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晉江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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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晉江首發
隨著青竹跑起來, 旁邊的仆從也紛紛湧了上來，齊齊道喜。
董陵身為當家人，樂得合不攏嘴, 直接高聲吩咐道：“今日有大喜事, 管家，每個人都加發三個月的月俸！”
看到董陵這麽大方, 眾多仆從更是大喜，齊齊拜謝。
邵益這會兒也回過神, 抓過邵俊的手, 一臉激動的喊著, “俊哥兒, 你是會元，你是會元啊！”
一邊說, 他一邊不由自主的搖晃著邵俊。
被搖晃了幾下，邵俊也回過神，他一臉止不住的笑意, 說道：“爹，我是會元, 我是會元了！”
在理智回神之後, 邵俊心底也是一陣狂喜。
他同樣知道他這個會元意味著什麽。
更重要的是, 甭管鄭家那邊什麽情況, 如果對方真的是他爹的家人的話, 他也有了說話的餘地。
不是任何人都沒腦子想要得罪一個六首狀元的。
董玨這會兒也走過來恭喜道：“俊哥兒, 恭喜高中會元。”
他這會兒看邵俊, 仿若看一個金娃娃一樣。
細看的話，眼底還有一絲絲崇拜。
不管什麽時候，崇拜強者都是本能, 董玨同樣如此。
邵俊笑著說道：“多謝多謝。”
過了一會兒，報喜人敲鑼打鼓的來到了董家門前，聲音高昂，拉長了音調的高呼道：“恭喜貴府公子邵俊辛醜年四月十五日高中會試會元！恭喜！！”
邵俊這會兒整理好了衣裝，精神奕奕的走出了董家，就看到周圍已經圍滿了人。
顯然，都是過來沾喜氣的。
“哇！這就是邵會元？這麽年輕啊？”有人一臉的震驚。
才剛剛十七歲的邵俊，尚且有一絲稚嫩殘存，讓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好像才剛剛十七歲啊，真是年少有為啊！”也有人一臉感嘆。
“不知道邵會元有沒有定親啊？”更有人立馬開始打主意。
“聽說已經定親了……”有消息靈通的說著。
“真的嗎？”有人一臉失望。
但也有人眼珠子直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邵俊聽著耳邊嘈雜的聲音，努力維持著翩翩公子的人設，徑直去謝過報喜人。
又團團謝過賀喜的人群。
董家仆從也趕忙取出了提前準備好的賞錢，，場面一片熱鬧。
不多時，又有第二批，第三批報喜人來到。
整個場面更加喧囂了起來。
邵俊雖然興奮，內心深處卻還很冷靜。
董陵同樣如此。
人老成精的他很清楚，遇到最後，也得小心謹慎。
他們都清楚，邵俊還差最後一步，殿試。
行百裏者半九十，邵俊可不希望自己在殿試中倒下。
所以，在打發走報喜人和賀喜的人群之後，邵俊再度回到了緊張備考的狀態。
連一個小小的慶祝宴都沒舉辦。
用他的話來說，“這時候舉辦有啥用？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分心，想慶祝，等他過了殿試再慶祝也來得及。”
董陵對此超級滿意。
也讓霍晨高興地不行。
他連連吩咐，仆從去清遠寺燒香還願，又忙不疊的派人打聽殿試的準備情況。
鄭夫人無奈，想阻止，“大哥，你不要這麽激動，遇到這種時候，越要冷靜才行。”
霍晨卻直接擺了擺手，說道：“二妹，你知道什麽？我這是為了俊哥兒好。”
鄭夫人無語。
她說道：“什麽叫做為俊哥兒好？俊哥兒現在可正在備考殿試呢！”
她懷疑她哥因為邵俊連中五元，即將要成為六首狀元而激動過了頭了。
霍晨卻冷笑，說道：“二妹，你覺得俊哥兒十七歲中會元是很簡單的事情嗎？董陵雖然是戶部侍郎又是今上的心腹不假，但是如果有人聯手準備坑他……”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鄭夫人。
鄭夫人心頭一凜，“大哥，你是知道了什麽麽？”
霍晨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說道：“說不上知道不知道的，總之，上面在打架，彼此誰也贏不了誰，最終才妥協讓俊哥兒得了一個便宜。”
鄭夫人眉頭打結，她思索了一會兒，表情嚴肅的問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會在殿試之前算計俊哥兒？”
霍晨點點頭說道：“這是肯定的，敬王爺可沒有那麽容易死心。”
敬王爺就是先皇的三皇子。
在今上登基為皇之後，特賜封號，“敬”。
而敬這個字，有敲打，謹慎之意。
《說文解字》中，更有“自我告誡、自我反省”之義。
從這個封號中，完全可以看出當今對敬王爺的態度。
偏巧，董陵曾經得罪過敬王爺。
而邵俊是董陵唯一的學生。
鄭夫人明白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謹慎的問道：“大哥，你認為敬王爺會暗中下手。”
霍晨喃喃地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對了，”他想起件事，看向鄭夫人，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老四跟敬王爺走的蠻近的，對吧？”
