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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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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蠱毒

“快老實交待,你給他使了什麽妖術!?”炯炯雙目閃閃發光,一雙綠豆眼眨也不眨的緊盯他女兒。

以墨招來管家讓他將任重遠用過的碗筷,全都拿去後山埋了,然後才從寬大的繡袍下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竹筒。呈襲驚奇,伸手欲拿過她手中的竹筒,以墨卻搶先一步移開,避開他的手,“別亂碰,這裏面是蠱毒。”說著將竹筒打開,傾斜著倒出裏面的東西。

聽聞是蠱毒,呈襲先是一驚,之後便是好奇,伸長著脖子仔細瞧,只見瑩白的手掌中堆著團白色的粉末,敲了半天最後只得疑惑的開口,“這白面粉似的東西,你確定是又神秘又歹毒又恐怖的蠱毒?!”

承天朝的能人異士眾多,武學宗師能敵千軍,醫毒聖手能決生死;會奇門遁甲者能翻雲覆雨,會為官之道者能傲立朝堂。而這醫毒一道中,最為神秘的便是蠱。

《姚州志》中記載,“有養蠱者,其術秘,不與人知。”由此可見它的神秘。

呈襲癟癟嘴,頗為失望,還以為這傳說中的蠱毒有多稀奇呢,沒想到是這類玩意兒,跟普通的毒有什麽區別。以訛傳訛,果然,傳言不可信。

以墨擡眸四下望了望,將伺候在門口的女婢招了進來,“去找塊深黑色的絲綢布來。”

“是。”女婢動作奇快,須臾間便找了塊巴掌大的純黑絲綢布,根據以墨的指使將其平整的鋪展在木桌上。

做完一切後,以墨揮手讓女婢退下,然後將掌中的白面粉放置在絲綢布上,幽聲道,“蠱毒是指以特殊的方式巫化的毒物,蠱的種類眾多,有金蟾蠱,挑生蠱,鬼蠱等。蠱的種類不僅多,且還善變化至無窮,讓人防不勝防。就如《搜神記》中記載:‘盒有怪物,若鬼,其妖形變化,雜類殊種,或為豬狗,或為蟲蛇,其人皆自知其形狀。’”說著,舉起手,打了個響指。

清脆聲炸響,‘白面粉’突然像是註入了生命,全都微微輕顫。呈襲瞪大著眼,將腦袋湊近,再次仔細瞧著,可瞧清楚之後,頓時嚇得面色慘白,下一瞬間,立馬轉頭,扶著桌沿嘔吐不止,“嘔嘔——嘔嘔嘔!”

呈襲這回可看清楚了,那些哪是什麽白面粉啊,全是細細麻麻的毒蟲!像是蜘蛛,背上爬滿細毛,還有無數觸角,形狀像是蜘蛛,可卻細小千百倍,猶如塵埃,單獨一個來看,毫不起眼。可在沈黑的絲綢布上,白色的身體看著尤為清晰,密密麻麻的,無數毒蟲從蟲毒中爬出,又有無數毒蟲被當著梯子踩入堆下,看著尤為毛骨悚然!

以墨一個響指,那些細小毒蟲立即停止爬動,像是瞬間抽去生機,風過之後,化著粉末,這回是真成白面粉了。

以墨用絲綢布將殘粉裹好,“這蠱好用,卻也易死,用過一次便生死不能再用,且對意志力強盛之人毫無用處。”這蠱是從蒼鷹山莊破曉屋裏拿的,原本是用來對付任顴禾,打聽年譜的消息,可沒想到竟遇到任重遠。

以墨在任重遠身上下蠱,也是抱著嘗試的心態,畢竟任重遠雖是任顴禾的嫡子,可不得任顴禾的重視,反而一心栽培他的嫡孫任重遠之子任楠。可沒想到‘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在任顴禾身上也實用,他雖然不重視嫡子,可到底也不瞞他。

以墨勾唇一笑,眉宇間那份沈然帶著幾分戾氣。任顴禾謹慎狡詐,且頗有手段,還帶有幾分睿智,這樣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意志堅定者,蠱毒八成對他起不了作用。況且,先不說這蠱毒能不能對他起作用,就給他下蠱問話這一事就有幾分難度,悄然進入王府不難,可要在悄無聲息下在他食物中下毒,且還要在蠱毒發作的有效時間內及時將他迷惑,這倒是個問題,如果發生意外被人察覺,那任顴禾醒後勢必會加強戒備,增加防衛,那時再下第二次蠱,恐怕更是難上加難!任重遠的出現,便解決了一切難題。

呈襲擦了擦嘴,壓下心裏的惡心感,開口問道:“你今日為何問任重遠年譜的事?難道任顴禾跟年譜有關系?”

以墨將任顴禾與蔣春華王澤銘二人之間的事簡單的說與他聽,“……任顴禾在朝中的勢力根深蒂固,如果沒有明明確確的人證物證以及那些數據賬本,即便年譜的事曝光,鬧得天下皆知,也影響不到他分毫。”

呈襲頗為奇怪,“女兒啊,你為何就如此肯定他們會有什麽賬簿之類的物證?”

