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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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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

薄靳言正關在主臥裏洗澡,只有傅子遇坐在客廳外的白色門廊下,笑容粲然的朝她招手:“過來。”

夜色清朗,月光清透。兩人各據一方躺椅,望著門前的花草,幽靜而愜意。

傅子遇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又遞了個杯子給簡瑤:“來點?”

簡瑤搖頭,她可沒有這麽小資的習慣。幹脆走到廚房,拿了袋牛奶過來:“我喝這個。”

傅子遇失笑:“太乖了。”

兩人各自靜靜喝了一會兒,傅子遇突然開口:“你喜歡靳言吧?”

簡瑤一口牛奶就嗆在喉嚨裏,臉一下子紅了,連聲咳嗽不止。

傅子遇的笑容頓時抑都抑不住,一邊輕拍她的背,一邊很輕描淡寫的說:“別急啊,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很看好你們!”

簡瑤好容易恢覆正常,立刻說:“你說什麽呢!”

傅子遇:“別裝了。”

簡瑤就沒再吭聲。她是個率直的人,雖然喜歡薄靳言這個事實,令她微微羞窘,但既然被朋友看破,也不會再否認。

又靜了一會兒,簡瑤說:“你別告訴他。”

“我當然不會。”傅子遇說,“這種事要男人主動。”又摸了摸下巴:“不過要靳言主動,的確有難度。”

“沒必要,他不喜歡我。”簡瑤輕聲說。

傅子遇一怔:“不可能吧?”

簡瑤猶豫片刻,還是把那天薄靳言的“找男朋友論”,跟傅子遇說了。這事兒在她心裏暗傷了好幾天,有個人說出來,感覺好多了。

誰知傅子遇沒有半點意外或者同情,反而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望著她笑:“就因為這樣,你認定他心裏沒有你?”

簡瑤靜了一瞬,反問:“如果你喜歡一個女人,會讓她去找男朋友嗎?”

“我當然不會。但是簡瑤,關鍵他是薄靳言啊!”傅子遇的神色頗有點恨鐵不成鋼,“他雖然智商是有點高,但是戀愛情商為0好不好?他完全沒跟女孩子相處過,可偏偏又極端的自大自戀。”

簡瑤被他說得微笑:“我讚同。”

傅子遇也笑:“所以,他說你以後會有男朋友算什麽?就算你現在告訴他,明天你要結婚,他也只會傲慢的說恭喜,還會瀟灑的開一張支票,給你做禮金。但等你改天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出現在他面前,他或許才會發覺——噢,不對,怎麽簡瑤不是我的了!”

簡瑤很想笑,可心頭又有些苦澀和猶豫不定。真的嗎?他能戀愛白癡到這種地步?

好像……真的能。

傅子遇看著她的神色,語氣也變得平和而篤定:“簡瑤,我從來沒看他這麽在乎一個女孩子。”

簡瑤不出聲。

“只是,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他有多優秀、多引人註目,就有多遲鈍、多自以為是,對了,還極度孤僻不合群。所以,不管是做他的朋友,還是情人,都是老媽子的命。”傅子遇擡頭望著星空,唇角微勾,“簡瑤,他不懂感情,我們就多走一步。想當初,我可是多走了很多步,才成為他唯一的朋友。那麽現在,作為他唯一的摯友,我也希望你再給他一點時間和機會,我不希望他失去你。”

——

夜色如此美好,輕柔的夏風拂過人的臉頰,仿佛也安撫了心中那點焦躁、失落和蠢蠢欲動。

簡瑤擡頭,迎上傅子遇溫柔的目光,剛想說話,眼角餘光卻瞥見薄靳言從主臥門口走了出來。

她立刻閉嘴了。傅子遇循著她的目光望去,淺淺一笑,舉起紅酒,跟她手裏的牛奶杯,輕輕一碰:“聯盟達成?”

薄靳言已經走到他們身後:“什麽聯盟?”

他剛洗完澡,換上睡覺穿的白色棉T恤和短褲,更顯得膚色白皙、體格清瘦、四肢修長。然後他的目光又停在簡瑤臉上:“臉怎麽這麽紅?”

傅子遇淡笑不語。

簡瑤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回家,再見。”

——

次日早晨。

薄靳言起床的時候,略有點暴躁。因為昨天簡瑤雖說跟他和好,但晚上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身為薄靳言,他還是第一次面臨被別人挑選的境地。以前可是工作單位、助手、職位,全都隨他挑。

也許今天繼續哄她一天?看看效果?

