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淩晨1點, 聯盟收到時鐘塔的救援請求，撫子前往中樞塔。

【雖然有些不近人情, 但我還是建議放棄那幾座城市。】

“這怎麽可以，那可是1000萬人的性命啊！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

【恕我直言，那已經不是1000萬“人類”了, 尤尼小姐。】

“你們在說什麽？”

當她通過鏡子踏入會議室時，千尋與尤尼正在爭執。

尤尼被千尋的話刺到，淚眼朦朧地抓緊了衣擺，大喊：“1000萬也好, 1萬也好, 就算只剩下一個人我們也不能放棄啊！”

千尋沈默，不忍心直視那孩子的雙眼, 飄到了撫子面前。

【我來說明現在的情況吧……】

昨天下午3點，也就是綱吉來拜訪撫子的前一個小時，歐洲區的十座大都市相繼出現了食屍鬼的暴動。剛開始所有人都以為是像“魔蜂使者”那時候的狀態一樣, 只要及時阻止幕後之人, 遏制食屍鬼最麻煩的感染性, 事態很快就會平息。

然而，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控制。

在珂賽特到達現場，並進行了感染源的調查後, 千尋才通過她上傳的樣本分析得出，這次感染源已經來不及凈化了。它以極微小的含量存在於歐洲幾大自來水公司的水箱中，已經連續感染了整個歐洲長達三個月的時間。經過這三個月的積累，量變終於產生了質變——

演變成了席卷整個歐洲的食屍鬼暴動。

三個月, 也就是說，又是今年2月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暗中實行計劃了。

故意挑所有人都分身乏術的時候，白蘭這個人怎麽這麽會鉆那種空子啊！

【控制局勢已經不可行，所以我提議放棄大型城市，轉而優先救援人口不那麽密集的小城，就救援成功率來說更高。】

千尋指著懸浮在面前的歐洲行政規劃圖，紅色標註為死亡率高達80%以上特大城市，而綠色顯示死亡率低於30%這個“較低”水平的城市大位於山區或是島嶼。

“那大城市那些……食屍鬼呢？”

【建議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次性解決。】

也就是說她想動用核武器了。

【還有件事，】還沒等撫子想出什麽萬全之策，千尋有些欲言又止地再次開口：【位於意大利的彭格列本部裏，上次失蹤事件的人也感染了食屍鬼病毒，所以在抵禦外部食屍鬼大潮的時候，內部的防線崩潰……覆滅了。】

“那裏包恩呢？”

【……無法與他體內的芯片連接，判斷已經死亡。另外，基於安全起見對另外五位阿爾克巴雷諾進行生命檢測，威爾帝與毒蛇也失去生命體征，判斷死亡。】

一天之中死亡三名阿爾克巴雷諾？

其他兩人她不熟悉先不說，裏包恩也就這麽死了？

那個在她看來戰鬥力超凡，被譽為世界第一殺手的人死了？死在食屍鬼的攻擊之下？

這絕對不可能。

如果非要留下跟所有人共存亡，最後被逼到絕路還可以理解。但裏包恩那個人絕對不會明知前方是絕路還走上去，他要是想跑，除非白蘭親自動手，否則他怎麽會跑不掉？

但白蘭並沒有出現過，作為千尋的重點監控對象，從撫子回歸以來從沒有一刻放松過對他的監視。可他就像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一般毫無痕跡，根本連他的影子都抓不到。

既然不是白蘭，那麽一定有別的原因——

“回溯彭格列本部的時間，先找出裏包恩死亡的原因。”

【是，開始回溯。】

在千尋回溯時間的時候，撫子安慰似地摸了摸尤尼的頭，又看向另一邊的屏幕。

屏幕畫面一分為三，左邊是一個渾身被烈焰包裹的紅發男人在食屍鬼群中殺得七進七出的暴虐一幕，右邊是褐色短發的男人和他的戰友們一起，朦朧的霧氣籠罩，在一棟歐式鐘樓前站成一道似乎永不會被推翻的戰線。

這正是目前戰況激烈的魔術協會倫敦總部時鐘塔。

“在收到時鐘塔的救援請求後，我就派赤王周防尊和灰王鳳聖悟及他們的氏族前往倫敦了。”察覺到撫子的目光，正在觀看戰局的國常路順口解釋了一句。

周防尊和鳳聖悟……只在報告裏見過的人名。

七色之王，白銀、黃金、赤、青、綠、灰、無色，是隸屬於聯盟的軍隊。

七色之王是由花耶從異世界帶回的，沾染有該世界守護神力量的石板選中的七位人類。他們分別繼承了石板賦予他們的一種特性，並可將此特性擴散至合適的人身上，形成屬於每個人的氏族。

比如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得到的特性是命運，他擁有激發氏族成員的天賦這種能力。“命運”不光會影響戰鬥能力，醫療、金融、手工等各行各業都有可能會涉及。正是依靠著這種能力的特殊性，他才能穩坐這一區的真正領導者，並以此晉升聯盟最高委員會。

