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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總把新門換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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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昏暗的屋內,席老太不甘的開口。

“不須說,不須說。”席老爺子僵硬的揮手,呼吸微弱困頓。

他年紀大了,這一番折騰已經感覺到力不從心了。聲音微弱了些,透露出疲倦與怠惰。

“那丫頭從了軍回來,膽子大了,有了主見,你握不住。”

“握不住。”

“可是……”席老太猶不甘心:“你是不知她將寶打成那個樣子,還敢與我嗆聲,真是無法無天了!”

席老爺子疲憊的睜開眼,一雙眸子冷冷的掃過席老太,神色冷硬。

“你就當沒有她這個孫女。”

“她心中早已沒了席家,又不是你能握住的,就算強留下來,也只會留成仇。到時非但不能得到好處,還會攪得你不得安生。”

“那田本就是她的銀子買的,這些年陸陸續續從她那裏得了幾百兩也該夠了。我與她說定,拿幾百兩銀子換一份斷親書。”

“你若是不想錢財兩失,就叫那兩個兒媳婦把心思收斂起來,誰也不許動這個斷親書的主意,三天內給她送去,記住了嗎?”

席老爺子強勢一世,臨了也如大山壓在頭上,壓得人不能動彈。

席老太不情不願的答應:“知道了。”

席老爺子知道自己說話重,半晌嘆了口氣,疲憊的閉上眼。

“可恨她不是個男兒……”

“叫修賢回鎮上去,安心讀書,明年定要考中秀才。我老頭子沒幾年活頭了,他要是考不中再留三年,中途守孝便是六年,家裏沒了席安供著,六年後可供不起他。”

“你這般與他說,不必留情,叫他知道厲害,心才會在正軌。”

席老太點頭:“誒,我曉得。”

這廂兩個老人湊在一起說話,那廂席安同齊寐回了家,兩人湊在一起對著田契面面相窺。

“這田,席安你會種嗎?”齊寐低頭看了看自己細嫩的雙手。

他這雙手握筆拉弓都可,就是不會種地。

這田契一到手,緊接著就是春耕。這田還是要老老實實的種,總不能丟在一邊長草。

席安漫不經心,心裏想著這斷親書什麽時候送來,一邊在修屋頂的工具中翻找。

“我會種,不用擔心。”

“席安以前種過?”齊寐瞬時皺起眉,滿臉寫著心疼,“他們太過分了,怎麽能讓小姑娘幹這種粗活?”

席安挑東西都動作一頓,轉頭看他滿臉心疼不由失笑。

“軍營裏可是兵農兼顧,我們在邊疆也是會種地補給的。”席安解釋,她以前在席家確實種過地,不過也沒種幾年就去參軍了。

算來,還是在軍營裏種的多些。

“我以前剛到軍營的時候,種過一年的地,主要是種些地瓜、苞米一類。我們現在有五畝地,可以種三畝稻,一畝地瓜一畝苞米,一年下來還能有不少富餘。”

席安計劃著,突然站起身指著院內的一塊地,用手指一劃道:“等春耕過後,我把那地開起來,種點時令的蔬果。齊寐你有什麽想吃的,都可以跟我說,我安排種上。”

“春耕?”齊寐順著方向看過去,疑惑的歪頭,素白的指搭在下顎,指尖泛起健康的粉紅。

“我們不是要建屋嗎?”

“啊,這個。”席安頓了一下,終於從一堆東西中挑挑揀揀出有用的,抱著東西蹲到齊寐的面前,神情認真。

“我答應席老爺子不再去追回銀子換斷親書和田契,可能有點突然,但你別擔心,我在錢莊裏存的錢足夠修房子了。”

齊寐呆了一下,驚訝的問:“你為什麽會答應這種要求?”

“這錢本就是給他們的斷親錢。”席安回答,又道:“我本不想要回的,但他們欺人太甚才想給他們點苦頭吃。席老爺子能保證不會再找麻煩,換我放棄銀子,予我斷親書與田契。”

“我覺得劃算,便答應了。”

到底還是不在意的緣故。

若是尋常人平白放棄這一大筆錢,定是要依依不舍,心疼至極。

於席安而已,一筆錢買斷關系,讓那群人不再找麻煩,倒是劃算的很。

何況席老爺子說的對,那是席家的東西,她拿著都嫌惡心。

這一番話叫齊寐聽了,倒是蹙起眉,眉宇間憂郁難掩。

他扼腕道:“早知如此,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把那斷親書給要到來。”

“我瞧那些人的架勢,只怕這斷親書還要再生波折。”

席安無所謂道:“要是三天後斷親書還沒送來,就把他們告了。至於那幾百兩銀子,也一並要回來好了。”

