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雪清冷（2）

林風這件案子要說追訴, 就算是江應天如今組了“超級律師團”，想要在一個星期內解決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徐煙不是三歲小娃，不會不知道這些。

她這樣說, 不過是想要告訴他，就算最後結果沒成功也沒關系。

他為她做到如此，已經讓她很感激很感動很…幸福了。

隔天周三，徐煙早晨沒課。

她和江應天一起吃完早餐, 跟著他去更衣室換衣服, 說想去機場送他。

江應天聞言解睡衣扣子的手停了停, 偏頭凝著她期待的小臉蛋兒看了會兒，隨後失笑搖搖頭，“還是算了。”

徐煙不大高興的抿唇, 剛欲說話, 卻見他已經很快解開睡衣扣子把上衣脫下來扔在換衣凳上。

雖然最近晚上一直都被面前的男人抱著睡覺, 但那時他也都是穿著衣服睡衣的……

徐煙不大好意思看, 轉身靠在衣櫃邊上拿後背對著他, 才開口問為什麽。

江應天看著她腦後隨意紮起來的小丸子, 無聲笑了笑，自衣櫃裏拿了套西裝和白襯衣。

徐煙聽著身後他穿衣服時布料和布料、布料和身體的摩擦聲，臉頰微燙。

只是半天沒聽到人回話, 不得不耐著性子再問一遍。

這時就聽江應天含笑的聲音，“你轉過來身子，我就告訴你。”

徐煙：“…………”她沒動。

江應天聲裏笑意更甚，“我已經穿好了。”

“……”徐煙聞聲頓了頓，才回身看他。

江應天今天是套以黑白灰為底色的威爾士親王格西裝。

這種款式一直是商務裝中最高段位的選擇，溫文爾雅又不乏氣場……倒真的很適合他。

此時他只穿了襯衣和馬甲，襯衣扣子系著別在西裝褲裏, 馬甲沒系扣，是敞著的。

見她回身，江應天無聲笑著朝她伸過來右手，手上搭著條低調的深灰色暗紋領帶。

徐煙當下便明白他想做什麽，走到他跟前，低頭看了眼他手裏的領帶，再擡頭看他眨眨眼睛，“我不會，沒系過領帶。”也沒機會。

“我教你。”江應天笑著看她擡手示意了下。

徐煙猶豫，“你不會遲到嗎？”

她真的一次沒系過。

江應天舉在她面前的手沒動，也沒說話，只是看她揚了揚眉稍。

從這裏到機場走高速不過四十五分鐘，他九點半的飛機，現在剛七點，他們還有的時間耗。

徐煙見他堅持，只好從他手裏接過來領帶。

“寬的在你右手邊，窄的在你左手邊。”江應天告訴她。

徐煙按照他說的拿好，在他俯身下來時，擡手將東西掛到他脖子上。而後一點不意外…很意外的被面前順勢擡頭的男人偷親了下。

……不止是親，他甚至還輕輕在她下唇嘬了一小口。

“……”徐煙咬了咬不知是被他撩撥的身體麻還是意識麻了的下唇，擡眼嗔瞪著他，“你到底是不是要教我？”真不怕一會兒誤機嗎？

江應天偷親成功，心情好，笑看著她連回了好幾聲“是”。

一開始，他還只動嘴，告訴她大端在前小端在後，然後自裏側向上翻折再從領口三角處抽出來，隨後繼續把大端翻到左邊……

後來，也不知道是他嫌她動作跟做的慢還是…就純粹的心思不純，他嘴上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握住她的手，開始手把手教她怎麽折。

……

因為真的不熟練，即使全程江應天都是將就著她前傾半俯著身子，可徐煙還是舉的兩條胳膊酸。

不過看到最後呈現出來的結果，臉上還是有滿足的笑。

徐煙仔細把他襯衣領折好，拿小手摸了摸他領下的領帶結，好奇問，“領帶應該不止這一種系法吧？都這麽覆雜嗎？”

繞來繞去的，真快把她繞暈了。

…不過真好看。

“嗯，是有很多種。”

江應天隨口應一聲，又補了句，“不過其他的都還好，只是這種溫莎系法算是裏頭最覆雜的。”

“……”徐煙失語看他，“你一開始教還不教簡單的，教我這麽覆雜的做什麽。”

她努努嘴，故意拿手在他臉前晃晃，小聲抱怨，“我手都舉累了。”

江應天明知她是在跟自己耍嬌並不是真抱怨，還是執著她兩只手到嘴邊各親了親。

笑著低聲說，“教你覆雜的，不才能和你多黏一會？”

徐煙：“……”巧言令色。

她手心手背被他親的癢，用了個巧勁將手從他手裏逃出來，轉身想出去，卻又被江應天反應極快的一把攬回來。

他一只手就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徐煙猝不及防，只能雙手攀著他肩膀……被他放到置著他配飾的全玻璃抽屜前。

“剛才還說要跟我一起走呢，這會兒就著急要離我遠遠的了？”她額頭被他笑著曲指輕彈了下，“光系領帶怎麽能行？再幫你先生挑個領帶夾。”

