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坐到軟塌的另一側，在看到沈括的臉色明顯好了些時，又繼續說道：“不過這大小姐嫁到太子府，也是要管家的，現在當練手，也是不錯的。”

夏姨娘見沈括現在不再那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知道沈括只怕是有了其他什麽考量。

這其中，只怕是還有蘭芳的功勞在。

夏姨娘沒有見過蘭芳，但是聽下人們對她的描述。不是溫柔可親，就是賢淑善良。

夏姨娘可不信蘭芳會這麽簡單，不過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人。

沈括也不欲再和夏姨娘繼續討論這管家的事情。他現在因為蘭芳，對沈妤竹的態度改觀了不少。

“安置吧，我今日也累了。”沈括疲憊地捏了捏鼻梁，夏姨娘適時地上前替沈括更衣，卻在看到沈括所穿的寢衣時，猛地睜大了眼睛。

“老爺。”夏姨娘的神情僵硬。一字一句地問道：“這寢衣是下人新繡的嗎？這繡法倒是很特別，很是有心，不知是哪位繡娘的功勞。”

夏姨娘把後院把控得很勞，但凡近得了沈括身的丫鬟都是容貌普通之人，可是這上面的刺繡，卻是蘇繡。

難不成……

夏姨娘的心裏像是被陳年老醋浸泡了一般，沈括沒有註意到夏姨娘身上散發出來的醋味，隨意地回答道：“這不是繡娘做的，是芳兒縫制的，面料很是不錯。”

夏姨娘聽到沈括居然這麽誇獎蘭芳，更是不甘，起了要一爭高下的念頭，“老爺，妾身和蘭妹妹還真是不謀而合呢，妾身也給老爺做了一件寢衣，不如老爺試一試？”

夏姨娘想誘哄著沈括先把那礙眼的寢衣脫下來，而後夏姨娘再伺機扔掉。

卻不想沈括拒絕了夏姨娘的提議，徑直躺到了床上。夏姨娘的身體是如墜冰窖般的寒冷，見沈括看過來，她忍著氣，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沈括本來是想著和夏姨娘溫存一番，但是瞧見夏姨娘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頓時就沒了興致。

“睡吧，很晚了。”沈括說完，便閉上了眼。

在黑暗中，夏姨娘的神情變了又變。有錯愕，有怨恨，但更多的是嫉妒。

這才短短一個月，沈括就變得如此冷淡，夏姨娘握緊了拳頭，她絕對不會放過蘭芳。

翌日，沈括起早去上朝，夏姨娘還在睡夢中，聽到沈括起床的動靜。正要坐起來時，沈括已然收拾妥當，頭也不回地離開。

夏姨娘看著沈括遠去的背影，徹底沒了睡意，她披頭散發地坐在床上，決定今天一定要去會一會這個蘭芳。

夏姨娘存了和蘭芳爭奇鬥艷的心思。自然是牟足了勁兒去打扮，只是那眼底的細紋，還是出賣了夏姨娘的年紀。

夏姨娘朝著蘭芳的院子走去，在經過正廳時，瞧見沈妤竹和蘭芳坐在裏面，下一刻就扶了扶發髻上的簪子，擡頭挺胸地走了進去。

“妾身見過大小姐。”夏姨娘懶懶地打了聲招呼，而後轉過頭，陰陽怪氣地說道：“這便是蘭妹妹了。幸會，姐姐之前因為有些事，沒能見過妹妹。如今一見，還真是我見猶憐啊。”

夏姨娘在看到蘭芳這張臉時，心底的嫉妒更是洶湧地翻滾。

蘭芳的容貌可以說是中上乘。尤其是窈窕的身段，根本不是生育過的夏姨娘能夠比得上的。

那張年輕的臉蛋和身上散發出來的魅惑人的氣息，足以讓一個男人沈淪。

“妹妹見過姐姐。”蘭芳站起身，對著夏姨娘福了福身，“妹妹也是想著什麽時候去找姐姐合適，又擔心姐姐會不方便，所以便耽擱了下來，還請姐姐莫要怪罪才是。”

“怎麽會，妹妹多慮了。”夏姨娘和蘭芳你來我往地互相拿話刺著對方，空氣中的火藥味兒漸濃。

沈妤竹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著這一出互諷的戲碼，這三個女人一臺戲說得還真是沒錯。

“說起來，還要謝謝大小姐對你的舉薦。要不然，姐姐也是沒法在這兒見到妹妹你的。”夏姨娘知道是沈妤竹在裏面推波助瀾，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她和蘭芳分不出勝負，就想著把沈妤竹也一並拉進來。

沈妤竹卻是懶得摻和這兩個女人爭一個男人的事情，她站起身。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是身為女兒應該做的，父親操勞，理應多些享受，好了，你們繼續聊吧，我先走了。”

沈妤竹說完，便拍拍屁股走人。

夏姨娘沒料到沈妤竹現在竟然會這般直接無視她的話，這隔岸觀火的姿態，還真是讓人恨極。

沈妤竹在走出正廳後，就伸了伸懶腰，冬雪剛才一直憋著笑，現在總算是能夠笑出來，“小姐，您這招真是用得妙，夏姨娘被蘭芳鉗制住了手腳，這對您名下的那幾個鋪子的監管也會大不如前。”

“沒錯。”沈妤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而她則是要把握好時機，把那些屬於夏家那邊的蛀蟲，一個不留地趕走。

“冬雪，讓老李多註意著些，想必他們很快就忍不住了。”沈妤竹對著冬雪吩咐道，眸中一道精光閃過。

夏姨娘欠她的，也該慢慢吐出來了。

而在接下來的幾天，沈括的書房也變得異常的熱鬧，蘭芳前腳剛和沈括探討完人生哲理，後腳夏姨娘救端著滋補的湯去給沈括喝。

也如沈妤竹所料，夏姨娘一門心思地要把蘭芳給比下去，整日裏鉆研著怎麽討好沈括和陷害蘭芳。

沈妤竹在這期間也收到了老李傳來的信，說夏姨娘的那個侄子最近挪用了賬上一大筆的銀子，不知道幹了什麽。

只是那些人遮遮掩掩的，看上去不像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老李暗中跟蹤夏姨娘的那個侄子，發現他經常出入賭坊，但再查下去，老李擔心會打草驚蛇，就只好先把已知的信息傳遞給沈妤竹，讓她拿主意。

“冬雪，和我換上男裝，咱們去會一會這個賭徒。”沈妤竹的神情莫測，眉宇間寫著志在必得。

這撒網這麽久了，也該到了豐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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