站在鏡前刷了一會兒牙,忽然聽到玄關傳來一聲輕響。

他長眉輕挑,放下牙刷,噢……早餐時間到了。

走到客廳,果然看到簡瑤坐在沙發裏,茶幾上還放著……他眉頭舒展——清香四溢的魚皮蝦餃。

而她穿著身藕色綢裙,看起來非常清爽。擡頭朝他淺淺一笑。

嗯,很順眼。

果然每天早上還是這樣,比較舒心暢意。

就在這時,她開口了:“今天的工作是什麽?”

薄靳言眸色微斂,唇畔慢慢浮現笑意:“暫時沒有工作。”頓了頓,“那麽……我去換身衣服,然後吃早飯。”許是心情極好,他的語氣竟難得的顯得柔和。

“好。”簡瑤神色自若的低下頭,避開他清亮的目光。只是唇角微揚,臉頰也有點發燙。

薄靳言啊薄靳言,我已經多走了一步。如果你也願意走向我,我會站在這裏等你。如果你不過來,下一次,我可就不會回頭了。

——

薄靳言輕輕吹著口哨,站在穿衣鏡前,換上襯衣西褲,然後給傅子遇打電話。

傅子遇笑聲清朗的祝賀他:“我讓人準備合同。照慣例,簽三年?”

薄靳言頓了頓,淡淡道:“改成十年。”

傅子遇一楞,在電話那頭搖頭失笑。最後又提了句:“你姐估計很郁悶,搶人沒搶過你。”

這話提醒了薄靳言,他長眉清揚,給尹姿淇發了短信:“很遺憾,簡瑤是我的了。”落款是“真正的薄靳言。”

尹姿淇沒回覆。

再次拉開臥室的門,遠遠就見簡瑤拿了本書在沙發上看。封面標題是《行為證據分析概要》。

他淡淡一笑,剛要走過去,手機卻響了。

他眼睛還盯著簡瑤,語氣淡然的接起:“你好。”

“薄教授。我是黃熙。”正是負責抓捕“他”的警官,上次在山莊也是他負責王婉薇案的偵破。

“說。”薄靳言的語氣冷下來。

“我們找到‘他’了。”黃熙語氣凝重,“‘他’的屍體。”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是周末,就不更新正文了,更新那個拖欠了幾天的71章番外,原字數是3000,更新字數會在6000左右,會放大概1500在作者有話說免費,這樣大家都有福利,算是老墨誤操作給大家的彌補哈~實在不能再拖了,已經有讀者抱怨了,而且編輯也在催,說鎖一章還發黃牌通知,實在太難看了,嗷。

另,昨天言情章,評論是劇情章的兩倍,你們要鬧那樣呀,這不是逼著老墨寫言情不寫劇情麽!!!!

————————————

感謝投雷的同學們,鞠躬再鞠躬,嗷,有時候你們真的讓我很感動,其實買正版真的就足夠了,感謝

35

簡瑤見到了“他”的屍體。

這是在公安部下屬機構的一間殮房內。這裏墻壁灰白、空氣冰冷,沈肅而沒有生氣。

盡管早有了心理準備,看見屍體的一剎那,簡瑤還是感到了惡心。

他已經被燒成了焦黑扭曲的肢幹,面目全非。唯一能看出來的,是他非常高大,並且不胖不瘦,跟尹姿淇當日口供中那個人的身體特征倒是一致。

據說,他是在驅車公路逃竄的過程中,不慎沖出護欄、車墜懸崖,發生了爆炸,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是他嗎?”簡瑤問身旁的薄靳言。

今天是大熱的天,薄靳言沒像平常夏日那樣,穿個襯衣西褲,而是西裝筆挺,領帶整齊,連皮鞋都擦得埕亮。簡瑤了解他的心態:這深刻表達了他對於與“他”初次見面的重視——盡管對方已是一具焦屍。

對於簡瑤的問題,薄靳言沒有回答,而是低頭盯著屍體看了幾秒鐘,然後……薄唇輕啟:“Hi.”

他的嗓音低沈而柔和,黑眸中更是浮現極淺的笑意。

簡瑤習以為常,一旁的殮房工作人員卻變得臉色古怪:“您跟死者認識?”

