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戚無妄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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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剛給江奉則立了個旗, 這就倒了？
想到自己信誓旦旦的說，會實現江奉則不想跟他合作的願望，這還沒到三天呢, 就開始打臉了。
戚無妄恨不得把這封邀請函盯出洞來。
當時他如何雄赳赳的嘴毒了江奉則，相信江奉則會氣昂昂的加倍嘲諷回來。
戚無妄一般很佛系, 但對江奉則佛不起來, 最不興看見他比自己囂張。
“束老師，我拒絕你的邀請。”他將紙裝回信封退回去, “別人總說我太實誠, 不會演戲。”
“‘別人’是誰？錄節目的小夥伴？”
束一雯聽說戚無妄跟孩子和嘉賓們相處的很不錯，因戚無妄有輛讓孩子們毫無抵抗力的跑車, 四個孩子現在以戚無妄為首。
現在想想，當初安排戚無妄進《請慢點長大》的節目組是正確的。
天下的媽媽有著普遍的特點：嘮叨。
戚無妄沒給束一雯說話的機會, 按自己的思路走，“我不想演戲, 也不會演，我只想錄節目。”
束一雯沒有抓著問他為什麽不想演, 而是拍拍身邊的沙發, 戚無妄頓了幾秒，勉為其難的爬過去，剛坐下就被熊抱進懷中。
束一雯喜歡摟摟抱抱，心情上來了還會mua兒子幾口，越來越覺得自己以前太虧了，一直沒發現兒子這麽可愛這麽好rua。
戚無妄不習慣的掙了掙，如預料中的沒掙開。
“小妄, 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束一雯問。
戚無妄擡頭看她。
“你看到邀請函後, 第一反應是你不會演戲, 而不是不想演。別急著反駁，你自己想想你的先後順序是不是這樣的。”
束一雯話音溫和，點出的問題一針見血，“‘不會’和‘不想’之間的區別很大，你要是‘不想’，那麽媽媽不會逼迫你，我不會勉強小妄做不想做的事。”
“但要是因為你‘不會’而導致了‘不想’，那媽媽只能違背一次原則了，因為我希望我的兒子是可以迎難而上，而不是遇到問題只會退縮。”
“哪怕過不了這個坎兒，也得嘗試過、跌倒過再決定放棄，這樣才不會讓自己後悔，對嗎？”
作為新手媽媽，束一雯的進步太快，戚無妄完全跟不上她的腳步。
女人的眼睛裏裝滿對孩子成人的期望，讓戚無妄狼狽的說不出話來。
他重生前的小戚無妄作妖也是為了得到爸爸媽媽的關註，想來以小戚無妄的角度，在束一雯這樣的目光下，大概也是任性不起來的。
小戚無妄被戚璟慣壞了，想讓他變成一個好孩子也很容易，只要束一雯和戚栩回應他的索求就行了。
就是這麽簡簡單單。
戚無妄勸說自己按照原主的行為模式走，但也知道這是一個選擇服從的借口。
束一雯的目光太要命了，他哪顧得上江奉則，趕緊點頭避開對視。
“很好，我們達成共識了，給媽媽一個獎勵好不好？”束一雯點點的臉頰。
“……”
女人為什麽討到巧後還能來賣乖？
戚無妄真心想不通，別扭的仰頭，用嘴巴輕碰她的臉。
親完後被自己肉麻了一身的雞皮。
自從親媽“回頭是岸”，他就不幹凈了。
晚上戚栩如約回家吃飯，戚璟在學校忙，三缺一。
期間戚無妄意思意思的作了幾次，發現戚栩和束一雯反應冷淡，竟然覺得自己很可愛，他就安分下來了。
連個熊孩子都演不好，戚無妄覺得自己真沒什麽演戲天分。
第二天，阿姨剛打開房門，戚無妄就醒了，他一向睡的淺，丁點動靜都能被驚醒。
“小妄，今天也醒的好早呀。”
自從發現戚無妄睡眠淺，阿姨已經盡力放輕動作，但依然比不上他的警覺。
“你爸爸媽媽去上班了，今天都不在家。”
這他知道，昨天束一雯和戚栩就打過招呼了，哪怕想陪孩子，生活中還是離不了工作。
因為這事兒，戚無妄昨晚耍了一通脾氣，兩人從頭至尾都在好言相勸，主動承諾了不少東西。
完全沒想到任性還有意外之喜，這要是任性上頭了，真不能怪他。
“小妄啊，來，趕緊起床了，這是你媽媽給你挑選的衣服，看看喜不喜歡……”
阿姨年紀大了，就愛絮絮叨叨。
小戚無妄覺得阿姨啰嗦，沒少對她動過手腳，但這些都被戚璟壓下來了，束一雯和戚栩都不知道小戚無妄總打阿姨。
戚無妄重生後還納悶阿姨怎麽在自己面前不敢吭聲，後來發現戚無妄不再容易動怒後，阿姨便自己說了。
戚無妄打了個哈欠，他學不來原主打阿姨，便選擇愛搭不理。
加上一個人待久了，養成話少的習慣，在別人看來就比較冷漠。
“對了，剛剛家裏來了個人，說是戚栩老師給你找的助理。”阿姨收拾著床鋪說道。
