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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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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何意?

面對小姑娘‘敏而好學’的求知欲, 沈琉璃自然不會就這事給她解惑。

不過,偃冬青可能被偃晟和花解語保護得太好,不谙世事, 性子又貪玩, 沈琉璃以上京各種玩樂的趣事便成功地轉移了她的註意力,諸如投壺, 射箭,馬吊, 蹴鞠, 鬥雞, 捶丸等等。

可能有的不甚精湛, 但她都會啊,忽悠偃冬青綽綽有餘。

聽她說的妙趣橫生, 偃冬青眼睛發亮,隨即似想到了什麽,哼唧道:“這些都需要體力的吧, 就你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連只蛐蛐都抓不住, 你莫不是信口開河, 哄我呢?”

沈琉璃說的口幹舌燥, 端起茶杯咕嚕了一大口, 眨眼道:“前些天, 我是因為生病才導致身子比較虛弱, 等我再緩上一兩天, 別說射箭蹴鞠,就是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對我來說, 都是輕而易舉的小事,難不倒我!”

偃冬青雖單純,卻不蠢,立馬便抓到了沈琉璃話中的漏洞,前後不一:“這麽說,你昨晚編排表哥的話都是假的了?難怪表哥會生氣?”

沈琉璃一滯,眼神飄忽:“我可沒編排你表哥壞話?”

偃冬青瞪大了眼睛,氣呼呼道:“是誰說的‘你只知我虐待他,卻不知他是如何待我的’,說的那叫一個心酸。我看分明就是你經常欺負表哥,你還故意倒打一耙,果真是個壞女人。”

沈琉璃握了握拳,虎著臉道:“你剛不還說,你表哥愛了我一晚上麽?我要是對他不好,討厭他,能讓他‘愛’我嗎?”

偃冬青被說得啞口無言,竟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

沈琉璃掀了掀眼簾,語重深長道:“我跟你表哥的感情,都像你爹和你娘那般相愛了,還存在誰欺負誰一說嗎?你表哥對此甘之如飴,是因為……”

說著,沈琉璃眸底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稍微往偃冬青身邊挪了挪,附在她耳邊悄聲道,“是因為他有怪癖,就喜歡,我這樣對他,他就喜歡我給的這兩鞭子。不過,你可千萬別告訴你娘,萬一你娘拿鞭子抽你爹,但你爹沒有傅之曜這般的怪癖,到時可就影響你爹娘的感情,說不定會讓他們反目成仇。”

“還有,你是我在陳國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你又是傅之曜的表妹,我才將他不可說的秘密說與你聽的。傅之曜自尊心強,不可能承認有這方面的癖好,都是我默默地替他承受了外界的流言蜚語。”

語罷,沈琉璃重重地嘆了口氣。

偃冬青目瞪口呆,半晌都無法消化這個驚天事實,她驚詫不已,甚至帶著一絲懷疑的眼神看向沈琉璃:“真的?”

怎麽感覺那麽不可信?

“比真金白銀還金!”沈琉璃點頭,煞有介事地胡謅,“龍生九子尚且子子不同,這蕓蕓眾生,人的性格亦是各不相同,有些人的性子難免異於常人,傅之曜就是普通人中的異類。”

偃冬青沒想到風姿卓然的表哥竟是這樣的人,她怎麽都想不明白哪兒有人喜歡被虐的,可沈琉璃身上的痕跡又說明了表哥同她應是相愛的。

以小姑娘鮮少的人生閱歷,斷然想不到這世界竟會如此險惡、覆雜?

見偃冬青無話可說,沈琉璃挑了挑眉:“冬青,我身子不舒服,想休息片刻,你自便。”

身子本就不適,坐立難安,又強撐著同偃冬青掰扯了這麽久,只想躺回床上,四肢舒展,換個舒服的姿勢躺著,以便緩解傅之曜帶給她的難忍與酸脹。

“哦哦哦。”偃冬青回神,“我知道,相愛後的後遺癥。”

娘親每次事後,也會倦怠不堪,歇息許久。

沈琉璃:“……”

同偃冬青胡扯了片刻,沈琉璃覺得自己難過也不是,傷心也不是,心底的郁結竟奇跡般地沖淡了不少。一想到傅之曜日後會被自家表妹用一種詭異的眼神審視,自己心裏竟湧起一股隱秘的愉悅感。

事已至此,自怨自艾不是她的性子。何況,還沒到最壞的情況,噩夢中的處境,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現如今,及時止損尚來得及。

只是昨夜被傅之曜折騰得著實過火,步子稍微跨大些,便會嘶嘶地疼,倒底是在房裏躺了兩天,也焉了兩天,更是暗戳戳地紮了兩天小人。

小人乃狗男人傅之曜是也,沈琉璃找不到針紮,就用竹簽子戳。

戳戳戳,戳得稀巴爛。

在她焉了吧唧的這兩天,花嫵倒是每頓按時將飯菜送到她房裏,晨起有洗臉水,入睡有洗腳水,換下的衣服也拿去洗了,讓她很是享受了一番貴客的待遇。見她恢覆了精神,有勁兒同偃冬青打鬧玩樂,便沒再搭理她了。

