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0章 陰差陽錯

關燈
“不, 我不要,”方映雪摸著手腕上手環,這是她用桔梗花編結而成。

桔梗花是那日林婳及笄宴上, 葉庭風贈給她的。那日他抱著一大束桔梗花,是準備給林婳的, 恰好碰見了她,就隨手贈了她一枝。

花總要枯萎, 她舍不得扔, 便叫司珍房的人與她一同制成了幹花手環, 她一直隨身帶著。

“為何不要?”嫻貴妃不懂,“你不是一直都喜歡皇上,都想成為皇上的妃嬪嗎?而今給你這個機會, 你卻不要?”

方映雪慌亂道:“從前是我不懂事,誤把崇敬當喜歡,這不一樣的。我對皇上只有崇敬之情,並不是男女之情。貴妃娘娘,請恕我不能聽你的。”

嫻貴妃不怒反笑, “你這丫頭慌什麽, 不願意便不願意唄,難道我還能強迫你不成?罷了, 這事就當我沒提過。”

“謝貴妃娘娘體諒。”方映雪大松一口氣, 連忙謝恩。

她其實心底還是有點怕貴妃娘娘的, 從小長姐就高高在上,是全家人的驕傲, 她不過是長姐身後的跟屁蟲,崇拜她、羨慕她,一直將她作為自己的榜樣, 甚至想成為皇上的妃嬪,也有有樣學樣的意思。

可是現在不同了,她想做自己,不想再做妃嬪,只想跟喜歡的人在一起。

想到這裏,方映雪又摸了摸手腕上的幹花手環,心裏有一絲絲酸澀,他只是順便送了她一枝花嗎?

“貴妃娘娘,”方映雪坐立不安,忙起身道:“我突然想起約了紫雲郡主一塊去放風箏,就到時候了,我此時便得過去了。”

嫻貴妃笑了笑,好奇道:“你從前不是跟紫雲郡主很不對付嗎?如今怎麽成了好姐妹了?”

方映雪道:“那是從前不懂事,如今大了,也就有話聊了。”她並沒有將之前被拐賣的事告訴方丞相,貴妃娘娘自然也沒有告知。

“哦,”嫻貴妃點了點頭,“那你去吧。”

方映雪微微欠身行禮,隨即快步地離開,去拿風箏,尋林婳玩去。

下了兩天雨,太後娘娘的偏頭痛老毛病又犯了,夜裏總睡不著。

今天終於天晴,太後娘娘的偏頭痛沒那麽劇烈了,在林婳的服侍下喝了一劑藥,便歇息下了。

“太後好容易能睡個好覺,沒有什麽重要的事,不要去打攪她,”林婳叮囑秋璇姑姑道:“讓她睡個好覺,一覺自然醒最好。”

“哎,奴婢記下了。”秋璇姑姑應著。

方映雪來了,還拿了風箏,“正巧今日天氣晴,也有風,我們去放風箏吧。”

連著下了兩天雨,林婳一直呆在長寧宮裏,人都要憋壞了,方映雪這都親自來請人了,她哪有不去的道理,索性太後也睡下了,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尋她。

林婳和方映雪並肩走著,邊走邊閑聊,隨身的侍女遠遠地跟在後頭,一陣風吹拂而過,裙擺隨風而起,確實是適合放風箏的天氣。

“你這進宮住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吧?怎的還在宮裏?”林婳笑問。

方映雪道:“貴妃娘娘讓我多住些日子,我哪裏好推辭。況且你在宮裏,我多住幾日也無妨。”

林婳抿了抿唇,隨機挑眉問道:“貴妃娘娘想讓你入宮的想法還沒打消?”