“助理到了？”戚無妄壓著牙，說話說不清楚。
阿姨大聲道：“啊？小妄你說什麽？阿姨剛剛沒聽清。”
戚無妄吐掉嘴裏的白沫，故作不耐，“我問是不是我的助理到了！”
阿姨誒了一聲，“對啊，現在在樓下坐著呢，是個幹幹凈凈的小姑娘，我給她倒了杯茶，也不知道小姑娘愛不愛喝……”
不愛喝可就太虧了，這個家裏就沒有便宜貨，更不提茶葉這種用來迎客的門面。
反正戚無妄是品不出個一二三來。
阿姨又開始念經，戚無妄習慣性的封鎖大腦，洗漱完換上衣服就下樓了。
沙發上坐著一個女孩，大約二十來歲，挺直的背脊寫著她很緊張。
聽到樓梯的動靜立刻起身回頭，眼睛瞬時亮了，“小妄你好，我是你的新助理江晴，以後負責照顧你的生活起居。”
助理是方便戚璟監控他的途徑，雖然是戚栩找的助理，但戚無妄拿不準戚璟有沒有動手腳。
維持人設是很重要的，所以他也沒搭理她，坐到椅子上吃早餐。
餘光註意到江晴尷尬到臉紅，戚無妄毫無波動。
面無表情的小妄有點可愛過頭了吧！！！
江晴心裏的小人兒在嚎叫，克制的漲紅了臉。
江晴一直很喜歡孩子，她是《請慢點長大》的忠實粉絲，基本上每個孩子都是她的心頭好，但在戚無妄加盟第三季後，江晴就成了唯粉。
為了追孩子，面試時過五關斬六將，沒想到最後真被選上了。
戚無妄吃著早餐，豆漿有點淡了，他想著。
下一秒，江晴遞來一袋糖包。
戚無妄看她一眼後接過，一包糖加進豆漿裏剛剛好，他啃了幾口油條，嘴巴都沾上油了。
剛想完，江晴立刻送上一張面紙。
戚無妄默默接過，瞄見盤裏的茶葉蛋，有點想吃，算了，剝蛋太麻煩了。
一只手拿起茶葉蛋，三下五除二的給蛋脫了殼。
看到戚無妄悶不吭聲的盯著自己，江晴誤會了，“我進門前已經洗過三次手了。”
戚無妄沒有解釋，慢吞吞收回目光，心裏想道：這個助理，可以啊。
每到周二，學校圖書館的人流量都能跟周末持平，造成這個現象的是因為學校的男神，戚璟。
眾所周知，戚璟作為學生會的副會長平日很忙，每周只有一天的時間來圖書館充電。
大家默契的留下戚璟常坐的位置，把其他座位占的滿滿當當。
戚璟戴著金框眼鏡，書卷氣更重，垂眸認真看書的樣子透著十足的距離感。
他用手抵著唇，眉頭微蹙，似乎被什麽難題困擾。
他確實遇上難題了。
人是欲望堆積起來的動物，只要活在這個社會就一定有圖求的東西。
戚璟擅長看透人的欲望，並有那個能力給予他們想要的，這讓他在父母身邊安插眼線沒遇到什麽障礙。
直到戚栩決定為戚無妄招個助理。
戚璟雖為自負，卻也謹慎，他知道世界上有不為物質所動的人，但那太少太少，沒想到自己運氣不好，遇上一個。
猶記得前些天，戚璟將一張卡推過去的時候，江晴嘴角都垂了下來。
“戚璟先生，你這是……”
她的眼睛裏有不解和警惕，反感的不知掩飾。
那一瞬間戚璟知道自己碰到了個楞頭青。
“別誤會，以前是我在照顧小妄，現在你跟在他身邊，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就刷這張卡。”戚璟臨場變了個說法。
江晴松了口氣，笑笑緩解尷尬的氣氛，“戚璟先生，不用的，戚栩老師已經備了一張卡給我。”
戚璟當然知道，他只是需要個自己疑似私下賄賂的解釋罷了。
他笑道：“那是爸給的，跟我沒關系，小妄在生活上比較精致，他早上起床比較困難，備點好吃的能夠解決賴床問題……”
戚璟慢慢說著戚無妄的生活習慣，這些早已刻在他的腦子裏。在別人看來，能將弟弟的小細節記得這麽清楚，戚璟就是個好哥哥。
而江晴不知從哪掏出本子開始做筆記，一邊寫一邊點頭問問題。
認真的過頭了，戚璟心想。
看本子的磨頁程度，她應該很早就做過功課，不是那種我拿錢才會為你工作的人。
想到這裏，戚璟皺了皺眉。
他調查過江晴，家裏條件不算好，有個臥病在床的父親，養家的重任全在江晴和她母親身上。
弱點太明顯了，戚璟沒想到自己會碰壁。
不過沒關系，這種剛出校門懷著一腔熱情的大學生他見多了，等接觸到社會的陰暗面，相信江晴不會讓他失望的。
這時，手機彈出一條未知短信。
戚璟瞥了眼，被手擋住的唇角慢慢垂落。
【璟哥，有個事兒……就是你弟那個小助理，她前段時間面試成功後買了張彩票，昨天開獎了，操他媽的！也不知道走了啥狗屎運！她中了六百萬！】
戚璟：“……”
“卡！那個誰！你怎麽搞的，一場哭戲你能別哭的跟哮喘似的嗎？！”
導演很暴躁，這個新人女主的業務能力太不過關了，看在劇組有她公司投資的份上不得不忍耐，“全組休息二十分鐘！你好好想想要怎麽拍！”
新人下了鏡頭，抽噎著看向江奉則，作為公司前輩，安慰後輩、教自己拍戲不是應該的嘛。
果然，一直旁觀的江奉則走了過來，“還好嗎？”
新人心裏一喜，“還、還好。”