“你自己挑不比我更快？”徐煙輕輕撇嘴，回頂他一句。

雖如此說，眼睛卻還是在各式樣的領帶夾上一一掃過。

徐煙挑了個偏覆古風做舊銀質的領帶夾，在江應天的指導下，給他小心戴在襯衣第三個和第四個扣子之間。

領帶夾戴好，徐煙看他系馬甲扣子，只是扣子剛系上一顆，又見江應天停下手擡眸若有所思看她。

她被他盯的莫名，“怎麽了？需要拿什麽東西嗎？”

聲音剛落，就見他把方才系好的扣子又重新解開，隨即拉她的手過去放在自己身前，柔聲說，“乖乖幫我系。”

徐煙看他：“……”

江應天傾身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學她剛剛，回看著她眨眨眼睛。

“……”

徐煙第一次發現，原來男人撒嬌也能這麽要命。

等她回過神時，兩手已經很有它們想法的捏著那兩粒扣子系上了……

饒是見過江應天穿太多次西裝，徐煙也是百看不厭。

也許還是因為他底子好，就算是平時掛在這衣櫥裏看起來再平淡的西裝樣式，穿在他身上都每每令她驚艷。

是啊，徐煙也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也會用驚艷一詞來形容一個大男人。

……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一雙盈盈清水眸擡起來，看他，“你去學校接我那天，雖然穿的也很好看，但是……”徐煙指尖從他平整的衣領劃到領帶，再小心摸摸領帶夾，柔聲說，“我還是更喜歡看你穿西裝的時候。”

雅人深致又風度翩翩，這是她最初印象裏的江應天。

江應天方才說可以跟徐煙多黏一會兒的話，並不是在花言巧語。

畢竟兩人正處熱戀期，還是…新婚。

他們在一起還沒幾天，這次已經是第二次分開了。

江應天不會看不到她眼裏的不舍，頭低下來，唇在她額上碰了碰，含笑的聲音似真似假，低低的問，“乖乖喜歡，那以後在家裏我也這麽穿？”

徐煙剛沒忍住，原本說出來後就滿肚子後悔了，這會兒聽他如此說，臉一霎紅了。

小聲反駁道，“…我不是這意思。”

江應天嘴唇在她額上眉間一下一下輕吻著，笑，“那是什麽意思？”

“…我只是說你穿西裝很好看。”她解釋的徒勞。

“嗯。”江應天故意道，“既然乖乖覺得好看，那我穿給乖乖看有什麽問題？”

“……”

問題很大好嗎？誰會沒事在家裏穿西裝？

徐煙根本聽不出來他語氣的真假，又想著他對自己的無限度縱容，當下還真不確定他以後會不會真的如此做….擡頭看他想說那太奇怪了，結果頭一擡起來，和他四目相對上，看到他眼裏的戲謔…才知他又拿自己逗趣兒了。

“江應天！”她叫他。

江應天被她這一聲叫的眼裏的笑更濃了些，在她羞窘的想要再轉身離開時，摟她回來，右手掌心扶在她頸後，讓她臉揚起，俯身笑著親上她。

一如既往，他的小妻子一開始因為還“氣惱”著，不但雙手推拒，甚至連嘴巴都閉的緊緊的…以實際行動抗拒他的親近，可沒過多久，兩條手臂已經緊緊攀在他頸上，熱情的回吻著他。

江應天知道，她舍不得自己。

這也是為什麽他不能讓她跟去機場送。

在家裏還好，畢竟是兩人一起生活的地方，機場嘈雜紛沓，來去匆匆全是陌生人，他走了，她心情只會更差……

徐煙親累了，唔唔兩聲，把他又伸過來的舌尖推拒回去。

歪著腦袋貼在他胸口輕輕喘著氣。

空氣安靜了會兒，等兩人呼吸都穩下來，徐煙聽江應天地俯在自己耳邊柔聲道，“元旦，公司有個新建的度假村要開始營業，到時候我們去玩兩天？”

“在S市，有國內最大的滑雪場還有…溫泉。”

北方度假村裏有滑雪場的不太多見，但有溫泉的…不少。

可徐煙聽江應天說話的語氣和停頓，也許是兩人在短短時間裏磨練出來的默契？

她不知道。

總之，有些不對勁。

果然，在她從他懷裏起來，仰頭看他時，見江應天看著自己柔聲笑笑，輕聲問，“我讓人給我們留個私人湯池，好不好？”

徐煙被他的目光燙到了。

空氣靜，她靜，他也靜。

她不會不明白，他這一句話，指代的不僅僅是泡溫泉的事。

江應天低頭看著徐煙的一雙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短短一剎，像是成了永恒。

他看著看著，最終妥了協。

可就在他掩飾笑笑，想告訴她就只是單純泡溫泉，若是不喜歡兩個人一起，就讓人留兩個時——

他看見他的小妻子，眼裏雖有緊張不安，卻也有溫暖和勇氣的抿唇看他笑了笑，柔柔說了一個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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