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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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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榮軒約的是周一,不過許昕華周末就飛滬城了,她一個人去的,基金會的同事要晚兩天到。

會提前過去,許昕華是打算在榮軒不知道她來了的時候,先和秦遠碰個頭。因為她怕榮軒掌握她的動態後,想要行動就只能三人行了。

她在滬城有房產,家政阿姨也是熟悉的,她不在的時候,阿姨隔三差五過去幫她打掃衛生,通風什麽的,這次過去前也提前讓阿姨去打掃了,許昕華輕裝上陣,拎了個小包,連衣服都不用帶就上飛機了。

因為是周六下午抵達滬城,作為善解人意的許總,許昕華也沒通知分公司正在休息的同事們,秦遠來接的她。

許久未見的一對老朋友,一碰頭就打趣起來了,許昕華遠遠看著西裝筆挺、意氣風發的秦遠就笑道,“哎呀,居然勞動秦總親自來接機,受寵若驚,受寵若驚啊!”

秦遠也正兒八經的玩了起來,雖然他從商時間不長,不過起點高出身又好,小時候還在首都紅色圈子混的,不管在哪個圈子都不會怯場,走進商界自然也很吃得開,現在他擺起派頭來,比一些大老板還有架勢了,一臉正經的和許昕華握手,“許總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兩個“老總”在機場大廳裏商業互動,還真引起了來往行人的側目,不過他們兩人誰也沒在意,就這麽正兒八經的一邊寒暄著,一邊走向停車場。

來到車前,許昕華又演起來了,“喲,秦總又換了新車,不知最近打哪兒發財啊?”

“嗨,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秦遠站在自己那輛半新不舊的標致車旁,笑得一臉謙虛好像自己開的是進口奔馳寶馬一樣,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許總,請上車。”

上了車以後,兩位“影帝影後”才放下演技,真正的寒暄起來。

秦遠說,“出來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我媽非要請你回家做客,她今天休息,打算親自下廚。所以現在咱除了回家,哪都不能去了。”

許昕華認識秦遠好幾年,還真沒上他家做過客,於是打趣道,“伯母真是熱情好客啊。”

“她對別人可沒這麽好客。”秦遠一點都不給他媽面子,反正認識的人都知道,他媽就跟親切、熱情這些詞語沾不上邊,他如實的解釋道,“我媽就是知道你當初給了我很多建議,幫助我成功拿下榮氏的投資,後來還給我投資了,她一直就想感謝你。”

秦遠的解釋倒也沒毛病,許昕華也不客氣了,“那就打擾你們啦。”

“別客氣,那是直接過去我家,還是先送你回家?”

“先回去一趟吧。”許昕華想著回去準備一下禮物,上門拜訪不可能空手去。她這趟倒是帶了禮物來滬城,但是總共十幾個禮盒都在這裏了,包括給女同事準備的香水胸針口紅,男同事的打火機,都是在倫敦的時候順手買的。

許昕華給秦遠準備的是萬寶龍鋼筆,她一共買了四支鋼筆,自己留一支,另外兩支送給了郁家父子當新年禮物,對於他們這種時不時要簽字的人,有質感的鋼筆絕對是一份很不錯的禮物,郁父就非常喜歡,聽說最近出去聚會應酬,口袋裏不忘帶著她送的鋼筆。

於是最後一支,她就決定留給秦總了。

現在秦母據說要親自為自己下廚,那就得再準備一份送給女主人的禮物。

不過他們倆達成共識沒用,車子開到半路,秦遠停在路邊接了個電話,一開口就讓許昕華豎起了耳朵,“devin,是我,有什麽事嗎?”

偏偏在他們剛碰頭的時候,接到了榮軒助理的電話,許昕華剛有種不好的預感,就聽到秦遠對電話那頭說,“我先問問她,稍等。”

秦遠轉頭對許昕華道,“榮先生知道你也來滬城了,想請咱們倆吃個晚飯,方便嗎?”

要是這個電話直接打給許昕華,她能有一百種方法拒絕,可是devin邀請秦遠,也就是說他才是主要客人,她這個陪客就是不方便也不行了。

許昕華點頭回應。

秦遠也沒察覺什麽,得到答案就愉快的跟devin定下了時間地點,掛了電話後,還感慨道,“榮先生對你還真是偏愛啊,兩次有幸和他吃飯,還都是跟你在一起。”

呵呵。許昕華滿臉嘲諷的盯著他。

秦遠一邊打趣一邊轉頭看向許昕華,一看就滿頭霧水了,“幹嘛這種眼神看我?”