這是花解語的意思,花解語見過沈琉璃將傅之曜打的慘狀,倒底是心疼自己的侄兒,因為傅之曜的叮囑,不找她麻煩已屬難得,但要把她當成桃花谷的客人也是辦不到的,便故意冷著她。

只是讓花解語想不到的是,沈琉璃竟與冬青打成了一片。

這才沒幾天,冬青便時不時地在她耳邊念叨著,沈琉璃如何如何會玩,她們又去抱了李大娘家的兩只大公雞互啄,毛都給啄禿了,還有草叢裏的蛐蛐都快被她們抓完了,還要召集桃花村的村民玩蹴鞠,諸如此類。

沈琉璃能學得什麽好,身為上京貴女的必修之課半點沒學到,倒是將這些玩物喪志學得門門精,偏偏冬青這個小妮子被她爹寵得天性貪玩,這不就與沈琉璃對上眼了,兩人年紀相差又不大,自然而然玩到一塊去了。冬青成了沈琉璃的護身符兼槍頭,偏那蠢丫頭對此一無所覺。

花解語有氣,本是打算晾著沈琉璃,結果人家倒好,到了飯點無人送飯,便厚著臉皮到冬青跟前蹭吃蹭喝,無人給她洗換洗的衣物,就跑去同冬青擠一張床,臟衣服便仍在冬青屋裏,每日幫冬青洗衣的莫大娘便一起洗了。

無恥之人,果然臉皮夠厚。

原以為沈琉璃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環境,沒人將就她侯府嫡女的身份,沒人捧著她,定會過得不順心,沒成想她倒是能屈能伸,不把自己當外人。

桃花谷的村民勞作耕息,娛樂活動較少,花解語身為谷主一般都比較嚴肅,又只對醫術感興趣,除了要緊事露面,在村民面前都是高冷神醫的形象,桃花谷雖寧靜祥和,但過餘便會有些暮氣沈沈。而沈琉璃則豐富了他們的生活,笑聲亦多了起來。

花解語站在竹樓上,舉目眺望遠處,沒發現冬青和沈琉璃的身影,不禁皺眉:“又瘋哪兒去了?”

“好像是打馬吊去了。”花嫵放下醫書,說:“前兩日,沈琉璃和冬青找了手藝活兒不錯的葛叔,弄了一副馬吊,冬青正興致勃勃地跟著沈琉璃學著玩。”

花解語冷著臉道:“照這樣下去,這桃花谷谷主以後要姓沈了。”

“師父,這沈琉璃確實太過折騰,不如將她關起來?”花嫵建議道。

花解語嘆氣:“算了,若真將沈琉璃關了,冬青怎麽在谷中呆得住,左不過便是這一兩月,由著她們罷。”

到了晚上,沈琉璃和偃冬青縮在被窩裏,開心地數著白天贏來的銀錢。

偃冬青興奮道:“我贏得比你多,明日我們再去贏些。”

沈琉璃彈了彈指間的銅板,彎了彎眼睛,如月牙兒似的:“沒問題,最好讓小齊兩兄弟輸得褲子都不剩。”

花解語一進來,就看到被褥裏兩顆毛茸茸的腦袋挨在一起,嘰嘰咕咕,顯得好不歡樂。

她覦了一眼沈琉璃,對著偃冬青道:“冬青,出來,娘有話問你。”

偃冬青擡頭:“娘親,你說,我聽著便是。”

花解語臉色微沈,不待發作,沈琉璃便率先跳下了床,笑瞇瞇道:“花神醫,冬青,你們先聊,我回自己屋睡去了。”

花解語點了點頭,淡聲道:“兩人擠一張床確實不便,冬青晚上睡覺極不老實,恐擾了沈姑娘的美夢,日後還是單獨睡為好。”

沈琉璃微微一笑,轉身便朝門外走去,順便體貼地為她們兩母女掩上門。半道上,本想悄無聲息地返回,哪知道樹葉間人影攢動,立時讓她打消了念頭。

傅之曜離谷前,擔心桃花谷的毒瘴機關攔不住沈琉璃,又將錢富等五名死士留了下來,專門負責看守監視她。

要想順利離開桃花谷,還得想辦法解決了這幾個麻煩才是。

沈琉璃惆悵地望了望夜空,擡腿回了自己住的那幢竹樓。

室內,燈火通明。

偃冬青撅著嘴,不悅道:“娘親,你要同我說何事,怎麽連表嫂都不能聽?”

“表嫂?” 花解語一楞,擡手狠狠地戳了戳偃冬青的腦門,“你喚沈琉璃表嫂?”

偃冬青揮開花解語的手:“她是曜表哥在上京娶的夫人,我不喚她表嫂,那該如何稱呼?”

