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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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兩回頭房間後，都沈默著。
“我……”
“我……”
沈研見妻子有話說，就道:“你先說吧。”
顧眉就直說了:“明天我們去把若若送回去吧。”
如果說去看孩子前顧眉還對若若有不舍得的話，看孩子回來後，她的態度就變了很多。
她的女兒那麽可愛，都沒有好好在她身旁長大，她怎麽能養著那個惡毒的女人的女兒呢。
沈研點頭:“好。”那是別人的孩子，無論如何都是得回到她的親生父母身旁的，妻子能夠想通很好。
可接著，妻子就哽咽地抱住了他，眼淚從紅紅的眼裏流了下來，言語之中仍是不置信。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顧眉都想不出在隔壁床那個女人，到底是如何把她的孩子給換了的。
沈研心裏也不是不痛苦的，可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鮮少外露悲傷的情緒，何況這會。自己的妻子情緒正崩潰著，他縱然難過。也只能抱著妻子安撫。
“好了，等夏夏回來，我們團圓，就沒有事情了。事情總會過去的。”
“好。”顧眉臉頰埋在丈夫的脖子裏，眼淚撲簌撲簌地落。
涼涼的眼淚落到沈研的脖子裏，他的心，也跟著涼涼的。
這一晚上，顧眉在哭泣中入睡。
而沈研，向來鮮少抽煙，可這一夜。連抽了許多根。天亮的時候，他從沙發上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煙灰，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後，就去洗澡。
洗完澡之後，沈研換了一身妥貼的衣服，又刮了胡子，又恢覆了精神。
妻子還在睡著。
他沒有驚動妻子，給她掖了掖被子之後就下樓去了。
他坐在沙發上，臉色沈著，吩咐保姆:“上去把小姐喊起來，給她梳洗打扮，還有收拾她的行李。”
保姆已經大致知道這個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發生了什麽事，心裏有些唏噓。可動作上卻忙不疊地上去，把上邊房間裏正睡著的的鳩占鵲巢的小姐給喊起來，在任性嬌氣的大小姐地抱怨下，給她梳洗。
沈若若很快就下來了，穿著藍色的裙子，頭上紮著兩個小丸子，滿臉怨氣。
“爸爸，你幹嘛呀，我好困啊！”
沈研下意識地想去抱住自己照顧了幾年的女兒。雖然他有時候很嚴肅，可大部分時候，他對這個女兒是有求必應的。
可想到她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的時候，沈研又硬下心腸，收回了收，面容冷峻，給保姆使了眼色。聲音沈冷:“你帶她上車。”
保姆拉著沈若若的手，哄道:“若若，你爸爸帶你出去玩，乖，跟阿姨上車好不好？”
這個保姆是經常照顧她的保姆，爸爸也是她最親愛的爸爸，沈若若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反抗。
可她還是提出了自己的困惑，問道:“那為什麽哥哥跟媽媽不去呢？”
保姆說:“媽媽昨晚回來太累了，要晚一點才出門，我們先走。”
“好吧。”沈若若雖然仍覺得心裏怪怪的，卻還是順從的跟著爸爸出了門。
臨出門前，沈研看了一眼樓上，又吩咐家裏的保姆。
“等會夫人跟少爺起來了，就讓司機送他們去大小姐那裏。”
車子很快從家裏漂亮的大別墅離開。進入了熱鬧繁華的市區，又接著往郊區而去。接著沿著高速公路，一路往前，下了高速之後，就進入了到處是被山林包裹的只容兩輛車通過的馬路，最後拐到了一個小鎮子裏。
鄭家就在市場後面的巷子裏。
車子停在巷口，沈研一雙冷眸看向車外臟亂差的環境，冷眸更冷。
他的親生女兒，就是再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
推開車門，他下了車，黑色的皮鞋底就踩在了滿是汙垢的地上。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走到後座，把後座跟著保姆坐在一起的沈若若抱起來。
沈若若看著外面陌生而臟亂的環境。內心閃現一絲恐慌。
她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但是她知道，肯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在沈研懷裏掙紮:“爸爸，我們要去哪裏。”
沈研緊抿著唇，沒有說話，眼神卻帶著堅定。
“爸爸？”
沈研仍舊一聲不吭，抱著她，就往其中一戶人家走去。
這戶人家門虛掩著，推開破舊的木門後，就發現裏面有一個穿著破舊，臉色紅腫的女人正在家裏掃地。
她臉上腫起來的地方，是昨天挨打的。
沈研知道這個女人就是若若的親生母親。
她臉上的腫，明顯是被打的。
想到這家的男人是個家暴的，沈研皺了皺眉。但也沒有心軟。
見到門口來人，林容詫異的擡眸，就看到了抱著沈若若進來的英俊男人。
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面容冷酷，帶著不怒自威的氣息。