“哈,哈哈,”方映雪笑容尷尬,“以前的事還提它作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今的想法。”她下意識地又摸了摸手腕上的桔梗花手環,這一摸把林婳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這花,林婳自然是熟識的,她的及笄宴表哥尋了一大堆來,沒想到竟有一枝“遺落”到了方映雪這裏來。

“你這手環可真好看!”林婳故意裝作不明白地問:“是在何處買的?我也想買一個來戴。”

方映雪面頰一紅,忙將手環收入袖子裏,道:“就有一次上街,一個小攤上買的,我不記得去哪裏尋了。”

“呵呵……”林婳樂得笑出聲來,“是嗎?這好像是桔梗花做的,前些日子——”

“好啦,”方映雪打斷她的話,“我自己做的,用的是你及笄宴上的桔梗花。”

“哦?”林婳笑得一臉促狹道:“原來是從我及笄宴上撿來的桔梗花做的。”

“什麽撿的?!明明是葉庭風送的。”方映雪氣得大叫。

“哈哈……”林婳大笑不止,“對對,是送的。”

“真的是他送的!”方映雪再次強調。

“我相信啊,我又沒說不相信。”林婳笑道。

“你這樣子哪裏像是相信?”方映雪道:“若不是他送的,我至於那麽寶貝嗎?”

兩人吵吵鬧鬧地來到一處園子,園子裏有塊空地,又有大樹、涼亭,亦有開得鮮艷的話,正正好是放風箏、賞花、躲涼三不誤。

林婳和方映雪一人一只風箏,放了一陣子,放累了就將風箏系在一旁的灌木叢椏枝上,兩人到亭子裏小坐歇息,這時侍女早就擺好了茶水、鮮果。

兩人一邊吃一邊說說笑笑。

“哎,你們家那親戚還沒搬走嗎?”方映雪道:“如今春闈已過,可中了狀元?搬了新宅子?”

林婳搖搖頭,“運氣不好,聽我爹爹說這一年的春闈有才能之人太多了,我那堂哥差了一名,落選了。我爹爹見他也是個可造之材,又見他也有雄心壯志,便想再幫他一幫。”

“呵,咱們的爹啊,還真是一樣一樣的,”方映雪道:“我那爹也是每年都資助好些落選的舉人,說什麽十年寒窗苦讀,都十分不易,能幫就幫。”

“哈哈,”林婳笑道:“說了半天,你就想問這個?”

方映雪手指互相糾纏,眼巴巴道:“那當然不是了,我是想問問看那個林煙絮,她娘不是很著急給她尋婆家嗎?可尋到了?”

“尋到了啊,”林婳點了點頭。

“尋到了?是誰?”方映雪瞪大了一雙吊梢眼。

林婳並不著急著說下文,反而是端起茶來,慢悠悠地喝了起來。急得方映雪如熱鍋螞蟻,忍不住跺腳道:“哎呀,你快說呀,別賣關子了!”

“呵呵,你放心,不是我表哥。”林婳道。

“那就好,那就好,”方映雪輕輕拍著心口,一個沒留神把心底話說了出來,待意識過來,又見林婳挪諭地望著自己,臉騰地一下紅透,“我,我是覺得你那親戚脾性不大好,你們家跟他們結親,也太不妥了些。”

林婳自然看她看得透透的,也不跟她賣關子了,說道:“那楊氏本來是中意我表哥的,畢竟我表哥家中是遠定侯府,若是能嫁給我表哥,將來榮華富貴是不用愁的。我娘親見那林煙絮長得確實不錯,也就去問了問我表哥,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了?”方映雪小模樣緊張地問。

“他自然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林婳道:“那楊氏還不死心,竟想弄一個生米煮成熟飯——”

“什麽?!”方映雪驚得跳起來,一拍桌子道:“這也太無恥了!”

“對啊,那天我們家的人都被鬧騰得一夜沒睡,”林婳讚同地點了點頭。

“然後呢?”方映雪急忙追問,“葉庭風他應該沒有中招吧?”

“自然是沒有的,”林婳道:“我表哥啊,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打暈了,給扔到了我爹那副將住的屋子裏。”

方映雪:“然後呢?”