薄靳言卻已轉身大步離去。

——

公安部某會議室內。

燈光熾亮,黑桌森嚴。諸位大佬圍著圓桌而坐,氣氛格外凝重。

薄靳言也是其中之一,坐在中方代表中。此刻的他,看起來跟昨天微笑叫她“女王”那個男人,完全不同。他的表情非常冷漠、專註,目光清銳逼人,像個真正的二十六歲的桀驁的青年專家——簡瑤知道,這正是他嚴肅工作的狀態。

她身為他的助手,跟幾個工作人員,坐在後排,安靜聆聽。

圓桌另一頭,幾位華裔FBI代表,首先展示了那具屍體的DNA檢驗結果:“諸位,我們已經完成了與DNA庫的配對檢測,可以確認死者的身份。”

他們打開幻燈片,前方白幕上,出現一個白皙而清秀的亞洲男子的照片,他穿著西裝,身材高挑,看起來很年輕。

“江皓,二十七歲,美籍華裔,IT工程師。”FBI代表忽的看向薄靳言,語氣頗有點意味深長,“Simon認識他。”

此語一出,中方眾人都很意外,簡瑤也很驚訝。

薄靳言眼神沈靜如水,唇角卻浮現譏諷的笑意:“真是榮幸——他是我從鮮花食人魔手中救出的幸存者之一。”

——

現在的事實是怎樣的呢?

江皓,也就是在疑犯車中發現的屍體,無論從哪方面看,都符合FBI的犯罪心理畫像。

首先,體形相似。從屍體附著的織物殘跡檢驗結果看,他死時穿的也是西裝,與尹姿淇那日所見一致;

高智商、家境富裕,並且於半年前低調回國,有能力有時間跟蹤、窺視薄靳言,實施之前的挑釁行為;

而他的動機呢?FBI給出兩個解釋:

一、他身為曾經的受害者,受創傷後應激障礙的困擾,很可能心智無法恢覆正常,想象自己也成為當日的施虐者,才有這一系列怪異的行為;

二、這個猜測更加大膽:也許江皓一開始,就是食人魔的同謀。只是當年被薄靳言及FBI破獲案件後,他偽裝成受害者,得以逃脫法律制裁。而現在,他來尋找薄靳言覆仇。

——

會議結束的時候,簡瑤起身走到薄靳言身邊。他還站在桌旁,低頭翻看江皓的資料。

這時中方代表已經離場,對面的FBI們卻走過來,一個個微笑跟薄靳言握手:

“Simon,幹得好。”

他們說的是這次薄靳言反設下陷阱,引得對方進入警方的重重包圍,最終難以逃出升天。

簡瑤也有些高興,看向薄靳言。可他只是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看起來一點也不興奮激動。

——

驅車離開公安部,已經是下午。

薄靳言始終冷著張臉,安靜的開車。簡瑤打量了他幾秒鐘,開口:“現在這個案子算完了嗎?”她剛才都聽到幾個FBI在商量回國的機票了。

薄靳言:“官方結果看來是如此。”

這話有點微妙,簡瑤問:“難道你懷疑江皓不是那個人?”

他語氣幹脆:“不知道。”

簡瑤靜默不語。的確,雖然表面證據看起來,就是江皓無疑,也讓她懸了多日的心,輕松不少。但他死得太突然,總讓人有不太踏實的感覺。

“那怎麽辦?”她問。現在人死了,已經無從驗證。

薄靳言又露出那招牌式的倨傲笑容:“接幾個案子就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

“如果他沒死,就一定會再回來。他的無聊游戲才開了個頭,怎麽會舍得走?”

——

是夜,月色清朗。

簡瑤坐在薄靳言的書房裏,看書。

既然定下心要跟他,她就想抓緊一切時間,補充專業知識。

不過,現在這個“跟”,當然還只是工作上的。而至於他這個人……

看書間隙,簡瑤忍不住擡頭,瞧一眼坐在書案另一側的他,簡單的襯衫西褲,清俊、安靜、又專註。

她要怎麽看清他的心?

“看我幹什麽?”他頭也不擡,聲音突兀的響起。

簡瑤臉頰一熱,答得卻游刃有餘:“隨便觀察一下。”

薄靳言沒再關註這個問題。他放下手裏的書,若有所思的望著她:“你今晚可以搬下來。以後就住書房。”

簡瑤:“……我不搬。”

薄靳言眸色微斂:“我的助手,難道不應該24小時在我身邊?”