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
家裏突然來了個看起來不簡單的人物，還抱著個孩子。
林容立馬就想到了什麽，手裏的動作停住了，目光定定地看著沈研懷裏抱著的孩子。
那眉眼，那神態……還有面容。
跟他們像極了。
林容腿一下子軟了。
“你們……”話也說不清楚了，手哆嗦著。
沈研把沈若若放在地上，神態冷漠，看著她，冷聲道:“這事你們的孩子，錯位的孩子，就該換回來。”
說著，轉頭就走了。態度冷漠極了。
沈若若隱隱約約地聽明白了，看到爸爸轉頭走了，她立馬就追了過去:“爸爸！”
她在心裏尖叫。
她不能讓爸爸走！
而林容，見到自己的女兒，頓時淚如雨下，心裏的激動一下子摁耐不住了，一把跑過來，就抱住了她。
“我的孩子。”
可沈若若眼裏只有離開的爸爸。她大喊，想要追出去:“爸爸，你不要我了嗎？”
哪裏想到，竟然被一個惡心的女人抓住了。
沈若若討厭得不行。眼看著自己爸爸走遠了，她對著林容就拳打腳踢。
“你放開，我不認識你，你走開，我要我爸爸！”說著就哭了。
保姆見自己男主人走了，把沈若若的行李放在門口，就轉頭，飛快地溜了。
至於裏邊孩子撕心肺裂的哭聲，她就當做沒有聽到。
顧眉起來的時候，就聽說沈研已經把孩子送過去了。昨晚哭了很久，早上起來眼睛都幹幹的，聽到家裏保姆說的，她楞了一下，說了聲:“好。”
便也沒在多說什麽。
起來洗漱，化妝，她的動作有條不紊。
化完妝之後，她對著鏡子，看了看鏡子裏邊憔悴無比的自己，揚也揚僵硬的唇，對著自己笑了笑。
“好了，從今天開始，又是新的一天。”
出了房間，路過若若的房間的時候，她腳步頓了一下，就面無表情地往樓下走去。
到了樓下，瀾瀾正在看電視，看到兒子，她便問:“瀾瀾早餐吃了沒有。”
沈瀾瀾五歲了，早就會自己穿衣服了。這會衣服穿的整整齊齊的，眉目稚氣中帶著幹凈。
聽到媽媽的話，拿著遙控器的他聲音清脆地道:“已經吃了。”
看來若若離開的事情對他並沒有什麽影響，顧眉轉頭，就如游魂一般，進了餐廳。
過了一會，在餐廳吃著早餐時，她又突然擡頭，就對保姆說:“若若的房間，就……不要留著了。然後瀾瀾旁邊的房間，就布置來當夏夏的房間吧。”
說完，就低頭繼續安靜地吃早餐了，姿態優雅，腰背挺直。
保姆出去前，瞧了自己一眼自家夫人憔悴的臉色。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起來似乎已經很平靜。
幸福了三年的家庭，突然經歷這樣的風波。
實在讓人唏噓不已。
顧眉吃完了早餐，就坐上了去綠野滿庭的車了。坐在車上，沈瀾瀾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媽媽。
“媽媽，若若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雖然知道若若不是自己親妹妹，但沈瀾瀾跟她感情也深了，這麽貿然送走，他心底也有不舍。
顧眉闔著眼眸，疲憊地靠在座位上，回答兒子的話，聲音冷淡。
“嗯，不會回來了。”
雖然知道那不是親妹妹，可沈瀾瀾還是很難過，但難過也無濟於事。
他趴在窗邊，無精打采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顧眉跟兒子到綠野滿庭的時候，沈寧去上課了。
而家裏，卻多了一個小男孩。
兩個小朋友穿著長袖，正站在一盆正在開著的紅色菊花旁邊，拿著藍色塑料的勺子，給它澆水。
夏夏穿著紅色的格子小裙子，小男孩穿著白色長袖上衣，藍色背帶褲。
兩個小朋友看起來相處很和諧。
還沒有從以後不能再見到沈若若的悲傷情緒中緩過來的沈瀾瀾，一跨進花園裏。就看到妹妹在花園裏跟另外一個小男孩裏玩水，還沒來得及喊妹妹，就聽到妹妹聲音甜甜地沖著旁邊的小男孩道。
“哥哥，你別澆那麽多水，花花喝太多水它會肚子痛痛的。”
“？”昨天以為自己被親妹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的沈瀾瀾一下子幻滅了。
原來妹妹喊的哥哥並不是只對他一個人喊。
所以她有沒有把自己當她親的哥哥？
小朋友也有占有欲這種東西。
為了證明自己才是若若的親哥哥，沈瀾瀾立馬就跑過去，大聲地跟夏夏說:“妹妹，我拿玩具來陪你玩了！”
看到沈瀾瀾了，夏夏還挺高興的，沖著自己哥哥高興地揮手。
“哥哥，我們在澆花。”
小臉上洋溢著笑容，比這清晨的溫度要暖和多了。
然後，夏夏猛然反應過來。她兩個都喊哥哥，都分不清楚是喊誰哥哥了。
自己親哥哥不知道名字，而聶楚唯哥哥的名字夏夏是知道的。
夏夏側頭就，把這個問題告訴了聶楚唯。
“哥哥，你跟我哥哥兩個人，我喊一樣的你們都不知道我喊的是誰。所以我喊你楚唯哥哥怎麽樣。”
聶楚唯一如既往話少而沈默。對於夏夏要改口稱呼，他也沒有太多在意，點了點頭，面色還是淡淡的。
“好。”
夏夏沖他咧了一下嘴，露出了一口潔白漂亮的牙。
“那我以後就叫你楚唯哥哥了。”
妹妹立馬就改了對聶楚唯的稱呼，沈瀾瀾對於這個改變非常滿意。又想起自己妹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拍著自己的胸脯，就告訴妹妹。
“妹妹，我叫沈瀾瀾，你不要忘記哦。”
夏夏也告訴他的名字，一雙眼睛彎地跟彎月似的，眼睛裏星光閃爍。
“姑姑說我叫沈夏夏，夏天的夏哦。”
小家夥說的時候，露出了淺淺的梨渦，可愛的像個小天使一樣。
