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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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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被人喊醒的,按照規矩,當夜承恩的妃嬪,次日得起來給皇帝更衣。劉海月強忍身體不適,在旁邊協助內宦給皇帝換好朝服,終於換來一句:“去玉瓊苑沐浴洗洗乏吧”,類似安慰的話。

放在現代,出軌的老公跟小三上完床,還得講各種甜言蜜語呢,生怕小三一個不爽跑去跟大房攤牌引起家庭風暴,古代小妾倒是合法了,可這嫖完了人家,被嫖的反過來還得謝主隆恩,萬惡的皇權啊!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劉海月知趣地謝了恩,沒有過多糾纏不舍羞怯,惹得皇帝忍不住看了看她。

她表現得與昨晚十分迥異,床上的劉海月十分放得開,縱然開始的時候因為疼痛而略顯僵硬,但後面漸入佳境之後,她開始有意識地勾引皇帝。

這裏的勾引並非貶義,要知道皇帝也是人,再美的女人,若是在床上一味被動承受,從頭到尾擺出一個姿勢,久了也會乏味,更何況劉海月很有自知之明,對男人這種視覺動物來說,她的容貌只能算中上,比不上劉海珠與衛貴妃等人,想要讓皇帝留下印象,那就只能從別的方面來努力了,比如說聲音,又比如說床上的契合程度。

不要輕視床上功夫所帶來的效果,食色性也,後世的研究表明,一對夫妻如果能夠在*上達到雙方都很滿意的地步,那麽彼此的相處就會更加愉快和融洽。

劉海月對自己昨夜的表現打了個六十分,剛剛及格,她也不奢望皇帝從此就喜歡上她,天天傳召的都是她,這不現實,也很可笑,那是小說裏主角光環籠罩的人身上才會發生的情節,而她現在的目標很明確:在宮裏活得更自在,更加長命,最好還能生下一兒半女,等將來兒女長大去封地的時候,她也可以跟著出去,古人早婚,到時候一般也才四十來歲,那可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說不定還能跟父母團聚,哦,當然,還有一個前提,就是到時候皇帝已經掛掉了。

嗯,為了這個目標,她要好好活著。

又稍稍整理一下儀容,這才隨著宮人前往玉瓊苑。

這一次不像上次那樣倉促,大可從從容容,舒舒服服地沐浴,將昨夜一身疲乏洗盡,劉海月甚至在裏頭游了一會兒泳,不得不說,這個環境可比在浴桶裏洗舒服多了。

沐浴出來,換上杜鵑帶來的換洗衣裳,劉海月回到汀蘭閣,李彤玉正站在小院裏,卻明顯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在賞花,還是在等人,聽見門口動靜,連忙回過頭來,便將劉海月扶著杜鵑的手從綠頂小轎上下來,臉頰微粉,弱不勝衣,看得她心頭泛酸,忍不住出聲諷道:“妹妹好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可是昨夜去風流快活了?”

劉海月微微一笑,面色柔和,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李姐姐此言差矣,侍奉陛下乃是我後宮女子的職責,何來風流之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諷刺陛下,姐姐還是慎言的好。”

李彤玉被噎得一時說不出話,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她進了屋。

一進屋,翠雀便忿忿不平道:“那李采女自個兒沒本事,見了別人就臉酸,無非是見三娘好欺負,她怎麽不去算於淑妃衛貴妃她們呢!”

杜鵑卻有點憂慮;“三娘方才那般回她,也不知她會不會記恨……”

劉海月搖搖頭:“欺善怕惡人人都會,李彤玉雖然嫉妒,卻沒膽子做出什麽事來,只能在背後說說酸話,這種人不足為慮,再說我現在只是被臨幸而已,又不是要晉位,她不過是看我先於她被皇帝召喚,加上我又住在她對面,心中不爽罷了,過幾日又會轉移目標的。”

翠雀道:“不管怎麽說,三娘如今已被皇上臨幸,想必很快就會有賞賜下來,說不定跟劉美人一樣都能晉位呢!”

劉海月喝了一口茶,緩緩道:“晉位與否並不是最重要的。”

翠雀不解:“那最重要的是什麽?”

最重要的是你是否已經給皇帝留下印象,讓他記住你的名字。

劉海月笑而不語。

賞賜果然很快到來,碧玉鐲子一對,鍍金蝴蝶翠玉簪一對,金累絲紅寶石步搖一支,綢緞十匹,無晉位。

翠雀很失望:“三娘這般蘭薰桂馥的人兒,皇上竟有眼不識金鑲玉!”

杜鵑輕斥道:“這裏可不是家裏,能讓你說個夠,小心隔墻有耳!”