對於他這種不知好歹的、自以為是的要求,簡瑤已經習以為常,完全不會再有任何類似“小鹿亂撞”的表錯情的想法。她淺淺一笑:“我喜歡有自己的空間。你隨時有需要,叫我下樓好了。”

薄靳言就沒再說話,只是臉色當然有點臭。他站起來,摘下領帶,松了松衣領,看樣子是打算去洗澡了。

他剛走出兩步,簡瑤掙紮猶豫了一下,再接再厲開口:“而且……以後假設萬一我有了男朋友,如果感情很好,也是要跟他住在一起的,不可能24小時跟在你身邊。”

話一出口,她的臉立刻滾燙。

然而這話居然收到了效果。因為薄靳言停住腳步,明顯一怔,側眸看著她。

四目凝視,他的黑眸慢慢變得銳利而冷傲,令簡瑤的心跳都有點不穩。

“哼……”低沈的嗓音,幾乎微不可聞。

他面無表情的轉身走了。

這是……什麽反應啊?

聽到主臥的門關上的聲音,簡瑤忍不住笑了。

管他是什麽反應。是他那天叫她去找男朋友的,現在就先讓他知道,什麽叫做男朋友!

——

又看了一會兒書,簡瑤想起白天的事,心念一動,站起來,擡頭看向一側靠墻的擺放卷宗的書架。

最醒目、體積最大的文件箱,赫然便是“加州鮮花食人魔”。

她墊了個凳子,站上去,翻看文件箱裏的東西。

首先是案件的整體資料。簡瑤匆匆看完,大概理解,為什麽鮮花食人魔Tommy,會成為近年來FBI歷史上,最難捕獲的變~態連環殺手。因為他挑選受害者完全沒有規律:不同年齡、膚色、性別、職業,都會成為他的盤中餐。而且他的財力還非常不錯。雖然來自低收入破裂家庭,但是智商極高,靠金融投資,躋身富人階層。這樣一個人,要掩飾自己的罪行,當然比普通人更容易。

然後就是每個受害者的單獨文件夾,厚厚一摞。簡瑤翻了幾個,就有點看不下去——那些圖片太殘忍了。無意間翻到最後一個受害人的文件夾,瞥見名字,她的手立刻頓住。

Simon,薄靳言。

——

薄靳言洗完澡出來,換了身幹凈襯衣,頭發還有點濕,但他也不在意。

想到剛才簡瑤有關“男朋友”的話語,他心裏還頗有些不滿意。誠然每個人都會找自己的伴侶,但在那個女人心裏,他的重要性顯然還比不上未來不知會從哪裏冒出來的某個平庸男人。

可笑。

他走到客廳,卻見簡瑤也從書房出來了,就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份鮮花食人魔的卷宗,上頭有他的名字。

聽到腳步聲,她擡頭看著他,眼中似乎包含著某些覆雜的情緒。

薄靳言看她一眼,走過去,在她身邊沙發坐下,打開電視,自顧自看《法治紀實》。

剛過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到有人在輕扯他的衣袖。一轉頭,就對上簡瑤那澄澈柔亮的眼睛,好像兩汪烏黑的深泉。

“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口。”她輕聲說。

薄靳言奇怪的瞥她一眼。

“從來沒有女人看我的身體。”他硬邦邦的答,轉頭繼續看《法治紀實》。

“我要看。”簡瑤幹脆抓住他的胳膊,語氣堅定,“我是你的助手,這跟案情有關,我當然可以看。”

薄靳言這才又淡淡看向她,靜默一瞬,伸手開始解襯衣扣子,不過眼睛又回到了電視上。

他神色自若,簡瑤的心卻慢慢提起來。

扣子全部解開,襯衣敞開了,男人寬闊的胸膛、精瘦的腰腹,呈現在她面前。

他身上的皮膚也很白皙,但是肌肉看起來修韌均勻,一點也不顯得羸弱。

他甚至還有腹肌……

簡瑤上次看見的是背上的傷痕,這次首先是正面。

傷口不多,卻更加猙獰兇險。

左胸下方,靠近心口位置,是一道暗紅的疤痕;腹部正中,還有一道長長的淺色的傷口。

簡瑤腦海中閃過卷宗裏那些屬於薄靳言的血腥照片,眼眶一陣酸澀。

還有那段有關他的話:“……Simon失蹤長達半年。獲救時傷勢極重、大量失血,體內已出現多個器官衰竭,同時失去意識。在重癥病房搶救四天四夜後,終於脫離危險期……然而正是靠他在被囚禁期間,秘密向FBI提供情報,才抓住了臭名昭著的鮮花食人魔。同時,他還挽救了與他一起被困地窖中,十二名無辜市民的生命……”

