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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番外一 風華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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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剛出頭的時候,我們隊得了一只好犬。

那是一只難得的,頭部的長度以體高的百分之四十,額部的寬度與頭的長度為一比二,鼻頸部與額頭部等長的好犬。

當然,警犬的選拔不能以外貌為衡量標準。我這存粹是個人的喜好。

兩耳適中,直立挺拔,瞳色重。

瞧我,又寫到了這犬的外貌上。我實在是愛這犬愛得深,好多年見過這麽漂亮的德牧了。用漂亮來形容一只公犬,實在是不合適的緊。

但我實在是愛這犬愛到只能用漂亮來形容。

就是可惜,聽他原先的訓導員說,這犬膽小了些,跨越障礙的能力也不是很好。在此之前,我們並沒有十足的研究調查證明類似於跨越障礙能力不好這類基因會不會遺傳。

為了給這只漂亮的公犬尋找□□的母犬,我們幾乎問遍了整個地區方圓近四百多公裏地區。

再遠的,把母犬接過來就不方便了。

但我們的找尋過程並不十分順利,一是符合生育規範的母警犬並不多,二是出於我的個人私心,不願意讓這樣漂亮的公犬的譜系臉蛋浪費了。

你說要是生出幾只歪瓜裂棗來的小崽子,我是愛呢還是不愛呢?

“尋親”的事就這麽一拖就是半年,上頭提醒我,不能再挑下去了。這年頭,人結婚都比我挑的快。

況且就算是公犬,也有最佳生育□□年限。錯過了,生出來的崽子自然質量也會跟著難以保證。

前一句話我不敢茍同,如果人結婚的考察時間連半年都不到,那不是胡亂來的嗎?不和一個人長久的呆著,你如何知道他/她的品行如何?連一個人的品行都難以確認,又怎麽敢和對方攜手共度餘生呢?

怪不得這幾年離婚率有所上升,我看和當代人過於快速的結婚速度離不開幹系。

後一句話我倒是聽進去了,確實,連犬都是有最佳生育年限。犬不比人,看起來好像只拖了半年,但這只是人類計時法的半年。

一只德牧的平均年齡只有十二歲,警犬因為長時間的高強度訓練和工作的原因壽命往往會大打折扣。

對標人類的平均年齡是男性七十歲,女性七十五歲。也就是說,人類平均比德牧能多活五六倍左右。

那我拖了人類計時法的半年,就等於拖了犬世界的五六年。

這可不得了,這不是等於是拖著人家風華正茂的小夥子不讓人婚配嗎?我一下就對這狗事情高度上心了起來,開始緊鑼密鼓的尋找合適的“婚配對象”。

說起來這只犬有些特別,它不是正常退役下來的。

這是一只因為參與了災情救援而誤傷了腿的軍犬,我第一眼見它的時候就為了它歪掉的腿而嘆惋。

不過所幸,歪腿並不影響下一代的繁育。

經過了半年加上我們全隊這兩個月緊張的尋找,我們終於在鄰省找到了一只各方面都符合條件的母犬。

母犬要到的前一天,我懷著兒子要娶媳婦的心情,興沖沖的給公犬洗了澡,洗了兩遍肥皂起了一層薄薄的泡沫堆砌在大紅色臉盆上。

我老婆拿著鍋鏟過來罵我,說拿這狗當自己兒子一樣。

那可不是,對於訓犬員來說,犬不是兒子是什麽?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是一份工作了,更是一份責任,一份共識。

可惜,那只母犬到的第一天就因為長途跋涉加上它剛剛結束高強度的工作導致拉稀,所有事情都要延期。

犬的健康與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治療又修養了一周的時間,這只百裏送過來的母犬終於調養了好身體。我們隊裏的人都為此感到開心。

牽著公犬去和母犬會面的時候,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娶媳婦一樣的笑容。

誰想到,這母犬和公犬不和!剛見面就撕咬在了一起,軍權和警犬的戰鬥力那可是不容小覷的。五六個訓犬員上去死命拉著,才沒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兩只犬,從來都沒見過面,怎麽會見第一面就打起來了呢?