不太好，她都被罵成球了，趕緊來安慰她！
“你別怪導演，他一般脾氣挺好的，挺少有演員能讓他炸成這樣，也是恨鐵不成鋼。”江奉則笑道。
新人總覺得哪裏不太對，細想又覺得沒什麽問題。
一邊的時文康轉過身憋笑，沒聽出來江奉則說你演技厲害到讓好脾氣的導演都好不起來嗎？
江奉則用輕緩的語氣問：“剛剛哭戲拍了那麽多條，現在知道怎麽拍了嗎？”
以為江奉則要帶帶自己，新人癟嘴垂下腦袋，“還是有點沒頭緒，哭戲好難啊……”
“哭戲不難，哭的好看才難。”江奉則笑瞇瞇的評價了一句，就差明著說她哭的醜了。
“別人教的終究不是你的，自己琢磨出來的印象更深刻，你再理理吧。”
說完，留下懵逼的新人，江奉則起身離開。
“小江老師人真好，還去安慰公司的後輩。”工作人員低聲道。
“對啊，小江老師人不大，演技可太好了，到現在都是一條過。”
“小江老師常上大熒幕，咱們這只是一部偶像劇，不存在什麽演技，無語的是某些新人連不需要演技的戲都拍不好。”
“誒，也挺難說的，女主連哭戲都拍不好，小江老師就算想教她也帶不動吧。”
周圍的竊竊私語都向著江奉則，這就是戲精的好處，哪怕做了與人設相悖的事，在不知道發生什麽的情況下，大家也會選擇相信自己的主觀意識。
見江奉則演完所有工作人員，回來的時候時文康遞上眼罩。
二十分鐘很短，江奉則只能偷著時間休息。
但江奉則沒有接。
時文康疑惑：“你？”
“還剩一刻鐘，不睡了。”
江奉則坐下避陽，胳膊撐在曲起的膝蓋上，若有所思，“康哥，你說我會不會一直想錯了。”
“說不定那個夢不是什麽前世，而是我們之前想過的——”
江奉則頓了頓，吐出兩個字：“未來？”
剛開始做同一個夢的時候，江奉則和時文康考慮了各種可能，但因為夢裏的自己是個女人，所以第一時間將“預知夢”的選項劃掉了。
現在意識到夢裏的自己是女裝，他的腦子裏就冒出這個念頭。
夢裏的江奉則不算年輕，而如今的江奉則才16歲，說不定那個夢是未來會發生的事。
想到這個可能，江奉則的心都在顫抖。
有沒有……有沒有那個可能，他在未來能在現實中與那個人相遇？
有沒有可能，他能改變夢中發生的一切？
有沒有可能，他能跟那個人在一起？
時文康被他的想法嚇到了，“你……”
“康哥，我知道這比較天方夜譚，但你不能否認這個猜想的實際性。”
既然【前世】都相信了，試試看相信【未來】又有什麽不行？
至少有個盼頭。
江奉則十指交叉，緊緊交握才能止住手臂的顫抖。
仿佛黑暗中行走的旅人，迷失了方向又不得不前進，僅憑借著一腔信念，在倒下前終於捉到了上帝施舍下的一束光。
時文康：“你……”
“康哥，你有話就直說，別你啊你的。”江奉則的情緒被他消磨大半。
時文康可太冤枉了，是你說他要是敢說第二個字，就把他今年的工資付給造型師來著。
看他委屈的小表情，江奉則後知後覺，有些不知道說什麽，“你真是從錢眼子裏爬不出來了。”
“為什麽要爬出來，我活的庸俗怎麽了，我一點都不驕傲！”
時文康皮完，正視起自家演員的問題，“我覺得你的思路有道理，反正你已經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再壞也差不到哪兒去。”
江奉則這些年的變化他看在眼裏，本來挺乖的一孩子，被逼得這般焉兒壞的模樣。
除了公司管理層不做人的原因，也有年少時光被驚艷後的求而不得。
“預知夢”的論調也很扯，但要是夢裏的青年真的不存在，江奉則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時文康了解江奉則，有父母的例子在前，哪怕一生孤伶，他也絕對不會選擇將就，不如再試著相信一次。
“不過話說回來，我有點搞不懂某人了，之前還決定為了夢中情人，不跟戚無妄走太近來著。”
時文康拖著嗓子，打趣道：“結果為了探望戚無妄，轉眼把自己整中暑了，你不怕跟戚無妄接觸久了，夢不到你的夢中情人？”
江奉則微笑，“不會說話你可以少說點。”
惱羞成怒了。
時文康嘿笑一聲，給嘴巴上拉鏈。
江奉則覺得問題不在戚無妄身上，他的夢第一次有了後續時，戚無妄就在身邊，還握住了自己的手。
那一瞬間，雖然很微弱，但江奉則覺得自己被小孩拯救到了。
片場突然發生騷動，江奉則敏銳的聽見有人在說他家小孩的名字。
他喊住一位道具師，“老師，發生什麽事了？”
道具師很意外，“小江老師你竟然不知道？聽說戚無妄會特別出演我們的劇，我還以為是因為小江老師你呢。”
戚無妄？演戲？還是演他的戲？
開什麽玩笑。
戚無妄一下車，還未感受到能幹趴自己節目監護人的烈陽，頭頂就灑下一片陰涼。
江晴打著傘，偏頭而笑，“小妄，慢點走。”
噢，戚無妄在心裏回道。
