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正豪低頭看了看，不吃，也沒說話。

他這個沈悶的樣子還是跟之前的孤僻形象相差不大，只不過發型換了，那種陰郁的感覺也跟著不見，看上去不過是個冷酷的型男而已。

蘇清研既不會說謊，也不會鋪墊，她動了動在自己碗裏的筷子，問：“那還是換個地方吧？”

裴正豪這才拿起筷子，把蘇清研放在裏面的香菜夾走之後，總算是放進嘴裏吃起來。

蘇清研想著別的事情沒怎麽走心，所以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了香菜進去，這時看到裴正豪的舉動，忍不住笑笑：“你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還不吃香菜？”

裴正豪擡眼看她，不爽。

蘇清研連忙擺擺手，“沒有，我開玩笑的，我也不吃。”

裴正豪的嘴角稍稍揚起了一些，“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很會照顧人。”

也許是他們的頭頂上正好有一束燈光，也許是裴正豪在這之前被煙熏到了眼睛，他說這話的時候，瞳仁亮亮的，像是被什麽事情給感動到。

蘇清研卻不解，“你這是在誇我嗎？”

“不是。”

裴正豪很快斂起神色，又恢覆到撲克臉的樣子，“你到時代星是偶然的嗎？”

蘇清研都還沒直白的問他，他倒是先問起了蘇清研。

“算是吧。”蘇清研邊想邊說，“本來是陪我弟弟到時代星報名模特比賽，結果不小心打碎了拍賣會上要用的樣品……”

蘇清研照實把來龍去脈說了一下，沒有添油加醋，只是簡單的說了過程。

“……然後我就成了市場部的實習生，見到了公司新上任的董事長，也就是你……不過你變化挺大的，我差點沒認出來。”

裴正豪原本以為蘇清研跟自己的相遇是有目的的，所以再次見到蘇清研的一絲喜悅被戒備心所掩蓋，這時聽她說了原油，裴正豪才放輕松了語氣：

“你也變了不少。”

“是嗎？”

蘇清研笑笑，這對話聽起來還真是老同學見面的感覺。

但她的眼神移開了一會兒，又試圖提起別的話題：“公司的人都說很久沒見到董事長了……”

裴正豪已經不再懷疑蘇清研什麽，所以也就自然的接話道：“我父親要做個教育家，他很早以前就說過，不會再碰商業。”

“教育家？”蘇清研有些好奇，跟著想到的是裴先生資助別人上學的事，就問：“所以他才資助總經理她們念大學是嗎？你父親是個很善良的人呢。”

裴正豪搖搖頭，自顧自的開始烤肉，嘴上說著不太會的人，動作看上去卻比蘇清研要游刃有餘一些。

“是良心不安才會這樣。”

“啊？”蘇清研楞住了。

裴正豪打開一罐飲料嘗了一下，接著就放在一邊，“掙錢的時候掙過頭了，總會有睡不著的時候，也沒什麽，他大概是老了。”

蘇清研似懂非懂：“這樣啊……”

“嗯。”

兩人說到這裏都沒再往下說，耳邊傳來烤肉店其他客人嘈雜的聲音，但是這個不大的座位上卻像是加上了屏障，異常安靜。

隔了一會兒，裴正豪繼續往烤盤上放肉，“滋滋滋”的聲音再次響起，他也跟著出聲說：

“不過資助大學生是他很久之前成立的基金會做的，他只是出錢，還有得到名聲，實際上別人感恩他，他並不一定記得他們的名字，不像現在，學校裏幾乎每個人他都要去認識一遍。”

裴正豪的最後一句話聽上去像是誇讚，實際上是他對父親的怨懟。裴勁松寧願花更多的時間去培養別人的孩子，卻不肯花時間關心自己的小孩。

“學校？他是老師嗎？”蘇清妍原本應該漫不經心的問一句，但她臉上的表情明顯透露著關心答案的急切。

裴正豪看了她一眼，不是特別想回答的說道：“是我們學院的理事長，你應該見過的。”

蘇清妍果然驚訝了：“理事長就是你父親？”

她確實在學校開學典禮上見過裴勁松。

裴正豪只是默認，因為他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

“可是，理事長看上去……”蘇清妍欲言又止，理事長看起來年紀可不輕了。

裴正豪知道她想說什麽，“我父親老來得子，又中年白頭，不知道會以為他是我爺爺。”

蘇清妍覺得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事，我無所謂這些。”裴正豪說。

蘇清妍點了下頭，接著低頭直接吃起了生菜，她在心裏捋了捋關系：裴勁松應該是資助了爸爸的大學學費，之後爸爸在他的公司工作，再之後去了顧氏，現在又回了裴氏，據說總部在國外……那，顧氏的機密文件被盜，果然還是跟裴勁松有關？

畢竟蘇清妍不相信自己的父母會因為錢做出這樣的事，更何況他們拿到的是個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因此鋃鐺入獄。顧老夫人那裏的證據資料都是事實，誰也反轉不了。

蘇清妍也不止一次的跟父母溝通過，但到最後，她放棄了這個方式。

總不能報警把他們抓起來調查真相吧？蘇清妍覺得毫無頭緒的時候常常這麽想。

“那理事長他……”

蘇清妍再次擡起頭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對面裴正豪的位置空著，她的視線在店裏尋找了一圈，見到他正在收銀臺結賬。

“說好我請你的。”

蘇清妍連忙起身走過去說道。

可這時裴正豪已經付過錢，他收起錢包，問：“你吃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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