公犬原先的訓犬員已經從部隊上面退休了,我們不在一個系統裏,也不太能聯系的上人家。只找到了母犬的訓導員。

我們把情況一說,人家也詫異。聽說母犬也被咬傷了,他就從鄰省趁著假期趕過來了。趕過來看到公犬的一瞬就樂了:

“這兩可是老熟人,哦不,老熟狗了。”

我們這才知道,這兩只犬早就見過了,98年的特大洪災它們兩個就是老拍檔了。只是因為不隸屬在一個系統裏,所以我們都不知道。

“這都是老拍檔了,怎麽一見面就廝殺起來了?”我覺得奇怪,在家裏擺了酒,請母犬的訓導員好好的喝了一頓,也算交個朋友。

“誒,這就不知道了。這當年洪災的時候啊,它倆可是搜救的主力軍。你也知道,再早幾年咱們設備更不好,拿著七七八八的儀器還不如帶兩只犬下去搜人有用。”

“然後呢?”

“然後也是奇了怪了,這兩只犬當時搜救最忙的時候都好好的,每天放飯的時候都緊黏在一起。結果你猜怎麽著,搜救進行到尾聲,所有工作都差不多結束了,準備放部隊回去換一批人來的時候,這兩只就開始瞅著不對勁了。那年也是,要不是幾個軍人死命拉著,這兩只裏面起碼也要折損了一只。”

我瞇了一口酒,跟母犬的訓導員碰了杯,“也是奇怪。”

“誒呀,這有什麽。人都有互相看不順眼的時候,更何況是兩只狗。正常,你們也別太著急,說不定這小崽子過一陣就有了。那話怎麽說來著,大姑娘上花轎——害臊,你也得讓人家害臊一陣。”

還真讓他給說準了,這小崽子真就一聲不響的來了!

德牧這個犬種,運氣好的時候一胎能有個七到八只,運氣不好,少說也有個四五只。給我們隊裏上上下下高興壞了,甚至都答應了母犬那邊的人,到時候小崽子生下來,我們分一半給他們。

我們隊裏的獸醫,是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那當年都是生產隊上歷練過的,退休了又返聘回來的。

她一摸母犬的肚子就跟我們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別高興的太早了,這肚子摸起來可不像是有好幾個的。”

真就又讓說中了。

母犬嗚嗚叫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生下來個獨苗苗。

我們一整隊的人圍著這個獨苗苗發愁,一只,怎麽和母犬那邊對半分?還好那頓酒沒白喝,母犬的訓導員給我們隊裏來了個電話,指明要我接。

那兄弟也是個敞亮人,他大手一揮:“算了,母犬給我們平安送回來就好。小崽子就留給你們了。”

就這樣,我們隊裏擁有了這跟獨苗苗。

獨苗苗是個女娃,說到這點我還有點惋惜。並非是我看不起母犬,母犬自然有母犬的長處,母犬更溫和。但這次,我們是奔著培養緝毒犬的方向去的,溫和顯然就不是個突出的優點了,跟毒販講溫和那就是要了自己人的命!

進入千禧年以來,得益於國家經濟發展的日新月異,茁壯成長,我們這違法犯罪的人也逐步成下降趨勢。就是不知道怎麽的,最近偷雞摸狗這樣小偷小摸的少了,敢協助販毒的居然多了起來。

上頭找我嚴肅談了一次話,大概意思就是希望我能帶領新進來的一批訓導員好好的教好這一批犬種,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之所以說是這一批,是因為得了獨苗苗之後,我們無奈又從外接了幾只新生的小狗崽進來一起準備養著訓練。