四周投來的視線很多，但莫名其妙的，戚無妄瞬間捉住最有存在感的那一道。
看到江奉則沖著這邊笑，戚無妄心裏一跳，故作淡定的移開目光。
江奉則算哪塊小餅幹，憑什麽自己要實現他的願望。
自己這回就毀約跟江奉則繼續合作了，有本事你也拼媽將他趕出劇組啊。
越想越覺得有理，戚無妄邁步都更有力了。
“誒喲，小妄來啦，束老師沒送你過來嗎？”
導演笑的親切，哪還有十分鐘前暴怒的樣子。
戚無妄：“束老師有工作。”
意外於戚無妄稱呼自家母親為老師，導演有分寸的沒接著問。
他接到束一雯電話的時候嚇了一跳，竟然要把自己的兒子塞進劇組，簡直天上掉餡餅。
雖然以父母的身份聞名娛樂圈，但人戚無妄也是《請慢點長大》孩子中一哥了，他們劇組除了江奉則，沒人的粉絲量能追的上戚無妄，導演自然求之不得。
至於劇本沒有適合戚無妄的角色，這個問題不大，臨時再加個人物不就行了。
導演：“小妄老師讀過劇本了嗎？”
提到這個，戚無妄一言難盡，想他收到的劇本就不知道怎麽接話。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戚無妄沒聽說過哪部戲的劇本是以漫畫的形式呈現的。
戚無妄都不好意思說那是自己的劇本。
“導演叔叔，你說的那本兒童漫畫，我讀過了。”
“什麽兒童漫畫？”導演一頭霧水，心覺不妙，“我把劇本給束老師了啊，束老師不會拿錯了吧。”
戚無妄楞住。
束一雯不可能犯這種錯誤，也就是說她花心思將劇本改編成了漫畫，便於兒子理解記憶。
哪怕知道束一雯心細，但細到這個份上，戚無妄覺得有點要命。
束老師真的很狡猾。
本來想著自己要是不是錯抱的孩子，等戚璟繼承家產後，他就瀟瀟灑灑的像重生前那樣獨自生活。
雖然磕磕碰碰，總歸活到了二十四歲，他相信自己能拋下現有的一切，回到以前的生活。
但是現在，戚無妄的這份信心有點被束一雯打擊到了。
“小妄。”
身後又一道熟悉的聲音，讓眼眶莫名酸澀的戚無妄有點想逃。
還未轉身，眼睛驀然覆上的溫度化解了那份酸澀。
江奉則做游戲的過於敷衍，聲音都不意思意思的掐一下，“猜猜我是誰。”
……傻逼嗎，叫名字的時候就聽出是你了。
劇組除了江奉則，也沒人敢隨便捂他的眼睛。
“江奉則哥哥，你才三歲吧，我七歲就不玩這個游戲了。”
孩子七歲已經記事，同學朋友都在傳戚無妄是災星，沒人敢再跟他一起玩。
後來休學了一段時間，再回到學校，就變成戚無妄不願意和其他孩子一起玩了。
“不妙啊，被你發現我才只有三歲了？”
江奉則擡手弄亂小孩的頭發，躲開戚無妄打來的手，繼續摸頭，再躲，再摸……
此時的江奉則沒有其他人面前的穩重，多了點少年應有的孩子氣，“哪怕你十歲，我三歲，在戲裏我也是你舅舅，乖，叫舅舅。”
叫你聲哥就不錯了，還想繼續占他便宜，別太過分了啊江奉則。
戚無妄不太愛動氣的性子說來就來，回懟道：“你是我舅舅，那我舅母呢？她在哪？在你夢裏呢？”
聞言，江奉則的手一頓，被戚無妄拍了個正著，“啪”的一聲，打上去的力道不小。
戚無妄楞住了，沒想到江奉則說不鬧就不鬧，搞得他有點心虛。
但還是強撐道：“活該。”
江奉則不知在想什麽，沒有吭聲。
導演清咳道：“小妄啊，我們過會兒再拍你的戲，現在先跟小江老師去玩好不好？”
戚無妄心裏膈應，“演戲不是都要上妝嗎？”
導演看看戚無妄的小臉，孩子的皮膚本來就好，不需要做什麽遮掩，而且不上妝更自然。
“小妄很帥，不需要抹亂七八糟的東西，別人上妝是因為沒你好看。”
一聽這話，戚無妄的眼神飄了，飄到妝容精致的江奉則身上。
江奉則：“……”
呵，果然是小孩，幼稚。
導演的解釋戚無妄很受用，但兩輩子難得有這樣的經驗，演都要演了，當然要做個全套。
在戚無妄的要求下，導演只能讓人給他上妝。
化妝師對著他的臉很久，除了做個基礎的護膚，找不到施展技術的機會。
戚無妄看他為難，出聲道：“姐姐，你幫我畫一個地方就行了。”
化妝師：“好的呀，小妄你對自己哪裏不滿意？”
戚無妄的手指落在右眼眼角下面，“這裏。”
化妝師剛剛就發現他這裏有一點痣，覺得很好看，讓戚無妄的眼睛更有靈魂。
她婉聲勸解道：“小妄，你的這個淚痣很好看的，它會讓更多人喜歡上小妄的，你相信姐姐。”
戚無妄搖了搖頭，“我不是要把它遮掉。”
不是遮掉，那是要幹什麽？
“它有點小，不太明顯，我想讓姐姐幫我把它弄的更突出一點。”
無辜小姐姐最喜歡他眼睛下面的痣了，他現在重生了，雖然不知道那個小姐姐現在在哪、在做什麽、叫什麽名字。
這個世界的她也不認識戚無妄，更不知道戚無妄喜歡著她。
但只要未來哪天，她偶然看到《夏至銘聲》，喜歡上自己飾演的角色，覺得他的淚痣很好看就夠了。