昨天沈瀾瀾就聽到他們都喊她夏夏了，他還在想妹妹的名字會不會跟他的差不多，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好像啊。
沈瀾瀾立馬就記在了耳中。
“好，哥哥記住了。”
討論完名字之後，小朋友們就繼續澆花園裏花了。
夏夏拿著塑料勺子，聶楚唯提著小水桶跟在旁邊，走到下一盆花旁邊。
而哥哥沈瀾瀾，手裏空空，什麽都沒有。
他跟著妹妹他們的腳步，問道:“為什麽你們要澆花啊？”
夏夏回答道:“姑姑跟秦奶奶還有園丁叔叔他們天天澆花太辛苦了，所以現在我要給他們澆，這樣他們就不用他們那麽辛苦了。”
自己妹妹這麽體貼，沈瀾瀾覺得自己有這麽一個妹妹實在太好了。
他更喜歡她了。
同時有些愧疚地道:“媽媽也經常澆花，我都沒有幫過她。”
三個小朋友一路走一路聊，語氣幼稚得不行。顧眉立在一旁看著，身形瘦削，一副風一吹就要倒的模樣。
孩子們的話，他既覺得有趣，又覺得可愛。
清晨的陽光從天空落了下來，正好落在立在走廊上站著的她的身上。
身上那點淡淡的涼意被驅散，她整個人覺得暖和不少。
花園裏的花真不少啊，夏夏有些累了，揉了揉手，嘆氣道:“好累啊。”
跟在旁邊的哥哥見自己終於有事幹了，見縫插針道:“你累了就讓我澆吧。”
說著，就把大勺子搶過來，從小桶裏舀起水來澆。
沒多大一會兒，小桶裏邊的水就沒了。
沈瀾瀾也時常來這裏，知道知道水龍頭在哪裏。他把地上的小桶拿起來，就飛快地跑走了。
“妹妹，我去打水。”
因此接下來，夏夏跟聶楚唯活都被自認為我最強大的哥哥沈瀾給包了。
另外兩個小朋友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秦姨這會從屋裏出來啦，見到小朋友正拿著桶澆花園裏的花，立馬就從臺階上飛跑下來，聲音頗為震驚。
“哎喲，我說你們幾個小家夥，我才忙一會，你們怎麽就玩起水來了呢？”
顧著小孩子，秦姨也暫時沒空去招待顧眉了。跑去察看兩個孩子，果然，袖子濕了。
秦姨真的是不知道是氣還是笑，拉著兩個小朋友的手，就往屋裏走，一邊走一邊教育孩子。
“你們兩個小家夥啊！竟然趁我不註意就玩水？衣服都濕了，走，進去換衣服去。等會著涼了感冒了怎麽辦？”
後面的沈瀾瀾看到妹妹還有另一個小朋友被秦奶奶拉走了，還被教訓。他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子。
袖子沒事，衣服沒事。
他跺了跺腳。
鞋子好像濕了一點。
沈瀾瀾縮了縮腳。
自己好像不怎麽感冒，所以要不要告訴媽媽自己濕了呢？
秦姨帶著夏夏上樓換了衣服，給她換好衣服之後，就又下樓去拿聶楚唯的書包，把他書包裏的衣服拿出來，就拿去衛生間給他換。
聶楚唯已經會自己換衣服了，秦姨要給他換衣服的時候，他有些臉紅，不願意讓她給換，說的話也長了一些。
“秦奶奶，我可以自己換。”
見四歲的小家夥已經不好意思讓別人換衣服了，秦姨覺得有點樂，伸手捏了捏小男孩白瓷一樣的小臉蛋，她就讓他自己換衣服。
“好好好，自己換。真是個懂事的小家夥。”
說著就把衣服放在小凳子上，出去了。
等秦姨出去以後，小朋友就自己換衣服，沒多大一會兒，全身就換成了一套黑色的衣服。
換完之後，他就抱著衣服出去了。看到秦姨，就問她:“秦奶奶，我的衣服？”
秦姨又伸手捏了捏小朋友很有彈性的臉頰，就接過他的衣服:“奶奶給你拿去洗洗，晾晾，晚上就能拿回去了。”
“好的，謝謝奶奶。”小男孩撓撓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麻煩別人。
見到孩子突然露出這麽憨態可掬的模樣，秦姨心底一熱，忍不住摸了摸這個向來沈默的孩子。道:“不用謝。把這裏當自己的家就好，有什麽事情就找奶奶。”
“好。”
秦姨笑著揉了揉小朋友的頭:“乖孩子，不許玩水了啊。”
“好。”
答應了秦姨後，聶楚唯就往客廳走了。
不能去花園裏澆花了，夏夏小朋友有些無聊了，托著腮，坐在沙發上愁眉苦臉的。
正發愁幹什麽的時候，顧眉就朝著她走來，對著她笑了笑，小心翼翼地靠近。
“夏夏。”
這謹慎的動作，卻還是把小家夥給嚇到了。她一溜煙地，就往門外跑了，又跑到花園裏去了。
花園裏有個秋千，跑到花園裏，無所事事，她就爬上秋千，在藤制的秋千上坐好，小手抓著懸著秋千的繩子。
沒人給她推。
夏夏晃了晃小腿，就四處尋找人，想找個人給她推一推。
然後就看到了出來的聶楚唯。
見到聶楚唯，夏夏立馬就沖他招手，面上的笑容歡樂極了。
“楚唯哥哥，你過來幫我推一下秋千。”
聶楚唯聽到夏夏清脆的聲音，立馬就跑了過來。
繞到她身後，就給她推起秋千來。
聶楚唯人小，不過力氣不小，輕輕一推，秋千就往前蕩，沒多大一會兒，就蕩起來了。
往前蕩出一條弧線，又往後降落。
看到秋千落下來了，聶楚唯又給她推了一下，秋千又往前飛。
這一次有點用力。秋千往前飛好高，又往後蕩，都不需要聶楚唯推了。
眼看著秋千要撞到他了，他連忙往旁邊躲。
秋千就一直往後飛。飛到一定程度後，就又墜落。
夏夏好高興的，笑聲清脆，像那清脆的銀鈴聲一樣，好聽極了。
聶楚唯立在秋千側後邊，聽著小女孩清脆的笑聲，看著她黃色的長裙在風中飛揚，長睫揚動，心底也忍不住跟著變得有些愉悅。
面上的表情稍微也變得有些愉悅，雖然不是很明顯，可仔細一瞧，還是能瞧出幾分端倪。
應是被夏夏發自心底的快樂情緒給感染了吧。
小女孩清脆的笑聲也傳進了到了沈瀾瀾的耳中。他剛才無所事事，就在家裏到處逛，正無聊著準備找妹妹呢，聽到她的聲音，就連忙追出去了。