“據青龍傳回的消息,蔣春華王澤銘二人雖然不是絕頂聰明之人,可也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才,自然知道,謊報災情,加重賦稅,勾結大臣,搜刮百姓,收斂財物乃是誅滅九族的重罪。如果他們有點腦子,肯定會想到有朝一日此事暴露,任顴禾會將他二人當成棄子,將一切罪行都推到二人身上,然後獨善其身。如果他們有點膽子,就肯定會背著任顴禾留下保命的證據。”清絕的臉龐淡定從容,冷銳的目光氤氳著運籌帷幄的睿智。

“好好好!”一聽說任顴禾要倒黴了,呈襲笑得前仰後合,好不痛快,“看這次不弄死那烏龜老王八!”

以墨淡笑不語,可眼底有寒芒閃爍,嘴角勾起殘笑。要報覆一個人,最痛快的莫過於笑看著他如一條死狗般沒有尊嚴的活著,做作垂死的掙紮。在掙紮時,看著他臉上的驚恐、仿徨、悔痛,那是多麽的大快人心啊!

入夜時分,王府裏掌了燈,通明的燈火將精致貴氣的王府照得如夢幻中仙境般美麗。

朱雀剛回來不久,便被以墨派了出去,如今在她身邊伺候的人依舊是花舞。花舞提著牛皮燈籠,微躬著身,恭敬溫順的伺候在側。

上了走廊,花舞率先上前幾步,推開門,以墨進了屋,她便將燈籠吹滅交給趕來伺候公主的丫鬟,然後熟練的為以墨取下肩頭的披風,如今已是五月,天氣正暖,她雖不明白公主出門為何還要裹著披風,可她聰明的絕口不提。就如那日從公主屋裏走出的男子一樣,絕口不提!

以墨看了看時辰,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了兩封密函,一封是給蒼鷹山莊的破曉,一封是傳給遠在年譜的青龍。

花舞垂首立在身側,視線直直落在自己的腳尖,不敢亂看,“公主,浴湯已經準備好了。”

以墨放下筆,將信放入信封,然後交給她,“送去給偏院的張月鹿。”

“是。”花舞弓著身子,高舉雙手,恭敬的接過密函。

以墨撩開珠簾進入內室的浴池,浴池不大,可卻能容下二三人在水中嬉戲。池中水是府中下人燒的溫水,此時正熱氣騰騰,白霧縈繞。以墨揮退在浴池旁侯著的女婢,自己動手脫了衣袍。

花舞拿著密函剛欲出屋,卻見內室伺候的女婢被趕了出來,不由腳下一頓,想著公主吩咐的事,也不敢耽擱,楞神瞬間便起步欲出,而此時卻聽內室傳出聲音,“花舞,送到後,去趟玉蝶的住處,將她新縫制的衣袍拿過來。”

“是。”花舞揚聲應著。

玉蝶最近心情不好,整日愁眉苦臉傷春悲秋,一是為了玉文沈,一是為了小彤。小彤雖然行為不端,作風不良,可到底是陪她一起長大的姐妹,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她心中不忍。

小彤的身體被掛在童思河畔杏花樹上五天五夜,在第六日黎明升起的那一霎那,她終於如願離開了這個人世,臨走上,臉上還帶著微笑,那是解脫的滿足笑容。後來她的屍體被掛在樹上四天,直到發臭發腐發爛,也無人敢去將她放下來。最後玉蝶實在不忍,便去求了以墨,給她一個藏身之地。

玉蝶拿了些銀錢,派府中小廝去給小彤訂了副體面的棺材,因為她了解小彤,小彤虛榮心強,活著的時候,在外人面前總打扮得漂漂亮亮幹幹凈凈,絲毫不願讓人知道她背後的落敗與寒酸。玉蝶想,老人常說,死後就要葬在自己的家鄉,入家族宗祠,否則便會成為孤魂野鬼,與小彤姐妹一場,不願她死後成為野鬼,便托老管家在京城的鏢局顧了個鏢頭,讓他們送小彤返鄉下葬。誰知那鄉民百姓得知要將小彤入鄉下葬,便憤恨而起,將她的屍身投入火海,讓她落得灰灰湮滅的下場!

鏢師返京如實以告,她才知曉,原來小彤在鄉下有個未婚夫,可她卻辜負了那人的一片真情,害得那人不僅家族敗落,最後還郁郁而終。

真是作孽啊~

“玉蝶小姐?玉蝶小姐?”花舞站在她身旁,連喚了她幾聲都不見她有何反應,最後不由提高聲音,“玉蝶小姐!”

“啊?”玉蝶醒過神來,見著花舞,不好意思的垂頭,舉起錦帕拭了拭眼角,“花舞,你是來拿衣袍的吧。我已經整理好了,你拿去吧。”她將身旁的衣物遞給花舞。

花舞接過,屈膝行了一禮,便下去了,“玉蝶小姐,奴婢告退。”

花舞怕主子久等,就抱著衣物,穿過亭臺閣樓,快步回到主子住的院落。剛踏進院子,就見一道修長絕艷的身形在院中閃過,然後站立在她身前。

她擡眸看去,見著那張邪魅俊美的容顏,驚得臉色慘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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