他曾經殘破一身,換回十二條人命。

可這些事……

簡瑤擡頭,望著他依舊清冷淡漠的側臉,隱隱還有點不耐煩的眼神——他從來不提這些事,只是繼續傲慢著幼稚著……

想到這裏,簡瑤眼中濕意更重。

“看夠了嗎?”薄靳言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簡瑤沒理他,她伸手,輕輕摸上了他腹部的疤痕。指端傳來冰涼而起伏的觸感,她想:不知當時,他被剖開了有多深?

忽然間,手指被人牢牢握住了。是薄靳言。

簡瑤的目光先落在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上,而後才移到他臉上。他的俊臉似乎泛起了一絲薄紅,眼神淡淡的:“很癢,不要摸。”

簡瑤原本沒覺得自己會哭出來。

他這句話一入耳,她還笑了。可心頭也狠狠一軟,一滴眼淚竟自己掉了下來。

薄靳言明顯也沒想到,神色微怔,直直的盯著她沒說話。

簡瑤有點尷尬,轉過頭去,從茶幾上抽出張紙巾,擦掉淚痕,沒出聲。

他卻盯著她開口了:“如果知道會讓你哭,我是不會給你看的。”伸手開始一顆顆系襯衣扣子。

簡瑤本來已經輕松的把那點淚意忍回去了,哪裏想到他會忽然冒出這麽……溫柔的一句話,眼眶瞬間又熱了,一大滴眼淚又滑落下來。

她不看他,連扯了幾張紙巾過來,低頭擦著。可即使這樣,也能感覺到身旁的他,兩道灼灼的目光,停在她臉上。

“別看我,看你的電視。”她低吼了一句。

“嗯。”他喉嚨裏低低應了聲,然後真的轉頭,繼續專註看電視去了。

簡瑤悶悶的坐在他身邊,眼眶還濕漉漉的,又吸了吸鼻子。呼……OK了……

肩膀突然一沈,是他的手搭了上來,輕輕摟住了她。

簡瑤頓時全身都僵住了。

“別哭了。”極淡的聲音。

“……嗯。”

窗外夜色依舊清朗,電視的畫面和聲音仍然在繼續。薄靳言的手就這麽搭在她肩頭,沒有移開。兩人緊挨著坐著,她幾乎能聞到他身上沐浴後很淡很淡的香皂味,還有男人軀體散發出的微熱氣息……他的手只是輕輕握住了她的肩頭,可於她,卻像有千鈞重,身體表面每一個細胞,仿佛都感覺到了他的重量,他掌心的溫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半小時,也許只有十幾分鐘,薄靳言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搭在她肩頭的手,自然而然松開。簡瑤陡然全身一松,但好像又有點……舍不得。

他卻完全沒註意她的情緒,接起電話,眉頭微揚:“子遇。”

兩人在電話裏說起今天江皓的事。簡瑤坐了一會兒,越坐臉越紅,索性站起來,把東西一拿:“我走了。”

薄靳言擡眸看她一眼:“晚安。”

“晚安。”

那頭的傅子遇頓時笑了:“這麽晚……簡瑤還在你這裏?”

“嗯,她剛才哭了,我在哄她。”薄靳言答得很自然。

正在開門的簡瑤窘極了:“不許跟他說!”

——

簡瑤回家後,先洗了個澡,換了睡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夜色已經很深了,窗外寂靜無聲。她閉上眼躺了一會兒,又坐起來,從包中拿出樣東西。

那是她今晚從鮮花食人魔-薄靳言卷宗中,覆印的一張照片。

也許,就是在他被囚禁的地窖拍的。地面又黑又臟,崎嶇不平。而他就靜靜的趴在地上。看不清他穿的什麽衣服,因為他全身已經被暗紅的血液浸透,身下也是一片血泊,只能隱隱看到滿背血肉模糊。唯有他的臉是白皙的,雙眼緊閉著,英俊的臉仿如沈睡,又仿佛已經死去。

簡瑤躺在床上,舉著這照片,靜靜看了一會兒,然後送到唇邊,輕輕在他的臉頰上一吻。

——

簡瑤離開後不久,薄靳言就回房睡覺了。

臥室裏一盞柔燈,他拉上窗簾,站在鏡前脫襯衣。

身軀再次裸~露在空氣裏,他看著鏡中映出的斑駁傷痕,忽然就想起剛剛簡瑤的觸碰。

他也伸手,摸了摸腹部的傷口。

不癢,沒感覺。

怎麽簡瑤就摸得他那麽癢?