林婳雙手一攤,“然後就生米煮成熟飯了啊,我爹那副將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個清清白白的人家,大了大半輩子光棍,這天降媳婦,可把他樂壞了。”

“哈哈哈……”方映雪捧腹大笑,“那楊氏定然是氣壞了,想撈個侯爺家世子夫人做,沒想到終日打雁,卻叫雁啄了眼。”

林婳無奈搖頭,“反正這事鬧得把我娘氣壞了,當場就讓他們卷鋪蓋走人,我爹見他們可憐,便把城南的一處宅子撥給他們一家住下。”

“哈哈……笑死我了,我不行了!”方映雪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果然是她看中的男人,才不會為了區區美色迷了眼,就該這般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會子天色不早了,太陽光逐漸弱了下來,天邊一片紅霞。

這時,方映雪的隨身侍女倚梅端著一個漆盤走來,“小姐,您讓奴婢熬的藥好了。”

“放著吧,”方映雪眉頭一下蹙了起來。

倚梅端了藥盅放下,隨著一塊還有一碟蜜餞,“這藥得趁熱喝了,才有效果。”

“知道了,”方映雪擺了擺手,示意倚梅退下。

林婳見了,道:“怎麽還要喝藥?你何時病了?”

方映雪苦著一張臉道:“每月都要病一次啊,唉……太痛苦了。”

“恩?”林婳一時沒反應過來。

“小日子啊,”方映雪道:“也不知道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每月都要遭罪,疼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

“啊,好巧哦,我也是,”林婳一臉明白道:“簡直生無可戀,叫太醫瞧過好幾回,都沒什麽效果,該疼還是疼。”

方映雪掀開藥盅道:“這是我乳娘家鄉的一副偏方,她們哪兒的人來小日子都會喝上一盅,喝了就不會疼的。”

“而且還得提前幾日喝,算算我的小日子,就快到了。”方映雪問:“你是什麽時候到?”

林婳湊過來瞧了一眼,被那烏漆嘛黑的湯藥給嚇了回去,“我也就這幾日的工夫。”

方映雪把藥盅往林婳面前一推,道:“你要不要試試看?”

林婳皺眉,“還是不了。”

“試試嘛,”方映雪極力推薦道:“雖然是苦了點,但是效果超級好,我喝了有半年,這半年可都從來沒有疼過。”

“恩……”林婳想想自己平時小日子來的痛苦狀,有點猶豫,“那你呢?”

“我回去再叫人熬呀 ,”方映雪又把蜜餞推過去,“含著蜜餞喝,就沒那麽苦了。”

“那好吧,”林婳先拿了一顆蜜餞放進嘴裏,然後拿起勺子開喝,這個苦味一入口,她就直泛惡心,關鍵時刻蜜餞發揮作用,把那股苦味壓下去了一點。

“怎樣?是不是很苦?”方映雪笑瞇瞇問。

林婳嚼著蜜餞,撇向她,“我怎麽感覺你是故意騙我吃苦藥。”

“天地良心,我可絕沒有這種心思,”方映雪大喊冤枉,這時風刮大了一點,那系在灌木上的風箏有一只風箏線斷了,風箏一下飄向了遠處,極速跌落下去。一旁的侍女正要去撿,方映雪猛地起身,“站著別動,我去撿!”說罷,急沖沖跑掉,笑得很得意洋洋,“藥是良藥,苦也是真苦!”

林婳翻了翻白眼,“幼稚!”又低頭看了看這盅藥,能讓小日子不痛,試一試也無妨,她端起藥盅來,一口悶了這苦藥,喝完之後,趕緊拈了一顆蜜餞往嘴裏塞,一顆還不夠,連吃了三顆才罷休。

“好苦!好苦!”

那廂,方映雪在喊著,“風箏找不到了,快過來幾個人幫我找風箏。”

一行侍女紛紛跑去了,就剩了個綠翹在林婳身邊伺候著,那密林中不停地傳來方映雪咋咋乎乎的聲音,“誰找到了,本小姐有賞!”