他到的時候，夏夏的秋千因為沒人推剛好停了。聶楚唯繼續要給她推秋千的時候，問出啦自己心中的疑問。
“妹妹，剛才你媽媽找你，你為什麽不理你啊？”聶楚唯很少會有這麽大的疑惑，但是這會，他看著妹妹快樂的樣子，是真的忍不住問出口了。
妹妹看起來那麽活潑，為什麽不願意理她媽媽呢。他想要他的媽媽陪，可媽媽還是嫌棄他礙事呢。
小男孩想到傷心地事情，眼睫垂了下來，面上露出了一分傷感，整個人周圍，也縈繞上冷寂寂的感覺。
夏夏認真想了一下自己的理由，道:“是因為……因為我不想離開姑姑啊。他們是我的親爸爸媽媽。要是我理他們，我就要跟他們走了。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歡他們。”
雖然昨天秦奶奶告訴她還可以跟姑姑在一起，但她後來想了想，好像並不是這樣。
她的親生爸爸媽媽又不跟姑姑住在一起，那她肯定不能天天見到她。何況，受那個夢影響，夏夏也不願意回去。
他們家裏還有另一個孩子，那個孩子那麽壞，會欺負她，讓她的爸爸媽媽討厭她，夏夏才不願意回去呢。姑姑這裏多好呀，她想要什麽有什麽，想吃什麽有什麽。
夏夏的話，剛好被被大樹擋著的沈瀾瀾聽到了，他的腳步停住了，面上露出了失落。
妹妹不想跟他們回去呢。
聽了這個理由，聶楚唯沒再問，而是繼續給她推秋千。秋千被推得好高好高，夏夏開心得不得了。
很快就到了中午。
綠野滿庭離沈寧的學校近，下午她也沒有課，因此一下課她就回來了。
幾個孩子都在，家裏還挺熱鬧的。
不過，沈寧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小侄子情緒不好。
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沈寧摸了摸小家夥地頭，關切地問道。
“怎麽了？你看起來有點不太高興。”
沈瀾瀾把他從妹妹口中聽到的告訴了姑姑。
“姑姑，妹妹說不想跟爸爸媽媽回家。她想跟你住在一起，所以她才不想理媽媽。”
沈寧懵了一下，然後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晚上睡覺前，沈寧跟夏夏進行了一次對話。
“夏夏，你是不願意回你爸爸媽媽家嗎。”
夏夏已經困了，躺在床上一直打著哈欠，馬上閉上眼睛要睡著了，就聽到了沈寧的話，她一個激靈，立馬就抱住了姑姑，聲音有些悶。
“姑姑，我才不要回他們那裏呢。我不要跟姑姑分開呢。”
姑姑現在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她才不想離開姑姑，去那個不認識的家裏了。
小家夥手臂腿纏著她，像一只八爪章魚一樣。
有點小任性了。
沈寧不是道是該笑還是笑。
畢竟小朋友願意跟她住是一件好事，但是哥哥嫂子才是她真正的父母啊，她不可能一輩子回去的。
忍俊不禁，撫了撫耳邊的碎發，沈寧這麽跟她解釋道。
“夏夏，你不願意回去也可以在姑姑這裏住。但是姑姑現在要上學，有時候也忙，不能一直照顧你。而你回去，還有哥哥陪你玩。而且，夏夏，就算你回去，想姑姑了，也可以給姑姑打電話，或者來這裏。”頓了頓，她又問:“夏夏真的一點都不喜歡爸爸媽媽嗎？那可是夏夏的親人啊，夏夏願意接受他們，就又多了幾個像姑姑一樣疼愛夏夏的親人啊。”
真的不喜歡嗎？
夏夏咬著白嫩嫩的小手指，認真地開始思索著。
她其實，也有一丟丟想的，想像別的小孩子快快樂樂地一起成長。
但是……
“他們是不是還有一個小孩子啊，他們會不會更喜歡那個小朋友啊。”夏夏有些害怕父母會像夢裏一樣偏愛那個孩子。說時，神色帶著一些委屈沒想到小家夥小腦瓜子想的東西還挺多，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她想起嫂子今天說的，搖頭。
“那個小女孩已經回到她的爸爸媽媽身旁了。我們家夏夏的家裏只有爸爸媽媽哥哥。”
“不對不對。”夏夏連忙反駁姑姑的話:“還有姑姑跟秦奶奶。”
小家夥真是無時無刻不記得她們啊。
沈寧高興極了。
看了一下時間，見不早了，孩子困得也直打哈欠了，她也沒讓孩子再困著，關了燈，哄道:“快睡吧。”
至於思想工作，還是得要慢慢做，總不能才一兩天，就讓孩子接受她的親生父母吧。換到沈寧自己身上。她也覺得不太可能。
不過，這一夜的談話似乎也是有效的，第二天顧眉來的時候，夏夏對他們就不是那種特別排斥的態度了。
顧眉跟沈研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偶爾會接幾次。
她第一次理顧眉是在她玩玩具的時候，顧眉走過來，蹲在旁邊，問她。
“夏夏在玩什麽啊？”
夏夏正在給自己布娃娃梳頭發，聽到自己這個媽媽的話，她點著小腦袋，告訴顧眉。
“我在給我們寶寶梳頭呢。”
孩子終於搭理她了，顧眉一下子淚目了，又哭又笑。
“是嗎，那你真的是很棒。”
顧眉的眼淚有點嚇到小朋友了，她拿著手裏的娃娃，瞪著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旁邊抹淚的顧眉，楞了一下。
然後拿著她的娃娃，“咻”地一下子跑了。
跑了之後，就去找秦姨，扯著秦姨的袖子，就跟她說。
“秦奶奶，那個媽媽又哭了，你去哄哄她。”
秦姨正在彎腰清理儲藏室裏邊的東西，看見小家夥竟然心疼她媽媽哭了。笑了笑，摸了摸夏夏的頭，柔聲道。