幹什麽?你個濃眉大眼的家夥,居然出賣她!

許昕華的行程只告訴秦遠一人,連她同事都不知道,現在剛下飛機那邊就打電話來,除非他們閑得沒事幹打遍航空公司的電話掌握她的動態,否則真相只有一個,秦遠當了叛徒。

聽到她問devin怎麽知道的,秦遠很坦然的道,“你跟我說的時候,他剛好在我那兒辦點事,這不就知道了嘛。”

許昕華上飛機前確實給他打電話了,因為要他來接她嘛,但她還是一臉懷疑的問,“devin會找你辦事?”

“不要瞧不起我,雖然跟榮先生沒拉到交情,但是我現在和devin玩得可好了。”秦遠還挺奇怪她的反應,“你這次來滬城不也是為了見榮先生嗎,一起吃頓飯而已,要這麽大反應?”

“你又知道了?”

“你說榮氏資助你們基金會的事?那陣子報紙天天說,不認識你們都該知道了,我能不關註嗎?”

許昕華聽到這裏,心裏一動,秦遠都關註了,穆少會不會知道?他們分手的時候,小祖宗還挺介意她再找對象,如果知道他叔這麽沒節操了,會不會幫她擋下這朵爛桃花?

不過很快許昕華就放棄了,就像秦遠說的,認識他們的人早該知道了,穆少身邊還有那麽多耳報神,早插手早該行動了,現在這種情況,只有兩種情況,要麽他不想管,要麽他管不了。

無論哪種,都說明小祖宗也不可靠。許昕華還是決定自己想轍。

晚飯另外有約了,秦遠又給家裏打了電話說明情況,才重新發動車子,接著又說起欣榮公司請明星代言的事。

秦遠表示非常羨慕,像他們這種出身,可以花天酒地,也可以紙醉金迷,但是絕對絕對不能跟娛樂圈有來往,要是玩女人玩上了娛樂頭條,家裏那些思想古板的老頭子,真能打斷他們的腿。

所以秦遠和他的小夥伴,還真沒認識幾個女明星,“你們有能耐了啊,宋美思都能請過來,我那好幾個哥們都把她奉為女神,有空介紹下?”

“你可別拉我下水啊。”許昕華才不做這個“帶壞”他的人,要是真鬧出點事來,秦老爺子都能打斷親孫子的狗腿,她能不受到遷怒嗎?

“想哪去了。”秦遠正經臉,“你們年會的廣告打得挺好,我也想向你們學習,等商場開業請幾個大明星來熱場,熟人介紹好辦事嘛。”

“再說咱們還有自己的影院,也得跟娛樂圈打交道……”

“這樣啊……”許昕華沒想到她隨口一句話,秦遠還解釋這麽多,看起來更像做賊心虛呢?

頂著小夥伴似笑非笑的眼神,秦遠面不改色的轉移話題,“準備什麽時候去港島?”

大概是男人之間的默契,飯局上,榮軒問了和秦遠一摸一樣的問題,秦遠自認很有義氣幫她回答道,“我剛也問了她呢,她說月底差不多就該過去了。”

秦遠雖然嘴上說許昕華反應大,心裏卻也明白,女人好像都不喜歡跟前任牽扯太多,尤其是她跟穆少是正兒八經的談戀愛,結果剛分開,跟穆少門當戶對的林欣,就以他未來要訂婚的對象,正式出入穆家,簡直是無縫對接了。

明明疑似被綠了,面上還要高高興興的和平分手,以她的性格,恐怕心裏不難受,至少也不會多舒服。這種情況下,她不想接觸太多穆少身邊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工作是沒辦法,他記得榮氏和欣榮基金會的合作,是在她和穆少分手前就達成了初步意向,既然正式啟動了,肯定不能因為私事而影響到工作。但今天的晚餐,主要還是因他引起的,秦遠自覺的挺身而出,希望能幫她混過這頓飯。

但好像沒有混過去。

榮軒聞言,只是微微點頭,正好服務員端著托盤上來了,他一邊提醒對方把那道甜點擺到許昕華面前,一邊親近自然的招呼道,“這道甜點有幾分henri的精髓,特意為你點的,嘗嘗是不是那個味道?”

許昕華僵硬著臉道謝,她是很喜歡米其林三星大廚henri的手藝,可這種情況下,讓她怎麽用心品嘗美食?

之前還沒發現問題的秦遠,此時也忍不住刷的看過來,榮先生和她,看起來不只有工作關系的樣子?