他腦海中頓時浮現她那纖細白皙的手指,根根如同柔潤晶瑩的玉。而當她的手指碰上他的皮膚時,那感覺就像一根白色的羽毛,輕輕滑過,極癢極麻。

女人的手指……

某種燥熱的感覺,忽然就從腹部傷痕處躥了出來。

薄靳言在鏡前默默站了一會兒,最後決定走進洗手間,用冷水又沖了個澡,這才躺床上睡著了。

36

清晨,陽光橙黃柔亮。窗外,整個城市仿佛也從沈睡中蘇醒,隱隱已是車水馬龍。

簡瑤穿著睡裙,頭發紮起,站在衣櫃前。

今天穿什麽好呢?

她拿出件粉藍短袖綢衫,和一條米色七分褲。自上班以後,她穿衣打扮都是這風格:素淡、大方、幹練。

脫掉睡裙,剛要換上,忽的一怔。

她的目光落在衣櫃另一側。那裏掛著她那些顏色更靚麗的裙裝。

一點小小的心思,悄悄湧上心頭。雖有一絲赧意,她還是果斷的拿了條最漂亮的裙子換上。

這是條“清涼”的裙子。無袖,兩條細褶肩帶,勾勒在白皙光滑的肩膀上。鎖骨露在外面,還有她的手臂和一小片背部。但該包的地方都包得很嚴實,不會令人感到暴露。

裙子很貼身,也很大方,更好的襯托出身體的曲線。

不過簡瑤最滿意的,還是裙子的顏色。嫩黃清新的布料,襯得皮膚都多了幾分如雪的光澤。

她又從梳妝臺前,取了個水晶發卡,把平時都披落在肩上的長發束了起來。再抹了點顏色粉嫩的唇彩。最後,沒穿日常的女士皮鞋,而是換了雙繞腕細跟涼鞋,出門。

——

簡瑤進屋的時候,薄靳言正在沙發上看報紙。明明是個年輕男人,這些習慣卻古板得像個老男人。

他看得專註,甚至沒有擡頭看她一眼。不過簡瑤意外的發現,早餐已經買好了,就放在茶幾上。

“今天起這麽早?”她在他對面坐下,拿起另一份報紙和粥。

“嗯。”薄靳言淡淡應道。

事實上,今天起得早,是因為昨晚睡得不好。

想到這裏,他從報紙後擡頭,看向罪魁禍首。

——

簡瑤看了一會兒報紙,忽的感覺有人在看自己。

那目光是極熟悉,也是極近的。她的眼角餘光就可以瞥見,一側的薄靳言,正灼灼的盯著她。

簡瑤臉頰微微發燙。

她今天把頭發束了起來,於是整片肩膀都露了出來。現在她就明顯感覺到,薄靳言的目光正直直停在那裏。

她裝作沒察覺,繼續喝粥。

過了一會兒……

他怎麽還在看?令她每一寸皮膚,好像都在被強光探照燈直射著,微微發燙。

“你要去選美嗎?”低沈的嗓音終於響起。

簡瑤臉一紅,轉頭望著他。而他神色自若,目光疏淡,好像他對她外貌的凝視和品評,都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事情。

“你不是說今天要去見市警局的人嗎?”簡瑤答,“第一次見面,我想給對方留個好印象。”

這是薄靳言昨天說的——公安部擬在市局,為他安排一個犯罪心理研究室。今天要去見見對方。

她這麽答,薄靳言倒是不置可否。可過了幾秒鐘,又瞥她一眼:“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怎麽沒有打扮得這麽隆重?難道不需要給我留下好印象?”

簡瑤不禁失笑,答:“你根本不懂欣賞女人,我為什麽要在乎你的印象?”

薄靳言眸光一斂。

起身剛想去洗手,卻聽他淡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不懂?33C、22、34。”

簡瑤微怔,突然反應過來——她的三圍!

她一下子轉身瞪著他:“你怎麽知道……你看過我的體檢檔案?”

薄靳言嘴角泛起淡笑:“需要嗎?以我的計算能力,目測就可以了。”說話的時候,目光自然而然從她的臉往下移動。

簡瑤:“不許再目測!”