“夏夏既然關心媽媽，自己去哄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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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
沈研見妻子有話說，就道:“你先說吧。”
顧眉就直說了:“明天我們去把若若送回去吧。”
如果說去看孩子前顧眉還對若若有不舍得的話，看孩子回來後，她的態度就變了很多。
她的女兒那麽可愛，都沒有好好在她身旁長大，她怎麽能養著那個惡毒的女人的女兒呢。
沈研點頭:“好。”那是別人的孩子，無論如何都是得回到她的親生父母身旁的，妻子能夠想通很好。
可接著，妻子就哽咽地抱住了他，眼淚從紅紅的眼裏流了下來，言語之中仍是不置信。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顧眉都想不出在隔壁床那個女人，到底是如何把她的孩子給換了的。
沈研心裏也不是不痛苦的，可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鮮少外露悲傷的情緒，何況這會。自己的妻子情緒正崩潰著，他縱然難過。也只能抱著妻子安撫。
“好了，等夏夏回來，我們團圓，就沒有事情了。事情總會過去的。”
“好。”顧眉臉頰埋在丈夫的脖子裏，眼淚撲簌撲簌地落。
涼涼的眼淚落到沈研的脖子裏，他的心，也跟著涼涼的。
這一晚上，顧眉在哭泣中入睡。
而沈研，向來鮮少抽煙，可這一夜。連抽了許多根。天亮的時候，他從沙發上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煙灰，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後，就去洗澡。
洗完澡之後，沈研換了一身妥貼的衣服，又刮了胡子，又恢覆了精神。
妻子還在睡著。
他沒有驚動妻子，給她掖了掖被子之後就下樓去了。
他坐在沙發上，臉色沈著，吩咐保姆:“上去把小姐喊起來，給她梳洗打扮，還有收拾她的行李。”
保姆已經大致知道這個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發生了什麽事，心裏有些唏噓。可動作上卻忙不疊地上去，把上邊房間裏正睡著的的鳩占鵲巢的小姐給喊起來，在任性嬌氣的大小姐地抱怨下，給她梳洗。
沈若若很快就下來了，穿著藍色的裙子，頭上紮著兩個小丸子，滿臉怨氣。
“爸爸，你幹嘛呀，我好困啊！”
沈研下意識地想去抱住自己照顧了幾年的女兒。雖然他有時候很嚴肅，可大部分時候，他對這個女兒是有求必應的。
可想到她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的時候，沈研又硬下心腸，收回了收，面容冷峻，給保姆使了眼色。聲音沈冷:“你帶她上車。”
保姆拉著沈若若的手，哄道:“若若，你爸爸帶你出去玩，乖，跟阿姨上車好不好？”
這個保姆是經常照顧她的保姆，爸爸也是她最親愛的爸爸，沈若若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反抗。
可她還是提出了自己的困惑，問道:“那為什麽哥哥跟媽媽不去呢？”
保姆說:“媽媽昨晚回來太累了，要晚一點才出門，我們先走。”
“好吧。”沈若若雖然仍覺得心裏怪怪的，卻還是順從的跟著爸爸出了門。
臨出門前，沈研看了一眼樓上，又吩咐家裏的保姆。
“等會夫人跟少爺起來了，就讓司機送他們去大小姐那裏。”
車子很快從家裏漂亮的大別墅離開。進入了熱鬧繁華的市區，又接著往郊區而去。接著沿著高速公路，一路往前，下了高速之後，就進入了到處是被山林包裹的只容兩輛車通過的馬路，最後拐到了一個小鎮子裏。
鄭家就在市場後面的巷子裏。
車子停在巷口，沈研一雙冷眸看向車外臟亂差的環境，冷眸更冷。
他的親生女兒，就是再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
推開車門，他下了車，黑色的皮鞋底就踩在了滿是汙垢的地上。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走到後座，把後座跟著保姆坐在一起的沈若若抱起來。
沈若若看著外面陌生而臟亂的環境。內心閃現一絲恐慌。
她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但是她知道，肯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在沈研懷裏掙紮:“爸爸，我們要去哪裏。”
沈研緊抿著唇，沒有說話，眼神卻帶著堅定。
“爸爸？”
沈研仍舊一聲不吭，抱著她，就往其中一戶人家走去。
這戶人家門虛掩著，推開破舊的木門後，就發現裏面有一個穿著破舊，臉色紅腫的女人正在家裏掃地。
她臉上腫起來的地方，是昨天挨打的。
沈研知道這個女人就是若若的親生母親。
她臉上的腫，明顯是被打的。
想到這家的男人是個家暴的，沈研皺了皺眉。但也沒有心軟。
見到門口來人，林容詫異的擡眸，就看到了抱著沈若若進來的英俊男人。
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面容冷酷，帶著不怒自威的氣息。
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