“郡主,吃口茶清清嘴吧。”綠翹見林婳吃了大半碟蜜餞,還一直皺眉,不由過來給她倒茶遞過去。

“恩,”林婳接過猛灌了一大口,“這藥可真難喝!喝得渾身還熱熱的。”

主仆兩人說著話,並未察覺有人靠近,等反應過來,脖子挨了一計掌,兩人都暈過去了。

只見是一夥穿著普通太監服的太監,分別用麻袋將林婳和綠翹一套,直接扛走了。

過了許久,方映雪拿著斷了的風箏回來,看到空無一人的亭子,詫異道:“啊?真生氣了呀?”

有點摸不著頭腦,就是騙她喝了苦藥,不至於吧。

長明宮。

文宣帝身邊伺候的大太監全公公疾步走進殿內來,看到正端正坐在龍案前,認真批奏章的文宣帝,猛地停住,拿袖子擦了擦額頭上冒的冷汗,在心底給自己打氣鼓勁。

他的師父原本是先皇身邊伺候的總管太監,新帝即位後,他師父退休養老,本來應該是他來做這個總管太監的。

但新帝身邊早有何瑞在,於是何瑞做了這個總管太監,他雖也是大太監,但總被何瑞壓上一頭。

文宣帝更信任何瑞,對於他不過只是例行公事的使喚,從不讓他沾手私事,更別提什麽委以重任,便是起居也只讓何瑞那一方的人服侍。

他不好過,連累得他手下的一眾小太監也被何瑞那一方的人欺壓。

全公公心有不服,今日便是他出頭的好機會,嫻貴妃娘娘有意讓她的妹妹入宮為妃,今日他當差便給貴妃娘娘行了個方便,讓嫻貴妃的妹妹進了這長明宮的寢殿,此時人已經送來了。

全公公這是來催皇上的。

“奴才見過皇上,”全公公上前去,跪地行禮了道:“奴才全有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今晚覓得佳人 !還請皇上移駕寢殿。”

文宣帝倏然擡頭,冷冷的目光掃過來,嚇得全公公腿腳一下軟了,只見文宣帝蹙著眉頭,沈聲道:“你這話是何意?”

全公公哪敢賣什麽關子,當即便將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是嫻貴妃娘娘的主張,貴妃娘娘命人送了方小姐到皇上您的寢殿。”這一說完,全公公的身體也止不住顫抖起來,他後背狂冒冷汗,真不知這事賭得值不值,他怎麽看都不覺得皇上是個喜好美色的皇帝啊!

文宣帝目光掃向一旁伺候的小太監,道:“來人,去把何瑞喚來。”

全公公一聽,馬上匍匐在地,“皇上,您有什麽吩咐,盡管吩咐奴才便是。”

文宣帝卻一眼都不看他,又低頭繼續奏折,被點名的小太監趕緊跑了出去,去把何瑞叫來了。

今日休息的何瑞聽得皇上叫他過去,忙不疊地疾步跑到大殿門口,這才猛地停住,大口呼吸幾聲,這才緩緩地步入殿中,“奴才參見皇上,不知皇上喚奴才來,所謂何事?”

文宣帝頭都沒擡一下,冷聲道:“給朕把這狗奴才趕出去,朕不想再見到他。”

這話像一聲轟然炸響的雷,在全公公的頭頂炸響,他用力地磕頭求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才知錯了,奴才知錯——”

何瑞見罷,直接上前把全公公的嘴捂住了,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掐著全公公的肩膀,用力地將他從殿內拖了出去,然後叫一眾小太監給堵了嘴,綁了繩子帶走。

經過一番審問,何瑞總算知道皇上是為了何事生氣!

來不及去見皇上,趕緊帶了兩個心腹去皇上寢殿內,準備將那方小姐處置了。

可是他一掀被子,直接嚇傻眼了,“這,這——”

這怎麽是紫雲郡主?不是嫻貴妃娘娘的妹妹方小姐嗎?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