要是這樣，戚無妄覺得這次重生真的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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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信誓旦旦的說，會實現江奉則不想跟他合作的願望，這還沒到三天呢, 就開始打臉了。
戚無妄恨不得把這封邀請函盯出洞來。
當時他如何雄赳赳的嘴毒了江奉則，相信江奉則會氣昂昂的加倍嘲諷回來。
戚無妄一般很佛系, 但對江奉則佛不起來, 最不興看見他比自己囂張。
“束老師，我拒絕你的邀請。”他將紙裝回信封退回去, “別人總說我太實誠, 不會演戲。”
“‘別人’是誰？錄節目的小夥伴？”
束一雯聽說戚無妄跟孩子和嘉賓們相處的很不錯，因戚無妄有輛讓孩子們毫無抵抗力的跑車, 四個孩子現在以戚無妄為首。
現在想想，當初安排戚無妄進《請慢點長大》的節目組是正確的。
天下的媽媽有著普遍的特點：嘮叨。
戚無妄沒給束一雯說話的機會, 按自己的思路走，“我不想演戲, 也不會演，我只想錄節目。”
束一雯沒有抓著問他為什麽不想演, 而是拍拍身邊的沙發, 戚無妄頓了幾秒，勉為其難的爬過去，剛坐下就被熊抱進懷中。
束一雯喜歡摟摟抱抱，心情上來了還會mua兒子幾口，越來越覺得自己以前太虧了，一直沒發現兒子這麽可愛這麽好rua。
戚無妄不習慣的掙了掙，如預料中的沒掙開。
“小妄, 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束一雯問。
戚無妄擡頭看她。
“你看到邀請函後, 第一反應是你不會演戲, 而不是不想演。別急著反駁，你自己想想你的先後順序是不是這樣的。”
束一雯話音溫和，點出的問題一針見血，“‘不會’和‘不想’之間的區別很大，你要是‘不想’，那麽媽媽不會逼迫你，我不會勉強小妄做不想做的事。”
“但要是因為你‘不會’而導致了‘不想’，那媽媽只能違背一次原則了，因為我希望我的兒子是可以迎難而上，而不是遇到問題只會退縮。”
“哪怕過不了這個坎兒，也得嘗試過、跌倒過再決定放棄，這樣才不會讓自己後悔，對嗎？”
作為新手媽媽，束一雯的進步太快，戚無妄完全跟不上她的腳步。
女人的眼睛裏裝滿對孩子成人的期望，讓戚無妄狼狽的說不出話來。
他重生前的小戚無妄作妖也是為了得到爸爸媽媽的關註，想來以小戚無妄的角度，在束一雯這樣的目光下，大概也是任性不起來的。
小戚無妄被戚璟慣壞了，想讓他變成一個好孩子也很容易，只要束一雯和戚栩回應他的索求就行了。
就是這麽簡簡單單。
戚無妄勸說自己按照原主的行為模式走，但也知道這是一個選擇服從的借口。
束一雯的目光太要命了，他哪顧得上江奉則，趕緊點頭避開對視。
“很好，我們達成共識了，給媽媽一個獎勵好不好？”束一雯點點的臉頰。
“……”
女人為什麽討到巧後還能來賣乖？
戚無妄真心想不通，別扭的仰頭，用嘴巴輕碰她的臉。
親完後被自己肉麻了一身的雞皮。
自從親媽“回頭是岸”，他就不幹凈了。
晚上戚栩如約回家吃飯，戚璟在學校忙，三缺一。
期間戚無妄意思意思的作了幾次，發現戚栩和束一雯反應冷淡，竟然覺得自己很可愛，他就安分下來了。
連個熊孩子都演不好，戚無妄覺得自己真沒什麽演戲天分。
第二天，阿姨剛打開房門，戚無妄就醒了，他一向睡的淺，丁點動靜都能被驚醒。
“小妄，今天也醒的好早呀。”
自從發現戚無妄睡眠淺，阿姨已經盡力放輕動作，但依然比不上他的警覺。
“你爸爸媽媽去上班了，今天都不在家。”
這他知道，昨天束一雯和戚栩就打過招呼了，哪怕想陪孩子，生活中還是離不了工作。
因為這事兒，戚無妄昨晚耍了一通脾氣，兩人從頭至尾都在好言相勸，主動承諾了不少東西。
完全沒想到任性還有意外之喜，這要是任性上頭了，真不能怪他。
“小妄啊，來，趕緊起床了，這是你媽媽給你挑選的衣服，看看喜不喜歡……”
阿姨年紀大了，就愛絮絮叨叨。
小戚無妄覺得阿姨啰嗦，沒少對她動過手腳，但這些都被戚璟壓下來了，束一雯和戚栩都不知道小戚無妄總打阿姨。
戚無妄重生後還納悶阿姨怎麽在自己面前不敢吭聲，後來發現戚無妄不再容易動怒後，阿姨便自己說了。
戚無妄打了個哈欠，他學不來原主打阿姨，便選擇愛搭不理。
加上一個人待久了，養成話少的習慣，在別人看來就比較冷漠。
“對了，剛剛家裏來了個人，說是戚栩老師給你找的助理。”阿姨收拾著床鋪說道。
“助理到了？”戚無妄壓著牙，說話說不清楚。
阿姨大聲道：“啊？小妄你說什麽？阿姨剛剛沒聽清。”
戚無妄吐掉嘴裏的白沫，故作不耐，“我問是不是我的助理到了！”