家裏突然來了個看起來不簡單的人物，還抱著個孩子。
林容立馬就想到了什麽，手裏的動作停住了，目光定定地看著沈研懷裏抱著的孩子。
那眉眼，那神態……還有面容。
跟他們像極了。
林容腿一下子軟了。
“你們……”話也說不清楚了，手哆嗦著。
沈研把沈若若放在地上，神態冷漠，看著她，冷聲道:“這事你們的孩子，錯位的孩子，就該換回來。”
說著，轉頭就走了。態度冷漠極了。
沈若若隱隱約約地聽明白了，看到爸爸轉頭走了，她立馬就追了過去:“爸爸！”
她在心裏尖叫。
她不能讓爸爸走！
而林容，見到自己的女兒，頓時淚如雨下，心裏的激動一下子摁耐不住了，一把跑過來，就抱住了她。
“我的孩子。”
可沈若若眼裏只有離開的爸爸。她大喊，想要追出去:“爸爸，你不要我了嗎？”
哪裏想到，竟然被一個惡心的女人抓住了。
沈若若討厭得不行。眼看著自己爸爸走遠了，她對著林容就拳打腳踢。
“你放開，我不認識你，你走開，我要我爸爸！”說著就哭了。
保姆見自己男主人走了，把沈若若的行李放在門口，就轉頭，飛快地溜了。
至於裏邊孩子撕心肺裂的哭聲，她就當做沒有聽到。
顧眉起來的時候，就聽說沈研已經把孩子送過去了。昨晚哭了很久，早上起來眼睛都幹幹的，聽到家裏保姆說的，她楞了一下，說了聲:“好。”
便也沒在多說什麽。
起來洗漱，化妝，她的動作有條不紊。
化完妝之後，她對著鏡子，看了看鏡子裏邊憔悴無比的自己，揚也揚僵硬的唇，對著自己笑了笑。
“好了，從今天開始，又是新的一天。”
出了房間，路過若若的房間的時候，她腳步頓了一下，就面無表情地往樓下走去。
到了樓下，瀾瀾正在看電視，看到兒子，她便問:“瀾瀾早餐吃了沒有。”
沈瀾瀾五歲了，早就會自己穿衣服了。這會衣服穿的整整齊齊的，眉目稚氣中帶著幹凈。
聽到媽媽的話，拿著遙控器的他聲音清脆地道:“已經吃了。”
看來若若離開的事情對他並沒有什麽影響，顧眉轉頭，就如游魂一般，進了餐廳。
過了一會，在餐廳吃著早餐時，她又突然擡頭，就對保姆說:“若若的房間，就……不要留著了。然後瀾瀾旁邊的房間，就布置來當夏夏的房間吧。”
說完，就低頭繼續安靜地吃早餐了，姿態優雅，腰背挺直。
保姆出去前，瞧了自己一眼自家夫人憔悴的臉色。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起來似乎已經很平靜。
幸福了三年的家庭，突然經歷這樣的風波。
實在讓人唏噓不已。
顧眉吃完了早餐，就坐上了去綠野滿庭的車了。坐在車上，沈瀾瀾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媽媽。
“媽媽，若若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雖然知道若若不是自己親妹妹，但沈瀾瀾跟她感情也深了，這麽貿然送走，他心底也有不舍。
顧眉闔著眼眸，疲憊地靠在座位上，回答兒子的話，聲音冷淡。
“嗯，不會回來了。”
雖然知道那不是親妹妹，可沈瀾瀾還是很難過，但難過也無濟於事。
他趴在窗邊，無精打采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顧眉跟兒子到綠野滿庭的時候，沈寧去上課了。
而家裏，卻多了一個小男孩。
兩個小朋友穿著長袖，正站在一盆正在開著的紅色菊花旁邊，拿著藍色塑料的勺子，給它澆水。
夏夏穿著紅色的格子小裙子，小男孩穿著白色長袖上衣，藍色背帶褲。
兩個小朋友看起來相處很和諧。
還沒有從以後不能再見到沈若若的悲傷情緒中緩過來的沈瀾瀾，一跨進花園裏。就看到妹妹在花園裏跟另外一個小男孩裏玩水，還沒來得及喊妹妹，就聽到妹妹聲音甜甜地沖著旁邊的小男孩道。
“哥哥，你別澆那麽多水，花花喝太多水它會肚子痛痛的。”
“？”昨天以為自己被親妹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的沈瀾瀾一下子幻滅了。
原來妹妹喊的哥哥並不是只對他一個人喊。
所以她有沒有把自己當她親的哥哥？
小朋友也有占有欲這種東西。
為了證明自己才是若若的親哥哥，沈瀾瀾立馬就跑過去，大聲地跟夏夏說:“妹妹，我拿玩具來陪你玩了！”
看到沈瀾瀾了，夏夏還挺高興的，沖著自己哥哥高興地揮手。
“哥哥，我們在澆花。”
小臉上洋溢著笑容，比這清晨的溫度要暖和多了。
然後，夏夏猛然反應過來。她兩個都喊哥哥，都分不清楚是喊誰哥哥了。
自己親哥哥不知道名字，而聶楚唯哥哥的名字夏夏是知道的。
夏夏側頭就，把這個問題告訴了聶楚唯。
“哥哥，你跟我哥哥兩個人，我喊一樣的你們都不知道我喊的是誰。所以我喊你楚唯哥哥怎麽樣。”
聶楚唯一如既往話少而沈默。對於夏夏要改口稱呼，他也沒有太多在意，點了點頭，面色還是淡淡的。
“好。”
夏夏沖他咧了一下嘴，露出了一口潔白漂亮的牙。
“那我以後就叫你楚唯哥哥了。”
妹妹立馬就改了對聶楚唯的稱呼，沈瀾瀾對於這個改變非常滿意。又想起自己妹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拍著自己的胸脯，就告訴妹妹。
“妹妹，我叫沈瀾瀾，你不要忘記哦。”
夏夏也告訴他的名字，一雙眼睛彎地跟彎月似的，眼睛裏星光閃爍。
“姑姑說我叫沈夏夏，夏天的夏哦。”
小家夥說的時候，露出了淺淺的梨渦，可愛的像個小天使一樣。