鄭夫人眉頭一跳，“大哥，你查到什麽了嗎？”
霍晨面無表情，“只能說是有些線索。”
鄭夫人趕忙問道：“大哥，詳細說說啊！”
霍晨想了半天，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得到消息，老四他娘舅當年跟京城中的某個人做過人/口/販/賣的生意。”
鄭夫人臉色瞬間漆黑，她瞪著霍景，冷冰冰的說道：“大哥，你難道是說……”
霍晨面無表情，“我已經派人去暗地裏抓他娘舅了，到時候我們會有答案的。”
“你不怕她鬧？老爺子可還在呢！”鄭夫人臉色一變。
霍晨嘲諷的笑，“那又如何？如果俊哥兒真的中了六首狀元，你信不信她和老四，老六老七都會被病逝了，就如同咱們早逝的娘一樣……”
鄭夫人臉色一變再變。
霍晨拍拍鄭夫人的肩膀，說道：“總之，二妹，你別想太多，萬事有大哥在呢！”
鄭夫人勉強點了點頭，轉移了話題，“總之，現在我們要保護好俊哥兒，對不對？”
“當然啦！”霍晨也笑起來，說道：“廣雅那孩子被教的真好，六首狀元啊，只要這孩子成功考完殿試，就是妥妥的六首狀元啦！”
“對啊！”鄭夫人也附和著。
但是剛剛霍景的話，還是在她心底留下了痕跡。
邵俊可不知道正有人在暗地裏做什麽，他這會兒只是全心全意的在備考。
董陵雖然是戶部侍郎，但他之前離開官場十來年，去年才剛剛回歸。
他雖然感覺似乎有一絲不和諧，卻也沒多想什麽。
只是全心全意的協助邵俊備考殿試。
雖然邵俊現在已經是連中五元，就算僅僅是為了祥瑞，但凡邵俊考得說得過去，就肯定是六首狀元。
但為了刷一下未來頂頭大BOSS的好感度，邵俊絲毫不敢懈怠。
要不然的話，邵俊可從來不敢高看古代皇帝的肚量。
就算嘴上不說什麽，心底也絕對會妥妥的被記上一筆。
但反過來說，只要邵俊考好了，就絕對會直接刷上極高的好感度，這對於初入官場的他來說，無疑是最強大的BUFF！
所以，邵俊絕對會拼盡全力！
不過，在殿試之前，邵俊其實還有一場考試。
那就是邵俊和所有的新科貢士們要前往皇宮的保和殿參加一次集體考試，這次考試叫做覆試。
覆試合格的，才能夠參加今上親自主持的殿試。
至於原因嘛~
完全是為了避免某些麻煩。
邵俊在不解的時候，董陵很含蓄的解釋了一番，舞弊總是無處不在的。
所以，為了避免真的有人成功作弊做到了會試考完，又在殿試中露餡，從而導致禮部和考官們倒黴，所以必須先進行一次面試。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覆試的難度相當小。
簡單地說，就是所有人集體排隊，然後在考官們抽簽答題。
順順利利的答出來還好，要是答不出來……呵呵呵，後果就不用多說了。
也正式因為覆試難度很小，所以不到黃昏，所有人便考完了。
但這還不算結束。
邵俊他們還得學習禮儀。
宮中向來是最講究規矩的，尤其是官場上這種等級森嚴的地方，禮儀是絕對不能錯。
因為一旦犯錯就代表逾越！
那後果……
聽了幾個因為沒有好好學習禮儀，最終被削成白身的倒黴鬼的故事之後，邵俊表示，華夏乃禮儀之國，他定會好好學習的。
但是內心深處，邵俊有一顆小小的種子在慢慢發芽。
那顆種子的名字為——野心。
等學完禮儀，邵俊已經很疲憊了，迫切的想要回去休息。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今兒回董家的路似乎特別的繞。
邵俊微微皺眉，詢問過金手指。
判定對方對他沒惡意，會送他回家之後，也沒多問什麽。
不久之後，馬車停靠在了董家門口，邵俊只覺得自己想多了。
卻不知道正有人在拐角處張望。
“公子回去了？”
“已經回去了！”
“很好，趕緊把這家夥帶回去給家主！家主可等了很長時間了！”那人笑的猙獰。
覆試結束之後的第三天，殿試的時間到了！
大安朝殿試名次排列分為三甲。
一甲共有三名，第一名稱為狀元，第二名稱為榜眼，第三名稱為探花，賜進士及第。
二甲若幹名，賜進士出身。
三甲若幹名，賜同進士出身。
殿試是在四月二十一日舉行的，且只考一場。
沒法子，皇帝親自監考，還打算考多久？
不過殿試有個好處，就是絕對不會淘汰任何人。
就算你考得再差，最次也是一個同進士出身。
沒招，誰讓前朝有位姓黃的考生，因為殿試被淘汰了，恨天恨地直接給了前朝一個血淋淋的教訓。
打那之後，只要皇帝腦子不進水，就絕對不會淘汰過貢士了！
這一天，邵俊起床之後，一臉認真的打理好了自己。
努力深呼吸。
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多緊張，但事實上……他幾乎都能聽到自己的激烈的心跳聲。
邵俊無奈的拍拍胸口，冷靜點啊！
你可是穿越者啊，不要丟了穿越者的臉面啊！
一番碎碎念安慰之後，很神奇的，邵俊感覺自己心跳緩和了些。
出門看到邵益和董陵，兩人都沒多說什麽，只是身後拍了拍邵俊的肩膀。
該說的，要說的，之前都已經說過了。
邵俊也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的。”
他徑直上了馬車。
馬車來到皇宮前。
貢士們基本上都已經到了。
邵俊下了馬車，並未上前，而是找了一個角落，默默等待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會兒總覺得有人在盯著他看。
這說的並非是周圍正用好奇試探眼神註視著自己的貢士們，而是另外的……包含著惡意的眼神。