“缺心眼!”花解語沒好氣地罵了句,“我且問你,沈琉璃有沒有誘你出谷?”

“沒啊。”偃冬青托腮想了想,說道,“表哥讓她呆在桃花谷,她便乖乖地呆在桃花谷,從未想過出谷。”

沈琉璃怎可能如此乖順聽話,花解語自是不信,遂仔細叮囑道:“切記,任何情況下,都不可將機關陣的破解之法告知於她,更不可私自帶她出谷!她心裏的彎彎繞繞可比你這個笨丫頭多,小心被她糊弄了。”

偃冬青撇撇嘴:“我又不笨。”

天氣漸漸轉寒,秋去冬來,眨眼過去了半月。

沈琉璃楞是憑本事在桃花谷混得如魚得水,既同桃花谷的村民打得火熱,又成功地將偃冬青這個小呆瓜納入了自己的陣營。

只等找到合適的時機,便可逃出桃花谷,再回到蕭國找娘和祖父。

而在這段時日,傅之曜不僅回到東陵,更是住進了皇宮。傅之曜身為陳國四皇子,雖已成年娶親,但久在上京為質,未曾有過任何親王封號,迄今為止仍算是未曾開府的皇子。而陳帝見他長相極為肖似褚皇後,又聽到自己最寵愛的麗妃不經意提起,這四皇子的眉眼竟與皇上年輕時一模一樣,說者狀似無心,可聽者卻有意。

陳帝越看越覺得傅之曜的容貌,融合了他與褚皇後的長相,悔不該當初聽信讒言,將傅之曜放逐上京,觸景傷情,便直接讓傅之曜暫住皇宮,以敘天家父子情。陳帝在傅之曜面前更多的是懷思褚皇後,天下佳麗無數,他也不知自己為何獨獨對一個褚琳瑯念念不忘,哪怕她曾經是臣妻,可他就是忘不了。

傅之曜自到了東陵,便收起了自己的本性,像換了個人,又將自己偽善的面具戴上了。只是這次除了慣常的溫雅無害的面孔,在陳帝面前時不時流露出一絲卑微怯懦,看得陳帝悵惘感慨,如果當年沒有將傅之曜送走就好了。

陳帝表現的想要修繕千瘡百孔的父子情,傅之曜自然會遂他的意,營造出一副父子久別重逢的假象。

只是蕭國派來的使臣打破了這份短暫的平衡,沒想到沈茂將傅之曜逃出邊關的消息稟到上京後,蕭景尚竟真的派了使臣來談判,並拿出了十年前制定的蕭陳兩國和平盟約,意欲讓傅之曜重回上京為質。

朝中自是分成兩派,太子黨傅卓一派自然讚同,揪著傅之曜無詔返回東陵的把柄說事,中立派以及暗中站在傅之曜這邊的大臣則認為蕭國言而無信,追殺陳國皇子,全然不將陳國放在眼裏,不能任爾國肆意欺辱。就算傅之曜是質子,可也是陳國的皇子。

一邊是蕭國竟以兩國盟約施壓,一邊是曾被放棄的兒子,陳帝猶豫不定,最後決定另選一位皇子到上京為質。

蕭景尚派出的使臣是禮部侍郎方由簡,見陳帝竟打算中途換皇子,當即急道:“皇上……”

陳帝看了一眼靜默不語的傅之曜,不耐地打斷方由簡:“退朝,明日再議。”

……

隨使臣一道來東陵的還有沈安,他來陳國的主要目的便是接回沈琉璃。

老侯爺和柳氏得知蕭景尚對傅之曜殺無赦,便再也穩不住了。

尤其是老侯爺敏銳地覺察出,事出反常必有妖,柳氏又聯想到沈琉璃曾提醒她的事,兩翁媳一合計,聽說使臣將出使陳國,便向上京請命讓沈安隨行。蕭景尚聽說沈安是去陳國接沈琉璃,稍加思索,便準了。

只是沈安到東陵之後,在驛館住了三五天,幾次求見傅之曜,都被拒之於門外。今日隨使臣朝見陳帝,傅之曜亦在朝堂議事,這才有機會見到。

剛一下朝,沈安便迫不及待地攔住了傅之曜:“四殿下,請留步。”

傅之曜腳步一頓,似笑非笑道:“沈大人?別來無恙!”

沈安:“四殿下,可否進一步說話?”

傅之曜頷首:“請。”

兩人移步僻靜處,沈安掏出一封老侯爺親筆書寫的和離書,恭敬地遞給傅之曜:“四殿下,這是家母與祖父之意,還望四殿下應允。如果殿下有任何要求,盡可提出,只要在沈家能力範圍之內,沈家一定滿足殿下。”

回陳之後,傅之曜便不是上京那位任人踩踏的卑懦質子,沈安又有求於他,態度變得越發恭謹。

傅之曜玩味地睨著手中的和離書,眸中寒意漸深:“想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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