阿姨誒了一聲，“對啊，現在在樓下坐著呢，是個幹幹凈凈的小姑娘，我給她倒了杯茶，也不知道小姑娘愛不愛喝……”
不愛喝可就太虧了，這個家裏就沒有便宜貨，更不提茶葉這種用來迎客的門面。
反正戚無妄是品不出個一二三來。
阿姨又開始念經，戚無妄習慣性的封鎖大腦，洗漱完換上衣服就下樓了。
沙發上坐著一個女孩，大約二十來歲，挺直的背脊寫著她很緊張。
聽到樓梯的動靜立刻起身回頭，眼睛瞬時亮了，“小妄你好，我是你的新助理江晴，以後負責照顧你的生活起居。”
助理是方便戚璟監控他的途徑，雖然是戚栩找的助理，但戚無妄拿不準戚璟有沒有動手腳。
維持人設是很重要的，所以他也沒搭理她，坐到椅子上吃早餐。
餘光註意到江晴尷尬到臉紅，戚無妄毫無波動。
面無表情的小妄有點可愛過頭了吧！！！
江晴心裏的小人兒在嚎叫，克制的漲紅了臉。
江晴一直很喜歡孩子，她是《請慢點長大》的忠實粉絲，基本上每個孩子都是她的心頭好，但在戚無妄加盟第三季後，江晴就成了唯粉。
為了追孩子，面試時過五關斬六將，沒想到最後真被選上了。
戚無妄吃著早餐，豆漿有點淡了，他想著。
下一秒，江晴遞來一袋糖包。
戚無妄看她一眼後接過，一包糖加進豆漿裏剛剛好，他啃了幾口油條，嘴巴都沾上油了。
剛想完，江晴立刻送上一張面紙。
戚無妄默默接過，瞄見盤裏的茶葉蛋，有點想吃，算了，剝蛋太麻煩了。
一只手拿起茶葉蛋，三下五除二的給蛋脫了殼。
看到戚無妄悶不吭聲的盯著自己，江晴誤會了，“我進門前已經洗過三次手了。”
戚無妄沒有解釋，慢吞吞收回目光，心裏想道：這個助理，可以啊。
每到周二，學校圖書館的人流量都能跟周末持平，造成這個現象的是因為學校的男神，戚璟。
眾所周知，戚璟作為學生會的副會長平日很忙，每周只有一天的時間來圖書館充電。
大家默契的留下戚璟常坐的位置，把其他座位占的滿滿當當。
戚璟戴著金框眼鏡，書卷氣更重，垂眸認真看書的樣子透著十足的距離感。
他用手抵著唇，眉頭微蹙，似乎被什麽難題困擾。
他確實遇上難題了。
人是欲望堆積起來的動物，只要活在這個社會就一定有圖求的東西。
戚璟擅長看透人的欲望，並有那個能力給予他們想要的，這讓他在父母身邊安插眼線沒遇到什麽障礙。
直到戚栩決定為戚無妄招個助理。
戚璟雖為自負，卻也謹慎，他知道世界上有不為物質所動的人，但那太少太少，沒想到自己運氣不好，遇上一個。
猶記得前些天，戚璟將一張卡推過去的時候，江晴嘴角都垂了下來。
“戚璟先生，你這是……”
她的眼睛裏有不解和警惕，反感的不知掩飾。
那一瞬間戚璟知道自己碰到了個楞頭青。
“別誤會，以前是我在照顧小妄，現在你跟在他身邊，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就刷這張卡。”戚璟臨場變了個說法。
江晴松了口氣，笑笑緩解尷尬的氣氛，“戚璟先生，不用的，戚栩老師已經備了一張卡給我。”
戚璟當然知道，他只是需要個自己疑似私下賄賂的解釋罷了。
他笑道：“那是爸給的，跟我沒關系，小妄在生活上比較精致，他早上起床比較困難，備點好吃的能夠解決賴床問題……”
戚璟慢慢說著戚無妄的生活習慣，這些早已刻在他的腦子裏。在別人看來，能將弟弟的小細節記得這麽清楚，戚璟就是個好哥哥。
而江晴不知從哪掏出本子開始做筆記，一邊寫一邊點頭問問題。
認真的過頭了，戚璟心想。
看本子的磨頁程度，她應該很早就做過功課，不是那種我拿錢才會為你工作的人。
想到這裏，戚璟皺了皺眉。
他調查過江晴，家裏條件不算好，有個臥病在床的父親，養家的重任全在江晴和她母親身上。
弱點太明顯了，戚璟沒想到自己會碰壁。
不過沒關系，這種剛出校門懷著一腔熱情的大學生他見多了，等接觸到社會的陰暗面，相信江晴不會讓他失望的。
這時，手機彈出一條未知短信。
戚璟瞥了眼，被手擋住的唇角慢慢垂落。
【璟哥，有個事兒……就是你弟那個小助理，她前段時間面試成功後買了張彩票，昨天開獎了，操他媽的！也不知道走了啥狗屎運！她中了六百萬！】
戚璟：“……”
“卡！那個誰！你怎麽搞的，一場哭戲你能別哭的跟哮喘似的嗎？！”
導演很暴躁，這個新人女主的業務能力太不過關了，看在劇組有她公司投資的份上不得不忍耐，“全組休息二十分鐘！你好好想想要怎麽拍！”
新人下了鏡頭，抽噎著看向江奉則，作為公司前輩，安慰後輩、教自己拍戲不是應該的嘛。
果然，一直旁觀的江奉則走了過來，“還好嗎？”
新人心裏一喜，“還、還好。”
不太好，她都被罵成球了，趕緊來安慰她！
“你別怪導演，他一般脾氣挺好的，挺少有演員能讓他炸成這樣，也是恨鐵不成鋼。”江奉則笑道。
新人總覺得哪裏不太對，細想又覺得沒什麽問題。