邵俊眉頭一跳。
怎麽會莫名其妙針對他？
他明明就一個還未正式進入官場的小萌新不是嗎？
就算他老師是董陵，也不應該被人針對……哦，不對，邵俊想起來了。
如果是因為董陵，被針對他還真不意外。
不過，他也不是沒脾氣的軟包子。
邵俊利索的開始用金手指做判斷題。
但是做了一會兒，他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因為根據金手指的說法，針對他的人並非是敬王爺的人，卻跟他有關系，還跟他爹有關系？
這什麽意思？
邵俊眉頭一跳。
他本能的想起了之前曾經見過的鄭寬。
於是……和鄭家有關？
金手指果斷回應，“不是。”
邵俊嘴角抽搐，他怎麽會猜錯？
按理來說，絕對會跟鄭家有關系啊！
不過，邵俊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弄清楚怎麽回事了。
畢竟，殿試馬上就要開始了。
隨著進場時間的到來，邵俊利索的把剛剛的問題直接拋之腦後。
眾多貢士們在邵俊身後排成一排，跟在宦官的身後，慢慢地走入皇宮。
邵俊在後世的時候，曾經去參觀過紫禁城的，當時只覺得是一座很棒的宮殿。
但，此時此刻走在皇宮中，邵俊竟然難得感覺到了一絲敬畏。
邵俊驚奇之餘，卻也感覺很不錯。
人總是得有點敬畏的。
或是上天，或是神佛。
再或者，是眼前的皇宮。
邵俊很明白，他敬畏的並非是皇權或者其他東西，而是沈浸在這座皇宮之中，一些說不清道不明，卻又絕對存在的東西。
或許，是對於血脈的敬畏吧？
邵俊心底有點漫不經心的想著。
他其實也是在努力放松自身。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了目的地——保和殿。
又是一連串的點名、散卷、讚拜、行禮等等禮節之後，邵俊終於率先進了保和殿。
這裏是之前覆試的地方，同時也是殿試進行的地方。
此時保和殿中已經擺滿了一張張書案，和後世的考場非常類似。
不同的是，後世考場最多只有三兩個老師監考。
這裏呢？
呵呵呵，看看周圍那一大圈的禦林軍吧？
別說作弊了，你動作一不謹慎，就是一群人盯著你看啊！
妥妥的社死現場！
其中，邵俊的位置是最好的，也是最差的。
因為他是會元，書案的位置自然也是正對著皇座。
邵俊對此完全沒多想，只是慢悠悠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便徑直開始閉目養神。
科舉路已經走到了最後，就差最後一哆嗦，他不可能後退的。
所以，邵俊自打坐下，便在腦子中跟金手指做判斷題。
目標嘛，自然是今上咯！
他要判定的也不是別的，只是性格喜好，邵俊可不想在這方面踩雷。
事實上，邵俊正在考慮要不要適當放飛一下。
畢竟，他就算中了狀元，也太年幼。
才剛剛十七歲的少年啊，就算理論上馬上成年，但在官場上依舊很容易被欺負的。
所以，大BOSS的好感度是能刷一點就刷一點啊！
不多時，試卷下發。
邵俊一看試題就楞住了。
試題的大意是“北地這麽多年都是一個心腹大患，要如何解決掉？是否要動兵？如果動兵的話要怎麽做？如果不動兵，又要怎麽做？”
呃……還真是這樣啊！
之前在會試的時候，邵俊就已經從策論中隱隱約約察覺到朝堂上十有八九是主戰派占上風。
但是，邵俊沒想到主戰派竟然占上風到這個程度？
北地向來乃是朝堂一心腹大患，尤其是前些年一直在鬧騰，也就是最近十幾二十年比較老實。
只是，朝堂上都清楚，北地向來是安分一陣子就欠抽，被揍一頓就老實的縮著尾巴。
大安朝想徹底收拾對方吧？
每每主和派總會瞎摻和，再加上各種原因加在一起，每每不了了之。
然後等個幾十年，北地之亂，又會重來。
要不然的話，北地也不會被稱為心腹大患。
不過，這樣的話，他到底還要不要放飛？
邵俊有些猶豫。
按照他本來的打算，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放飛。
但是這次的題目，實在是有些……
等等！
邵俊猛地反應過來一件事。
北地……鄭家……主戰派……
邵俊眉頭一跳。
他應該沒有想太多吧？
邵俊一臉狐疑。
他思索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嘗試踩一下線。
因為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
嗯，既然這樣的話……
邵俊一邊開始磨墨，一邊慢慢地心底組織語言。
既然朝堂上主戰派是占上風，再加上他會試中那道策論的答案……有了，就這麽寫著。
邵俊先扯了一通北地的危害，又扯了一通北地早晚會歸於我朝等等好看的皮之後，便果斷開始摻和私貨。
要說收拾北地，羊吃人是最好用的法子。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羊吃人不單單是結果夠兇殘。
關鍵是執行的過程中也有著一層又一層的皮。
這完全可以讓邵俊偽裝成雖然過程比較激進，細究起來，卻並沒有什麽大礙。
當然，到了最後，所有人都會知道羊吃人的可怕的。
不過現在嘛，先套皮吧！
多套幾層，最起碼不能太早讓主和派看出什麽來。
就在邵俊筆走游龍，一路放飛的時候，猛地有騷動響起。
邵俊在答題的時候註意力向來很集中，所以他基本上沒管。
直到腳步聲來到附近，邵俊才猛的回過神。
在殿試的時候四處亂走……應該只有一個人吧？
貢士們也紛紛有了輕微的騷亂。
