

除了皮囊之外,他能有什麽比得上郗池?天下外貌相似的人太多了,有的人眼睛像郗池,有的人鼻子像郗池,這個人下半張臉像郗池,但他和郗池並沒有任何關聯。

鐘燁不會把和郗池相似的人放在眼裏。他只要本人。只要原本那一個。

盛月將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可見他與郗池交好最看重的是郗池的外表,盛月喜歡的其實是郗池的美色。倘若郗池知道這些,心裏肯定覺得難過或者膈應。

鐘燁再清楚盛月不過,盛月表面光風霽月,實際上就是個卑鄙小人。有時候連鐘燁都看不上他用的下作手段。

鐘燁一直不明白,郗池為什麽愛上這樣的人,把這樣的人當成他心底的朱砂痣。難道盛月的偽裝真有那麽好?

鄭如沒有被打死,不過三十大板下來也要了他半條命。鐘燁身邊其他人更加警醒,萬萬不敢再弄什麽奇奇怪怪的人來蠱惑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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