我給這只獨苗苗取名叫捷克,我希望這跟獨苗苗有著非同一般的勇氣。

很幸運,捷克雖然是只母犬,但它兼備了父母的所有優點,既溫和又勇敢,是百裏挑一再挑一的好犬。

這讓我感到十分的欣慰,就是唯一可惜的點,捷克的性格太過於的,怎麽說呢,用形容人的詞匯來說就是太謙讓了一些。

捷克對於同類,沒有歹心的人類有著超乎一般的謙讓心。用通俗的語言來說,就是不管別的狗怎麽欺負它,只要不踩著底線圍毆它,捷克都不會反擊。

我曾經一度誤以為捷克是不是撕咬能力天生有缺陷,所以它不敢奮起反抗。好幾次它被欺負,都是警校裏送過來歷練的那幾個小夥子給拉開的。

年老的獸醫跟我說:“不,你看捷克的四肢,多麽粗壯有力。它才不滿一歲就有這樣的體格,它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

這話一直到又過了大半年,捷克第一次跟著人上了真槍實彈的現場才得到了準確的驗證——捷克確實是一只萬裏挑一的好犬。

它完美融合了父母的所有長處,我終於松了一口氣。要知道,再過去的大半年的時間裏,如果按照傳統的評分標準,捷克險些就是要被送出去的。

它也繼承了一個缺點——太膽小了。

火圈不敢跳,高處平衡木不敢上,這是很要命的缺點。

還好祁韌這個小夥子在關鍵時刻一直不懈引導著捷克,才讓捷克在幾個重大考核中順利通過。

說起祁韌這個孩子,他是今年刑警學院送過來的新生。一般新生來我這,都是圖個新鮮,也為了將來走上這個崗位而做準備。

祁韌這孩子生的好看,不僅同期進來的小姑娘愛粘著他,連母犬都跟祁韌更親近一點。隔壁教導隊的隊長分了根煙給我:“你瞅瞅,長得好看的,狗都喜歡。”

“去,”我笑罵了一聲,“要不是這小子我那只犬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教。”這是真的,祁韌來的早,幾乎是正好趕上了捷克同期開始訓練的時候。

因為當時不是只有捷克這麽一只獨苗苗嗎,我們不是又從外面搞了一批新生的崽進來。結果好死不死,那批崽普遍都比捷克大兩個月左右,它們一群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那時候剛進來,捷克剛學會穩當的走路就被這群會跑的追著欺負。

我那時候出手管了幾次,誰想,我不在的時候捷克被欺負的更嚴重了。老獸醫出手制止我的行為,她說動物之間天生有敏銳性,如果我作為訓導員明顯的偏向哪一只它們只會更加欺負捷克。

好吧,我無能為力。

那一陣又正好趕上了我女兒生孩子,小外孫的降世給我搞得手忙腳亂的。後來忙完那一陣,捷克也不太與我親近了。

我後來回想起來都覺得十分的慚愧,當初我是最期待捷克降世的人,卻又在它需要幫助引導的時候□□無力。我那一陣實在是只能勉強的完成本職工作,多餘的事情實在是顧不上,還好有祁韌這孩子。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如果我女兒再小十歲,祁韌估計會是我排在心裏第一順位的女婿人選。

我對祁韌的天然好感就像當初我對捷克的爹一樣。

我相信我看犬的眼光,也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總之等我女兒出了月子,捷克也和我不親了,總是粘著祁韌這孩子。我心裏覺得好奇,捷克的性格我再清楚不過,它出生就開始被欺負,對隊裏的訓犬員幾乎都是一個樣子:不親近,但也服從命令(除了讓它跨火圈這一類的除外)。

祁韌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讓捷克如此的相信他?