昨天沈瀾瀾就聽到他們都喊她夏夏了，他還在想妹妹的名字會不會跟他的差不多，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好像啊。
沈瀾瀾立馬就記在了耳中。
“好，哥哥記住了。”
討論完名字之後，小朋友們就繼續澆花園裏花了。
夏夏拿著塑料勺子，聶楚唯提著小水桶跟在旁邊，走到下一盆花旁邊。
而哥哥沈瀾瀾，手裏空空，什麽都沒有。
他跟著妹妹他們的腳步，問道:“為什麽你們要澆花啊？”
夏夏回答道:“姑姑跟秦奶奶還有園丁叔叔他們天天澆花太辛苦了，所以現在我要給他們澆，這樣他們就不用他們那麽辛苦了。”
自己妹妹這麽體貼，沈瀾瀾覺得自己有這麽一個妹妹實在太好了。
他更喜歡她了。
同時有些愧疚地道:“媽媽也經常澆花，我都沒有幫過她。”
三個小朋友一路走一路聊，語氣幼稚得不行。顧眉立在一旁看著，身形瘦削，一副風一吹就要倒的模樣。
孩子們的話，他既覺得有趣，又覺得可愛。
清晨的陽光從天空落了下來，正好落在立在走廊上站著的她的身上。
身上那點淡淡的涼意被驅散，她整個人覺得暖和不少。
花園裏的花真不少啊，夏夏有些累了，揉了揉手，嘆氣道:“好累啊。”
跟在旁邊的哥哥見自己終於有事幹了，見縫插針道:“你累了就讓我澆吧。”
說著，就把大勺子搶過來，從小桶裏舀起水來澆。
沒多大一會兒，小桶裏邊的水就沒了。
沈瀾瀾也時常來這裏，知道知道水龍頭在哪裏。他把地上的小桶拿起來，就飛快地跑走了。
“妹妹，我去打水。”
因此接下來，夏夏跟聶楚唯活都被自認為我最強大的哥哥沈瀾給包了。
另外兩個小朋友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秦姨這會從屋裏出來啦，見到小朋友正拿著桶澆花園裏的花，立馬就從臺階上飛跑下來，聲音頗為震驚。
“哎喲，我說你們幾個小家夥，我才忙一會，你們怎麽就玩起水來了呢？”
顧著小孩子，秦姨也暫時沒空去招待顧眉了。跑去察看兩個孩子，果然，袖子濕了。
秦姨真的是不知道是氣還是笑，拉著兩個小朋友的手，就往屋裏走，一邊走一邊教育孩子。
“你們兩個小家夥啊！竟然趁我不註意就玩水？衣服都濕了，走，進去換衣服去。等會著涼了感冒了怎麽辦？”
後面的沈瀾瀾看到妹妹還有另一個小朋友被秦奶奶拉走了，還被教訓。他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子。
袖子沒事，衣服沒事。
他跺了跺腳。
鞋子好像濕了一點。
沈瀾瀾縮了縮腳。
自己好像不怎麽感冒，所以要不要告訴媽媽自己濕了呢？
秦姨帶著夏夏上樓換了衣服，給她換好衣服之後，就又下樓去拿聶楚唯的書包，把他書包裏的衣服拿出來，就拿去衛生間給他換。
聶楚唯已經會自己換衣服了，秦姨要給他換衣服的時候，他有些臉紅，不願意讓她給換，說的話也長了一些。
“秦奶奶，我可以自己換。”
見四歲的小家夥已經不好意思讓別人換衣服了，秦姨覺得有點樂，伸手捏了捏小男孩白瓷一樣的小臉蛋，她就讓他自己換衣服。
“好好好，自己換。真是個懂事的小家夥。”
說著就把衣服放在小凳子上，出去了。
等秦姨出去以後，小朋友就自己換衣服，沒多大一會兒，全身就換成了一套黑色的衣服。
換完之後，他就抱著衣服出去了。看到秦姨，就問她:“秦奶奶，我的衣服？”
秦姨又伸手捏了捏小朋友很有彈性的臉頰，就接過他的衣服:“奶奶給你拿去洗洗，晾晾，晚上就能拿回去了。”
“好的，謝謝奶奶。”小男孩撓撓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麻煩別人。
見到孩子突然露出這麽憨態可掬的模樣，秦姨心底一熱，忍不住摸了摸這個向來沈默的孩子。道:“不用謝。把這裏當自己的家就好，有什麽事情就找奶奶。”
“好。”
秦姨笑著揉了揉小朋友的頭:“乖孩子，不許玩水了啊。”
“好。”
答應了秦姨後，聶楚唯就往客廳走了。
不能去花園裏澆花了，夏夏小朋友有些無聊了，托著腮，坐在沙發上愁眉苦臉的。
正發愁幹什麽的時候，顧眉就朝著她走來，對著她笑了笑，小心翼翼地靠近。
“夏夏。”
這謹慎的動作，卻還是把小家夥給嚇到了。她一溜煙地，就往門外跑了，又跑到花園裏去了。
花園裏有個秋千，跑到花園裏，無所事事，她就爬上秋千，在藤制的秋千上坐好，小手抓著懸著秋千的繩子。
沒人給她推。
夏夏晃了晃小腿，就四處尋找人，想找個人給她推一推。
然後就看到了出來的聶楚唯。
見到聶楚唯，夏夏立馬就沖他招手，面上的笑容歡樂極了。
“楚唯哥哥，你過來幫我推一下秋千。”
聶楚唯聽到夏夏清脆的聲音，立馬就跑了過來。
繞到她身後，就給她推起秋千來。
聶楚唯人小，不過力氣不小，輕輕一推，秋千就往前蕩，沒多大一會兒，就蕩起來了。
往前蕩出一條弧線，又往後降落。
看到秋千落下來了，聶楚唯又給她推了一下，秋千又往前飛。
這一次有點用力。秋千往前飛好高，又往後蕩，都不需要聶楚唯推了。
眼看著秋千要撞到他了，他連忙往旁邊躲。
秋千就一直往後飛。飛到一定程度後，就又墜落。
夏夏好高興的，笑聲清脆，像那清脆的銀鈴聲一樣，好聽極了。
聶楚唯立在秋千側後邊，聽著小女孩清脆的笑聲，看著她黃色的長裙在風中飛揚，長睫揚動，心底也忍不住跟著變得有些愉悅。
面上的表情稍微也變得有些愉悅，雖然不是很明顯，可仔細一瞧，還是能瞧出幾分端倪。
應是被夏夏發自心底的快樂情緒給感染了吧。
小女孩清脆的笑聲也傳進了到了沈瀾瀾的耳中。他剛才無所事事，就在家裏到處逛，正無聊著準備找妹妹呢，聽到她的聲音，就連忙追出去了。
他到的時候，夏夏的秋千因為沒人推剛好停了。聶楚唯繼續要給她推秋千的時候，問出啦自己心中的疑問。