騷亂中，邵俊沒有故作清高之類的，而是隨著大流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皇帝帶著一群重臣來參觀了。
邵俊也沒多看。
滿足了好奇心便繼續答題。
沒招，剛剛太過放飛，導致字數超了，他需要好好壓縮一下，確保寫出一份好看又精彩的策論來。
但是沒等他寫一會兒，有個輕微的腳步聲來到了他身後。
邵俊差點沒有蹦起來，勉強保持著冷靜，深深呼吸之後，繼續抄寫起來。
字體穩定，又好看。
盡全力忽視著背後的今上。
今上並未在邵俊身邊停留多久，很快就去看別人了。
這也讓邵俊松了一口氣。
好吧，他對皇權還是頗有些敬畏的。
等邵俊將策論寫好，午飯時間也到了。
幾乎秉承著會試時候的飲食，一碗清水，兩個饅頭。
好點的地方是，不管是清水還是饅頭都是熱乎乎的，外帶，如果沒吃飽還可以再加。
只是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麽幹。
畢竟這可是殿試啊，緊張都來不及呢，肚子不餓就行啦！
邵俊同樣不餓了就算。
繼續答題。
等他將策論寫完，謄抄好的時候，夕陽已經西下。
邵俊這才發現，已經有不少考生提前交卷離開了。
和之前的所有科舉不同，只有殿試可以是可以提前交卷的。
邵俊這時候發現皇帝依舊高高坐在皇座上，從這一點上來說，今上的態度很明顯。
他很看重這些貢生，他能夠在殿試中一直坐在皇座上，這已經讓所有的貢生真正成了天子門生。
邵俊交完卷子，親眼看著試卷被糊名之後，才拎著考籃，慢悠悠的走出了保和殿。
走出皇宮之後，邵俊回頭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宮，只覺得有一股子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的科舉路，就這麽結束了啊！
想到這裏，邵俊有一絲莫名的惆悵，更多的卻是興奮。
科舉雖然只是踏入官場的第一步，但是邵俊已經做到了最好。
現在，他可以準備後面的路要怎麽走了。
邵俊坐著馬車回到家。
董陵邵益早已等待多時，看他回來，又是讓仆從送上熱毛巾擦臉，又是讓大夫診脈。
大夫診脈之後，笑說道：“小公子身體強壯，這些日子多加休息便可。”
“多謝大夫！”邵益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邵俊這會兒也將殿試的策論寫了出來給董陵看。
董陵看過之後，眉頭直跳，他眼神銳利的盯著邵俊，說道：“俊哥兒，你在踩線。”
邵俊語氣平靜，“我是六首狀元，而且才十七歲，他們會容忍的。”
邵俊在後半句，有意識加重了語氣。
董陵看著邵俊，突然哈哈大笑，說道：“俊哥兒，你果然長大了呢！”
不在人雲亦雲，也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董陵作為師長，既感嘆，又感覺有點失落。
當然，更多的是驕傲。
他說道：“你這策論答得確實不錯！”
邵益趕忙問道：“海如兄長，那麽說，俊哥兒肯定能中狀元了？”
董陵卻只笑，“邵老弟不要急，等放榜就知道了。”
他在官場上混了這麽久，該有的城府還是有的。
邵俊也笑的挺開心。
董陵擺了擺手，直接說道：“得了，你先去歇著吧，有什麽事兒都等出了榜單再說。”
“好的，老師……”邵俊利索的轉身走了。
他現在開心的就跟高考完的考生一樣，心情別提多放飛了。
但是就在邵俊剛剛回去自己的院子歇息的時候，有一輛馬車停靠在了董家門前。
有仆從上前遞上帖子，“鄭家二公子鄭寬前來拜訪。”
在拿到帖子之後，邵益和董陵都一楞。
兩人面面相窺。
鄭寬怎麽會來董家？
明明之前一直沒什麽動靜了不是嗎？
邵益看著帖子，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心跳在加速。
董陵也微微皺眉，他看向邵益，問道：“邵老弟，你怎麽說？”
邵益深深吸了一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見見對方吧，”他嘲諷的笑道：“別的且不說，咱家俊哥兒終究已經過了殿試不是嗎？”
就算再出什麽事兒，他也不怕了。
董陵沈默了下，點點頭，說道：“這麽說的也行。”
當下，他讓仆從請鄭寬進來。
不過，他也沒有讓人去通知邵俊。
但是等人一進來，董陵就懵逼了。
他知道，這件事他沒法子插手了。
想看邵益的吧？
光看邵益那副傻呆呆的樣子，就知道指望不上他了。
看來，只能去喊邵俊過來了，董陵苦笑。
邵俊被喊過來的都是懵逼的。
他剛剛洗了澡，還沒來得及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呢，就被喊了過來，說是有急事。
邵俊眉頭一跳，什麽意思？
他也沒時間多想，很快就來到了客廳。
等進了客廳才知道問題所在。
鄭寬來了。
他來也就算了，竟然還帶來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
呃……
邵俊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邵益，又看了看這人，有點茫然，卻強行冷靜了下來，說道：“爹，這位是……”
邵益其實這會兒也挺茫然的，他幹巴巴的說道：“俊哥兒，這位……據說是我大哥……”
“哈？”邵俊懵逼當場！
