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夢，為什麽我的胸口，還有你背脊的溫度？

我們活著，之所以活著，是因為我們有牽掛，有留戀，有信仰，有責任，有夢想。

冬天的雪早已融化，春回大地後，綠色的植物將世間鋪滿，各種顏色的花朵爭妍鬥艷。

樹木重新抽出嫩綠的枝條，鮮綠的草覆蓋灰色的泥土，五顏六色的花朵將大地點綴。

微風徐徐，清香縈鼻。

慕靈順著來時的道路折返，林蔭小道上不時飛過一些彩色的鳥兒，有些膽大的，還繞著慕靈飛幾圈才去追同伴。

突然一騎馬蹄聲響起，噠噠噠——。

慕靈擡眼看去，林間的陽光像條炫白的扭動的帶子，遠處的人馬在那條帶子上越來越近。

藍色的衣，黑色的發，英俊溫柔的臉。

噠噠噠——

白色的駿馬擡起前蹄嘶鳴，男人跳下馬，不曾變過的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他握住慕靈的手，松了口氣後露出微笑，“沒事了，我來了。”

慕靈抱住他閉上眼點點頭，青陽輕輕拍著她的背，就像無數個有噩夢的夜裏，青陽都會這麽拍著她的背，直到她的情緒穩定。

十八歲的慕靈，本是很高挑了，卻是只到青陽的肩頭，擁抱的時候，將頭枕在他的肩上很舒適。

白色的駿馬乖順的低頭吃路邊的青草，時不時的擡下蹄子。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照射進來，給他們的身影鍍上白色的柔和的如同斑點般的光，這一刻，很美。

許久，慕靈蹭了蹭青陽的胸口，低低的柔聲說道：“你怎麽來了？”

青陽摸著她的頭，雙手放在她的肩上，彎起唇角淡淡的笑道：“信鴿一直沒有消息，我擔心你出事，就來了，你呢，有沒有出事？”

“恩，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很……我也不知道。”

“什麽夢呢？”

“我們進入了一個冰山秘境，遇到了暴風雪，所有的人都死了，就我活了下來，一個叫冰鳥的男人救了我，他說可以帶我出去，我的眼睛被雪灼傷，身體也被凍壞了，冰鳥背著我翻越了一座又一座雪山，我最後扛不住暈過去，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在這裏，我想不明白，青陽哥，你說這究竟是不是夢？”

“那你現在能看清楚東西嗎？”青陽愛憐的摸摸慕靈的頭，這一頭黑絲，柔順的披在腰後。

慕靈點點頭，露出一抹笑，“能，青陽哥哥好像沒有怎麽變過，還是像十年前那樣英俊，難怪華州城裏的女人都迷戀你。”

“你啊！”青陽輕輕的彈慕靈眉心，眼裏掩不住的寵溺，“慕靈也長大了，有沒有心上人？柳家的修雲不錯，想好什麽時候嫁人嗎？”

慕靈挽住青陽的胳膊，靠著他的臂膀俏皮的說道：“慕靈不想嫁人，想一輩子和青陽哥哥在一起，你說好不好？”

青陽點點頭，柔聲答：“好。”

清風送來一陣莫名的香氣，幾縷柔滑的發絲掃過慕靈的臉頰，她輕斂了眉，往不知名的地方回頭，四面的林子鳥兒飛過，暖陽將光芒鋪灑。

“我們還要繼續找第一把劍嗎？”

“恩，第一把劍就在雪域，我們還得再去一次。”

“那裏的生存環境太差，我擔心……”

“沒事，有我在，還有，那個冰鳥很有可能是個妖怪。”

“……是嗎？”

“慕靈，如果他是妖怪，必須殺了他，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

“沒有可是，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不可能和平共處，如果你不殺他，他就算不殺你，也會傷害其他無辜的人。”

“是，我懂了。”

“慕靈，我們現在生存的世界就是這樣，沒有誰希望永無止境的殺戮，生命從最初就已經註定了命運，我們來到世間，就是為了完成我們的使命。”

“恩。”