榮軒以為他是對henri好奇,主動解釋道,“henri是我朋友,在倫敦經營著一家餐廳,之前cecilia也在倫敦的時候,我請她去過那兒。”

本是一句很正常的解釋,秦遠暗地裏卻皺起了眉,他所認識的榮先生,根本不是這麽熱情好客的人。

接下來的飯局,榮軒倒也見好就收,跟主動搭話的秦遠熱聊了起來,而且晚餐結束也沒糾纏,得知秦遠準備開車送許昕華回家,用不著他關照,大佬便爽快的帶著助理司機先行一步了。

站在餐廳門口目送著路虎車遠去的許昕華和秦遠,很有默契的同時松了口氣了,兩人對視一眼,秦遠嘴唇微動,剛想說什麽,許昕華率先沖他擺手,“去開車吧,我都累死了,現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覺。”

被打斷了想說的話,秦遠倒也沒堅持,紳士的點頭,“那你在這等我,我去開車。”

秦遠認命的獨自走向停車場,他可不像財大氣粗的榮先生,有進口豪車,不管去到哪裏,司機保鏢隨時待命。他能買這輛車還是因為工作需要,車也是公司名下的,他自己想買這款車恐怕還要奮鬥好幾年呢。

不過嘴上抱怨,秦遠心裏對自己還是挺滿意的,跟榮先生當然不能比了,但他可以努力成為自己國家的首富,就像昕華說的,祖國地大物博,光是華國的人口,就快占世界總人口的四分之一了,現在他們國家經濟增長飛速,等再過幾年老百姓的經濟水平都提高上來了,市場需求量也會越來越大,到那個時候,外國人都想著來賺他們的錢了,他們還用得著羨慕外國嗎?

秦遠只要一想到無限可能的未來,內心就充滿了動力,一個瀟灑的剎車,在許昕華面前搖下了車窗,“上車吧,親愛的cecilia。”

吃飯的時候聽到榮軒喊許昕華的英文名,秦遠也跟著改口了,反正許昕華也挺適應這個名字的,她微微一笑,拉開車門就坐上去了。

車上就剩他們兩個人,許昕華以為秦遠應該會問她的,在餐桌上他的眼神就沒少往她身上打轉,多半也發現了榮軒對她超乎尋常的關照。

他要是真問起來,她至少不會說謊。可是車子都開到了她家樓下,秦遠都沒有問出口,許昕華也就不客氣的下車了,“時間不早了,就不請你上去坐了,開車回去小心點。”

秦遠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點頭,“那你早點休息,我明天上午十點來樓下接你。”

他們說好周日去商場的,許昕華應了一聲,就轉身準備進單元樓了,秦遠也發動車子離開,只是心裏還有些懷疑。

榮先生今天的舉動越想越可疑,一開始對他們還是一視同仁的,至少他沒發現有不對勁,好像是從他幫昕華回答了一個句後,榮先生突然對她親近起來了,該不會是……示威?示警?

想到這個可能,秦遠整個人都不好了,榮先生是穆少的小叔,穆少對昕華似乎還有些餘情未了。想想就覺得刺激。

秦遠不是能藏得住話的人,所以第二天逛完自家商場,他也沒帶許昕華去家裏做客,他們在外面找了家餐廳,然後開門見山的問,“昨天回去我越想越不對勁,榮先生是不是在追你?”

許昕華看著菜單的目光一滯,這麽直接,讓她怎麽回答?

秦遠卻以為她的沈默是在想理由搪塞,忙道,“不回答可以,但是別告訴我什麽事都沒有啊,我也是有眼睛的,明明我跟榮氏的合作項目更大,怎麽沒看到榮先生這麽關心我,請吃飯還能記住你的口味喜好,榮先生什麽時候這麽體貼入微了?”

許昕華沈吟了一下,故意反問,“榮先生就不能看在穆少的份上關照我?”

秦遠不假思索的道,“穆少面子有這麽大的話,我哥就不會到現在跟榮先生混得還沒我熟了!”

許昕華眼神一閃,不得不承認他這話沒毛病,秦城跟穆少可是穿一條褲子的好基友,他都沒能讓榮軒高看一眼,她又是哪裏來的自信?

所以現在騎虎難下,也怪不了別人。

許昕華只好虛心請教,“你既然看出來了,快幫我想想怎麽辦。”

“怎麽,你不想接受嗎?可我記得你以前很推崇榮先生的啊。”

許昕華毫不客氣的反問,“你不一樣也推崇他嗎,難不成換作你就會接受?”

