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秋白表情凝固住：“媽，你必須去醫院！”

“小白，你冷靜一點……咳，聽我說。”江鳳麗氣若游絲地道，“我堅持不住了，我自己知道的，我要走了，我要去找簡存勵那個混蛋了。”

“媽！”簡秋白臉上早就不知不覺布滿淚痕。

“你別哭。”江鳳麗顫抖著擦去他臉上的淚說，“不用為我覺得難受，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是老天爺看你為我受太多苦，看不下去了，所以把我收了，我應該感謝他。”

“不是….不是！”

“小白…咳…”江鳳麗又咳出一口鮮血，簡秋白慌亂地用手幫她擦去。

江鳳麗忽地攥住他的手，喘息著道：“我不是有意去賭的，我是想….是想趁我還活著，能多少贏點錢，給你留著，我…..我想讓你在我死後不那麽辛苦…..兒子......”

“媽，你別說話了。”簡秋白把她抱住，“我求你別說了，我懂了，我都明白了！”

“兒子。”江鳳麗在他耳邊輕輕地道，“不要，不要再喜歡袁城毅了，放手吧，找個喜歡你的女孩子，結婚生子，你一輩子也可以過得很開心…..”

“好，我知道，媽，我知道了。”

江鳳麗閉上眼睛，忽地帶著哭腔說，“我死了就痛快了，可憐我的小白，還要一個人在這世上…….”

話還沒說完江鳳麗的手就忽地垂下去，臉上的表情逐漸凝固住。

“媽。”看到她軟下去的手，簡秋白慌亂地掐著她的肩膀喊，“媽，你怎麽了？我在這兒呢，媽！”

他喊的很大聲，可江鳳麗再沒了回應。

她手上溫度還在，簡秋白卻覺得一片冰冷。

“裝什麽裝啊？”袁瑩瑩走過來在邊上冷笑著說，“不就是踹了她幾腳嗎？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死了？”

袁瑩瑩一直不知道江鳳麗有病，在她認為，那幾腳頂多傷及筋骨，根本不足以致命。

簡秋白忽地冷靜下來，眸子裏的光像是一汪幽譚，冰涼冷清。

男孩小心地把江鳳麗放在地上，轉過身，對著站在一邊，一直保持沈默的袁城毅說：“我不欠你們家的了，從此以後，咱們一幹二凈，再沒半點相幹。”

袁城毅垂在腿側的手握緊，唇瓣緊抿成一條線。

“哎。”袁瑩瑩冷笑著道，“你媽還欠我錢呢，裝死可不能逃債。”

簡秋白扭頭看向她，聲音清絕，“你說要我媽一根手指對嗎？”

“對啊。”袁瑩瑩隨意道，“欠條上白紙黑字寫著，還不起錢，就用一根手指換。”

簡秋白點點頭說：“好。”

話音剛落，男孩就忽地彎腰，拿起面前桌子上的刀，狠狠地朝小指砍了下去。

幾乎是瞬間性的事，袁城毅和袁瑩瑩都沒有想到。

鮮血濺在男孩白皙的臉上，襯著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顯得淒楚慘淡。

十指連心。

疼痛是可以蔓延到全身的。

簡秋白卻沒感覺，甚至眉都沒皺一下。

哀莫大於心死。

大抵上就是這樣的了。

袁城毅怒目欲裂，一個跨步把簡秋白的手拽過來，顫抖地掐著斷指的部分想要為他止血，然後大吼著說

“快來人！把車開來，把車開來！”

簡秋白推了一下他，可是，袁城毅沒倒，他卻倒了。

生理加心理上的疼痛，讓他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還是那個布滿消毒水的味道。

一睜眼，簡秋白就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

“你別動！”守在他身邊的袁城毅把他壓下去，輕聲說：“你手上還吊著針。”

簡秋白把手背上的針一下子拔掉，看著袁城毅問：“我媽呢？”

袁城毅緊蹙著眉看著他手背上紅色的血痕說：“她也在醫院，送來的路上就沒呼吸了。”

簡秋白身形狠晃了下，聲音不穩地問：“她現在在哪兒？”

“太平間。”

簡秋白把他推開，跌跌撞撞地下床跑去。

太平間很冷，簡秋白只穿了一件很單薄的病號服，剛進去，他就凍得打了個寒顫。

江鳳麗很安靜地躺在正中央的床上，臉上蒙著白布。

簡秋白小心翼翼地走進，慢慢到她身邊，他擡起手，把她臉上的布揭開。

當那個毫無血色的臉出現在眼前時，簡秋白還是忍不住嗚咽著慟哭出聲。

“媽。”簡秋白跪下，喃喃地哽著嗓子說，“我是不是又讓你不開心了？我沒聽你的話，我今天又沒去上班，這個月的工資可能會更少了，你是不是又覺得我沒出息了，媽，你罵我吧，你站起來罵罵我吧，打我也行，你站起來打我吧，媽.....……”

簡秋白說不下了，把臉趴在床邊上，像個小孩似的嗚嗚咽咽的哭。

袁城毅在他身後，把一件棉服披在他身後，小聲道：“醫生說你身體太疲憊了，不宜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簡秋白站起來，把身上的衣服仍在地上說：“你走吧，從今天起，我們倆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

袁城毅走上前，抱著他的肩膀說：“小白，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

“別叫我小白。”簡秋白輕輕說，“我聽了惡心。”

袁城毅肩膀顫了下，默了好大會兒才近乎哀求著解釋：“我不知道你媽媽身體已經病到那個程度，如果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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