一邊的時文康轉過身憋笑，沒聽出來江奉則說你演技厲害到讓好脾氣的導演都好不起來嗎？
江奉則用輕緩的語氣問：“剛剛哭戲拍了那麽多條，現在知道怎麽拍了嗎？”
以為江奉則要帶帶自己，新人癟嘴垂下腦袋，“還是有點沒頭緒，哭戲好難啊……”
“哭戲不難，哭的好看才難。”江奉則笑瞇瞇的評價了一句，就差明著說她哭的醜了。
“別人教的終究不是你的，自己琢磨出來的印象更深刻，你再理理吧。”
說完，留下懵逼的新人，江奉則起身離開。
“小江老師人真好，還去安慰公司的後輩。”工作人員低聲道。
“對啊，小江老師人不大，演技可太好了，到現在都是一條過。”
“小江老師常上大熒幕，咱們這只是一部偶像劇，不存在什麽演技，無語的是某些新人連不需要演技的戲都拍不好。”
“誒，也挺難說的，女主連哭戲都拍不好，小江老師就算想教她也帶不動吧。”
周圍的竊竊私語都向著江奉則，這就是戲精的好處，哪怕做了與人設相悖的事，在不知道發生什麽的情況下，大家也會選擇相信自己的主觀意識。
見江奉則演完所有工作人員，回來的時候時文康遞上眼罩。
二十分鐘很短，江奉則只能偷著時間休息。
但江奉則沒有接。
時文康疑惑：“你？”
“還剩一刻鐘，不睡了。”
江奉則坐下避陽，胳膊撐在曲起的膝蓋上，若有所思，“康哥，你說我會不會一直想錯了。”
“說不定那個夢不是什麽前世，而是我們之前想過的——”
江奉則頓了頓，吐出兩個字：“未來？”
剛開始做同一個夢的時候，江奉則和時文康考慮了各種可能，但因為夢裏的自己是個女人，所以第一時間將“預知夢”的選項劃掉了。
現在意識到夢裏的自己是女裝，他的腦子裏就冒出這個念頭。
夢裏的江奉則不算年輕，而如今的江奉則才16歲，說不定那個夢是未來會發生的事。
想到這個可能，江奉則的心都在顫抖。
有沒有……有沒有那個可能，他在未來能在現實中與那個人相遇？
有沒有可能，他能改變夢中發生的一切？
有沒有可能，他能跟那個人在一起？
時文康被他的想法嚇到了，“你……”
“康哥，我知道這比較天方夜譚，但你不能否認這個猜想的實際性。”
既然【前世】都相信了，試試看相信【未來】又有什麽不行？
至少有個盼頭。
江奉則十指交叉，緊緊交握才能止住手臂的顫抖。
仿佛黑暗中行走的旅人，迷失了方向又不得不前進，僅憑借著一腔信念，在倒下前終於捉到了上帝施舍下的一束光。
時文康：“你……”
“康哥，你有話就直說，別你啊你的。”江奉則的情緒被他消磨大半。
時文康可太冤枉了，是你說他要是敢說第二個字，就把他今年的工資付給造型師來著。
看他委屈的小表情，江奉則後知後覺，有些不知道說什麽，“你真是從錢眼子裏爬不出來了。”
“為什麽要爬出來，我活的庸俗怎麽了，我一點都不驕傲！”
時文康皮完，正視起自家演員的問題，“我覺得你的思路有道理，反正你已經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再壞也差不到哪兒去。”
江奉則這些年的變化他看在眼裏，本來挺乖的一孩子，被逼得這般焉兒壞的模樣。
除了公司管理層不做人的原因，也有年少時光被驚艷後的求而不得。
“預知夢”的論調也很扯，但要是夢裏的青年真的不存在，江奉則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時文康了解江奉則，有父母的例子在前，哪怕一生孤伶，他也絕對不會選擇將就，不如再試著相信一次。
“不過話說回來，我有點搞不懂某人了，之前還決定為了夢中情人，不跟戚無妄走太近來著。”
時文康拖著嗓子，打趣道：“結果為了探望戚無妄，轉眼把自己整中暑了，你不怕跟戚無妄接觸久了，夢不到你的夢中情人？”
江奉則微笑，“不會說話你可以少說點。”
惱羞成怒了。
時文康嘿笑一聲，給嘴巴上拉鏈。
江奉則覺得問題不在戚無妄身上，他的夢第一次有了後續時，戚無妄就在身邊，還握住了自己的手。
那一瞬間，雖然很微弱，但江奉則覺得自己被小孩拯救到了。
片場突然發生騷動，江奉則敏銳的聽見有人在說他家小孩的名字。
他喊住一位道具師，“老師，發生什麽事了？”
道具師很意外，“小江老師你竟然不知道？聽說戚無妄會特別出演我們的劇，我還以為是因為小江老師你呢。”
戚無妄？演戲？還是演他的戲？
開什麽玩笑。
戚無妄一下車，還未感受到能幹趴自己節目監護人的烈陽，頭頂就灑下一片陰涼。
江晴打著傘，偏頭而笑，“小妄，慢點走。”
噢，戚無妄在心裏回道。
四周投來的視線很多，但莫名其妙的，戚無妄瞬間捉住最有存在感的那一道。
看到江奉則沖著這邊笑，戚無妄心裏一跳，故作淡定的移開目光。
江奉則算哪塊小餅幹，憑什麽自己要實現他的願望。