有天我換班的時候,恰好在訓練場的一角瞥見了這一幕,我心下就明了了。

祁韌捧著捷克的腦袋,“捷克呀,我們再努努力試一下跨火圈好不好?”他拿著肉感一點點的引誘。

拿肉感引誘,再犬類做完以後再給予獎勵,讓犬類形成只要完成命令就會得到獎勵的手段,幾乎是每一個訓犬員都會的。

但我自問,沒人能做到祁韌這般耐心。

捷克停在原地不動,祁韌就一句一句的引導它了進二十分鐘。捷克顫悠悠的走上平衡木的時候,我笑了笑回家了。

老婆問我怎麽今天遲了二十分鐘,我洗了手去逗小外孫:“看人訓犬,看入迷了。”真是可惜,我和祁韌的系主任當年也是同學,上周他帶實習生過來做暑期實習總結蓋章的時候,我旁敲側擊的問過。

他系主任讓我別想了,說祁韌這根苗子是不會放來我們訓犬基地的。

可惜了,這麽好的耐心,怎麽不來做訓導員呢?但我轉念一想,奮戰在警察一線崗位上的,哪一個種類不需要耐心呢?

或許祁韌這孩子在別的地方會綻放出更大的光彩。

我也就釋然了。

暑期結束,祁韌要回去上學的時候,捷克的反應有點大。我隱隱的覺得,捷克這是把祁韌當成是主人了。這其實並不是一個好現象,警犬,是屬於國家的,而不是私人的追隨者。

我怕捷克以後不會再聽別人的話了。

捷克在訓犬基地叫的很大聲,大家都隔著遠的圍著看,圍著議論。我手一揮:“都不工作了嗎”一下人群又散開了。

祁韌蹲下去順著一個方向給捷克順毛,“捷克,以後想我了就轉圈圈。但要安安靜靜的轉知道嗎,不可以影響別人。你也可以重覆的自己做訓練,我有時間就會回來看你的。”

都說狗通人性,捷克跟真的能聽得懂人話一樣。

從此捷克最經常做的動作就是嗅東西和轉圈,別人見了都直誇,說我這個第一訓導員教的好,都不用引導就能自覺工作。

我心裏打迷糊勁,這真的是我這個第一訓導員教會的嗎?

我只能確定,這是一只犬表達思念的一種方式。

警察類院校一般管的都嚴,平日裏是不太支持隨意外出的,祁韌也沒辦法經常來。我倒是在第二年的假期,見過他一眼。

捷克一看到他就奔上去搖尾巴,轉圈,死命的嗅。

我在後面瞧著心裏還有點不是滋味,這可比對我親近多了。但我也知道,捷克的性格養成期我缺席了,捷克能養成這樣的好樣子祁韌功不可沒,所以我只能像個灰姑娘酸酸的在背後看著。

除此之外,我還是非常的欣賞捷克與祁韌的。

捷克屢立戰功,越發的英勇。

時間一轉再轉,祁韌也順利畢業。

那天附近的警局來借犬的時候,我看見一身藍襯衫的祁韌才感到時光飛逝,我和隔壁隊的隊長惆悵了一句:“我們是老了啊。”

捷克和祁韌配合的很好,外面的人都說,祁韌不如捷克有名。但我知道,祁韌將會成為一名非常的優秀且合格的緝毒警察,他只是缺少機會。

當然,我們並不能祈禱這樣的機會發生,因為國泰民安河清海晏才是第一位。

更何況,作為一名緝毒警和一只緝毒犬,太過於出名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情。人怕出名豬怕壯,老話總是有道理的。

祁韌工作的同年,我的膝蓋積水要動手術,而且以我當年的體力已經不能很好的適應一線排查工作了。

我主動找了上頭,希望將捷克的訓導員更正為祁韌。好刀需配好劍,我深知祁韌和捷克在一起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核心優勢。

上頭笑問我:“你舍得?”大家都知道,犬就是訓導員的功勳。

人人都以能培育出最優異的犬而自豪,有捷克這樣的好犬,出去臉上都增光。我只是搖頭:“捷克不是我培養出來的,這原本就是祁韌的功勞。”無心插柳柳成蔭的功德。

祁韌接到通知,拎著茶葉來找我,給我鞠躬。

我受不起,“你們的前程都是一片光明啊。”

......