而赤王周防尊擁有的特性是“破壞”，是使用火焰進行戰鬥的超能力。灰王鳳聖悟擁有的特性是“守護”，以灰霧為結界，以氏族的信念為支柱的永不陷落的長城。

正可謂是矛與盾的完美結合。

“赤王長於攻擊，灰王擅於守衛，兩人分工合作，時鐘塔應當無憂。只是……”

“似乎有來自遠處的攻擊。”屏幕上，灰王的霧氣結界一直在不停翻湧，說明一直在被攻擊。

“嗯，那攻擊力道不算太強，但只針對一點不斷打擊，鳳君也不一定撐得住。最麻煩的是，這攻擊的來源不明，無法通過彈道來確定對方的位置。不過珂賽特在兩分鐘前也過去了，找到狙擊手只是時間問題。”

【回溯完畢。】千尋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轉移了過去。

【結果顯示，裏包恩在暴動開始後就處於一種弱體狀態，身體各項指標都在肉眼可見的範圍內下。在內部的攻擊開始時，他已經失去了意識，所以才會被殺。毒蛇當時也在彭格列總部，跟裏包恩陣亡的過程一致。】

“弱體狀態？”又不是游戲，哪來的debuff？“來源呢？”

【經過光照、空氣、水源等多項數據分析，得出推論，該弱體狀態可能是針對阿爾克巴雷諾的體質研發的一種光線，通過輻射感染。】

“這種事也能做得到？”撫子問。

【我和花耶的話，都可以做到。】畢竟人柱這個系統就是她們倆搞出來的，【所以理論上講，白蘭也有做到的可能性。】

如果說七王是聯盟運轉不可或缺的刀刃的話，那麽七位阿爾克巴雷諾就是世界運轉不可或缺的……人柱。

幾百年前的那次危機，耗費了三代聯盟最高委員會成員的生命都沒能阻止的可怕災難，在花耶以“人柱”的形式分流後，終於成為了可控的狀態。那段艱難得根本看不到希望的日子終於過去，世界得以保存至今，而代價——

就是沿襲至今的“人柱”，阿爾克巴雷諾。

因為承受著整個世界的傾軋，七位阿爾克巴雷諾都很短命。除了基裏奧內羅家族的特殊奶嘴大空世代傳承以外，其他人都是在人生邁入頂峰的時候被人柱的信物“奶嘴”選中，被迫變回嬰兒的身體，在生命即將結束之時將奶嘴傳承給下一位“世界第一人”。

循環往覆。

“要是阿爾克巴雷諾全部死亡，而奶嘴還沒能選中下一代，會怎麽樣？”

問出這話的是尤尼，明明因為同為阿爾克巴雷諾的同伴去世傷心得無以覆加，她卻必須親自問出這個問題。他們已經被白蘭搶先了這麽多步，要是再瞻前顧後的，只怕真的要來不及了。

【支柱系統會徹底失效，一直壓抑的世界崩潰就會到來。到時，被強行拼接在一起的三個世界會出現排斥反應，按照計算結果，最好的結果是全球板塊大幅度變動，屍魂界和虛圈與人界徹底連通，來往再無障礙。】

所謂板塊變動，基本上就是大陸沈海，海底上升成新的大陸，過程中伴隨的席卷全球的地震、海嘯和火山爆發反倒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

至於屍魂界和虛圈與人界接壤，就意味著人與虛與靈魂的界限徹底被打破，所有人都必須生活在每時每刻都可能被襲擊的恐懼中了。

這最好的結果對於在座的所有人來說，就已經是世界末日了。

“千尋，馬上強制所有阿爾克巴雷諾回歸中樞塔，從今天開始不要踏出塔外一步。”

【是，立刻啟動強制傳送……傳送完……*&#…%&#…%*……】

千尋的匯報突然出現了一陣亂碼，幾乎是同時，撫子也感覺到眼前突如其來地暈眩，視網膜上甚至出現了萬花筒一般的詭異幻覺。

“賢者大人，您怎麽了？”尤尼一把扶住了差點倒地的她。

過了兩秒鐘，千尋的身體投影再次清晰，撫子的暈眩感也消失了。她擡頭看向房間裏的另外兩人，尤尼和國常路一臉什麽都沒有感覺到的困惑表情。

“千尋，發生了什麽事？”

【請不用擔心，剛才只是世界線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變動。正在檢查各項指標，推導世界模型，進行資料比對，請稍等——】

漫長的一個小時後，千尋終於完成了資料對比。

【資料對比結果顯示，發生明顯變化的是聖堂教會。其中，教會原本三派勢力中的兩派教義發生了些許變化，原本由高端戰力組成的埋葬機關消失了，多了一個名為異端審判所的機構，最高樞機主教團的成員中有三人換人了。以上。】

“教會？”今晚的事真夠多的，怎麽又扯到教會了？

“教會的總部也在歐洲區，這次食屍鬼大潮對他們有影響嗎？”國常路問。

【教會所在的梵蒂岡因為擁有聖水和聖光，所以不會受到食屍鬼病毒的幹擾。目前聖堂騎士團在邊界與食屍鬼交戰，優勢非常明顯，完全不需要擔心。】

雖然千尋說教會完全不需要擔心，但在這種時候發生與教會相關的世界線變動，怎麽想都不可能跟這次事件無關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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