青陽將馬韁系在一棵樹上後便和慕靈往樹林深處走去，越往裏走樹木愈加茂密，直到滿地荊棘，樹木參天蔽日，各種奇怪的藤蔓糾纏在樹幹上。

陽光被遮擋，只有微弱的光線照著路面，空氣中飄蕩著淡薄的紫色霧氣還混合著一種奇怪的香。

慕靈警惕的盯著樹幹上貌似禁止不動的詭異枝蔓，叮囑道：“樹幹上的東西是活的，霧氣也有毒，青陽哥小心。”

話音未落，左邊樹幹上一條細長的藤蔓便像蛇一般竄出來。

青陽身上冒出淡藍的光芒，那條藤蔓觸碰到光圈就像遇到了火一樣“茲茲”冒著煙向後縮。

青陽說道：“沒事，這只是成了精的樹藤，想吸食人的精血早日成妖，我給你的蕭在身上嗎？”

慕靈從懷裏拿出玉簫遞給青陽，問道：“要做什麽？”

青陽看著她淡淡的笑了笑，將蕭放到唇邊，清幽的曲子從蕭中傳出，簫聲時而清揚時而飄渺，如同從蕭中飄出了一縷淡薄的煙雲，漸漸的彌漫開去，四散開來。

煙雲所到之處，紫色的煙霧盡散，陽光似乎都照射進來，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而樹幹的藤蔓，瑟瑟發抖的抽離幹身匍匐到地面上。

一時間，原本瘴氣迷漫精怪橫行的森林變得祥和起來，連道路也開闊了許多。

青陽吹著蕭，眼睛微闔，黑色的柔軟的發輕輕的隨風舞動，那雙眼裏，透出清亮的瀲灩的光來。眼簾上的睫毛，像是黑鳥的翅膀，淡淡的遮住了些許眼中的光，卻是更顯得綺麗。

兩人的身體被藍色的光圈包裹住，飛快的向前行，一路的景色變得非常美好，很快便抵達了森林的最深處，那裏，有一面湖。

天上無雲無日，白得如同一塊蒼白的布。湖面像是一面綠色的鏡子，沒有波光，沒有景物的影子，一眼望去，竟是無邊無際。天的那邊，成了一條深綠色的線，好將天地分割。

兩人立在湖邊，藍色的光圈逐漸消失，青陽睜開了雙眼將玉簫遞回慕靈，眼睛淡淡的看著湖面遠處說道：“這裏曾是當年人妖大戰的地方，你祖先帶著獵妖師與蒼月大戰整整三年，當時這面湖是個結界，你祖先用靈力阻擋蒼月過境。

三年裏，靈力的沖撞使得這裏變成了神遺棄的地方，天上沒有日月星辰，沒有任何生命存活，而那裏面，就是曾經蒼月帶領妖族居住過地方。”

一道光門出現在湖邊，門邊沿的光若隱若現，像是隨時會消失一樣。

“那這裏的植物？”慕靈將玉簫收回懷裏後，不解的看著地面上覆蓋的綠色的草，問道：“如果有人無意闖入怎麽辦？”

“這些都是你祖先使用的靈術。”青陽彎腰走進光門，柔聲說著：“這裏本是極北之地，森林的瘴氣和成精的蔓藤就是一種警示，有人闖入這裏，不論是生是死，那也是命。”

慕靈輕輕的嘆息，然後跟著進入了光門。

兩人的身影進去之後，光門也逐漸的變小直至消失。

雪域依舊風雪滿天狂風大作，雪山一座接著一座，雪域的大地上結成厚厚的冰面，光亮如洗，倒映著飛雪和山峰的影子。

狂風夾雜著雪花將慕靈包裹，天地間仿佛一場盛大的洗禮，不知洗凈的是罪惡，還是洗凈人心中所有的念想。

慕靈抱住胳膊，身體一下子似乎掉入了冰窖，冷得出奇，而四周卻沒有一個人。

青陽呢？青陽不是在她之前進入的嗎？

慕靈朝四周看了看，確實是沒有一個人。

冰面很滑，慕靈擡腳走了一步幾乎不穩，她很艱難的動著雙腿，而狂風又將她推回原點。

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之後，慕靈突然感到身體很痛，就是那種被暴風雪襲擊之後的痛。

寒冷鉆心入肺，慕靈跪倒在地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她哆嗦著嘴唇看向遠方，風撕扯著她的發，模糊著她的視線。

此時，慕靈已經分不清，究竟什麽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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