這是怎麽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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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青竹跑起來, 旁邊的仆從也紛紛湧了上來，齊齊道喜。
董陵身為當家人，樂得合不攏嘴, 直接高聲吩咐道：“今日有大喜事, 管家，每個人都加發三個月的月俸！”
看到董陵這麽大方, 眾多仆從更是大喜，齊齊拜謝。
邵益這會兒也回過神, 抓過邵俊的手, 一臉激動的喊著, “俊哥兒, 你是會元，你是會元啊！”
一邊說, 他一邊不由自主的搖晃著邵俊。
被搖晃了幾下，邵俊也回過神，他一臉止不住的笑意, 說道：“爹，我是會元, 我是會元了！”
在理智回神之後, 邵俊心底也是一陣狂喜。
他同樣知道他這個會元意味著什麽。
更重要的是, 甭管鄭家那邊什麽情況, 如果對方真的是他爹的家人的話, 他也有了說話的餘地。
不是任何人都沒腦子想要得罪一個六首狀元的。
董玨這會兒也走過來恭喜道：“俊哥兒, 恭喜高中會元。”
他這會兒看邵俊, 仿若看一個金娃娃一樣。
細看的話，眼底還有一絲絲崇拜。
不管什麽時候，崇拜強者都是本能, 董玨同樣如此。
邵俊笑著說道：“多謝多謝。”
過了一會兒，報喜人敲鑼打鼓的來到了董家門前，聲音高昂，拉長了音調的高呼道：“恭喜貴府公子邵俊辛醜年四月十五日高中會試會元！恭喜！！”
邵俊這會兒整理好了衣裝，精神奕奕的走出了董家，就看到周圍已經圍滿了人。
顯然，都是過來沾喜氣的。
“哇！這就是邵會元？這麽年輕啊？”有人一臉的震驚。
才剛剛十七歲的邵俊，尚且有一絲稚嫩殘存，讓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好像才剛剛十七歲啊，真是年少有為啊！”也有人一臉感嘆。
“不知道邵會元有沒有定親啊？”更有人立馬開始打主意。
“聽說已經定親了……”有消息靈通的說著。
“真的嗎？”有人一臉失望。
但也有人眼珠子直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邵俊聽著耳邊嘈雜的聲音，努力維持著翩翩公子的人設，徑直去謝過報喜人。
又團團謝過賀喜的人群。
董家仆從也趕忙取出了提前準備好的賞錢，，場面一片熱鬧。
不多時，又有第二批，第三批報喜人來到。
整個場面更加喧囂了起來。
邵俊雖然興奮，內心深處卻還很冷靜。
董陵同樣如此。
人老成精的他很清楚，遇到最後，也得小心謹慎。
他們都清楚，邵俊還差最後一步，殿試。
行百裏者半九十，邵俊可不希望自己在殿試中倒下。
所以，在打發走報喜人和賀喜的人群之後，邵俊再度回到了緊張備考的狀態。
連一個小小的慶祝宴都沒舉辦。
用他的話來說，“這時候舉辦有啥用？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分心，想慶祝，等他過了殿試再慶祝也來得及。”
董陵對此超級滿意。
也讓霍晨高興地不行。
他連連吩咐，仆從去清遠寺燒香還願，又忙不疊的派人打聽殿試的準備情況。
鄭夫人無奈，想阻止，“大哥，你不要這麽激動，遇到這種時候，越要冷靜才行。”
霍晨卻直接擺了擺手，說道：“二妹，你知道什麽？我這是為了俊哥兒好。”
鄭夫人無語。
她說道：“什麽叫做為俊哥兒好？俊哥兒現在可正在備考殿試呢！”
她懷疑她哥因為邵俊連中五元，即將要成為六首狀元而激動過了頭了。
霍晨卻冷笑，說道：“二妹，你覺得俊哥兒十七歲中會元是很簡單的事情嗎？董陵雖然是戶部侍郎又是今上的心腹不假，但是如果有人聯手準備坑他……”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鄭夫人。
鄭夫人心頭一凜，“大哥，你是知道了什麽麽？”
霍晨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說道：“說不上知道不知道的，總之，上面在打架，彼此誰也贏不了誰，最終才妥協讓俊哥兒得了一個便宜。”
鄭夫人眉頭打結，她思索了一會兒，表情嚴肅的問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會在殿試之前算計俊哥兒？”
霍晨點點頭說道：“這是肯定的，敬王爺可沒有那麽容易死心。”
敬王爺就是先皇的三皇子。
在今上登基為皇之後，特賜封號，“敬”。
而敬這個字，有敲打，謹慎之意。
《說文解字》中，更有“自我告誡、自我反省”之義。
從這個封號中，完全可以看出當今對敬王爺的態度。
偏巧，董陵曾經得罪過敬王爺。
而邵俊是董陵唯一的學生。
鄭夫人明白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謹慎的問道：“大哥，你認為敬王爺會暗中下手。”
霍晨喃喃地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對了，”他想起件事，看向鄭夫人，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老四跟敬王爺走的蠻近的，對吧？”
鄭夫人眉頭一跳，“大哥，你查到什麽了嗎？”
霍晨面無表情，“只能說是有些線索。”
