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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救自己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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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陸達。我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認識你的人,從生到死,我陪了你二十三年……”我把信紙半折,放進信封,貼上郵票。信在郵局短暫地停留之後,最後會送到陸達的手裏。

這是我第一次給別人寫信,這也會是我收到的第一封信。

媽的,還挺傷感的。

傾盆大雨,我撐起一把黑色雨傘,站在郵局外面的兩個人見狀跟在我身後,保持距離。

回家的時候,他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在按臺。

“你回來了。”他把遙控放下,走了過來,“還帶了朋友?”

“嗯,以前的朋友,來敘敘舊。”我把雨傘立在鞋櫃邊,把菜遞給他,“去廚房洗下菜吧,我馬上就過來。”

那兩個人跟陸達打了下招呼,跟我進了臥室。“盯住他,在今晚十二點之前不準他出門,我會在旁邊幫忙應對。如果是小事情,例如倒垃圾、買東西那些一定要搶著去做。裝得和我熟悉一點,麻煩你們了。”

“知道了。”

“去客廳坐著吧,隨意一點。”我低下頭,打開臥室的門,走進廚房。

他正在切土豆,土豆在案板上滾了一圈,他又按住,刀緩慢地切下去,看得人著急。我接過刀對他說:“讓我來吧。”

他在一旁仔細看著:“你和我握刀的姿勢一樣,手很靠前,抵著刀背,這樣切久了虎口的位置會很疼。”

我答道:“習慣了主要是。”

他說: “你和我握筆的姿勢也一樣,筆桿最後靠在無名指上,我看其他人都是靠在中指上的。”

他不會是發現什麽了吧?

他沈默了一會兒,接著說:“好吧我在沒話找話,其實我想問那兩個人到底是誰。以前沒聽你提起過,也沒見你帶過其他人回家。”

“以前高中的同學,路上遇到了,叫來吃個飯。”我把土豆絲用刀排起放進裝著涼水的碗裏,他的手穿過我的手臂,抱住我胸腔往下一點的地方。感覺到他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側過頭,凝視他的臉。他靠著我,對我說:“為什麽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我說:“陸達。”

他嗯了一聲,問我:“怎麽了?”

我說:“早晚你會知道的。”

今天一天對我來說都無比煎熬,而陸達看起來顯得有些心事重重。為了確保今晚不會出事,我八點就打電話到安保公司,讓他們盡快趕到那裏。電話那頭聲音有些嘈雜,他們說已經在路上了。

我把電話掛掉,回頭看見陸達直直地盯著我。我拿下掛在衣帽架上的外衣,他站起來。那兩個人急忙把他拉住,對他說:“陸達要不我們來打牌吧,讓他忙。

我說:“我出去處理一點兒事,一會兒就回來。你幫我照顧一下這倆小子,行嗎?”

他又坐了下來,眼神掠過那兩個人的臉,抿著嘴一副嚴肅的表情。

他肯定已經察覺出不對勁了,我站在門前猶豫不決。最後,我伸出左手跟他們道別。那是一個暗號,意味著有必要的話他們可以把他綁在家裏。

等我趕到那條小巷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我低頭看了看表,還有半個多小時,那個姑娘、流氓和安保公司的人都不在這兒,我不清楚警察出警的時間有多久,現在報警是不是太早了?我踏進小巷,剛下過雨的巷內潮濕悶臭。墻角沒有生銹的鋼管,我上次來這兒的時候就把它挪走了,所以這裏顯得和我出事那晚有些不一樣了。不,差別不止於此,巷外那個壞掉的路燈被修好了,照得水坑裏的水明晃晃的。這裏是不是……已經不適合那群流氓幹混賬事了?

我把手機掏出來,按下號碼,沒有人接。那些說早就在路上的保安此刻到底在哪裏?

我後退著走出了這裏,沿著這條街跑,往左邊跑一段時間後就是夜市,人流量很大,到處是賣水果和夜宵的攤位。我轉頭往回跑,撞上了一個人。

陸達紅著眼睛站在我面前,他說:“他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往他身後看,沒有看到人。“你把他們怎麽樣了?”或者說,你能把他們怎麽樣,他們都是練過的,而我清楚你的體力。

“我有鑰匙,反鎖了門。可能把一個人的手掌壓青了吧。”他左手指尖滴出血來,“很奇怪,你和我很像,我聽得出來你什麽時候在說謊。你難道什麽都不打算對我坦白嗎?”