——

要查案,就得有名分。

今天,薄靳言就是帶簡瑤去落實這個名分。

正值盛夏,市警局大院中,綠樹斑駁掩映,樓舍潔白整齊。簡瑤跟著薄靳言,先去了局長辦公室。

按照之前與公安部協商的結果,薄靳言會以大學教授身份,在市局設一個研究室,但編制並不屬於市局。

他們的職責主要有兩項:

一、如果發生特大案件、連環殺人案件,指導刑警隊進行案件調查;

二、作為獨立小組,參與本市的刑事兇殺案件調查。

第一項很好理解,犯罪心理工作的本職。

第二項其實是帶著實驗性質。因為犯罪心理學的應用在中國警隊幾乎是空白的,公安部不可能貿然成立獨立機構。所以讓薄靳言先建這個試點。

如果本市發生兇殺案,他們也參與調查,但是是獨立的,像一個小分隊。他們不會影響、妨礙到刑警隊的正常偵緝工作,但是可以共享資源。通過這個並行破案的過程,驗證薄靳言的犯罪心理學,在中國是否有效、如何才能更有效。同時也算是一個探索——如果將犯罪心理學,應用到基層警隊。

很快就聊得差不多了,局長微笑站起來:“薄教授,我帶你一趟刑警隊。”

薄靳言淡淡點頭。

一旁的辦公室文秘說:“那我先帶簡瑤去把一些手續和文件辦了。”

“好的。”簡瑤笑著答。

——

到辦公室辦完了手續,簡瑤也沒其他事。看那文秘忙得團團轉,索性不打擾她,走到外面走廊,找了張椅子,坐下等薄靳言。

彼時薄靳言正跟局長、刑偵隊長,呆在一間會議室裏。而簡瑤坐的地方,對面幾步遠處,就是刑警隊眾人的大屋。

最近市內無大案,清一色男性的刑警們,都坐在辦公室裏,輕松的做些案頭工作、看看資料。很快就有人註意到門外坐著個陌生的、很亮眼的女孩。

“這誰啊?哪起案子的人?”有人問道。

“聽說是新建那個犯罪心理研究室的助理,應該是薄教授帶的研究生吧。”

“哦……”眾人了然。

也快午休時間了,大熱天的,很快大夥兒都沒呆座位上了,全大大方方湧過來看人。

簡瑤坐在原處,早被他們明目張膽盯得不太自在。不過她自小在警局長大,怎麽會扭捏?微笑站起來,走過去跟他們握手:“你們好,我是簡瑤。”

——

薄靳言跟幾位局領導從會議室走出來,一擡頭,便見外間大屋,一群男人正圍在一起聊天。而簡瑤嫩黃色的裙子,是一抹最清亮的顏色。她站在他們當中,臉上還掛著柔美的笑容。

薄靳言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頭。

見到領導都出來了,刑警們都住了嘴,轉身笑著打招呼。簡瑤看到薄靳言,笑容更燦爛,走到他身邊。

局長正式向大家介紹了薄靳言和簡瑤,又笑著說:“來了個漂亮小姑娘,全跑來獻殷勤?都給我回去做事?”

一名刑警答:“都午休了局長,向新同事表示關心嘛!”

大夥兒全哈哈大笑。簡瑤察覺,唯獨薄靳言沒笑,也沒什麽表情,筆直安靜的站在她身邊。

這家夥……還是這麽不合群。不過這就是他。

這時,負責刑偵的副局長說:“這樣吧,中午大家一起吃個飯?”

許多人都正要點頭笑著說好,一直沈默的薄靳言,忽然清清冷冷開口:“不必。我們沒時間,再見。”轉頭看著簡瑤:“走。”

眾人頓時一靜,都有點意外。簡瑤立刻敏捷開口亡羊補牢:“是的,其實公安部那邊還有事,要我們馬上趕過去。那我們就不打擾了。下次有機會,薄教授再請大家吃飯。”

——

公安部當然沒有事找他們。車一出警局,簡瑤就轉頭望著他:“你幹嘛拒絕他們?”

薄靳言手搭在方向盤上,不緊不慢的答:“不僅不感謝我,把你從那個充斥著雄性荷爾蒙的地方帶出來,還要幹涉我吃飯的自由?”

簡瑤忍不住笑了,說:“什麽荷爾蒙!他們都挺好的。”她知道薄靳言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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