鄭夫人趕忙問道：“大哥，詳細說說啊！”
霍晨想了半天，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得到消息，老四他娘舅當年跟京城中的某個人做過人/口/販/賣的生意。”
鄭夫人臉色瞬間漆黑，她瞪著霍景，冷冰冰的說道：“大哥，你難道是說……”
霍晨面無表情，“我已經派人去暗地裏抓他娘舅了，到時候我們會有答案的。”
“你不怕她鬧？老爺子可還在呢！”鄭夫人臉色一變。
霍晨嘲諷的笑，“那又如何？如果俊哥兒真的中了六首狀元，你信不信她和老四，老六老七都會被病逝了，就如同咱們早逝的娘一樣……”
鄭夫人臉色一變再變。
霍晨拍拍鄭夫人的肩膀，說道：“總之，二妹，你別想太多，萬事有大哥在呢！”
鄭夫人勉強點了點頭，轉移了話題，“總之，現在我們要保護好俊哥兒，對不對？”
“當然啦！”霍晨也笑起來，說道：“廣雅那孩子被教的真好，六首狀元啊，只要這孩子成功考完殿試，就是妥妥的六首狀元啦！”
“對啊！”鄭夫人也附和著。
但是剛剛霍景的話，還是在她心底留下了痕跡。
邵俊可不知道正有人在暗地裏做什麽，他這會兒只是全心全意的在備考。
董陵雖然是戶部侍郎，但他之前離開官場十來年，去年才剛剛回歸。
他雖然感覺似乎有一絲不和諧，卻也沒多想什麽。
只是全心全意的協助邵俊備考殿試。
雖然邵俊現在已經是連中五元，就算僅僅是為了祥瑞，但凡邵俊考得說得過去，就肯定是六首狀元。
但為了刷一下未來頂頭大BOSS的好感度，邵俊絲毫不敢懈怠。
要不然的話，邵俊可從來不敢高看古代皇帝的肚量。
就算嘴上不說什麽，心底也絕對會妥妥的被記上一筆。
但反過來說，只要邵俊考好了，就絕對會直接刷上極高的好感度，這對於初入官場的他來說，無疑是最強大的BUFF！
所以，邵俊絕對會拼盡全力！
不過，在殿試之前，邵俊其實還有一場考試。
那就是邵俊和所有的新科貢士們要前往皇宮的保和殿參加一次集體考試，這次考試叫做覆試。
覆試合格的，才能夠參加今上親自主持的殿試。
至於原因嘛~
完全是為了避免某些麻煩。
邵俊在不解的時候，董陵很含蓄的解釋了一番，舞弊總是無處不在的。
所以，為了避免真的有人成功作弊做到了會試考完，又在殿試中露餡，從而導致禮部和考官們倒黴，所以必須先進行一次面試。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覆試的難度相當小。
簡單地說，就是所有人集體排隊，然後在考官們抽簽答題。
順順利利的答出來還好，要是答不出來……呵呵呵，後果就不用多說了。
也正式因為覆試難度很小，所以不到黃昏，所有人便考完了。
但這還不算結束。
邵俊他們還得學習禮儀。
宮中向來是最講究規矩的，尤其是官場上這種等級森嚴的地方，禮儀是絕對不能錯。
因為一旦犯錯就代表逾越！
那後果……
聽了幾個因為沒有好好學習禮儀，最終被削成白身的倒黴鬼的故事之後，邵俊表示，華夏乃禮儀之國，他定會好好學習的。
但是內心深處，邵俊有一顆小小的種子在慢慢發芽。
那顆種子的名字為——野心。
等學完禮儀，邵俊已經很疲憊了，迫切的想要回去休息。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今兒回董家的路似乎特別的繞。
邵俊微微皺眉，詢問過金手指。
判定對方對他沒惡意，會送他回家之後，也沒多問什麽。
不久之後，馬車停靠在了董家門口，邵俊只覺得自己想多了。
卻不知道正有人在拐角處張望。
“公子回去了？”
“已經回去了！”
“很好，趕緊把這家夥帶回去給家主！家主可等了很長時間了！”那人笑的猙獰。
覆試結束之後的第三天，殿試的時間到了！
大安朝殿試名次排列分為三甲。
一甲共有三名，第一名稱為狀元，第二名稱為榜眼，第三名稱為探花，賜進士及第。
二甲若幹名，賜進士出身。
三甲若幹名，賜同進士出身。
殿試是在四月二十一日舉行的，且只考一場。
沒法子，皇帝親自監考，還打算考多久？
不過殿試有個好處，就是絕對不會淘汰任何人。
就算你考得再差，最次也是一個同進士出身。
沒招，誰讓前朝有位姓黃的考生，因為殿試被淘汰了，恨天恨地直接給了前朝一個血淋淋的教訓。
打那之後，只要皇帝腦子不進水，就絕對不會淘汰過貢士了！
這一天，邵俊起床之後，一臉認真的打理好了自己。
努力深呼吸。
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多緊張，但事實上……他幾乎都能聽到自己的激烈的心跳聲。
邵俊無奈的拍拍胸口，冷靜點啊！
你可是穿越者啊，不要丟了穿越者的臉面啊！
一番碎碎念安慰之後，很神奇的，邵俊感覺自己心跳緩和了些。
出門看到邵益和董陵，兩人都沒多說什麽，只是身後拍了拍邵俊的肩膀。
該說的，要說的，之前都已經說過了。
邵俊也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的。”
他徑直上了馬車。
馬車來到皇宮前。
貢士們基本上都已經到了。
邵俊下了馬車，並未上前，而是找了一個角落，默默等待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會兒總覺得有人在盯著他看。
這說的並非是周圍正用好奇試探眼神註視著自己的貢士們，而是另外的……包含著惡意的眼神。
邵俊眉頭一跳。
怎麽會莫名其妙針對他？
他明明就一個還未正式進入官場的小萌新不是嗎？
就算他老師是董陵，也不應該被人針對……哦，不對，邵俊想起來了。