“可是來不及了。”我看了一眼手表,沮喪地說:“陸達,今晚別跟著我。我愛你,這點我沒有說謊,別讓我做的一切都成白費。”

我從他身邊跑過,不放心地回頭看,他站在原地,看著我。

我往僻靜的地方繞,在每個巷口前駐足尋找,在早就荒無人煙的拆遷一條街裏的巷外,我終於聽到了一陣壓抑的求救聲。我後退兩步,輕聲而快速地報了警,然後把手機扔在地上,沖了進去。

我又看見了她,她像上次一樣,用帶著希望的眼神看著我,眼睛亮得像某種被光照射的寶石。而這裏唯一的光源,只是一個放在地上的手電筒。而巷內的一角,堆著那幾根早就被我扔掉的鋼管。

“混哪兒的?想加入還是想打?”其中一個人把那個女人的下顎往上掰,“看看,臉多漂亮,胸也這麽大。幹起來肯定爽。”

“當然是加入。”我走到他們面前,趁他得意洋洋地向我擡起下巴的時候一腳踢向他的肚子。我拉起跪在地上的她往外跑。“啊!”她淒厲地叫了一聲。她的小腿肚被捅了一刀,幾個雜碎踩著她的腳,狠命地踹著。

我知道自己幹不過面前這幾個人。但是幹不過,還是要幹。

我半擁著她,不顧把後背留給敵人的危險迅速地把她扶到稍遠一點的位置,回頭用手臂硬抗他們的襲擊,撞向他們,沖到墻角拿鋼管亂揮,打中了一個人的臉。“往外跑。”我對她喊。

我看得出來她想跑,可她根本站不起來,她剛才肯定被踹得不輕。一塊磚頭對準我的臉就砸了下來,砸了一下砸第二下,我沒握住手裏的鋼管,被人抽走,一把刀子送進了我的小腹。

一個穿著鉚釘鞋的人拎著她的頭發把她拖到我附近,撕爛她的裙子,其他人把她按在墻上。他對我惡狠狠地喊道:“□□的看著,敢打老子。”

我東倒西歪,朝他一拳揮過去,沒有打中,撲到了墻壁上。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陸達沖了進來。意料之內的噩耗……我使勁揮手讓他走,他拎著一匹磚砸向了站在最外面的那個人,磚斷了半截。鉚釘鞋的褲子已經脫了下來,露出了他那醜不拉幾的玩意兒。我踹了一腳,又被人壓倒在地。

陸達握著那半匹磚不停地砸著人,被人踹了踉蹌一下又向前撲,按住鉚釘鞋的肩膀死命往他腦袋上砸。他對我說:“帶她走。”

我還被壓制著,他轉過來又朝用腳踩著我的背的那個人砸過去。我爬起來拽著那個姑娘往外跑,我聽見了警笛聲。我抱著她的肩膀,聽著她細碎的哭泣聲,後腦勺被猛力撞擊,直接栽了下去。我費力地往回看,看見一根鋼管沒入陸達的體內。

警笛聲大得震耳,那群雜碎落荒而逃。我讓姑娘靠著墻壁,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小巷內還站著一個人,他的手裏拿著一根有蓋的試管。他身上筆挺的西裝提示著他並不屬於這場打鬥。他蹲下來,碰了碰鋼管,轉過頭來對我說:“已經救不活了。”

他又站起來,朝我這邊走。我滿腦袋的血,經過眼窩流得滿臉都是,他把試管抵在我鼻尖,對我說:“讓我養你吧。”

我推開他,跪在自己的屍體旁,把他抱住。

我想下地獄。

或者:“再給我一次機會……”

警察沖了進來,但卻像沒有看到那個西裝筆挺的人一樣,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他說:“你知道什麽叫做命運的反作用力嗎?你改動一個已經註定的軌道,命運為了糾正這些微小的偏差,就會產生反作用力。被拾荒者撿回的鋼管、因事突然改變的回家路線、一場死亡人數為十個人的車禍,那麽多的犧牲,換回了這個女孩兒半條命。再來一次,你又能怎麽規避開這些反作用力呢?”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啞著喉嚨又說了一次。警察彎下腰來扶我,我死死地扣住陸達的肩膀,不肯松手。

“你真是我見過的最蠢的人,和我玩兒游戲,我怎麽可能會讓你贏呢?”他向我伸出手,說“這世界上最安穩的地方,就是我的玻璃瓶。”

警察把我和陸達一起搬上支架,救護車的門關上。

車體劇烈地搖晃著,我的身體往後一撞,砰地一聲,我撞開了門。地板,涼的,眼前還有垂墜下來的床單,我往後望,後面是一個衣櫃。

“死前倒計時三十天,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再來一次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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