自己這回就毀約跟江奉則繼續合作了，有本事你也拼媽將他趕出劇組啊。
越想越覺得有理，戚無妄邁步都更有力了。
“誒喲，小妄來啦，束老師沒送你過來嗎？”
導演笑的親切，哪還有十分鐘前暴怒的樣子。
戚無妄：“束老師有工作。”
意外於戚無妄稱呼自家母親為老師，導演有分寸的沒接著問。
他接到束一雯電話的時候嚇了一跳，竟然要把自己的兒子塞進劇組，簡直天上掉餡餅。
雖然以父母的身份聞名娛樂圈，但人戚無妄也是《請慢點長大》孩子中一哥了，他們劇組除了江奉則，沒人的粉絲量能追的上戚無妄，導演自然求之不得。
至於劇本沒有適合戚無妄的角色，這個問題不大，臨時再加個人物不就行了。
導演：“小妄老師讀過劇本了嗎？”
提到這個，戚無妄一言難盡，想他收到的劇本就不知道怎麽接話。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戚無妄沒聽說過哪部戲的劇本是以漫畫的形式呈現的。
戚無妄都不好意思說那是自己的劇本。
“導演叔叔，你說的那本兒童漫畫，我讀過了。”
“什麽兒童漫畫？”導演一頭霧水，心覺不妙，“我把劇本給束老師了啊，束老師不會拿錯了吧。”
戚無妄楞住。
束一雯不可能犯這種錯誤，也就是說她花心思將劇本改編成了漫畫，便於兒子理解記憶。
哪怕知道束一雯心細，但細到這個份上，戚無妄覺得有點要命。
束老師真的很狡猾。
本來想著自己要是不是錯抱的孩子，等戚璟繼承家產後，他就瀟瀟灑灑的像重生前那樣獨自生活。
雖然磕磕碰碰，總歸活到了二十四歲，他相信自己能拋下現有的一切，回到以前的生活。
但是現在，戚無妄的這份信心有點被束一雯打擊到了。
“小妄。”
身後又一道熟悉的聲音，讓眼眶莫名酸澀的戚無妄有點想逃。
還未轉身，眼睛驀然覆上的溫度化解了那份酸澀。
江奉則做游戲的過於敷衍，聲音都不意思意思的掐一下，“猜猜我是誰。”
……傻逼嗎，叫名字的時候就聽出是你了。
劇組除了江奉則，也沒人敢隨便捂他的眼睛。
“江奉則哥哥，你才三歲吧，我七歲就不玩這個游戲了。”
孩子七歲已經記事，同學朋友都在傳戚無妄是災星，沒人敢再跟他一起玩。
後來休學了一段時間，再回到學校，就變成戚無妄不願意和其他孩子一起玩了。
“不妙啊，被你發現我才只有三歲了？”
江奉則擡手弄亂小孩的頭發，躲開戚無妄打來的手，繼續摸頭，再躲，再摸……
此時的江奉則沒有其他人面前的穩重，多了點少年應有的孩子氣，“哪怕你十歲，我三歲，在戲裏我也是你舅舅，乖，叫舅舅。”
叫你聲哥就不錯了，還想繼續占他便宜，別太過分了啊江奉則。
戚無妄不太愛動氣的性子說來就來，回懟道：“你是我舅舅，那我舅母呢？她在哪？在你夢裏呢？”
聞言，江奉則的手一頓，被戚無妄拍了個正著，“啪”的一聲，打上去的力道不小。
戚無妄楞住了，沒想到江奉則說不鬧就不鬧，搞得他有點心虛。
但還是強撐道：“活該。”
江奉則不知在想什麽，沒有吭聲。
導演清咳道：“小妄啊，我們過會兒再拍你的戲，現在先跟小江老師去玩好不好？”
戚無妄心裏膈應，“演戲不是都要上妝嗎？”
導演看看戚無妄的小臉，孩子的皮膚本來就好，不需要做什麽遮掩，而且不上妝更自然。
“小妄很帥，不需要抹亂七八糟的東西，別人上妝是因為沒你好看。”
一聽這話，戚無妄的眼神飄了，飄到妝容精致的江奉則身上。
江奉則：“……”
呵，果然是小孩，幼稚。
導演的解釋戚無妄很受用，但兩輩子難得有這樣的經驗，演都要演了，當然要做個全套。
在戚無妄的要求下，導演只能讓人給他上妝。
化妝師對著他的臉很久，除了做個基礎的護膚，找不到施展技術的機會。
戚無妄看他為難，出聲道：“姐姐，你幫我畫一個地方就行了。”
化妝師：“好的呀，小妄你對自己哪裏不滿意？”
戚無妄的手指落在右眼眼角下面，“這裏。”
化妝師剛剛就發現他這裏有一點痣，覺得很好看，讓戚無妄的眼睛更有靈魂。
她婉聲勸解道：“小妄，你的這個淚痣很好看的，它會讓更多人喜歡上小妄的，你相信姐姐。”
戚無妄搖了搖頭，“我不是要把它遮掉。”
不是遮掉，那是要幹什麽？
“它有點小，不太明顯，我想讓姐姐幫我把它弄的更突出一點。”
無辜小姐姐最喜歡他眼睛下面的痣了，他現在重生了，雖然不知道那個小姐姐現在在哪、在做什麽、叫什麽名字。
這個世界的她也不認識戚無妄，更不知道戚無妄喜歡著她。
但只要未來哪天，她偶然看到《夏至銘聲》，喜歡上自己飾演的角色，覺得他的淚痣很好看就夠了。
要是這樣，戚無妄覺得這次重生真的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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