如果是因為董陵，被針對他還真不意外。
不過，他也不是沒脾氣的軟包子。
邵俊利索的開始用金手指做判斷題。
但是做了一會兒，他眼底閃過一絲迷茫。
因為根據金手指的說法，針對他的人並非是敬王爺的人，卻跟他有關系，還跟他爹有關系？
這什麽意思？
邵俊眉頭一跳。
他本能的想起了之前曾經見過的鄭寬。
於是……和鄭家有關？
金手指果斷回應，“不是。”
邵俊嘴角抽搐，他怎麽會猜錯？
按理來說，絕對會跟鄭家有關系啊！
不過，邵俊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弄清楚怎麽回事了。
畢竟，殿試馬上就要開始了。
隨著進場時間的到來，邵俊利索的把剛剛的問題直接拋之腦後。
眾多貢士們在邵俊身後排成一排，跟在宦官的身後，慢慢地走入皇宮。
邵俊在後世的時候，曾經去參觀過紫禁城的，當時只覺得是一座很棒的宮殿。
但，此時此刻走在皇宮中，邵俊竟然難得感覺到了一絲敬畏。
邵俊驚奇之餘，卻也感覺很不錯。
人總是得有點敬畏的。
或是上天，或是神佛。
再或者，是眼前的皇宮。
邵俊很明白，他敬畏的並非是皇權或者其他東西，而是沈浸在這座皇宮之中，一些說不清道不明，卻又絕對存在的東西。
或許，是對於血脈的敬畏吧？
邵俊心底有點漫不經心的想著。
他其實也是在努力放松自身。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了目的地——保和殿。
又是一連串的點名、散卷、讚拜、行禮等等禮節之後，邵俊終於率先進了保和殿。
這裏是之前覆試的地方，同時也是殿試進行的地方。
此時保和殿中已經擺滿了一張張書案，和後世的考場非常類似。
不同的是，後世考場最多只有三兩個老師監考。
這裏呢？
呵呵呵，看看周圍那一大圈的禦林軍吧？
別說作弊了，你動作一不謹慎，就是一群人盯著你看啊！
妥妥的社死現場！
其中，邵俊的位置是最好的，也是最差的。
因為他是會元，書案的位置自然也是正對著皇座。
邵俊對此完全沒多想，只是慢悠悠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便徑直開始閉目養神。
科舉路已經走到了最後，就差最後一哆嗦，他不可能後退的。
所以，邵俊自打坐下，便在腦子中跟金手指做判斷題。
目標嘛，自然是今上咯！
他要判定的也不是別的，只是性格喜好，邵俊可不想在這方面踩雷。
事實上，邵俊正在考慮要不要適當放飛一下。
畢竟，他就算中了狀元，也太年幼。
才剛剛十七歲的少年啊，就算理論上馬上成年，但在官場上依舊很容易被欺負的。
所以，大BOSS的好感度是能刷一點就刷一點啊！
不多時，試卷下發。
邵俊一看試題就楞住了。
試題的大意是“北地這麽多年都是一個心腹大患，要如何解決掉？是否要動兵？如果動兵的話要怎麽做？如果不動兵，又要怎麽做？”
呃……還真是這樣啊！
之前在會試的時候，邵俊就已經從策論中隱隱約約察覺到朝堂上十有八九是主戰派占上風。
但是，邵俊沒想到主戰派竟然占上風到這個程度？
北地向來乃是朝堂一心腹大患，尤其是前些年一直在鬧騰，也就是最近十幾二十年比較老實。
只是，朝堂上都清楚，北地向來是安分一陣子就欠抽，被揍一頓就老實的縮著尾巴。
大安朝想徹底收拾對方吧？
每每主和派總會瞎摻和，再加上各種原因加在一起，每每不了了之。
然後等個幾十年，北地之亂，又會重來。
要不然的話，北地也不會被稱為心腹大患。
不過，這樣的話，他到底還要不要放飛？
邵俊有些猶豫。
按照他本來的打算，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放飛。
但是這次的題目，實在是有些……
等等！
邵俊猛地反應過來一件事。
北地……鄭家……主戰派……
邵俊眉頭一跳。
他應該沒有想太多吧？
邵俊一臉狐疑。
他思索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嘗試踩一下線。
因為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
嗯，既然這樣的話……
邵俊一邊開始磨墨，一邊慢慢地心底組織語言。
既然朝堂上主戰派是占上風，再加上他會試中那道策論的答案……有了，就這麽寫著。
邵俊先扯了一通北地的危害，又扯了一通北地早晚會歸於我朝等等好看的皮之後，便果斷開始摻和私貨。
要說收拾北地，羊吃人是最好用的法子。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羊吃人不單單是結果夠兇殘。
關鍵是執行的過程中也有著一層又一層的皮。
這完全可以讓邵俊偽裝成雖然過程比較激進，細究起來，卻並沒有什麽大礙。
當然，到了最後，所有人都會知道羊吃人的可怕的。
不過現在嘛，先套皮吧！
多套幾層，最起碼不能太早讓主和派看出什麽來。
就在邵俊筆走游龍，一路放飛的時候，猛地有騷動響起。
邵俊在答題的時候註意力向來很集中，所以他基本上沒管。
直到腳步聲來到附近，邵俊才猛的回過神。
在殿試的時候四處亂走……應該只有一個人吧？
貢士們也紛紛有了輕微的騷亂。
騷亂中，邵俊沒有故作清高之類的，而是隨著大流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皇帝帶著一群重臣來參觀了。
邵俊也沒多看。
滿足了好奇心便繼續答題。