“妹妹，剛才你媽媽找你，你為什麽不理你啊？”聶楚唯很少會有這麽大的疑惑，但是這會，他看著妹妹快樂的樣子，是真的忍不住問出口了。
妹妹看起來那麽活潑，為什麽不願意理她媽媽呢。他想要他的媽媽陪，可媽媽還是嫌棄他礙事呢。
小男孩想到傷心地事情，眼睫垂了下來，面上露出了一分傷感，整個人周圍，也縈繞上冷寂寂的感覺。
夏夏認真想了一下自己的理由，道:“是因為……因為我不想離開姑姑啊。他們是我的親爸爸媽媽。要是我理他們，我就要跟他們走了。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歡他們。”
雖然昨天秦奶奶告訴她還可以跟姑姑在一起，但她後來想了想，好像並不是這樣。
她的親生爸爸媽媽又不跟姑姑住在一起，那她肯定不能天天見到她。何況，受那個夢影響，夏夏也不願意回去。
他們家裏還有另一個孩子，那個孩子那麽壞，會欺負她，讓她的爸爸媽媽討厭她，夏夏才不願意回去呢。姑姑這裏多好呀，她想要什麽有什麽，想吃什麽有什麽。
夏夏的話，剛好被被大樹擋著的沈瀾瀾聽到了，他的腳步停住了，面上露出了失落。
妹妹不想跟他們回去呢。
聽了這個理由，聶楚唯沒再問，而是繼續給她推秋千。秋千被推得好高好高，夏夏開心得不得了。
很快就到了中午。
綠野滿庭離沈寧的學校近，下午她也沒有課，因此一下課她就回來了。
幾個孩子都在，家裏還挺熱鬧的。
不過，沈寧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小侄子情緒不好。
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沈寧摸了摸小家夥地頭，關切地問道。
“怎麽了？你看起來有點不太高興。”
沈瀾瀾把他從妹妹口中聽到的告訴了姑姑。
“姑姑，妹妹說不想跟爸爸媽媽回家。她想跟你住在一起，所以她才不想理媽媽。”
沈寧懵了一下，然後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晚上睡覺前，沈寧跟夏夏進行了一次對話。
“夏夏，你是不願意回你爸爸媽媽家嗎。”
夏夏已經困了，躺在床上一直打著哈欠，馬上閉上眼睛要睡著了，就聽到了沈寧的話，她一個激靈，立馬就抱住了姑姑，聲音有些悶。
“姑姑，我才不要回他們那裏呢。我不要跟姑姑分開呢。”
姑姑現在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她才不想離開姑姑，去那個不認識的家裏了。
小家夥手臂腿纏著她，像一只八爪章魚一樣。
有點小任性了。
沈寧不是道是該笑還是笑。
畢竟小朋友願意跟她住是一件好事，但是哥哥嫂子才是她真正的父母啊，她不可能一輩子回去的。
忍俊不禁，撫了撫耳邊的碎發，沈寧這麽跟她解釋道。
“夏夏，你不願意回去也可以在姑姑這裏住。但是姑姑現在要上學，有時候也忙，不能一直照顧你。而你回去，還有哥哥陪你玩。而且，夏夏，就算你回去，想姑姑了，也可以給姑姑打電話，或者來這裏。”頓了頓，她又問:“夏夏真的一點都不喜歡爸爸媽媽嗎？那可是夏夏的親人啊，夏夏願意接受他們，就又多了幾個像姑姑一樣疼愛夏夏的親人啊。”
真的不喜歡嗎？
夏夏咬著白嫩嫩的小手指，認真地開始思索著。
她其實，也有一丟丟想的，想像別的小孩子快快樂樂地一起成長。
但是……
“他們是不是還有一個小孩子啊，他們會不會更喜歡那個小朋友啊。”夏夏有些害怕父母會像夢裏一樣偏愛那個孩子。說時，神色帶著一些委屈沒想到小家夥小腦瓜子想的東西還挺多，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她想起嫂子今天說的，搖頭。
“那個小女孩已經回到她的爸爸媽媽身旁了。我們家夏夏的家裏只有爸爸媽媽哥哥。”
“不對不對。”夏夏連忙反駁姑姑的話:“還有姑姑跟秦奶奶。”
小家夥真是無時無刻不記得她們啊。
沈寧高興極了。
看了一下時間，見不早了，孩子困得也直打哈欠了，她也沒讓孩子再困著，關了燈，哄道:“快睡吧。”
至於思想工作，還是得要慢慢做，總不能才一兩天，就讓孩子接受她的親生父母吧。換到沈寧自己身上。她也覺得不太可能。
不過，這一夜的談話似乎也是有效的，第二天顧眉來的時候，夏夏對他們就不是那種特別排斥的態度了。
顧眉跟沈研跟她說話的時候，她偶爾會接幾次。
她第一次理顧眉是在她玩玩具的時候，顧眉走過來，蹲在旁邊，問她。
“夏夏在玩什麽啊？”
夏夏正在給自己布娃娃梳頭發，聽到自己這個媽媽的話，她點著小腦袋，告訴顧眉。
“我在給我們寶寶梳頭呢。”
孩子終於搭理她了，顧眉一下子淚目了，又哭又笑。
“是嗎，那你真的是很棒。”
顧眉的眼淚有點嚇到小朋友了，她拿著手裏的娃娃，瞪著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旁邊抹淚的顧眉，楞了一下。
然後拿著她的娃娃，“咻”地一下子跑了。
跑了之後，就去找秦姨，扯著秦姨的袖子，就跟她說。
“秦奶奶，那個媽媽又哭了，你去哄哄她。”
秦姨正在彎腰清理儲藏室裏邊的東西，看見小家夥竟然心疼她媽媽哭了。笑了笑，摸了摸夏夏的頭，柔聲道。
“夏夏既然關心媽媽，自己去哄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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