翠雀連忙吐吐舌頭。

劉海月似笑非笑:“我可不是金鑲玉,這宮裏頭比我美的人海了去了,別的不說,我那堂姐便是傾國之姿。”

翠雀道:“奴婢這也是為三娘不值,容貌暫且不說,若皇上與三娘相處久了,必能知道三娘的好處。”

劉海月嘆道:“誰有耐心去跟你慢慢相處呢,又不是凡俗夫妻,皇帝有後宮佳麗三千,只有你去討好他的份,他是斷不會紆尊降貴來慢慢挖掘你的好處的,所以在這宮裏,要長久才能看出來的好處,那都不叫好處,唯有讓人一次就能留下深刻印象的,那才會有出路。”

杜鵑隱約明白了一些,翠雀卻仍舊似懂非懂,道:“可皇上什麽時候才會再次傳召三娘?這次不能晉位,這一級級地升,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翠雀!”杜鵑罵她口沒遮攔。

劉海月卻沒有計較,她知道翠雀說的是事實,這麽一級級地升,看上去確實遙遙無期,可人生很多事情,往往是難以預料的。

隔日傍晚,皇帝又點了劉海月的牌,這下子連沈穩的杜鵑也跟著高興起來,“三娘真是料事如神,皇上可算是記住您了!”

劉海月笑了笑,既無連續被點召的興奮,也沒有一絲驕矜之色,笑容溫和可親,與平時無異,這份淡定氣度,連前來迎接的太監總管嚴平海也暗暗詫異。

嚴平海在宮中數十年,歷經三位帝王,閱人閱事無數,他很明白在後宮,皇帝就是天,就連衛貴妃於淑妃她們剛剛入宮之時,面對帝王寵幸,同樣喜不自禁,形於顏色。

劉海月之所以能如此淡定,是因為她位份太低,本來就所求不多,退無可退,且因來自現代的記憶,對帝王天生比其他人要少了一份敬畏。

“劉采女,請跟奴婢來,陛下今日還在批閱奏章,可能會晚一些,您先在偏殿候著。”下了轎,嚴平海親自過來引路,入了夜的深秋已經開始有了初冬的寒意,夜風卷起兩人的袍袖,颯颯作響。

“多謝嚴公公,”前面還有小太監提著燈籠,幽幽地晃著紅燈,頗有幾分鬼魅的感覺。“聽說嚴公公的膝蓋,每到秋冬便會疼痛,我爹也是如此,前幾年疼起來的時候,經常整宿整宿地睡不著。”

聽她用話家常似的語氣說起,嚴平海雖然有點詫異,也點點頭苦笑道:“是啊,年輕的時候不覺得要緊,現在老了老了,才發現這毛病還真要命!”

劉海月道:“前年我爹爹碰見一位大夫,開了個方子給他,外敷和內服,他連續堅持了兩年,如今兩載秋冬,已經未曾犯過舊疾了,他老人家疼惜我,在我入宮時,便給了我不少方子,其中就有這個方子,嚴公公若是不嫌棄,便拿去試一試。”

說罷遞了個香囊過來。

嚴平海接過手,掂了掂分量,輕飄飄的,也不厚,既不像銀兩也不是銀票,還真像是方子。

他當然不可能當場就拆開,不過也沒有推辭,轉手就塞進袖子裏,這回的笑容真誠了許多:“那就多謝劉采女了。”

劉海月道:“舉手之勞罷了,公公這麽說,就是折煞我了,您身子好,便能更好地侍奉陛下,這也是我們的福分。”

這是個聰明人,嚴平海想道,一邊答非所問突然來了句:“偏殿有一幅陛下親手所繪的牡丹圖,堪稱上品,采女可細細觀賞揣摩。”

劉海月心領神會,臉上卻露出崇敬的神色:“陛下果然多才多藝!”

短暫的談話到此為止,到了偏殿門口,嚴平海止步,道:“劉采女自便吧。”

又對左右的內宦道:“你們好生伺候著。”

便告退離去。

偏殿跟上次她承寵的承明殿隔間一樣,都是趙容熙日常起居之處,皇帝根據心情和需要兩處地方來回換,當然有時候也會親自到高階嬪妃的住處。

比起承明殿,偏殿的擺設布置更加柔和,也更具生活氣息一些,不像承明殿那樣四處都擺著明晃晃的金銀器,偏殿大多是玉器,還有鎏金的琺瑯器,其中最耀眼的,要數那幾座小巧玲瓏,精致到了極點的金胎鏨琺瑯嵌畫寶石燭臺,雖然同樣有著金色的外表,卻淡化了金色本身的俗麗,而讓人把註意力集中在上面流光溢彩的嵌畫上,劉海月細數了一下,這樣精巧絕倫的燭臺,竟有九座之多,每座燭臺的嵌畫各不相同,有的是仕女撲蝶,有的是松鶴延年,還有的是童子祝壽,意趣盎然,幾乎已經是同類器具裏面的頂尖水平。

透過這些堪稱藝術品的燭臺,劉海月仿佛可以看到這個時代的繁華縮影,繁華到了極致,安逸到了極致,然而古書有雲,盛極必衰,也不知道這個大梁王朝,現在是走到了歷史的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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