“都是男人,你這個比喻也太可怕了。”純直男的秦遠一口否決了這個假設,“我看你是因為榮先生和穆少的關系,才不想接受的吧?”

許昕華抿了抿唇,她從來沒有想,如果榮軒不是穆少的長輩,她會怎麽做?但是現在聽到秦遠這麽說,她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否認,或許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吧,畢竟很多時候,女性對一個人的好感和喜歡,就是源自於崇拜。

不過這樣的假設也沒什麽意義,許昕華堅持讓秦遠給她出主意。

平時很機智的秦遠,在這件事上居然沒有任何建設性的意見,反而很“馬後炮”的提醒她,“如果你要攤牌,我認為用穆少做擋箭牌不是個好主意,榮先生又不是不知道你們有一段。你要清楚,嚴格來說他並不是華國人,本身西方的道德體系和我們不一樣,看榮先生這個年紀,他父母也沒打著年邁的旗號催他成家,說明他們家人的觀念也都趨向於西方化。”

“西方人崇尚愛情自由,別說你跟穆少只是交往過,就算是結過婚,只要離婚了,你就是自由的,誰都有資格追求你。關鍵是穆少年初就已經訂婚了,他現在根本沒有給你當擋箭牌的資格……”

“穆少訂婚了?是跟林小姐嗎?”

秦遠挑了挑眉,“你也認識?”

許昕華笑道,“那是一位性格很好的白富美,穆少運氣不錯。”

秦遠看她這樣,也知道她是徹底放下了,才多說了幾句穆少訂婚的細節,“聽說過年穆家還鬧過一陣,到底沒躲過,趕在穆少去基層的前幾天正式訂了婚,匆匆忙忙,也沒通知幾個人。”不過該知道還是知道了。

許昕華點了點頭,心想難怪榮軒在港島那麽光明正大,現在已經沒有人能阻擾他了。

照這麽說,秦遠的提醒就很及時了,她真的用穆少當借口的話,不僅擋不住某人的狼子野心,說不定還要被對方寬解教育一通,比如放下過去之類的。

但是話還是要說開的,第二天談完工作,一起去吃飯的路上,許昕華仍然主動開口了,“或許這麽問有些冒昧……我們是不是以前就認識了?”

盡管大佬已經不是她心目中的那個大佬了,但許昕華還是相信,他應該不是那種膚淺的、見色起意的男人,或許這其中有她不知道的淵源。

榮軒轉頭看她,眼底泛起絲絲笑意,好整以暇的模樣好像在說“你終於問了”。榮軒很坦誠地告訴她,“應該不能算認識,但是在巴黎之前,我的確對你有印象。”

居然被她說中了。

許昕華一臉驚訝的追問,“什麽時候?”

那是許多年前的一個冬天,這個國家的城市和居民在他眼裏,基調都是灰色,即使在陽光明媚的日子,破舊的街道建築和大多都是面黃肌瘦的居民,讓世界都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就像倫敦的冬天。

他並不喜歡這樣的環境。

但是美麗出塵的少女突然闖進視線,不僅讓他眼前一亮,感覺世界都亮了。

在那之前,他對這個可以稱之為故國的地方,並沒有太多懷念和情深,即使在這個國家做了很多投資,也只是出於商業角度,以及對母親的安慰,他本人一點都沒有常駐這邊的打算。但是那天過後,他突然覺得,給它再多一點時間,或許能夠給他帶來和那個女孩一樣的驚喜。

後來,他們日新月異的變化,也確實超乎了他的預計,這種感覺就像當初在毫不起眼的街頭驚鴻一瞥,都是一種美麗的邂逅。

他漸漸開始喜歡上這個國家,越來越頻繁的飛往這個國度,於是他們有了第二次邂逅。

可惜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邂逅,許昕華都毫無印象,茫然的聽著他用百合花來形容第一次見面,她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大概是在很早以前。

只有青春無敵的美少女才會是百合吧?現在的她如果要用花來形容,也只能是玫瑰牡丹一類艷麗的顏色。

榮軒還體貼的提醒了一句,“當時你旁邊還有一位年輕的紳士,你們看起來很般配。”

盡管如今的心態已經變了,但是榮軒說這話的時候,眼裏依然是懷念和讚嘆,美麗的女孩身邊總是不缺護花使者,他確實不介意過去是誰現在她身旁。

人應該往前看。

許昕華心裏一動,“不是在羊城對嗎?”

“當然。”羊城第二次邂逅了。

許昕華已經猜到怎麽回事了,只是沒想到居然能追溯到她穿越過來的那一年。

心情覆雜的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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