沒招，剛剛太過放飛，導致字數超了，他需要好好壓縮一下，確保寫出一份好看又精彩的策論來。
但是沒等他寫一會兒，有個輕微的腳步聲來到了他身後。
邵俊差點沒有蹦起來，勉強保持著冷靜，深深呼吸之後，繼續抄寫起來。
字體穩定，又好看。
盡全力忽視著背後的今上。
今上並未在邵俊身邊停留多久，很快就去看別人了。
這也讓邵俊松了一口氣。
好吧，他對皇權還是頗有些敬畏的。
等邵俊將策論寫好，午飯時間也到了。
幾乎秉承著會試時候的飲食，一碗清水，兩個饅頭。
好點的地方是，不管是清水還是饅頭都是熱乎乎的，外帶，如果沒吃飽還可以再加。
只是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麽幹。
畢竟這可是殿試啊，緊張都來不及呢，肚子不餓就行啦！
邵俊同樣不餓了就算。
繼續答題。
等他將策論寫完，謄抄好的時候，夕陽已經西下。
邵俊這才發現，已經有不少考生提前交卷離開了。
和之前的所有科舉不同，只有殿試可以是可以提前交卷的。
邵俊這時候發現皇帝依舊高高坐在皇座上，從這一點上來說，今上的態度很明顯。
他很看重這些貢生，他能夠在殿試中一直坐在皇座上，這已經讓所有的貢生真正成了天子門生。
邵俊交完卷子，親眼看著試卷被糊名之後，才拎著考籃，慢悠悠的走出了保和殿。
走出皇宮之後，邵俊回頭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宮，只覺得有一股子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的科舉路，就這麽結束了啊！
想到這裏，邵俊有一絲莫名的惆悵，更多的卻是興奮。
科舉雖然只是踏入官場的第一步，但是邵俊已經做到了最好。
現在，他可以準備後面的路要怎麽走了。
邵俊坐著馬車回到家。
董陵邵益早已等待多時，看他回來，又是讓仆從送上熱毛巾擦臉，又是讓大夫診脈。
大夫診脈之後，笑說道：“小公子身體強壯，這些日子多加休息便可。”
“多謝大夫！”邵益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邵俊這會兒也將殿試的策論寫了出來給董陵看。
董陵看過之後，眉頭直跳，他眼神銳利的盯著邵俊，說道：“俊哥兒，你在踩線。”
邵俊語氣平靜，“我是六首狀元，而且才十七歲，他們會容忍的。”
邵俊在後半句，有意識加重了語氣。
董陵看著邵俊，突然哈哈大笑，說道：“俊哥兒，你果然長大了呢！”
不在人雲亦雲，也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董陵作為師長，既感嘆，又感覺有點失落。
當然，更多的是驕傲。
他說道：“你這策論答得確實不錯！”
邵益趕忙問道：“海如兄長，那麽說，俊哥兒肯定能中狀元了？”
董陵卻只笑，“邵老弟不要急，等放榜就知道了。”
他在官場上混了這麽久，該有的城府還是有的。
邵俊也笑的挺開心。
董陵擺了擺手，直接說道：“得了，你先去歇著吧，有什麽事兒都等出了榜單再說。”
“好的，老師……”邵俊利索的轉身走了。
他現在開心的就跟高考完的考生一樣，心情別提多放飛了。
但是就在邵俊剛剛回去自己的院子歇息的時候，有一輛馬車停靠在了董家門前。
有仆從上前遞上帖子，“鄭家二公子鄭寬前來拜訪。”
在拿到帖子之後，邵益和董陵都一楞。
兩人面面相窺。
鄭寬怎麽會來董家？
明明之前一直沒什麽動靜了不是嗎？
邵益看著帖子，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心跳在加速。
董陵也微微皺眉，他看向邵益，問道：“邵老弟，你怎麽說？”
邵益深深吸了一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見見對方吧，”他嘲諷的笑道：“別的且不說，咱家俊哥兒終究已經過了殿試不是嗎？”
就算再出什麽事兒，他也不怕了。
董陵沈默了下，點點頭，說道：“這麽說的也行。”
當下，他讓仆從請鄭寬進來。
不過，他也沒有讓人去通知邵俊。
但是等人一進來，董陵就懵逼了。
他知道，這件事他沒法子插手了。
想看邵益的吧？
光看邵益那副傻呆呆的樣子，就知道指望不上他了。
看來，只能去喊邵俊過來了，董陵苦笑。
邵俊被喊過來的都是懵逼的。
他剛剛洗了澡，還沒來得及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呢，就被喊了過來，說是有急事。
邵俊眉頭一跳，什麽意思？
他也沒時間多想，很快就來到了客廳。
等進了客廳才知道問題所在。
鄭寬來了。
他來也就算了，竟然還帶來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
呃……
邵俊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邵益，又看了看這人，有點茫然，卻強行冷靜了下來，說道：“爹，這位是……”
邵益其實這會兒也挺茫然的，他幹巴巴的說道：“俊哥兒，這位……據說是我大哥……”
“哈？”邵俊懵逼當場！
這是怎麽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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