她撿起地上的工具,帶著幾塊木板蹲到被破壞的搖搖欲墜的大門前,拿著東西就開始修覆木門。

這木門用了好些年了,被一頓敲敲打打,實在破敗不堪,瞧著也不像是能用的樣子。

席安嘗試修了一下,發現這門確實修不好之後,果斷放棄起身去了隔壁院子找張叔。

也是來得巧,張叔今天去鎮上把前些天獵到的獵物給賣了,那次打獵東西不多,張叔期間是又上過山的,湊今天賣了,分給席安七百八十文。

席安拿了錢,把要換院門的事說了。

張叔看著被破壞成那樣子的院門直嘆氣:“都是一個家的孩子,席家怎麽就這麽過分,實在是欺人太甚。”

席安不置可否,冷著臉,神情自若。

院門破成這個樣子,也確實要換了。

農村裏有木匠,可以去買個木門回來換。

張叔就把人帶去了張木匠家,張木匠是十裏八鄉最好的木匠,日後席安修房子都有拜托到她的地方,正好過來見一見。

張木匠家在離村子不遠不近的地方,靠近村道,院中堆滿了木頭擺件,細碎的木屑散落一地。

咚咚——

農家沒有那麽多規矩,張叔敲過門直接推門而入:“老哥哥,你在嗎?”

從屋中走出一個叼著煙桿的細瘦男人,面上留著須發,皮膚裹著骨頭,從外表看像是個枯柴,手上滿是雕刻磨出的老繭。

“呦,這不是三兒嗎?來找什麽事?”張叔家中排行行三,有好些熟悉的同族人都會叫三兒。

張木匠叼著煙,銳利的眼掃過席安,眼簾微垂下:“怎麽,這丫頭把錢要到,要建屋啊?”

“嗐,建屋哪是那麽容易的事。”張叔擺了擺手,把席安今天的遭遇說了。

聽完席家人那仿佛失了智一般的操作,張木匠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冷哼,冷冷道:“席家真是越來越不著調了。”

“那可不是……”張叔滿腹怨氣。

莫說他與席安交好,看好席安這個後輩,就是尋常席家人這三天兩頭來鬧,也是叫人頭疼。

兩人寒暄一陣,這才進入正題。

張木匠把一直沈默不語的席安叫進屋子,他這屋子裏也沒什麽做好的門可選,只有一扇用來做樣品的,放了好幾年了。

他指著木門道:“這門你若是要,兩百文賣給你,我給你搭把手幫你裝起來,今日就可得用。若是不要錢,那你可得等上一天,等我重新做一扇。”

席安只是掃了一眼,就點了頭:“就這個吧。”

她從袖中倒出幾串銅板,數出兩百文給他。

張木匠得了錢,轉頭叫了家裏的兒子幫著把木門擡出去。

張木匠的兒子如今也快二十了,實在家貧,還沒娶上媳婦,看著沈默寡言,生得五官端正,有個把子力氣。

席安又生得漂亮英氣,一身氣質絕非等閑,叫人忍不住轉頭去看。

張叔瞧見了,眼珠子一轉,趁著張木匠兩人裝門的時候,把席安拉到一旁。

“你看那小夥子怎麽樣?”張叔隱晦的用下巴點了點張木匠的兒子。

“雖然家裏窮了點,但為人老實,有個把子力氣,還有一門手藝。家裏就他和他爹兩人,姑娘嫁過去,上頭就一個公爹,什麽都能商量著來。”

他這話說得隱晦,卻是存著遷橋搭線的意味。

席安漂亮啊,她回村那天不知驚動了多少男男女女的心。好些人家打聽這是哪家的姑娘,若非是席家的姑娘,怕扯上席家這塊牛皮糖,只怕門檻都叫人踏破了。

張叔是真心實意想牽個紅線。

齊寐瞧著渾身貴氣,一身雪白肌膚比深閨女子還要細嫩,容貌又好,叫人瞧一眼都覺得褻瀆。

瞧著不是席安可以把握住的。

席安無語。

等張木匠兩人把門裝好,她索性連門都不出,叫張叔去送客。

用態度表明她並無此意。

張叔聞弦歌知雅意,這件事就當這樣過去了。

誰料席安一回頭,就對上齊寐控訴的目光。

“你要嫁給剛剛那人嗎?”他唇瓣顫抖,漂亮的桃花眼不甘抖動,好似一只即將墜落的蝴蝶,有種莫名的脆弱。

此時屋內昏暗,席安啞言片刻,因看不清他的神情放棄,直接開口道:“我並無此意。”

“那張叔為什麽要這麽說?”齊寐繼續逼問,隱沒在黑暗中的雙眸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村裏人都這樣的,覺得我年紀大該成婚,我沒有答應的。”因看不清他神情,席安只好多話解釋。

“是嗎?”輕而緩的聲音微妙響起。

席安敏銳的察覺到不對,下一秒被齊寐牽住袖子,登時心中一跳,再也想不起方才的感覺。

只聽他輕聲道:“不嫁給村裏人好不好?”

不嫁給村裏人,嫁給你嗎?席安險些脫口而出,喉嚨滾動數次,終是咽下到嘴的話語。

艱難開口,吐出一字:“好。”

作者有話說:

好,多補了一百字,鼓掌!(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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