噩耗傳來的時候,我正在培訓機構門口接外孫放學。這年頭的小孩子忒是可憐了些,也才六歲多,怎麽就要學這麽多東西。

我站在門口一群人裏,還沒看到我小外孫跑出來,就先接到了祁韌犧牲的噩耗。

外孫問我:“外公今天怎麽不開心?”

難為我這麽一把年紀了還在街上險些掉出一滴眼淚,還好在外孫面前忍住了。後來也就再掉不出眼淚了。

我問外孫:“你長大了以後想幹什麽呀?”

“想當警察,像外公一樣的警察。”

我說好,“當警察好啊。”

祁韌的告別儀式舉辦的很簡潔,因為緝毒警的特殊身份,怕被毒販報覆到頭上來。我們根本不敢將他的家人正大光明的邀請來,做表彰,做最後的道別。

那天在場的,除了我們的人,只有一個哭的快虛脫的小姑娘。

他們說那是祁韌的女朋友,原本都訂好結婚的日子了。

慚愧,我都是當外公的人了,這種場面下還是不知道應當做些什麽反應出來才好。我說捷克呢?

“不吃飯,不喝水。也不叫,就是一直繞著打圈。”

捷克是看著祁韌死的,我心下明白,這只緝毒犬算是半廢了。人會有心理陰影,犬也會有。

很多警犬軍犬都是在退休之後因為高強度的工作和訓練無法返回正常的生活。當然,又更多的犬因為高強度的工作活不到退休年限。

捷克在這一年退役了,那個哭得都沒聲了的小姑娘把它帶去了千山萬水相隔外的南方。

我其實還算是讚同這個舉動,一來捷克對訓犬基地有陰影,它抗拒那裏;二來,送的遠一點,免得再被尋仇;三來,唐盈給出上頭的理由是祁韌的奶奶一個人在南方住著,把捷克送過去,和老人家互相作伴。

上頭準了,自此很多年,我都沒有再見過捷克。

說是很多年,其實對於我們這種上了年紀的人來說,也就是眼睛一睜一閉的事情。

再見到捷克大約是四年後了吧,隊裏的人興沖沖的跑進來跟我說有個小姑娘把捷克給送回來了。

我顧不上手裏剛泡下去的茶就要去看。

捷克還是捷克,只是它也老了,我也老了。歲月真是沒饒過任何人。

捷克繞著我轉了一圈,我的膝蓋動完手術以後就沒有辦法再彎腿了。我只能彎著腰,弓著背給捷克順毛。

那一刻,我全然意識到,我已經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了。

捷克,也是一只老犬了。

看著一只犬從出生到老去,著實是一件非常奇妙的感覺。

我陪著捷克,捷克陪著我,一起坐在訓犬基地的大門邊上看夕陽。坐了差不多有兩個多小時,我見到了那個送捷克來的小姑娘。

真是年輕啊。

那個小姑娘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紀,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漏著一股子蓬勃的生機。年輕,就很漂亮。

我想起了那年也是這麽大第一次進訓犬基地的祁韌,時光好像一個輪回。

老婆子給我打電話,說今天孫子晚上的補課老師生病了不用去了,叫我再買點鹵味回去。孫子也是個大孩子了,這一代又一代的人成長又老去,接著下一代又成長,老去。

我看著那個小姑娘帶捷克走的背影,

一段故事在我心裏就此結束。

而後又過了一年,我在檔案室工作的老同事跟我說你當年很喜歡的那只犬走了。

——“怎麽走的?”

——“毒販尋到了南方去,蓄意放火燒了一棟樓。那只犬和消防一起進去的,都沒回來。”

——“有群眾傷亡嗎?”

——“沒。”

那就好啊,那就好。

也不知道祁韌這孩子和捷克在地底下碰到面了沒有?

2015年春

寫於訓犬基地,紀念風華正茂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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